在他还无法确定元超是敌是友之前,他不能让元超去找万之涛,于是他继续跟踪元超,待行至多彩庄附近的一条无人巷子时,他出手擒拿元超。
元超是练家子,自然会反抗,可当他发现攻击他的陌生人是使用他的元氏擒拿术时,难掩惊疑。“你是谁?!”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寸步天神情凝肃地质问。
听见这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元超陡然一震。“你、你究竟是……”
寸步天这一细看,才发现元超的脸上有很多伤疤,看来曾经受了极重的伤。难道是那日在郊山遭伏时所受的伤?他若是那些黑衣人的同伙,他们断不可能杀他,除非要灭口;但若是他们窝里反,元超不可能与万家失火的事扯上关系,也不可能四处打探万之涛的下落。
光就这几点,他断定元超还是他可信任的朋友。
“元超,你还记得那只鸡吗?”寸步天问道。
元超一时反应不过来,难以置信的反问,“你说什么?”
寸步天说的鸡,是一只有名字的鸡,也是太傅的宠物鸡。当年元超刚来担任他的近卫,有一天陪他练习射箭时,失手射死了太傅的宠物鸡,为了不让元超受罚,他便说鸡是他失手射死的。为此,他父皇还罚他帮太傅洗脚一个月,抄写经文回向给鸡。
“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你的声音……你究竟是……”元超糊涂了。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寸步天说:“你若信得过我,就随我来吧。”说完,他转身便走。
元超愣了一下,立刻跟上。
寸步天领着他来到附近一间无人居住的破屋,在行进的过程中,他已卸了针,容貌慢慢产生变化,当他们进到小屋时,他已不是刚才元超看见的那模样。
“你……”元超看着他逐渐变化、似曾相识的脸,不自觉皱起眉头。
“再等一下吧。”寸步天说。
又过了一会儿,寸步天的脸恢复原来的样子。
元超一见,先是惊讶、疑惑、不解,而后是狂喜。
他屈膝跪下,激动地道:“殿下,元超护驾不力,罪该万死!”
“起来说话。”寸步天平静地道。
元超起身,疑惑的问道:“殿下,你的脸为什么……”
“说来话长……”寸步天将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告诉了元超。
元超听完,一脸难以置信。“原来殿下失去记忆,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出宫的目的。”
“你呢?”他直视着元超,又问了一次,“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
元超神情一凝,慢慢解开腰带,褪下上衣。
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寸步天心头一撼。
“属下身受重伤,那些黑衣人以为我死了,便将我踢下山,后来幸得一山寺的僧人相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将我从鬼门关前救回。属下以为殿下已遭遇不测,于是回到京城想将此事禀报圣上,可是当属下回到京城,却发现殿下人在宫里,而禁卫军督统大人以属下急病辞官为由,解释了属下的失踪。”
寸步天的神情变得相当凝重,并带着浓浓的疑惑。“你说……我在宫里?”
“是的,殿下。”元超续道:“若殿下平安无事回到宫中,属下自然是十分高兴,但督统大人说我患病辞官,倒让属下觉得事有蹊跷,因此才会来到望春城想要寻找神医,想着人找到了便能藉此事测试堂上殿下真伪,谁知道……”
“有人顶替本太子上朝,而且没让任何人识破,可见这事酝酿已久,要找到一个神似我的人也是不易吧?”
寸步天沉吟道:“看来禁卫军督统也牵涉其中……”
“殿下,不管是谁,此人处心积虑想杀了殿下,还找了人顶替,狼子野心,可见一斑。”元超说得气愤,“殿下如今可有任何想法?”
“你在宫中可有信得过的人?”寸步天问道。
元超点点头。“有几个。”
“我写两封信,你想办法送到户部尚书张大人跟文渊阁大学士邢大人手上。”
“属下就算拚了这条命也会将信送到。”元超保证道。
“你在京里也是个人物,为免有人认出你,你最好也易容。”
“殿下是说……”
“我带你去见万老爷子,请他帮忙。”寸步天道。
寸步天回到多彩庄,向万之涛表示有急事相求,便领着万之涛来到客栈里与元超碰头。
在客栈的房间里,寸步天表明身分,将事情始末告诉万之涛。
万之涛从头至尾一语不发的听着、看着,他不敢相信孙女救回来的竟是当今太子,而且就是他誓言不医的寸氏一族。
他还不知道寸步天的来历之前,虽然对他的身世有各种猜测及想象,但就是没料到他是当今太子,这是他从没想过也绝对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如今,他更加为爱上寸步天的孙女感到忧心了。寸步天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两人的恋情断不可能开花结果,孙女若是知道她的望安哥哥是太子,她会如何?又当如何?
“老爷子,我需要元超替我进京送信,但为免打草惊蛇,希望老爷子可以赐药。”寸步天恳求道。
万之涛没说话,只是神情严肃、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口,“老夫可以跟殿下私下说话吗?”
寸步天以眼神示意元超先退出房外,元超点头,立刻退了出去。
“老爷子,现下只有你我,有话直说无妨。”寸步天道。
万之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是一记长叹。他目光一凝,直视着寸步天。
“殿下,静湖的事……你怎么想?”
寸步天微顿。“我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殿下是寸步天,不是望安。”
寸步天正色道:“老爷子请放心,不论我是望安还是寸步天,我对静湖的心意都是真的。”
万之涛沉默了一下才又道:“殿下,老夫的儿子媳妇死于十六年前的西疆之变,那年静湖还未满周岁……那场战争是你寸氏一族引起,我对自己发誓,此生绝不医治寸氏族人,可因为静湖将你救回,竟教老夫意外破了自己的誓言……”
西疆之变发生时,寸步天只有七、八岁,但他听他父皇提过那场只为期一个月的战争,起因是为了水源之争,且西疆部族因此伤了当地城守寸双全,这才引发战争。
“老爷子,据我所知,是西疆部族伤了汉人城守,我父皇才……”
“殿下听到的都是片面之词。”万之涛打断了他,“寸双全身为边城城守,理当力促汉人与西疆部族的和平,可他屡次侵扰西疆部族又抢夺水源,才会引起西疆部族反弹,可你父皇只因为他是寸氏族人,便下令攻打西疆部族……静湖的爹娘便是为了捍卫西疆部族才会枉死。”
寸步天心头一震。万静湖爹娘的死,竟是因为他父皇发动了那场战争?也就是说……他父皇间接成了杀害她爹娘的凶手?
“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捉弄,居然让静湖遇上你、爱上你……”万之涛倒抽了一口气。“殿下说对她是真心的,可老夫绝对不能把她交给你。”
“老爷子……”
“殿下。”未待寸步天把话说完,万之涛突然起身跪下。
见状,寸步天立刻上前要扶起他。“老爷子,您这是……”
“殿下,”万之涛坚持跪着,两只眼睛直直的望向他。“殿下是一定要回京返朝、夺回太子之位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