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人最后嘱咐静瑶,“静瑶,这一路上可要保护好你家小姐,以后到了赤王府,记着多替小姐留点心眼,知道不?”
静瑶躬身答道:“奴婢定会保护好小姐,请夫人放心。”
南疆赤王府。
“这皇上还真是不死心,死了两个,一个至今生死不明,他立刻又为王爷指了第四位王妃,若是这次送来的准王妃又在半途出了变故,岂不更落实王爷不满皇上指婚而暗害准王妃的传言。”陆迁不满的哼道。
陆迁是赤王殷飒的得力部将,与殷飒同年,年庚二十三,虽长了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庞,性情却是急躁耿直,一向有话直说。
四王镇守于四方边陲之地,一旦有战事,便须率领守军力抗入侵外敌。
这十几年来,其它三王那边都平静无事,唯独与南疆接壤的利昌国时常举兵叩关,意图进犯。
利昌人剽悍骁勇,约莫在六年前,利昌大军倾巢而出进犯,军情紧急。一旦南疆失守,利昌军便能长驱直入危及大观王朝。
前任赤王率领殷家子弟与南疆士兵浴血而战,在那一场大战中,殷家长子、三子、四子全都战死,士兵也伤亡惨重,最后靠着二子殷飒突围而出,反攻利昌军后方,才终于击退他们。
但两年多前,利昌再度举兵来犯,这次前任赤王不幸战死。
身为二子的殷飒接任赤王,两年多来,他守住了边界,屡次大败利昌军,使得利昌军的士气大受打击,因此近一年来利昌军未曾再大举进犯,只零星偷袭过几次。
皇帝便趁着这一年南疆还算平和之际降旨赐婚,岂料,先后三次赐婚,新嫁娘竟无一人活着抵达南疆,导致各种流言四起。
“听闻咱们皇上贤明,兴许是瞧出那是有人意图陷王爷于不义,所以这三次的婚事不是都没追究吗?”袁坚比陆迁年长数岁,身为王府总管,他性子较为圆融稳重,看事情也想得深远些。
“王爷,这事您怎么看?”石辅是前任赤王甚为倚重的军师,前任赤王死后,转而辅佐殷飒。他年约四十许,一头斑驳白发为温文儒雅的脸庞添了抹沧桑。
“皇上降旨赐婚,我不能抗旨不娶,不过这次若是再让人杀害了新娘,岂不是教人小觑了本王。”坐在桌案前的殷飒眉一扬,那张英挺粗犷的脸庞咧出一抹冷笑。
他浓眉虎目,浑身散发出一股威凛的霸气,尤其那双浅褐色的眼瞳在睇住人时,会让人有股压迫感,不敢直视。
见他似是已有盘算,陆迁满脸兴奋的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了什么打算?”
殷飒没有回答,睐向石辅吩咐,“石叔,帮我拟道奏折。”
由于都城距离南疆约莫八、九日的路程,为免耽误吉时,因此新嫁娘是坐在马车里赶路,这次迎亲队伍共有十四辆马车。
其中五辆马车装载嫁妆,另外九辆则分别由清荷与静瑶两人共乘一辆、喜婆与送嫁的丫头们乘坐一辆,其余几辆则是由赤王府派来迎亲的几名亲族与一干乐师、家丁们乘坐。
其它侍卫与宫中派的那五十名护卫全都骑马跟随在车队两侧,以便随时保护新娘。
此次迎娶,赤王殷飒并未亲自前来,一是因四王未经皇帝允许不得擅离封地,二来是四王身分贵重,迎纳王妃本就是由亲族代为迎娶,待到封地时,再亲自迎接。
一行人已赶了七日的路程,再过一、两日便能抵达南疆。
马车里,一只白嫩玉手悄悄掀起车帘一角,望向外头。
外头是一片荒漠,罕有人迹,清荷知道这定是来到了赤焰山。听说这赤焰山每逢三月到八月时节,会热如火炉,九月到二月时则冷如冰窖,因此这里不易草木生长,便更显得荒凉,处处皆是干涸的土地与黄沙。
清荷的身后传来静瑶沙哑的嗓音,“小姐,这里似乎就是上次那两位新娘子遇难的地方,咱们要小心些。”
听见她这么说,清荷回头说道:“静瑶,我看咱们还是把衣裳换回来吧。”当初为了她的安全,离开侯府坐上马车后,静瑶便换上了她的嫁裳打扮成她,同时将自己的衣裳换给她,让她扮成陪嫁丫鬟。
她本是不赞同这么做的,但静瑶执意如此,并说这是她娘的意思,她只好由着静瑶。
可一听见这里就是前两位新娘子出事的地方,她不禁担心起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不愿一块长大的静瑶代她受过……想到这,清荷便开始脱起自个儿身上穿着的粉色衣衫要换给静瑶。
静瑶将她解开的织带重新系好,黝黑瘦长的脸庞带着严肃,“小姐,这是夫人的意思,奴婢不能违背。”
“我娘这会儿又不在这儿,你快把嫁衣脱下。”既是她自愿代替玉蝶姊出嫁,那有什么危险她就得自个儿承担,不能让静瑶冒生命危险来保护她。
知道主子的性情,静瑶连忙用沙哑的嗓音劝道:“小姐,您先别急,这一路上有这么多护卫保护未必会出事,等到了南疆地界,奴婢便将这身嫁裳换给您。”
见她坚持,清荷知道自己争不过静瑶,便悄悄盘算若是半途有人来袭击,那她就出声承认自个儿是新娘,绝不让静瑶代为受过。
看见自家主子将眼神重新投向掀起的帘子外,静瑶那张有些冷漠的黝黑脸庞微微露出一抹笑。
她一直想不透精明干练的夫人,为何会生出小姐这般心善温良的女儿,打小不论夫人怎么教小姐,小姐就是学不来那些心机算计。
可要不是这样的小姐,只怕自己早已化成一堆枯骨了。多年前她被继父打得半死,是小姐救了她,当时她便发誓,她这条命从此就是为小姐而活,纵使为小姐而死也甘愿。
不久,外头忽然传来斥喝声和打斗声,似乎有人来袭。
清荷探头望出去,看见不知打哪来的一群人与护卫打了起来,在望见一名护卫被人狠狠砍了一刀,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时,她惊恐的捂住了嘴。
虽然早想过这趟有可能遇险,可她没想到事情竟真的发生了,眼睁睁看着有人在她面前被杀,她吓白了脸。
凑过来看的静瑶发现外头护卫与一群蒙面黑衣人打成一团,且那些护卫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敌不过那群蒙面人,已有好几人被杀。奇怪,夫人不是说这些护卫全是宫中武艺高强的禁卫吗?怎么这么不济事呢?
眨眼间又有三、四个护卫被那群蒙面匪徒残忍杀死,静瑶惊恐的将主子扯回自己身边。那些人那么凶残,随行的护卫似乎快招架不住了。
静瑶按捺下心头的害怕,故自镇定的开口,“小姐,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别开口说话,一切有我来应付。”只要那些人以为她就是小姐,也许小姐就能逃过一命。
明白静瑶想保护自己,清荷脸色苍白的摇头,“静瑶,你快把嫁衣给脱了。”她着急的想脱去穿在静瑶身上的嫁衣。
静瑶不肯让她脱,躲开了她的手。“小姐,您别这样,您忘了夫人的嘱咐了吗?”
“我不管,我不能让你替我死!”两人一块长大,静瑶虚长她两岁,这些年来时时陪在她身边,处处帮着她,她早视静瑶如姊姊,怎忍心让静瑶为她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