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现在正在扮演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不知人间疾苦,只知道爱情的大小姐。
简世承喜欢的就是柔顺温良的温柔女人,不过问男人的公事。
她的“体贴”真是深得他的心,更是对她万分着迷。在一个长吻过后,他主动提出,想让她和他的家人见面。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不会的,我想,我父亲一定也会很喜欢你。”
那可不见得。前一阵子,已经刊出他和她在阳明山上相拥的照片,依她私底下观察简煜平的反应,对于自己这个不知好歹的儿子,居然在家中经济发生危急时,还把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可是很不高兴。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简世承喜欢她宁静时的样子,尤其当她眼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却又懂得在何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美丽的外表让他着迷,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像是会勾人魂魄似的,那么的温柔,却又带点神秘。
他一只手顺着她的长发,如往常般吻她,一只手自然攀上她的腰际,将她搂得更紧,她一双手轻轻抵在他胸口,让他觉得血脉债张。如果不是了解她清纯害羞的个性,对于她这欲迎还拒的动作,他一定会觉得她手段高明。
“我想,你该走了。”不妙,要是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计划,那是无法避免的事,但现在,她心里面还有阎悍,她没有办法想着一个男人却又被另一个男人抱着。
“那——星期六晚上,我来接你。”
送他到门口,与他告别,祝晓韬转身进屋子。
自她从杂志社离职,全心投入这个计划,阎悍借了间别墅给她,靠着阎悍的关系,帮她捏造了她在美国的身世——父亲是一间著名大学的教授,母亲是个单纯的家庭主妇,一个平凡却无伤的家庭,又是书香门第。
送走简世承,她松了一口气,只剩一整间屋子的空荡陪着她。无意识间,她突然拨了电话。
“喂?”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
“呃……”为什么自己会拨电话给他?而他真的接起来了,怎么办?现在要是挂掉会被当成变态吗?
“晓韬?”
“呃、什么?”
“你怎么了吗?”
“没、没有啊!我只是……”她总不能跟他说,是因为想他才打电话给他吧。“呃,这个周末我要到简家吃饭,就会见到简煜平了,我想跟你说这件事。”
好糗!居然找那么烂的借口。
“是吗?”另外那头传来非常冰冷的声音。“你和简世承过得不错嘛!”
才没有呢。“还可以啦。”
“还有事吗?”
她的眼角噙着泪,即使面对他的冰冷,她还是想多听听他的声音,尽管都是无情的回应。“你——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和安毓的父母在吃饭。”
“是吗?那我不打扰了。再见。”火速挂上电话,双手却抖个不停,甚至让手机滑落到地,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眼泪终于落下来。
她好痛、好痛,为什么选择报仇,心还会这么痛?如果没遇见阎悍,她说不定不会有任何感觉,可以义无反顾让简世承对自己更着迷,但是在她尝过真爱的滋味后,已经无法对虚假的感情认真了。
“阎悍……”
“怎么了?”卢安毓在父母面前可是非常善于扮演体贴大方、懂事乖巧的好女孩。“有事?”
阎悍回到位子上。“嗯,合伙人有点问题,现在没事了。”
为什么打那样的电话给他?那样的口气听起来绝对不像没事,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两个星期,他只能在某些杂志小报中见到她与简世承被侧拍的身影,她似乎瘦了一点,外界把他们的事情炒得如火如荼,大家都对这个神秘女孩相当好奇,津城的气势不再,又怎么还会有人愿意靠近简世承呢?是真爱吗?
“阿悍真能干,年纪轻轻就能独撑大局。啊!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儿子那就好了。”卢父有感而发。
“什么嘛!爸爸你真偏心。”
卢父开怀大笑。“我没有偏心,厉害的是你这丫头,居然能让阎悍对你死心塌地,当我卢家的女婿。”
“你才知道我的厉害。”卢安毓非常亲昵的搂着阎悍的手臂,却发现他好像想事情想出神了,连忙拉拉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阿悍也累了一天,时间不早了,早点送安毓回去吧!”
与卢父卢母告别,他开车送安毓回饭店。
她爱好自由,自成年后就与父母分开住,就连回台湾,也鲜少回去与父母同住。
“累死了,穿这样老气的洋装真是憋死我了。”她放下绑着的公主头。只有回家时,她才会装回大小姐的端庄模样,没办法,谁教大小姐们得要有大小姐们的样子,一年难得几次和父母吃饭,还是得装一下。
反座放了一个大袋子,她钻到后面,把一身沉重的装扮脱掉,换上闪亮又挑逗的短裙。
“欸,不用送我回家了,让我在‘黑雪’下车吧!”
黑雪是她最近喜欢去的夜店,逢人便说里面的酒保有多帅,她似乎迷上了里面的人,也毫不忌讳地在他这个未婚夫面前提起。
下了车,她蹬着三寸高跟鞋准备进场,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阎悍说:“欸,我不介意你在外头怎么玩,可是至少在我爸妈面前我们得甜甜蜜蜜,刚刚吃饭时你魂都飘了,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都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提醒我?”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别忘了行为张狂的是谁?你才要小心,别被狗仔队拍到你在夜店玩乐的照片。”
“这就用不着你担心了。”她亲昵地在他脸上印上一吻,然后走进夜店。
车头一转,他原本是要直接回家的,但一整晚那通电话却将他惹得心烦意乱。
她到底想做什么?打那种莫名其妙的电话,还用那种楚楚可怜的语气,她是在哭吗?
明明知道不可以,不可以再对她心动,“课程”已经结束了,他不能再对她出手,除了必要的协助外,不能再与她接触……这些他都知道,但为什么?一回过神来,却已在她别墅门口?
他是房子的主人,自然有钥匙。开门进去,小小别墅已经不是从前毫无生气的空屋,自从她搬进来,添置了一些东西,比较有家的感觉,柜子上的泰迪熊好像是她的。真像个小女孩!明明那么倔强又好胜,却仍保有天真无邪的一面。
轻轻打开房门,里头飘来一股只属于她的香味,床上的人儿抱着棉被的一角已经沉沉睡去,他走近替她拉好被子,注意到她敷在眼睛上的湿毛巾。他将毛巾取下,见到她红肿的双眼,心头又是一紧。
“哭什么呢?”
他的动作与声音都很轻,但祝晓韬没有熟睡,立即醒来。
她有点迷惑看着眼前的人。是阎悍?还是她在作梦?他怎么会来?太久没见面,这是幻觉吧。
“嗨!”阎悍将泰迪熊放到她身边。“好久不见。”
一触碰到他的体温,才知道这不是幻觉,刚刚才干的眼眶又湿润了。
“嘘——别哭。”别让他看见她落泪的样子,因为每滴眼泪都像是刺入他心头的尖刀。轻轻将她的眼泪擦去,一碰到她细嫩的脸颊,他就舍不得离去。“怎么瘦了?”
“你不也是吗?”她反握住抚摸她的大手,竟让她觉得心安。
阎悍注意到她脖子上一抹淡红色的印记,瞬间脸色变得难看,眉峰蹙紧,尽管那是个迟早都会发现的事实,但当他亲眼看到还是难以接受。
“我要走了。”再继续下去,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等一下!”祝晓韬拉住他的手。“留下来陪我,拜托!”
他又何尝不想留下来?但要他陪在她身边却整晚什么也不做,而且看着那个不属于他的吻痕,他快抓狂了。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留下来过夜,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喔,你不怕被简世承发现吗?”
管他什么简世承!跟他在一起,她一点都不想要想起简世承这三个字。“我现在只想要你!只有你有办法让我把他抛得远远的,不是吗?”
那他得到了吗?
他吻住她,久别多日的吻让彼此仿佛重获新生,体内一股热情因对方而燃烧。阎悍在她那淡红色印记上重新覆盖一个新的,宣布占领权。
“你真的不怕计划败露,一切功亏一篑?”
有什么会比待在他怀中来得重要?“你不是阎王吗?我都不怕,你会怕?”
他轻笑,想到大家替他取的绰号。“什么阎王,在你这个魔女面前,还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阎王配魔女,不是坏得刚刚好吗?”
他替她把脸颊边的头发梳到耳后。“不,你本来是天使,天真无邪的天使,是我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来,你才变成魔女。”
她环抱住他。“幸好你把我带走了。”
半夜,两人皆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吵醒。
缩在阎悍怀中,祝晓韬咕哝几声起来把他摇醒。“悍,你的电话。”
他一脸不耐接起手机,一只手把她搂在怀中。“喂。”
“悍——快点来,我跟她们说我的未婚夫是阎悍,她们居然不相信,哈哈哈,你一定得来一趟让她们瞧瞧。”
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效,还有刺耳的笑声,阎悍瞄一眼手表,四点十分。
“现在都几点了?你——”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明天是周末,你又不用工作,快来陪我们玩嘛!Petty她们都很想看你耶!”
他起身走出房门,不想吵到祝晓韬。“就为了这种事情,你要我半夜过去?”
“哎呀!让她们看一下,证明我没说谎啊!为了你未婚妻的面子,你就来一下嘛!”
真是任性到家了。阎悍实在不明白卢父卢母是怎么教她的。
“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我去接你回来。”
“哪会晚啊?都快白天了,哈哈哈。”
这个卢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都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吗?
挂上电话后回房,他发现房间的电灯已经亮了,祝晓韬坐在床沿看着他。
“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下?”
听到卢安毓半夜打来的电话,她还睡得着吗?睡意早就跑光了。
“你要去吗?”
阎悍披上外衣。“我送她回饭店,之后我立刻回来。”他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
她牵起他的手。“之后……你还回得来吗?”
“什么?”他没听清楚她口气中的哀怨。“我马上就回来,我保证。”
从窗外看着他开车离去,没有他的大别墅突然间又变得好冷。
半夜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就必须离开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彼此都清楚,她不是情妇是什么?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又揪了起来。她的母亲是情妇,因此命中注定她也得不到幸福吗?
之前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不当别人的情妇,如今,简世承几乎对她许下承诺,她也快要成为简家的媳妇,她应该趁早跟阎悍脱离关系,否则继续和他在一起,只会受伤而已。
她已经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初母亲被简家抛弃后,明明身边有个不断为她奉献的男人,她却从没答应过他。
叶叔叔总是说她像母亲,从耳朵、鼻子、眼睛像到骨子里去,现在,她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
一旦爱上了,就爱得再也回不了头了。
被卢安毓缠到早上七点,阎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别墅,他轻手轻脚,就怕吵到正在休息的祝晓韬。
虽然疲惫,但已无睡意,不过还是想看看她的睡脸。他走到房间,却发现床是空的,被褥折好叠在一旁,床上的温度是前所未有的冰凉。
“晓韬?”他不安的张望四周,发现她带走了一些衣服,证件也不翼而飞。
床头留下一张纸条,上头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吾爱:
我已找到归处,请不要来找我。
晓韬
找到归处?什么意思?她除了证件跟几件衣服什么都没带走,她还能去哪?
他突然想到她最近和简世承进展得相当迅速,难道是到简家了吗?她已经和简世承同居了?
一想到这,他一双拳头握得死紧,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昨晚还在他怀中娇喘的声音,现在却已经在别人的怀里,留一张纸条算什么?写着“吾爱”两个字,还会是他吗?
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拨起她的手机。
她手机的机械铃声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响着,阎悍这才发现到她这一定是永不再回头的决心。
她已经完完全全投向简世承的怀抱了吗?那昨夜那些温柔算什么?
他走向孤单的手机,站着听它响完,再三确定手机的主人永远不可能再接听,这才默默将手机关掉,也将善良多情的他给关掉。
“你确定要这么做?”阎父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儿子。
“当然。”尽管面对自家人,谈着生意,他还是板着一张脸,完全不讲情面。
“可是,他毕竟是从小看你长大的简伯伯,我记得你和简世承挺好的,怎么现在非得闹成这样不可?”
他们两家除了在生意有些来往,也算颇有交情。几十年下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简家掌管中南部石油原物料进口,阎氏则是营运台湾百分之九十的交通运输,举凡货轮、航空都有他们的投资,旗下有几间子公司日益坐在,也独立出去,其中一间便是由阎悍领军的阎氏子公司。
一个管石油,一个管运输,照理说应该合作无间,交情匪浅才是,今天阎悍却说要一口气并吞掉整个津城,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难得津城的股份大跌,我早就想过,如果我们阎氏运输一并做起原物料,那么在成本调配上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在全球石油喊涨的此刻,若不趁现在一次击溃津城,将来就没有机会了。”
他利用子公司的名义,在瑞士银行办了个户头,利用大笔的资金操控股票,高价抽空津城的股份,再拆开贱卖,也难怪他们的股票会跌得惨兮兮。
多亏了祝晓韬的资料,他掌握了百分之八十股东的情报,还有他们在海外的市场分布,只要从中斡旋、议价,见到这么优渥的条件,通常不会反对。
现在剩下最后一击,只要阎氏能助他一臂之力,利用他父亲在政经界的名望,很快就能将简煜平拉下台。
“你——不会、还对几年前的事情念念不忘吧?”阎母不安地看着他。他崩溃的那些日子,她也很心疼,那些事怎么可能说不恨就不恨了?现在公司都交由儿子管,他这个大动作,实在是让她担心,他根本就不曾忘怀。
“怎么会?”他挑起一边眉。“在商言商,这点道理我还懂得。”
阎父抽起烟斗,陷入沉思。看着冒出的白烟,开始喃喃自语,“煜平啊!我和他是在当兵时认识的,他当时第一次抽到这种古巴烟草时说,要是他以后发达了,一定每天抽它个十来根,没想到后来真让他发达,我还记得,他当年送给我和你妈的结婚礼物,就是一盒精装古巴雪茄。”
“我知道,那盒雪茄你还小心搜藏在保险柜里。”
“对,你成年的时候我送了你一根。”他又吐一口白烟。“然后你也喜欢上那个味道,那时我们两个老头就说,会成功的人都会喜欢这个味道。”
阎父递了一根给他,他没收下。“我戒了。”
“怎么戒了?”阎父难掩讶异。
“有人不喜欢这个味道。”
“安毓那个小妮子。”阎父轻笑几声,以为他说的是卢安毓。“我和你简叔叔不是什么拜把至交。你是我儿子,要做什么我当然挺你。只不过,看在他也一把年纪的份上,别忘了留点情分。”
“该拿多少,我就会拿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