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我知道啊,而且她和你很相配,一样身手不好头脑也不好。”
他双手紧握成拳,“你信不信我可以掐死你?”
“我信啊,”她天真地笑,“可是我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他懊恼至极,却无计可施。
她咬着笔看他好一会儿,确定他终于认清形势,“要不要喝酒?我猜你想要喝酒。”她忽然建议,惹来他的惊讶。
“你在算计什么?”他极其防备地看着她的笑脸。
“没什么,”她走到图书管理员的柜台后面,果真拿出一瓶酒,“只是想要喝上一点。你喜欢喝酒吗?”
他当然喜欢。可是,他还不确定这个女生是不是想要谋害他。
她为自己倒了一小杯,啜上一口,很满足的神情,“要喝吗?产自‘九方牧场’的葡萄酿制的美酒。”
他觉得她似乎在暗示什么,可是她满足的神情蛊惑了他。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端起其中一杯。
“干杯。”她笑着看他,眼睛里有点点光芒。
他看她,觉得她的笑容有一点像她看罗亦风时的样子。
“干杯。”他轻轻应着,一饮而尽。
她透过酒杯看他,“谷静浪,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他看看她,自己斟满酒杯,“没什么,只是对‘冠群’好奇而已。”
“可是你从前对‘冠群’不好奇。”她指出奇怪之处。
他看着她,那是因为他没有遇上她,他过去从不知道“冠群”会有她这样的女生。他一直以为女生只有两种,一种是美的,一种是丑的。而她,不属于任何一种,只是很神秘,很——有趣。
第3章(2)
“因为我吗?”她大胆地问。
他捧着酒杯看她一会儿,别开脸,“怎么可能?”
她一直看他,发现他很急地喝下第二杯。
“你从哪里弄来这种酒?”他转移话题。
“别人送的。”她猜想他一定心乱如麻,才没有品出这个酒的出处。
“味道很特别。”而且隐约有种熟悉。
“是吗?”她笑,“是很早以前我想出来的方子,自己酿出来的。”
“你会酿酒?”他难以置信。
她点头,“是很久以前,姑姑教给我的。”
他看她,“如果我问你你的姑姑是谁,你会说吗?”
“不会。”她很快拒绝。
他想也是。他叹口气,喝下第三杯酒,然后忘记了之后所有的事。他想他可能真的喝多了,因为她还没有醉,他就已经醉了。
在警察局醒来的那一刹那,谷静浪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楚赛斯的圈套。拜她所赐,他有了第一次犯罪记录,罪名是入室偷窃。
他的父亲来为他保释,他因为气愤而难堪。他很想找楚赛斯问个明白,可是,他们已经离开警察局一个小时,他的父亲还不准备离开。
“还有什么事?”谷静浪气定神闲地开口,一双眼不住地打量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的父亲。难怪母亲会被这样的男人嫌弃。他分明是当代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最佳代言人。那个据说名门出身的罗亦风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无法企及。
“我听说你看上了一个聪明的女孩,这很好,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不希望我们杜家将来再娶回一个麻烦的儿媳。”他——杜洛凡轻声开口,小心翼翼,语气温和。
“您忘了,我姓谷。而且我没有看上她,是她惹我。”他唇边卷起一丝笑纹。再?他在暗示母亲“很麻烦”吗?
“这并不妨碍你是我的儿子,你依然有权利继承丰华企业。”他仍是那么温和稳重,丝毫不因为他的出言不逊而语带怒意。也难怪,他是一代知名企业家,当然定力超群。
“我没有兴趣继承什么鬼丰华,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觉得两人再没有什么话题,他起身要走。真难相信,这么中规中矩的男人当初怎么会娶母亲那个四海为家的疯女人?更别说他们已经分居十六年却不肯离婚!
杜洛凡没有起身,但字句清晰有力:“我希望那个女孩真的不算什么。”
谷静浪冷笑,“那个女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我最近的消遣罢了。”而且,她是罗亦风的女朋友。他怎么会是罗亦风的对手?
杜洛凡抬眼看向儿子,“凡事不要太铁齿。我也以为我只是你母亲的消遣,却没想到被她消遣了二十年。”他还记得当年她风尘仆仆宣告要嫁给他的模样,如今他们已近中年。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太放不开?还是她太固执?
谷静浪挑眉看父亲。他从来没有听过父亲说起他与母亲的过往。
杜洛凡的脸上难得浮上微笑,看着儿子不情愿地再次落座。
“当年你母亲和我打赌我会爱上她,然后和她结婚生子。我不信,年少气盛地以为她在开玩笑。我本以为自己绝对不可能爱上她那种根本连礼貌都不懂的女孩。”杜洛凡陷入回忆中,脸上一片温柔的波光,“她说如果我爱上她,娶了她,就永远不能离婚,永远不能再娶。”
原来这就是他们不离婚的原因。
只是,这么做,对母亲有什么好处?谷静浪的眼中满是疑惑。
“有一次我被绑架,她动用她的手下救出我。我就像中了邪般,怎么也忘不了她。我承认输了赌约,将她娶回杜家。一年后,她警告我离她远一点,之后只有她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回来。”可能早已习惯了等待,他早已接受了她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相处方式。
“看起来你还很享受做她的地下情夫嘛。”谷静浪有些淡淡地嘲讽。
“你妈妈说我只配做她的姘头。”多么嚣张跋扈!她将她的正牌丈夫当廉价牛郎一样地使唤。
谷静浪忍不住轻笑出声,这的确是他母亲大人的说话方式。第一次,他重新审视他父亲与母亲之间扑朔迷离的婚姻。母亲只是说他们因为酒牵扯到一起,却没有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父亲是正正经经的豪门子弟,而他母亲是昔日江湖三大帮派之一“百炼堂”的大小姐。虽然如今的“百炼堂”只是做一些保全押运的小生意,但他们依然身份悬殊,这使得他们的婚姻淡漠得仿佛不存在一般。他一直觉得父亲是全世界最龌龊的伪君子,明明不爱母亲却因为怕死不敢离开。很明显,这个想法需要好好修正。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没有见过父母相处的画面,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所有的豪门子弟都是一样卑鄙无耻。连带他的父亲在内。他一直相信他的父亲与母亲分居是因为父亲厌恶母亲的恶行恶状而导致两人感情破裂,不离婚只是为了维持可笑的家门名誉,却从来没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天天念叨自己被抛弃的母亲。
看来,母亲灌输给他太多不符的事实。
他正色地看着父亲,“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是商人,不可能那么好心地和他“互诉衷肠”!若不是有目的,他不会说出连爱大吵大嚷的母亲都极力保守的秘密。
“我如果没有目的,你一定不会相信。”杜洛凡直视儿子清澈的眼睛,“但这一次我真的是要做一次赔本买卖。我老了,所以很俗气地希望我的儿子找个温柔一点的女孩。我不想我们父子两人同时沦为女人的姘头。”
对杜洛凡来言,做谷堂主的姘头的确是一件过于纡尊降贵的事!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好欺负。”谷静浪难得地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