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蒼白的容顏仍掛著淚痕,眼中佈滿濃濃的愁緒,她的心為他而緊縮成一團。
「阿傑不會有事的。」陳皓試圖以輕鬆的語氣來安撫季芸緊繃的心弦,同時也安撫自己。「所謂『禍害遺千年』,小小一顆子彈奈何不了他的。」
季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其實她知道,陳皓跟她一樣擔心。
自關偉傑被送進手術室後,他已不知在這條長廊上來回走了幾百次,醫院的地板都快教他給磨穿了。
「你何不坐下來等。」她反以關注的眼神看他。「你已經這麼走了好幾個鐘頭了。」
陳皓這才停住機械化不斷移動的雙腿,察覺了自己這種毫無意識的舉動;他緩緩坐在季芸身旁,一股疲憊感像潮水般襲來。
隔了半晌,他再也忍不住痛苦地開口說:「阿傑不能死!你不會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
季芸柔聲說道:「我知道,自從你大哥遭意外過世後,阿傑就等於是你唯的一親人了。」
「你知道?」驚訝一間即逝,陳皓霍然明白。「阿傑告訴你的!」
「別怪他,是在我百般追問之下,他才肯透露的,目的也是希望我能瞭解你之所以嫉惡如仇的原因,好減少你我之間的摩擦。」
陳皓對自己的信念仍然無所動搖。「我知道你一直不贊成我行事方式,但我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我確實不贊同。」她靜靜地接著說:「但至少,我開始懂得你的動機,並試著去包容你。」
「是嗎?」季芸的話令他意外,記憶中,他們從不曾如此平和地交談過。
「陳皓,其實我一直很佩服你擁有滿腔赤忱的正義感,但你要瞭解,我們是執法人員,必須依法行事。」
她眼中的悵然令陳皓同情。「黑狗的事……一定讓你有很深的愧疚感吧?」
季芸再度令他意外地搖頭,眼中的悵然已被急速燃起的怒火所取代。
「不!在當時,我恨不得自己槍裡還有兩輪、三輪,甚至更多的子彈,好讓我一顆顆打進黑狗身上!」
在陳皓倍覺意外的凝視之下,季芸忍不住臉紅了。「我根本沒資格數落你,因為我自己不也感情用事了……」
接著,她又一派堅決地宣稱:「但我並不後悔殺了黑狗,像他那種為非作歹、有錢有勢,又擅用權勢、關係躲避法律制裁的混蛋,今天這種死法並不為過。」
「你真令我驚訝!你真是以前那個常把『警察規範』掛在嘴上的季芸嗎!?」陳皓並非調侃,他是真的感到相當意外。
季芸淡淡地一笑。「或許她仍然存在,只不過現在多了點變通的彈性,這都是拜你耳濡目染所賜。」
他們未再交談,寂靜享受兩人之間難得心靈交流之後的靜謐,以往的針鋒相對已不復可見。
此刻,他們心中有著共同的信念,為著關偉傑的生死,而向上蒼默默祈求著。
終於,手術室外的紅燈在他們焦急的期盼中熄滅了,半晌,雙扇術門被推了開,一臉疲憊的主治大夫緩緩走了出來。
他們同時奔了過去,沒有人開口詢問,氣氛再度變得沉重,他們甚至能聽得見彼此充滿期待與恐懼交雜合一的狂猛心跳聲。
主治大夫露齒一笑。「手術非常成功,雖然再差個半公分就打中了心臟,但我保證不出一個月,他又可以活蹦亂跳、生龍活虎了。」
他的保證仿如天籟,盡掃他們心中的陰霾。
「我們現在能去看他嗎?」季芸急切地詢問。
主治大夫溫和地否決。「還不行,還在進行一些後續的清潔工作,恐怕你們必須再多等一會,但我保證他會沒事的。」說完他便頷首離去。
「天啊!」陳皓一向冷傲的臉龐此刻盈滿了快慰和不可言喻的感情。「幸好阿傑沒事,否則教我怎麼跟遠在國外的關爸、關媽交代!」
季芸已經說不出話來,喜極而泣的淚水再度傾瀉而下。
「季芸,阿傑對你是真心的!」陳皓直視著她,忍不住為自己的兄弟說幾句好話,「雖然他一向不很穩重,甚至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但他真的很在乎你。」
「我知道。沒有一個男人會為了虛情假意的追求,而願為對方犧牲性命的。」季芸感動的淚水如雨紛飛。
陳皓體貼地送了張面紙給她;季芸拭去淚水,抑不住一股莫名的衝動。脫口而出:「其實,我心中一直有另一個男人的影子存在……」
她晶亮的瞳眸直勾勾地凝視著他,彷彿悄悄地問:你可知道那個男人就是你?
「放棄他!」陳皓毫不遲疑地勸說:「我保證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一個比阿傑更愛你,將你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男人了!」
「是嗎?」她緩緩綻開夾雜著一抹失落和釋然的淡淡輕笑。
她知道,陳皓說的完全是事實。
她並不討厭關偉傑,但這麼多年來,始終存在她心裡的人卻是陳皓。
經過這許多事情之後,她知道自己和陳皓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她決定將對陳皓的癡戀塵封於心靈深處,永遠永遠不再開啟。
激情過後,小林帶著滿足的笑意翻躺在大床上,緊接著懷中那溫香軟玉的美妙胴體。
「你帶給我的感覺,每一次都是這麼的好!」白沁雲微帶嬌喘,粉嫩的雙頰添上一抹羞澀的紅暈。
她枕在小林厚實的胸膛上,纖纖玉指挑逗地在他平坦的腹部上游移,性感的雙唇邊含著幸福的微笑。
「你讓我享受到從未曾有過的歡愉和滿足,那是歐陽雄所無法給予我的。」她以崇拜的眼神凝視著他。
小林極其心疼地輕撫她如雲般的秀髮。「我真替你不值,歐陽雄根本配不上你,你應該得到一個懂得溫柔,而且深愛你的男人……」
她輕點他的唇。「我已經找到了,那個人——就是你!」
白沁雲的甜言蜜語激起了小林滿腹的雄性驕傲與慾望。他深深吻住了她的唇,直到兩人均氣息粗重,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彼此濕熱的雙唇。
她情意纏綿地柔聲輕訴:「我真感謝上天,能讓我遇到了你!」
「這倒要歸功於陳皓。」小林促狹地一笑。「當初要不是他指派我監視你,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白沁雲愛嬌地一笑,語氣中帶著調侃。「如果他知道你盯我卻盯到了我的床上來,你想他會有什麼反應?」
陳皓會殺了他!
「陳皓總有一天會知道自己判斷錯誤,他根本不該聽信葛葳那丫頭的胡言亂語,硬是懷疑你有嫌疑;要我來監視你;我打死都不相信像你這樣的女人,會是那開膛破肚的可怕兇手。」小林自認自己絕對站得住腳。
自從葛葳遭人追殺後,陳皓更將矛頭指向白沁雲,認定她涉有重嫌,但因為苦無證據,於是要他和太保輪流監視白沁雲的一切,冀望能因此逮到她。
太保將之視為苦差事,小林卻不,他覺得只要能遠遠看白沁雲,就是一種賞心悅目的快樂;於是,他主動將這差事扛了下來。
剛開始,他還能安分守己地盯著她,直到有一次,他跟蹤白沁雲去到一家格調高雅的西餐廳,他的行動曝光了;白沁雲非但不因他的跟蹤而生氣,反倒可親地邀他共享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從此,他根本將陳皓交代的任務全拋諸於腦後,最後,甚至逾越了所有的「警察規範」。
白沁雲套上了睡袍,坐在床沿看著他。「小林,這件案子除了我被列為嫌疑犯之外倒底你們還查出了什麼沒有?難道找不到第二個可能涉案的人?」
他沉鬱地搖頭。「我們幾乎展開地毯式的偵查,卻一無所獲,這件案子已陷人膠著了,否則陳皓也不必緊咬著你不放。」
白沁雲難忍一絲幽怨。「難道這案子就要這麼無疾而終了嗎?即使歐陽雄生前背叛了我,但我跟他總是夫妻一場,總不忍心讓他死不瞑目。」
小林摟著她纖弱的雙肩,柔聲安慰。「沁雲,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將過去的一切全拋掉,重新過屬於你自己的生活啊!」
「我能嗎?」淚水立刻盈滿了她的眼眶。「這件案於一天不結,我便無法洗刷罪嫌,將永遠受制於警方,想到這……我就心痛!」
小林心疼不已地緊摟著她。「不會的,這件事總會過去的,即使無法破案店還是會隨著時間而被遺忘,到那時,警方也就沒有理由來打擾你了。」
白如雲淚漣漣地凝視著他,語帶哽咽:「我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我受不了要與你掩人耳目、偷偷摸摸地過日子。」她緊攀著他,激動地哭訴。「我們真心相愛,卻受制於目前的狀況無法公開,小林,我不要這樣,我要正大光明地跟你在一起!我甚至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深愛著彼此!」
她真情的告白令小林深受感動。他何德何能,竟能獲得白如雲如此深情的對待?今生,他已夫復何求!
他捧著他淚濕的粉臉,信誓旦旦地宣稱。「我保證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我保證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白沁雲感動地投入他的懷裡,方纔還淚盈的瞳眸,已被一抹奸邪所取代。
面對空蕩蕩的病房,季芸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失落。
這些日子來,每天來醫院探視、照顧關偉傑已經變成她生活的重心。這無關乎愧疚,也非出於補償心態;事實上,在不知不覺中,那已經成為一件重要且令她深覺快樂的事。
阿傑究竟跑到哪去了?做檢查嗎?
她正想出去找他,一名護士正巧推門而人。
「季小姐,你怎麼來了?」她不解地看著季芸。
季芸不答反問:「關先生呢?做檢查嗎?」
護士小姐一臉莫名其妙。「關先生出院了啊!」
「出院了!」季芸訝異地重複,她完全不知關偉傑今天要出院啊!」
護士直點頭。「大概兩個小時前.陳警官來替他辦的出院手續,我在奇怪你怎麼沒來呢,原來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啊!」
「他可以出院了嗎?」季芸既不解又擔憂。關偉傑的傷口雖已癒合,但他的身子還虛得很,為什麼要急著出院呢?
「主治大夫並不贊成,但關先生堅決得很,我們也沒轍。」說完,那護士微微一笑,便退了出去。」該死的!」季芸忍不住低咒。這阿傑究竟在想些什麼?等會兒找到他,她非好好訓他一頓不可!
「好了,現在萬事俱全,只欠東風;等會兒季芸追來了,你可別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趴趴的,把我們的計劃都忘了,知道嗎?」葛葳就像指揮作戰的統帥一般下達命令。
「葛葳,你的計终娴耐桩攩幔俊龟P偉傑已經開始後悔了。「萬一弄巧成拙,季芸再也不理我了怎麼辦?」
葛葳滿懷信心,拍著胸脯保證。「我這招『以退為進』、『欲擒故縱』鐵定奏效。季芸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歡的是那種有個性、充滿魄力的大男人,你要再像現在這樣婆婆媽媽,跟條哈巴狗似的在她腳邊打轉,我保證她永遠也不會珍視你對她的感情。」
關偉傑知道葛葳說的並非全然沒有道理,他不也是害怕季芸這段日子對他的照顧和親近只是出於愧疚和同情使然,所以才會聽從葛葳的「讒言」,出此下策。
只希望最後的結局,真能如葛葳所預測的——季芸在霍然失去他之後,才發現他的重要性,進而瞭解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
「好吧!」他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決定豁出去了。「都聽你的」。
葛葳讚許地一笑。「很好。」
始終靜默在一旁的陳皓,忍不住地說話了。「原來你們兩個心懷不軌,我說嘛,幹嘛像救火似的把我挖到醫院去領』你出來。」
關偉傑一臉苦悶。「陳皓,你一點也不懂我的苦處,你根本不瞭解為情所苦的可憐!」
「陳皓他只懂得捉伲P奸鋤惡,根本沒有半點浪漫的細胞。」葛葳眼裡有淡淡的哀怨。
「陳皓,聽到了沒?有人在抱怨了,你該好好地反省反省了。」關偉傑並無意糗他而是有感而發。「看你現在和葛葳成雙成對的,真讓我羨慕,你要好好把握,免得有一天葛葳離你而去,再來悔不當初。」
葛葳臉紅似晚霞。「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跟他根本什麼也不是……」她忍不住偷偷瞄向陳皓。
但見陳皓一臉無所謂,甚至連解釋都嫌懶,只是淡淡地說:「葛葳自始至終就想擺脫我,不是嗎?」
是嗎?她自問。或許一開始是,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情已有了極微妙的轉變,但陳皓那木頭顯然一無所知。
「或許不是。」她故意大方地勾住陳皓的臂膀,吃吃地傻笑。「其實,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方式,或許……我會想就這麼緊抓著你,一輩子不放哦!」
陳皓那瞠目結舌的模樣,活像剛看到鬼了。「你在開什麼玩笑,你說真的,還是……」
「當然是騙你的!」
葛葳頑皮地綻開一臉惡作劇得逞的笑容,笑臉下卻是烏雲密佈的心情。
不給陳皓反應的時間,她又一個勁的直拉他往外走。
「我們快閃吧!我可不想等季芸那母老虎殺到這兒來,遭池漁之殃。」她轉而對關偉傑說;「阿傑,自求多福吧!」
丟下話,葛葳便拖著陳皓離去,留下關偉傑獨自在惶惑不安之中等待。
當門鈴一響,關偉傑第一個念頭是想衝到房裡去,將自己緊緊鎖在衣櫃裡,藉以躲避一切。
但葛葳的話又適時在他耳邊響起,他必須做個有魄力的男子漢,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思及此,他終於武裝起自己,勇敢地面對季芸。
門打開的剎那,季芸本有干言萬語想問他,但一見他那張異於平常,顯得特別孤傲冷峻的臉孔時,自然將已到舌尖的質問,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關偉傑默默領著季芸進屋,轉身倒茶,意圖藉著短短的時間再次鞏固自己的力量。
事實上,他嚇得腳都軟了!這輩子,他從未面臨過如此沉重的心理壓力,就連他曾因職務上的需要,遠赴波斯灣戰區,在槍林彈雨之下採訪新聞,也不比這次來得緊張刺激。
關偉傑深吸口氣,重新找回偽裝,佯裝自若地將茶放在她面前,態度疏離地問:「季芸,有事嗎?」
他的態度令她不解,除了不解,更有一股怒氣自心底蔓燒而起。
季芸硬聲質問:「為什麼急著出院?」
「醫院哪比得上家裡舒服。」他隨口編了個理由。
季芸接受他的說辭,但隱隱就是覺得事情絕非如此單純。
她又問:「為什麼不先告訴我一聲?我好去幫你。」
「不,我不想太麻煩你。」
關偉傑疏離的態度令季芸既沮喪又無措,她未經考慮地就脫口說出了第一個躍至腦際的理由。
「說什麼麻煩嘛,畢竟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有義務照顧你,直到你完全好起來為止!」
義務?這兩個字,就像燒紅的烙鐵般烙在關偉傑心口上,留下深深的傷痕。
一幕幕她細心陪伴在病床邊,溫柔照顧他的情景浮現在眼前,他不禁在心中無言地吶喊:難道如此溫婉柔情地對待,對她而言,僅出於道義?其中沒有一絲情愫存在嗎?
這事實,令他痛心人骨。
「怎麼了?傷口又痛了?」眼見他一瞼痛苦,季芸關切地趨前詢問。
但關偉傑卻避開她伸出的手,決絕地說道:「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的照顧!」
「你在發什麼瘋啊!」季芸生氣地瞪著他;她不僅生氣,還因他的拒絕而傷心。
「季芸,我不需要你因愧疚而來照顧我!」關偉傑一向明朗的臉龐,如今罩上一片寒霜,他的心早已處於冰天雪地中。
「可是……」季芸無措地強調著:「可是,你為了我而受傷,我照顧你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關偉傑失控地低吼。「你錯了!今天我身上的傷不算什麼,而是我的心……我的心已經碎得無法再癒合了!」
這是季芸第一次面對他而說不出話來。他那淒然痛苦的神情,不知怎麼地,竟帶給她極大的衝擊。
勉強壓抑如波濤般翻騰的心緒,關偉傑低啞地輕訴:「我之所以冒死保護你,並非圖帜愕母屑ず屠⒕危鞘且驗椤覑勰悖∥蚁霃哪闵砩系玫降模仓皇菒郏∧愣畣� ?」
季芸就像木頭人似的,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她對關偉傑的感覺並不止如此啊,但……她不願意在自己還沒準備好之前,就輕許下承諾。
於是,她選擇保持沉默。
「我太自不量力了,明知你的心始終不在我身上,我卻自以為能扭轉乾坤;現在我累了、倦了……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他無力地低語:「你走吧!你已經贏回了自由。我保證再也不會去糾纏你,惹你生氣了。」
她不想走!但……留下來又有什麼作用呢?如今的她腦中一片空白,混亂得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麼,這樣的她,又能給予他什麼呢?
他痛苦得低嘶,活像正有人緊緊掐著他的脖子。「你走吧!」
季芸終於移動了麻木的身軀,轉身離去,只輕輕留下一句:「保重!」
離開了關家李芸像遊魂似的朝回家的路上漫遊,但她卻忘了把自己的心一塊帶走,她的心仍遺落在關偉傑身上。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她甚至試圖說服自己:阿傑終於斷了追求自己的念頭,這不是她心所企盼的嗎?
但,為什麼她感受到的,卻只有失落呢?
小林極其無奈地看了看表。「沁雲,開會的時間快到了,我必須回局裡去,不能多陪你了。」
「沒關係,我瞭解你的難處,去吧!我在家等你。」白沁雲輕聲安撫,體貼地替他理著衣領。
小林甚為感動地將她擁進懷裡。「你真好!」
白沁雲技巧地吻住了他的唇,吻得小林險些把開會的事全忘了,只想留下來與她耳鬢廝磨,纏綿一番。
在小林失控前,白沁雲嬌笑地推開他,柔聲提醒:「快去吧!免得挨刮了,還惹得陳皓起疑,那就糟了!」
小林無奈地長歎口氣。「好吧!我盡快趕回來陪你,好不好?」
白沁雲巧笑倩兮。「好,我會準備你愛吃的東西等你回來。」
小林又輕吻了吻她,才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
白沁雲站在臥室的窗台前,看著小林的車駛出大門,臉上的神情迅速轉成冰冷。
這愚蠢可笑的笨蛋,竟會相信她對他是真心的!哈哈——只不過勉強自己陪他上幾次床,撒個嬌,這傢伙連自己姓什名啥都給忘了,像只可憐的哈巴狗似的,在她腳邊打轉,任她擺佈、利用,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原以為陳皓有多幹練,派來盯她的是什麼狠角色,結果呢?他絕沒想到,小林反而成為她探知警方行動的一隻棋子。
哈——哈——白沁雲再也忍不住地綻開得意的笑臉。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更聰明,能與她抗衡的人了!
好不容易得以暫時擺脫小林煩人的糾纏,她決定上山一趟,去看看嚴濤。
她已經有一陣子沒去看他了,因為小林整天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而她又不准嚴濤打電話來,以防遭警方竊聽也不知道,嚴濤過得好不好?
白沁雲感到一陣心疼,嚴濤對她非常重要,在這世界上,嚴濤是唯一能博得她關愛的人。
主意既定,她迅速換好衣服,驅車離去。
去而復返的小林剛轉進巷子,還來不及按喇叭示意,便瞧見白沁雲的白色賓士揚長而去。
他立刻不加思索地驅車跟了上去,想要給白沁雲一個意外的驚喜。
如果她知道在他回警局的半路上卻接到了取消會議的通知,因此又多出一段時間可以陪她,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她的車速相當快,而且是往郊區的方向前進,小林開始產生懷疑,她究竟要到哪去?
他被紅燈擋了下來,花了點時間才又看見她的車影,此時,他已跟著白沁雲開上一條蜿蜒的幽靜小路。
他不再急著跟上她,反而刻意減緩車速,拉長與她之間的距離。
他在監視白沁雲?
是的,雖然他想否認,但他卻無法否決現在正在做的事實;此時,陳皓對白沁雲種種的懷疑和臆測,就像幻燈片似的—一門在他腦際。
他就這麼順著碗蜒的山路,一路跟蹤她來到一處十來間民捨聚集成的小鎮;而白沁雲的賓士就停在其中一間毫不起眼的平房前,她的人早已不在車上。
小林將自己的車藏在一間廢棄的小屋後,繼而下車,躲在隱蔽的巷子裡,靜靜觀察對面屋子的動靜。
他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的他,也只能聽憑直覺行事。
良久,他終於看到白沁雲走了出來,從她那神情看來,顯得此行相當愉快。
小林看著她輕快地走至車邊,猛然的,又有一條身影映人他眼中。
他隨著白沁雲走出了小屋,似乎忘了什麼,而追出來交代。
他們站得非常近,似乎相當親密,小林的心似發酵的牛奶一樣酸;她和那男人究竟是什麼關係?沁雲為何要瞞著他來看他,難道……他們之間有非比尋常的感情存在?
當那男人終於轉身面對他時,這種猜測登時被打斷,小林只能目瞪口呆地瞪著他看。
哦!倒不是他長得有何特殊之處,更非他有三頭六臂,而是他一一撇除性別、髮型不談,無論體型、身高,尤其是那五官輪廓,簡直都和白沁雲一模一樣,猶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
若非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會有這種事……小林只能像座木雕泥塑般僵在原處,任由一大堆懷疑和不安,侵襲著他脆弱的神經;不過,至少他終於證實了一件事,陳皓對她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白沁雲確實有可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