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桓挑眉,“有何不可?”
没上班和没收入是两回事好不好?亏得这位小姐还是全台少数几个通过保险精算师考试的人之一。
许蔚蓝眉开眼笑地跟过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很像卡通片里卡哇伊的女主角,搭上那一身正经的香奈儿套装和古板包包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所以,他知道工作时的她有多严肃—她鲜少笑,因为一笑就会破功,看起来顿时小了十岁,对一个靠专业知识吃饭的保险精算师而言,这相当致命。
只有和亲近的人在一起,她才会露出这种卡通美少女的样子。
标准戴着面具的双面人,可谁又不是呢?
汪云桓眼光微闪,率先开门走出去,按了电梯楼层键。
电梯门上,映照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神色冷淡,然而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后,眉宇间又淡淡地堆起笑意。
很淡,淡得足够他退到彼此都安全的地界,淡得很多年都没有人发觉。
拉德莱姆法国餐厅。
艺术的装潢,浆得雪白的桌布,桌上摆着红色的蜡烛,有现场的钢琴演奏,服务生穿着燕尾服来回穿梭,完全是一派浪漫烛光晚餐的布景。
汪云桓脖子上系着一条可笑的艳丽丝巾由服务生领着入座。
唯一让他稍感安慰的是,身边那个女人穿着香奈儿当季套装,挽着他昂首阔步,睥睨一切的样子,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
坐定后,汪云桓当着那个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中神色十分不爽的服务生,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蔚蓝提议吃大餐。
当然喽,他说了要请客,她就毫不犹豫地下手痛宰,没办法,失恋的女人最大,虽然他对她“失恋”这个状态有所保留。
结果在餐厅门口,他因为衣衫不整而被服务生阻拦在外。据闻,进入这样的高档餐厅,至少得打领带或领结的。
这下可好了,蔚蓝胸中一把火烧上来,就将那个服务生脖子上系着的丝巾给扯下来,然后板着脸帮他系到脖子上,还很有创意地打了个蝴蝶结。
他微笑着看她发火,当然不会挑这个节骨眼去和她计较男人应不应该系丝巾这个问题,毕竟她可是在帮他出气呢。
“可以了吗?”许蔚蓝满意地打量自己打出的蝴蝶结,转头冷冷地问那个傻眼的服务生。
最后,不得不请出餐厅经理。
长袖善舞的餐厅经理自然连连赔不是,嘱咐服务生将他们带到靠窗那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开玩笑,规矩是死的,生意才是活的,何况,眼前这对男女一看就不是那种要吃霸王餐的人。
点好菜,望着他脖子上那个蝴蝶结,许蔚蓝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汪云桓眉眼淡淡一挑,“很高兴取悦了你。”如果不是刚才看到她隐忍怒火的样子,现在她笑成这样,他会怀疑她是在借机整他。
许蔚蓝再度开怀,捂着嘴偷笑的赞美他,“人长得好看就是吃香,怎么打扮都漂亮!”
讲得不是很真心,不过,他勉强接受。
汪云桓侧头,看到窗外的街道上,人潮在夏日的天空下熙来攘往,而玻璃上,有许蔚蓝的倒影。
她有双慧黠灵动的眼,鼻梁很挺直,而鼻下那张此刻一张一阖的红色小嘴,让他隐隐黯了眸光。
他第一次在窗户玻璃上看到她的身影,是在什么时候?年代久远到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被对面的人打了一下。
他转过脸来,目光定在她脸上,很干脆地回答,“没有,你刚才说什么?”
听听,一副施舍的口气。许蔚蓝懒得和他计较,反正从她有记忆起,汪云桓就是这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样子。“我说,我刚解除婚约那个男友,是第十八个!”
他点头,“嗯,很可观。”
就这点感想?她蹙眉,一脸懊恼,“算上汪小四,是第十九个了。”
原来小四排除在这些后来者之外。汪云桓神色不动。
“这个数字对你有意义吗?”服务生开始上菜,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问。
许蔚蓝切牛小排的手忍不住下重力,“当然有,我发誓要嫁给我第二十个男友!”
“好宏伟的心愿。”他嗤笑。
她白他一眼,“你别笑,反正我下定决心这回要谨慎挑选对象!”
意思是,以前她并不谨慎?汪云桓似笑非笑。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总之,谈恋爱的美好,不是你这种女人绝缘体可以体会的。”
他懒懒看着她,一言不发。
许蔚蓝被看得头皮发麻,“干嘛?”
他唇角漾出蛊惑人心的笑容,忽地凑近她,擒住她小巧的下巴,长指在她唇下一点,眼神深幽,像要一直望进她心里。
许蔚蓝的呼吸,刹那间被他全数夺去,一颗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你……”发不出声音,只能吐出这个字,尾音还在发颤。
“我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情人。”他淡笑着,用轻柔的嗓音诱惑她。
“什……什么?”耳朵自动失聪,竟然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
“只要被我爱过的人,永远都忘不了。”他温柔而优雅地抛出咒语。
永远都忘不了?他他他……变态呀?要是他不爱了,也要别人忘也忘不了吗?许蔚蓝头发晕,眼发热,心乱跳,一直不停地诅咒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现在在乱放电的男人。
“蓝蓝,想要试试吗?”
这一声蓝蓝,将她游离的神智全数拉回来。她用力拍打开他的手,猛地朝后退开,大口大口吸气。“你发什么神经!都说不要叫我蓝蓝了!”
试个鬼!嫌她被十几个男人抛弃还不够悲惨吗?还要找一个一看就没有安全感,桃花泛滥的男人来试?她头壳又没有坏掉。
他眸中光芒一黯,“我记得,你以前不排斥别人叫你蓝蓝的。”
她假笑,“人都会变的,我现在觉得这个称呼很恶心!”
他看着她,试图寻找让她反应强烈的端倪。突然一抹暗影罩上两人。
他们同时侧头,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桌边,他看着许蔚蓝,露出亲切的笑。“蔚蓝?”
许蔚蓝愣了下,“叔叔?”
“和朋友一起?”他转向汪云桓发出疑问。
许蔚蓝立刻礼貌地为两人介绍,因为她没有说明眼前人的身分,汪云桓也就维持一贯既不热情也不失礼的态度。
“你妈妈好吗?”
听到他这么问,汪云桓大概明白这男人的身分了。等到男人走开,他挑眉看着许蔚蓝,“你妈妈的前夫?”
“是某一任前夫!”许蔚蓝咬牙,瞄男人的背影一眼,“我都忘记他姓什么了,姓穆?还是……”老天,母亲改嫁那么多次做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再想下去只会联想到自己,许蔚蓝不爽地一招手叫来服务生,“给我开瓶最好的红酒。”
她要借酒浇愁!
她心里嘶吼,脸上却露出一抹甜笑,对着汪云桓说:“你带够钱的,对吧?”
结果,一个小时后,汪云桓扶着个醉鬼走出法国餐厅,搭车离开。
待下了出租车,他无奈地看着扶着电线杆在吐的人,“都叫你少喝点了。”
“呵呵!”她只会傻笑。
“起来。”他拖她起身。
她脚步踉跄地走在他旁边,醉眼迷蒙地看着他,“你……你先走。”
“我先走?”汪云桓蹙眉。
她推开他,靠着电线杆歪歪斜斜站起,朝他摆手,“叫你先走啦!”她声音软软的,“我一会就跟上去。”
汪云桓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看她坚持,只好自己向前走了两步,他回头,看到她弯下身,“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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