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宫砚道虽然不愿就此罢手,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好主意,就在双方都在暗中争夺着御苑光晓的时候,夏越の祓已经悄悄的到来了。
夏越の祓时间长达半月之久,由新月之日开始,望月之日结束,这一天的到来,标示着一年中最重要的祭祀活动就要开始了。
一开始就是为期三天的戒齋静坐,焚香沐浴,主持这一切活动的人自然非神宫砚道莫属,然而他却全然心不在焉,频频出错,令旁人都看不下去。
神宫砚道固然是为了御苑光晓而心烦意乱,而源义仲又何尝有半分好过?就在他真正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的同时,御苑光晓却竟然再次的病倒了。
那天的早上,源义仲先醒来的。梦中仍然见到了优昙,于是醒来的时候眼角也有了未干的水痕。揉了揉脸,转身去看向仍然沉睡的御苑光晓,心里微微的有些奇怪。
一向浅眠的他,总是在自己起身的时候紧跟着睁开眼睛。即使还有睡意,也总是在自己离去后方肯再度补眠。今日却动也不动,或者是睡得正香?也好,不要打扰他,动作再轻一点吧。
蹑手蹑脚的披了外衣,走向外间去,侍女送上水盆与手巾,洁面之后正准备换穿较正式的直衣之时,背后却传来了侍女不慎弄翻了水盆的声音。
恼怒的瞪了那已经吓的不知如何是好的鲁莽侍女一眼之后,源义仲担心御苑光晓已被吵醒,而快步的走向内室去了。
他竟然还沉沉的睡着,呼吸平静的仿佛刚刚那一声只是源义仲的错觉。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源义仲皱了皱眉头,心里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也顾不得会吵醒了他,走近几步,将帏屏推至一边,让光线充盈室中。一眼看去,御苑光晓脸色苍白若纸,朝阳的明亮光芒洒在了他的脸上,却不曾为他的脸上多添一丝生气!源义仲吓了一跳,伸手便去摇他:“光晓!光晓!”
御苑光晓任其摇晃,却是长眠不醒,将源义仲吓了个半死,心急如焚的将他一把抱起,直直的冲向了外面去大声的怒叫了起来:“快快去请医生来!快一点!”
一面紧紧的搂着他坐倒在地,一面焦急的看向外面,时间过得太慢,那大夫怎么还不来?要是迟了……要是迟了……我杀你全家陪葬!
脸上的表情犹如困兽一般不安狂燥。这是御苑光晓醒来后第一眼所见的景象。
在大夫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御苑光晓竟然就自己醒来了。
姗姗来迟的大夫被源义仲骂的狗血淋头,心惊肉跳之余还得赶紧为御苑光晓诊治,力求表现。
“这……”隔着帏屏,大夫仔细的检查之后不安的出声。
“这什么?快点说,是什么病!”源义仲听他吞吞吐吐,心中不悦之极。
“小人检查过后,发觉大人的肺病已经几近痊愈,也未见其它病征……为何会晕睡不醒,据小人推断,大概是大人的身体尚未复原,还十分虚弱,眼下天气炎热……”
“庸医啊庸医!!天气炎热只会让人睡不着觉啊!怎么会晕睡不醒!”源义仲顿时觉得他一派胡言,不由得勃然大怒。
大夫忿忿不平的道:“那是义仲大人你身体强健,自然如此……”
没耐心听他再喋喋不休,源义仲令人将他驱赶,再传了另外的大夫来诊断,但无论是换了几个大夫,竟然都没有人能看出御苑光晓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或许我没病呢!”御苑光晓淡淡的道,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看在源义仲的眼中好不心疼。
“没病怎么会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源义仲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担心着他的身体。
——我并没有事啊,不过是睡沉了一点罢了。被御苑光晓这么平淡的坚持着,源义仲也只能罢了,却仍是忐忑不安的吩咐了众多的侍从侍女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好好的照顾着,一刻也不能放松。
御苑光晓目送着他出去了,内心却苦涩难当。大夫虽然查不出病因,他自己却能察觉到身体正在迅速的衰弱着。他的浅眠易醒其实是无法入睡,每当勉强闭眼之时已经到了早上,昨夜更是哭了整晚,今早的晕睡不醒其实是许久以来的疲倦突然累积造成的后果。自己……已经连睡眠的力气都没有了啊……
——到底,是你会先动手杀死我……还是我会先这样的死去呢?
那一天,神宫砚道与源义仲在廊下的争执他站在屋角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见了。
义仲……果然是恨着我吧!要杀了我么?
那……就杀了我!我的罪……就由死亡来获得原谅吧!
抱着这样必死的心情,御苑光晓装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房间内等候着源义仲的到来。
然而他面对自己时表现出来的紧张又不是假的。
那么,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可以奢望的这么想吗?一面自己安慰着自己,一面加强着根本没有的信心。即使是在听到了源义仲永远只记得他的妹妹优昙的时候,即使是已经灰心失望到了极点的现在,仍然用这句话来欺骗着自己。
被欺骗也好,亦能使自己相信还有所谓的小小幸福。如果说连这句话都失效,御苑光晓不知道还有什么有用。
就这样吧……他是爱我的,我也是爱他的,就这样下去,直到我死去……
悲哀的思绪无法停止,在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白色的身影。
“这样下去……会死的。”
“?”御苑光晓微微惊讶的回身,曾将自己任性的拉入梦境中的麒麟——过去的山邪鬼——正化身人形,立于他的身后。
表情平淡无波,眼光却有些忧虑。白色的麒麟用长长的罩衣围住了自己,只露出了小半个面目。这是因为御苑光晓曾经说过不想再见到他,他只是“忠实”的履行御苑光晓所说过的话而已。
“用不着你来管。”见到是他,御苑光晓恨恨的哼了一声,转回头来不再看他。“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真的……会死的。”麒麟仍然重复着这一句:“这个身体会坚持不住,但你的魂魄却不会进入地府……真奇怪呢……”
“八嘎……胡说什么呢!人死了魂魄当然会进入黄泉之国!我是人类,人类!跟你是不同的!”
麒麟在他的身后摇了摇头,神兽的他具有透视不久的未来之力。御苑光晓会“死”,死在他所亲近的、信任的人手上,而且内心无比的痛苦……这是已经注定的事实。
“……”
许久没有听到身后再有声音,御苑光晓觉得有点奇怪。偷偷回头看的时候,麒麟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八嘎!居然说也不说一声的不见了,真是失礼的家伙!”御苑光晓小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在喝下了大夫所开出的调理的药汁之后,本来就睡不着的他更加的睡不着了。炎热的天候更是令人懊热难当。突然之间就觉得闷热起来,身上绢制的衣物已经汗透了大半,粘腻腻的毫不爽快。
素性爱洁的他无法忍受,于是唤了侍从们打了清水进来擦洗,谁知道那些人对他那有些好奇的打量更令他无法释怀,心情更加郁闷的他暗自生气,对中午时奉上的茶饭也毫无胃口。斥退了所有在屋中的人,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外面树上的蝉儿声嘶力竭,就这样度过了整个下午。
傍晚时分,源义仲回来了。为了参加祭祀的活动而换穿的正式狩衣更令他看起来英姿飒爽,卓尔出众。不避嫌的当着御苑光晓的面前换上轻便的衣物,背后那三条已经愈合的可怕伤口从他的肩胛处一直延伸到侧腰的地方。
这鲜红的印痕……是他保护妹妹时留下的。然而即使是几乎丢了性命,还是没能好好保护啊……
御苑光晓浑身颤抖的低下头去,紧紧的握住了双拳。这伤口一天不消失,就会每天都提醒着源义仲,谁是杀他妹妹的凶手!
“想什么呢?”突然间被温暖的怀抱拥住了。源义仲轻轻的抱住了他。
“不,没什么。”顺势也搂住了他,指尖轻轻的拂过了他背后的伤口。“这里……全好了吗?”很认真的抬起头看着源义仲脸上的表情。果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黯淡。
“……嗯。完全好了。”
“这里……已经不痛了吧……但是……”心里的痛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呢?义仲啊……我又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呢?
“已经不痛了。嗯,不痛了。”真的已经不痛了……不管是身体也好,心也好……
在天色将暗未暗之际,侍从们还未在房间中燃起灯火之前,简单的三言两语之后,两个人互相拥抱着,紧紧的,屏住呼吸一般的深深的拥抱。只是一个拼命的在心里乞求着对方的原谅,一个明明已经原谅了对方却没有说出来——互相深爱对方的两人仍未心灵相通。
令人郁闷的日子一天一天飞快的过去了。转眼之间,夏越の祓的祭典已近尾声。这一天一大早,源赖朝就命人来唤去了源义仲。
御苑光晓随之醒来,见到源义仲不在身边,心情微微有些惆怅,怔怔的坐了一会儿,叫进侍从,梳洗之后有些兴致勃勃的说要到院中坐坐。
虽是盛夏,清晨时分阳光并不灼人,草地上还缀着点点晶露,沾衣欲湿。在假山下寻了一块平坦位子,铺上了软垫,搬来矮桌,上面摆上精致的小食和饮料。在这凉爽的院中,欣赏着如画的美景,令人心情舒畅,也令御苑光晓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源义仲这时却已回来了。他去了不过片刻,看来并非什么大事。他走进了屋里,里面空无一人,却从院中传来了拍手及嘻笑的声音。他拉开那一面的纸格窗,几个侍从正在手挽手的跳着舞,御苑光晓伏在桌上轻笑,如此轻松的场面似曾相识,在优昙尚在之时……源义仲几乎都快遗忘了。
一想起优昙,他的鼻子一酸,禁不住流下泪来。便在此时,御苑光晓仿似跟他心灵相通一般的向他站立之处看了过来。他匆匆擦去了眼泪,向院中走去。
“何时醒的?”源义仲坐到了御苑光晓的旁边,伸手抚触着他那如飞瀑一般的华美青丝,随口问道。“可吃了点东西?”
“才一会儿。”御苑光晓一面回答,一面极之自然的依偎到了他的怀中。“你去哪儿了?”
“哥哥叫我过去,有一点小事。我看到你笑了……”
“是吗?他们很用心的逗我开心,我怎么能不笑?义仲,我很好,你不用再担心我。”
“嗯,那就好。你的身体要紧。外面有风,要不要回屋里去?”御苑光晓穿得单薄,源义仲不免有些担心他会着凉。
“不要,义仲,你陪我在外面坐会儿吧。我今天很开心,我想在外面多坐一会儿。”
“好。我们就在外面坐。”源义仲不忍违拗他的意思,只好吩咐侍从进房间里去取一件衣服出来。
御苑光晓兴致高昴,不停的拉着源义仲说话,两人说说笑笑之间,太阳出来,渐渐的热了起来。转移到了廊下阴凉的位置,御苑光晓突然却说肚子饿了。源义仲立即吩咐人去取膳食,御苑光晓却又撒娇说想喝酒。
取来的酒是精酿的米酒,入口清甜。喝了两口之后,御苑光晓皱了皱眉头,说有点头晕。源义仲立即将御苑光晓抱起大踏步的走进内室去。将他放在寝台上,轻声的问他是否还好。
“我可能有点醉了……喝点茶解酒就没事了。”
“好,我这就让人取茶来。”
“不,你去拿吧,我想喝……你亲手倒的茶。可以吗?”
源义仲犹豫了一下,放开了他的手,点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倒。”
“别……别让我等太久哦。”御苑光晓轻轻的道:“快点回来。”
“只是倒茶而已……”源义仲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快的,源义仲端了茶进来。御苑光晓伸手接了过来,没有立时就喝,端在手里怔怔的。他呆呆的看了那杯茶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略带奇怪看了源义仲一眼,源义仲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御苑光晓摇了摇头,突然手一颤,茶泼了一大半出来。
源义仲吓了一跳,御苑光晓却已仰头喝下剩下的半杯。他伸手去接过茶碗道:“我再去倒一杯来。”
御苑光晓却伸手拉住了他,摇头道:“不用了,让他们去倒吧,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
源义仲微觉奇怪,但是御苑光晓紧紧的拉着他的袖子,他只得将茶碗转手递给一边的侍从。
“你怎么了?今天有点奇怪呢。”源义仲抱着他,轻声的问他。
“我……”御苑光晓的身体正在微微的发着抖。连带着,语声也不十分明亮,但是却异常的清楚。他正在说:“我有许多许多话,想对你说……”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义仲,谢谢你。”
“无缘无故的谢我什么?”
“谢谢……你很多事情。”御苑光晓仰起了脸,竟然主动的凑向了源义仲的脸颊,送上了一个亲吻。
御苑光晓如此主动,令源义仲又惊又喜,却更感到御苑光晓的异样。“你到底怎么了?”
御苑光晓不回答他,却已寻找到了他的双唇。“……唔。”
两人四唇相接,刹时间失了理智。源义仲伸出双手揽住了御苑光晓的纤腰,紧紧的勒在怀里,弄得他气喘吁吁。
“……不要了。义仲,我还要话要说……”未让这热情继续下去,御苑光晓用力的挣脱了他的怀抱,表情凄切的说。
“你要说什么?”
“……义仲,我……喜欢你。我……真的……非常喜欢你。全身心的,一心一意的……原本很讨厌的,却不知道为何,变成了那么的喜欢你……在木曾的时候,我还在这个身体最里面的时候,从不得不注视着你,到后来不由自主的搜寻着你的身影……我……我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的心意。”
御苑光晓那澄澈的眸中倒映着源义仲微微发红的坚毅面孔。
“……是吗。我也是。我也喜欢你。真的。”源义仲听到到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不免有点难为情的回答道。
“那个时候回到了木曾,神宫问我要不要回平安京去。我对他说,不要告诉你我曾经回去过……我希望你忘记我,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义仲,我要你记得我,永远永远记得我。”双手轻轻的拂上了源义仲的脸庞,万分不舍似的轻轻抚摸着,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将这面孔牢牢记住,重重的刻印在心里。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源义仲不由得笑了:“我当然会记得你,我怎么舍得忘!”
御苑光晓听到此言,脸上漾出了幸福之极的笑容,然而笑容中泪盈于睫,别有一丝凄楚:“我……已经从神宫那里知道了优昙殿的事……我也知道了……义仲你的心里有多么的为难……”难过的咬着下唇,御苑光晓几乎流下泪来,却强忍着,因为知道一哭出来,就什么话也不能说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是,我还是抱歉……让你那么那么伤心难过,你那么珍惜的优昙公主……却是我……”
“什么?!优昙的事?光晓你……知道了?”那你是怎么想的?源义仲的手脚突然间一阵冰凉。御苑光晓心思太过纤细,对这件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在离开木曾的时候没想过还会有这么幸福的时候。还以为不会见面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你,之后一直能呆在你的身边更是像在做梦一样……如果没有意外我也会死在你的身边吧……虽然是我的任性可是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归宿。如果我畏惧这死亡而逃开了……或许会遗憾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御苑光晓完全表现出来的情绪方面的歇斯底里镇住了,只能喃喃的低语。无论说什么御苑光晓都听不进去了,他只是不停的说着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啊……我已经开始头晕了……让我喝下的……是什么呢?”御苑光晓开始恍惚的笑着:“不过不管是什么,谢谢你让我没有什么痛苦……幸福,悲哀,痛苦还有寂寞,面临死亡时我能感到的只有幸福,义仲即使怨恨着我也没有让我知道,好温柔呢……但是……我却如此留恋……即使是如此一碰触就会消失的温柔……即使是无法好好抓住的爱……我也要用尽全力的去怀抱。我……不想死呢……想好好的留在你的身边……好好的爱你,好好的被你爱……这才是我的梦想。但是……我的罪,我杀了义仲重要人的罪……死亡能否令义仲你多少原谅我一些呢?如果连这样都不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可以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根本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喝下的,只是茶而已啊!”
源义仲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御苑光晓说的话明明是在诉说着对自己的衷情,但却那么荒谬,荒谬的让他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什么嘛……我明明……明明看见了……茶里沉淀的……”
“那不是毒药!那只是能让你好好睡眠的药而已!!”源义仲生气了,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呢?
“……是吗?那么……如果有机会醒来,再好好向你道歉吧……好想……睡……不要……不要生气啊……”露出了一个并不相信的抱歉的微笑,御苑光晓的头软软的垂了下去。
“喂!不要睡啊!别就这样睡着啊!”源义仲又气又急,道:“没错,哥哥是让我动手,可是,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爱着你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啊!”源义仲懊恼的大喊着。然而御苑光晓只是一脸平静的沉睡着。
“……为什么……为什么嘛……过分……居然……居然以为我会杀了你……居然不相信我……什么醒过来再好好向我道歉……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怎么说的出来!……浑蛋……自以为是的家伙……那我的挣扎算什么……我的痛苦又算什么?既然早就打好了这种主意……为什么不早说出来让我知道!”
“浑蛋,既然你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让他知道?”源义仲的身后传来了怒喝的声音。
“神宫?”惊讶的回头,那一身狼狈模样大踏步走了进来的人正是神宫砚道。
“没错。看样子,我好像没有来晚嘛!义仲……你没有杀了他吧。”揪住了源义仲的衣领,神宫砚道毫不客气的大声道。
“怎么可能……”源义仲推开了神宫,无力的坐倒,双目无神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倚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人儿。
“赖朝殿那边打算怎么交待?”神宫砚道松了一口气,随即皱起眉头:“在这种敏感时刻,你违抗了赖朝殿的命令,他一定会很生气……”
“现在怎么可能顾得了那么多?”源义仲痛苦的道:“他竟然强硬的要我处死光晓……态度好奇怪!今天也是……我差一点就要被迫答应了!不行!光晓不可以继续留下了,如果他还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迫杀死他!神宫,你带他走吧,离开伊豆!随便哪里也好,带他走吧!在我不得不杀死他之前……请……”
虽然嘴巴里不停的说着要神宫带他走,可是双手却没一刻松开的将那个人紧紧的抱在怀中动也不动。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留在你的身边太危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你杀了也说不定!”
源义仲苦笑了起来:“没错……没错!所以,神宫……光晓他……就拜托你了!”
神宫砚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没吐出更多怨愤的字眼。他走近了,伸手抱起御苑光晓,却感到不必要的重量。
那是源义仲,仍然紧紧的握住他舍不得放开的手。
“你放手吧!”神宫砚道抓起源义仲的手,道:“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从祭典中逃出来,想必那边已经乱成一蹋糊涂。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了!”
源义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现在我会松手,可是我不会对他放手的……神宫,你说过不会背叛我对吧!我把他拜托给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来找你们的!我帮哥哥之后,不管是成是败,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的!”
“所以,不许死!好好的等我去找你们!”毅然决然的放开了手,源义仲不再看向那个令他心痛不已的人,只是一字一顿的道:“要他等我!一定得等着我!”
神宫砚道带着御苑光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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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的变换毫无征兆,然而命定的时刻已悄悄到来……
夏越の祓,二十年前的这个祭典中,御苑光晓的初诞生,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而那双冥冥中存在的推动命运的手……又将有什么动作呢?
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失速、疯狂的旋舞的宿命,是否还会回到那早已注定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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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晓……”源义仲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不安笼罩,于是不由自主的呼唤起御苑光晓的名字。
这时,靠着神宫砚道正陷入晕睡的御苑光晓的身体动了一下,不安的嚅动着嘴唇:“义仲……”
远隔千山万水的两人,即便是在梦中,也正在思念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