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爱除了国台语之外,还精通六国语文,说写听读都一把罩。处理公事的速度更是惊人,常常他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孰她已经将公文转出去绕子?圈再交回他手中。平心而论,这个总经理舶位置让她坐还差不多。不过,这几天她脸色十分阴沉。不时针对他出口讥讽,仿佛两人结下了天大的仇怨似的,做事、说话都冷冷地,令他浑身不好舒服。
“不高兴上褒的话,你可以在家休息,何必摆脸色?”易天韶站在她桌前,—脸睥脱的神情,仿佛君临城下。
尤其,最近时常见到一个长得不算难看的男人殷勤地接送她,更令弛没来由地不愉悦起来。是出乎意料!他告诉自己,只是觉得惊讶、离奇!那么不起眼又爱摆臭脸的女人都有人追!哼!
陈爱——史观星傲微变色,打着电脑键盘的手动得更快了。她淡淡地说;“摆脸色?我哪敢!本人不过是个小秘书而已,哪敢对你这位大老板摆脸色呢?总经理要赶我走可以直说;何必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她语气虽是淡然,但字里行间的怨气可重得很!
哼!她满肚子的气都还没发呢,他倒先制人了!最近一星期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天都有接不完的电话,而且每一通都是不同的女人打来的,有的说是女朋友,有的说是未婚妻…算算光是今天上午就有七通未婚妻、五通女朋友找他,教她怎能不气!
“我的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易天韶冷冷、地牵扯嘴角,似真似幻地冷笑着。不过是个秘书而巳;摆什么臭脸给他看?他不过说了几句,瞧她罗里罗唆一大串!到底谁是老板啊?搞不清楚!
“那总经理的意思是什么?要把我调到别的部门?”史观星十分诧异。不敢相信雷公会让他这么做,她并没有忘记”约定”,但要给她时间啊!冠诠简直是一团乱线,要不是她有点底子,早被气得晕过去了,还提什么“约定”!
冠诠旗下涉及的产业不算少,举凡百货、船运、金融、进出口贸易都有涉猎,但却样样不精,投有一顶是在稳定状态的。要不是看在易爷爷高望重,说话极有分量的面子上,就算打死她;她都不会堂这滩浑水的!
易天韶的心情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因为今天上午爷爷特地拨了电话,要他当面通知陈爱搬进易家大宅———
“为什么?”他讶异得不得了。
“跟你说我不放心,一个女孩家住外头像什么样?我不准!”易爷爷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解释,硬是坚持已见。”
全公司的女性员工随便加加都有几十人,为什么不把她们全弄回家?奇了,何必非要把这一眯都不起眼的女人弄到家里去不可?,又没有半点美化环境的功能,还要白费大白米……怎么算都不划算!爷爷不知搞什么鬼,反正这里面一定大有问题……算了!听说阿珩近来闲闲没事,不如教他来管点闲事!
“我爷爷要请你搬进易家大宅去住。”他不过是随口提起,却不知为何,发觉自己竟十分在意她的反应。
史观星愣了愣,立刻回绝,“不。”
哼!她还一副紧张戒备的样子,好似他要占她便宜似的!搞不清楚,他才是那个想要明哲保身的人!“希望你不要以为是我的意思。”易天韶立刻为自己澄清。
“怎么会!”史观星的脸色比起先前更冰冷淡漠,“总经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接客都来不及了,当然不会看上我朵不起眼的路边小野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易天韶蹙眉瞪眼,睥睨地俯视她。
谁理你!自己心里有数!看都不看易天韶铁青的脸,史现星霍然站起身,“不好意思,本人必须去回应大自然的召唤。”
史观星爬到顶楼,坐在突出的屋檐边缘上,享受那种下一秒也许就会掉下去的惊险刺激。
澄朗的天空里,淡淡地飘着几丝云絮,不安定的风,虎虎地盘旋来去。像是寻觅,也像挑衅,仿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擦去脸上滑下的泪滴;史观星在心里曦骂自己没出息,哭什么哭?他对你没意思最好!离你离得愈远愈好!管他什么露露、咪咪,就算他跟女人混死、爱滋死也跟你没关系!哭什么哭?白痴!
一如在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史观星,忘了你是有任务的吗?为什么扮成陈爱?一切不都是为了求自由吗?
虽说之前是场商业联姻,但你心知肚明,史氏根本不需要这项联姻!我只是希望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像双亲那样遇到彼此……所以你冒险;
但这次呢?半年的时间已经剩不到一半,你却迟迟不肯有所行动——在等什么?等他认出你吗?认出又如何你之所以答应这项“约定”,为的不就是摆脱相亲,摆脱男人?
爱情之所以感人只在一点真,但在面对漫漫人生,寂寞仍是最大敌人,因为寂寞的缘故而去爱人,是不是太功利了?
史观星再次想起那天他说“她懂我”的痛苦神情——她真的懂他吗?未必。
当真爱来临的时候,她可以分辨得出来吗?在她这样尴尬心意不定的情境中很难将自己窟位,轻易地迷失自己。想起在医院里他吻她的情景,她的脸上蓦然如火烧,她告诉自己,吻不过是吻,不算什么,因为他的真诚与火一般的自信打动才是最可怕的事。人都是贪心的,如果人生可以选择,对短暂、华美的真心及无味的安适生活,两者都让人难以决定。
聂华沛不知怎么得知她伪装的身分,或许是望月那没良心的家伙毁约漏了口风,但她没兴趣管这些蒜皮小事。总之,他时常到公司接她,几乎迈出专用的司机兼护花使者。
刚开始的时候,她颇不能适应那种体贴厕护的外国式礼仪,在男人与女人对立的台湾社会下独立更生习惯了,一下子有人开车门、拉椅子、倒水、嘘寒问暖,长期武装起的城墙瞬间倒塌,小女人的心态实在难以遮掩……
历经岁月洗礼与人海沉浮之后的她,突然觉得好疲倦了,搭不起防御工事,也再无力去攻掠闪躲。好在他们只是游戏,演给身边人看的一场戏,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陈秘书!”身后有人喊她,是企业部的小妹朱珠。前一阵子企业部忙得很,她也去参了一脚,跟部门里的同事灿得颇为融洽。
朱珠气急败坏的模要令她由迷思中清醒过来,“严什么事?”
“总经理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吼得十二楼人仰马翻的,大家等你救命哪!”朱珠冷汗涔涔。一遥大难临头的模样。
生气?哼!有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的人正在顶楼吹风!他倒好。拿部属出气?哼!扶不起的烂阿斗!
“他也不见得听我的,不如叫他那些未婚妻…”她喃喃自语。
“听说总经理他最听你的话了!”朱珠上气地喘着,“自从你来了之后,总经理很少发脾气的…你,呃,你们刚刚是不是吵架了?”
“我可没向天借担。”史观星冷冷哼道。
“你不要跟总经理生气嘛,他是天之骄子,我们比不上的。”朱珠扯扯她的衣袖,“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很器重你,只要你跟他说几句好听的……”
“你们当然是……”扫毒器吗?史观星站起身,拍拍衣上灰尘,“算了,我们下去打老虎吧!”
史家大宅的哮厅里
“说好是玩假的,只要是让我姊夫吃吃醋而已,你不要到时候跑来教堂里跟我姊夫抢新娘!”史望月警告聂华沛。这个一切都好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很容易认真的,万一不小心有个闪失,姊夫拿菜刀砍人是其次,没脸去见倪家姊妹才是她胆心的征结。
“我才怕你们玩真的,那我的一辈子才玩完了!”聂华沛瞟给史望月一个冷酷的眼神,“要不是怕相亲,我才赖得招惹你们!”
“一言以尽。”聂华柿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愁,但在瞥见红娃的候,表情突然有了急遽变化;马上变得横眉竖眼的,一副想宰人的凶样,“你!就是你,不要跑!”
红娃自知理亏,当然不可能乖乖地等人来逮,逃得极为迅速。可惜,韦薇近日与她结仇甚多,自然不会放过整人的机会。
韦薇嗲声气地拦下红娃,一脸贼贼坏坏地笑,“仙人殿下,请问你犯了什么案粟子啊?逃得这么快?”
红娃心虚至极,在凡间她最本想见到、最丑对的人就是这个聂华沛,她是不小心把他的老婆气走的,又不是存心破坏——嘿,要知道凡间姻缘绝会害月老折损道行的,身为月龙门徒,这种败坏师风的恶事她红娃才不齿为之!原牢打算解决史观星之后立刻替他善后的,没想到人家倒先找上门了。
“呵呵呵…我……呵呵,嗯,改天再聊好了,今天不是有要事相商吗?其他的都不重要嘛……呵呵!”红娃连连傻笑,傻傻地希望能将危机就此笑掉。
“把我的老婆还给我!”聂华沛一改斯文儒雅,恶狼狼地拎起红娃,把她抓在空中摇晃不停,像甩小鸡似的,“你这个妖女!”
“喂!打狗也要看主人!”史望月搭上聂华沛的肩膀。好心地将吓得脸色苍白的红娃救下来,“现在这条小狗还有利用你价值,你不要把她摔坏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总之改天再了断,现在要谈正事,OK?”’
火气虽有稍稍减退,但聂华沛的火气还是很大,阴沉的眸子对娃投了一个“你敢跑就完蛋”的眼神,怒气冲天。
“来,分配任务:聂华沛的最简单,就是点导火线。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以深情款款的眼神盯着‘史观星’就行了;韦薇,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红娃,记得勾引姊夫的眼光,一定要让他看见我们在做的事,听见没有?”
韦薇从头浏览一遍任务分配表,有些纳闷,“史望月,你好像很闲耶,怎么没看见你的任务?”责任分配不均,她要抗议!
“你讲什么狗屁废话!我是导演耶,最辛苦的就是我一敢说我闲?很久没替你按摩了哦,皮在痒吗?”史望月边骂边抡起粉拳,加上目露凶光,在如此的暴力淫威恐之下,当然没有人敢对任务有任何意见。
“好啦,明天晚上七点准时开镜,散会!”史望月宣布,“红娃给我留下;其他没事的请滚开,免得本人误伤无辜!”
富丽堂皇的餐厅里…
“为什么一定要到这里吃饭?很贵的耶!”史观星悄声对易天韶说道。
她与朱珠下楼时已是平风浪静,水波无痕。但他的脸色冰冷骇人倒是真的,他仅仅撂下一句“晚上存饭局,绝对不许缺席”,就“砰”一声关上门,半天不理人。
“总裁大人坚持,我们做下属的怎可不从?”易天韶嘲讽地回答。
“啊,你们来啦!真好真好。”易爷爷面色红润,笑盈盈地迎向他们,“来来来,我订好了位子,这里的视野最好了!”所谓的视野,自然不是指看夜景,而是观赏好的地方。
史望月做事一向要求准备周全;务必一次成功,否则宁可不做。所以她早就与易爷爷串通好,要他一定得将重要主角带到现场——没有主角,就算戏演得再好都没用!也是因为这次的接触,史望月才知道人言可畏的真理——易爷爷其实没有传说与想像中的迂腐与暴躁,根本就是个玩心很重的老九童。
坐在易失诏身边,史观星突然有一丝不自在。她经色非小家子气的人但,现在却是真正的不自在,而且还手足无措的。不过伸手拿水杯时一个不小心,稍稍碰到他的手,她竟像被针扎到似地立刻缩回来——这么一件剐、不过的事,毫无大惊小怪的必要,她却惊慌不已……老天!她是发疯了吗?心里急促地怦怦跳,她悄悄地偷眼望他-——这家伙像没事人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易爷爷将她的窘迫全都看在眼底,当主餐送上来时,像是随口问道:“小韶,工作怎么样?应该上轨道了,吧?嗯,看你脸色不坏,想必陈爱帮了你不少忙,是不是?”
“爷爷强力推荐的好帮手,怎会不好?”易天韶反问,话中嘲讽不屑的意味十分浓重。
史观星没有抬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低头吃饭。但心里船有说不出的酸苦——原来易天韶真是看重外貌的人!单单面貌上有所不同,态度却是天差地别!竟然将她视若敝展,简直是…沙文猪!
“陈秘书有意见吗?”察觉到她似有隐隐怒气,易天韶故意问道。
不知为何,史观星总觉得他话中似有一丝撬战的味道。照理说,“陈爱”从未得罪过他才是呀!为什么要如此待她?难道是为了白天的事?小心眼!她偷偷地白了他一眼,算是小小的报仇。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帮手?我错赞了你吗?”易天韶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因为陈爱这个奇貌不扬的秘书而有流鼻血的冲动!他只承认她是秘书,而不愿以女人称之。他更气的是,陈爱竟能与他朝思暮想的爱人引起他相同的生理反应,才是最令他火冒三丈的事!而史观星亦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他!她痛恨他的尖酸刻薄。若非修养好,早就翻脸了!什么态度嘛!恶劣!“谢谢总经理‘赞美’,陈爱不敢当。”
易天韶才要开口,却听得前方几桌发出嘈杂声,循声望去,只见几个服务生忙着收拾满地的碗盘残骸,对客人连声道歉……正要移开视线,却瞥见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观星!”易天韶的目光锁在前方长发盘髻的女人身上,凝视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他只觉得心口有股热血奔腾不已,心绪难以自持……既震动又心悸……真是她吗?
史观星闻言差点惊跳起来,还以为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而坐在她身旁的易天韶早已起身,大步迈向那位女子。
“观星,这位是……”聂华沛很尽责的扮演情敌的角色,深情款款地望瞽“史观星”——正是易容大师韦薇小姐——“你们认识?”
“啊!有事吗?”“史观星”柔媚的眼神凝注在易天韶脸上。
易天韶没有答话,只是将双手搭在她肩上,等待着自己热血奔腾,等待黏稠的液体由鼻子流下……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万分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鼻子安然无恙——见鬼!他低声诅咒!这容貌、这声音,明明是她呀,为什么自己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被易爷爷强迫来看热闹的陈爱——正牌的史观星。匆匆地拉了易天韶一把。
“你…回去了,不要在——”史观星突然倒抽一口气,将未完的话全都吞回肚子,随手抓起餐巾,“天哪!你在流鼻血!大概是最近天气大燥热了吧…快坐下来,要不然会一直流不停的!”
易天韶眸中光芒一闪。他一句话都没说,盯着他的—举一动,听着她说的每字每句。眼底仿佛有道冷茫,似能灼人,又穿透人心。
史观星在易天韶口里塞了几个冰块,让他头部向前倾。一面替他处理面上的血迹,一面冷冷地瞥过两位可恼的启事者。她真的生气了,都已经从家里逃出来了,她们却仍不死心,仍要在暗地里耍诡计整她,难道真要见她吞花自杀后才甘心吗?不,她悲哀地摇摇头。光是吞药自杀是没用的,她们根本不把自杀放在眼里。除非她成了冰冷的死尸,她们才会真正放弃逼她成婚的念头!
“看我。”易天韶冷冷地命令。
“我快弄停了…有事?”史观星不得不将视线向他。
与易天韶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很清楚他是拿工作来出气,而她的责任便是避免他作任何危害冠诠的决定,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公司赚最大的利益。还有。要在剩下的两个多月中以一百万替冠诠赚回五千万——重点是必须以易天韶的手赚回。
剩下的时间不多,截至目前为止,她做到了一半。
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眼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身影,却又要想尽办法躲避他冰冷锐利的目光……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似乎活得比以前还要累上千百倍……虽然,她知道他对平峭的“陈爱”没有半丝好感;更谈不上什么爱慕,但她就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那既像是探索又像是研究的黑眸不时地望着她,望得她几次不自在地把视线调开。
为什么要那样望她呢?是因为她偷偷飘向他的眼神吗?还是对她仍有似瞥相识的印象?她不能确定。惟一清楚明朗的,也是她最常见到的,他眼中有着不屑——冲着她来的。
“告诉爷爷我有事先走,不陪他了。至于你是不是要搬进大宅,随便你!”强压下胸口那股激情,易天韶冷冷一笑,大步往前走。
易天韶很清楚,她一直跟在他后面——那个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丑女秘。说她丑或许有些不公道,她只是平凡了些,没有天仙美貌叉不是她的错,有些矫情整容过了头的女人更教人觉得恶心!但他今晚心情极为不佳,可以说是烂到极点,任何人靠过来都会倒大楣。他并不是单单针对她的。算她活该;自愿成为出气筒。
他对她最不满的地方,就是她的惟命是从——就算爷爷重金扎聘来的,也没必要这么卑微吧?大不了拍拍屁股,天下之大,又不止冠诠一家公司,多得是知人善任的老板!
夏末的黄昏,已有些暗了,公园里的花花草草却因夕阳的余晖而染了一层暖柔的天光。晚风拂于过来,沁凉得仿佛酝着水意,夏虫沉寂,四周一片静默。
走进公园,易天韶没心情跟她玩下去了,倏地转身,就地停下,不走了。仅以一双冷冷的黑眸瞪着她。
“滚开。”易天韶终于开口赶人。
“不。”史观星冷冷地反问,“此路是你开;此树是你栽?既然都不是,凭什么不许我走?”总而言之,她跟他耗上。
“放心!我不会自杀,那是女人才会做的蠢事。”易天韶淡漠地瞥她一跟,试着读出她的心思。
“谁担心你会不会寻短?就算你真的去死,我也不会拦你的。”史观星说得意兴兰珊,好似他是无聊搭讪的低级登徒子。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易天韶投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高兴啊。”她耸耸肩,“今天晚上无星无月,最适合散步。”
怪人!易天韶再瞥她一眼。这个女人的特色似乎就是怪异,从她的服装打扮上就看得出来——什么都没有!对,她不用化妆晶,连最基本的口红都不肯擦,身上更是一点装饰都没有;举凡项链、戒指.耳环.别针.手表……什么都没有。在公司里女员工们拚命争奇斗艳的环境里,她还真是怪透了!
人长得不怎么样,就该靠装扮取胜嘛!哪个日本女人不是只有三分姿色却能妆点出自己的优点,吸引在众人的目光吗?她为什么不能学学呢?好似故意的一般,脸上还架了副笨重的大眼镜,愈看愈呆!愈看愈——碍眼!“滚开点,别跟我走同一条路——你很碍眼。”易天韶说得直接又残忍。
“你是指我的容貌?我长得很丑吗?”史观星淡淡地笑着,语气平和地反问。
“丑毙了!”为了赶她走,再难听的话易天韶都说得出口。
“你也是。”史观星灿亮的眸子底下,飞快地掠过了几许轻蔑与不屑。
“你说什么?”易天韶冷沉的眸子闪了闪;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平凡的怪女人应该没这份胆量才是。
史观星再次地耸耸肩,手也抬了起来,直直地指向他的鼻尖,“我说——你、也、很、丑。听清楚了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易天韶这辈子只听过赞美他容貌的话,从来没有人直指着他鼻子骂他丑的!说不是上生气、愤怒或是其他的,他傻傻地反问:“为什么?”
“我丑的是皮相,是天生没法于改的。而你呢?”史观星鄙夷地看他一眼,语中的讥诮再清楚不过,“你丑在心上,令人作恶。”
青天霹雳都投她这番话打得重!易天韶目瞪口呆地盯着貌不惊人的小秘书,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来懦弱胆小的女人竟会痛骂他一顿!
“你不拍失业?”易天韶最痛恨恃宠而骄的女人,况且跟前的女人连恃宠都还谈不上。
“台湾的工作多得要命,满街都是徵人启事,随便上麦当劳或便利商店打工都能活下去,我怕什么?”史观星挑起眉,撇了撤嘴,“为没水准舶阔气老板工作得来的十万块,远不如为心地善良的穷老板工作赚来的一万元令我开心!”
“你上班不快乐?”易天韶瞪大眼睛,不太相信她的出言不逊。
昂起头,史观星迎着他的视线,“你说呢?”
易天韶霍然起身,锐利精明的黑色深睁里盛满了愤怒,恶狠狠地蹬着她。
她根本不在乎,更没有半点畏惧——她就是故意气他的,要是能气死他最好!什么嘛!不过是普通了一点,平凡了一点,他就装那种鬼样子吓人,要是她当初顺手在脸上弄出一块块凹凸不平的大疤,岂不让他说成了妖怪?臭男人!
“既然如此,为何不递辞呈?你知道我不会为难你的。”易禾韶投有看她,眼光落在无边夜色当中。他是真心希望她不要为了工作而显得那么卑微。
史观星费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止住自己不望向他,但,她却能感觉到,他似乎又在冷冷地耻笑她了!心中有闷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好听——哼!这么想赶我走?我就偏死赖着不走!故意气死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答应易爷爷的事还没做完,怎能说走就走?”史观星冷冷回答。
易天韶沉默而冷漠,什么都不说,连眼光都是冰冷的,尔后:却发现他冷淡的眸子射向她,除了意外之外,也有着几许好奇。
“坐。”易天韶指指河堤岸缘的水泥栏杆,自己也会,了上去。
史观星狐疑地打量他一眼,口气不甚佳。“如果你是想乘机谋害我意外身亡,奉劝你大可不必。”因为那太困难了!天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偷偷保护她,尽一切可能保住她的小命。她呀,可是很难害死的!
易天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真不知是谁的心眼小!分明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他脸上的愤怒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所熟悉的冷漠淡然,“我只是不希望加重你那双萝萄腿的负担而已。”
瞎眼的笨猪!史观星恶狠狠地反瞪他一眼,她的美腿是有目共睹韵!天街道有多少星探打她双绿条优美长腿的主意!他竟敢说她是萝萄腿?
天上忽然一阵霹坜雷响,豆大的雨点滴落下来,沁凉的晚风,吹来阵阵绵密的雨丝,就算她有再多抗议都得留待日后再说了!
“哈啾!”史观星打了个喷嚏,将衣衫拉紧,转身想走。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她之所以改变自己、改变环境求的是脱难那种悲苦、沮丧、郁闷、沉重的生活!而现在他又将她了回去。更可恨的是,昨晚几乎忙到凌晨三点才回到临时租赁的小窝里锤觉,三十九度的高烧,让她明白自己染上了感冒。
暮色愈加浓重,雨势也没停的迹象。气温似乎愈来愈低,也许该回去了。早该回家窝在床上养病的,而她却在夜风里淋雨——分明是找死!
一件四装外套突然披上史观星肩头,带来一股暖意。她转身,正巧看见他挂着一副施舍的泄样,高高在上的。
易天韶也清楚地看见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唇衅悠悠地浮起—抹似真似幻的冷笑,有如嘲弄。
“明天不许请病假。”易天韶似笑非笑地抛下战书,等着她的反抗。
而史观星仅是倔强地重重点头,绝不许自己在他面前示经。易天韶的视线轻轻掠过她,而她仿佛视而不见,他亦大步迈开,朝反方向渐行渐远。
凌晨一点。史观星由“念劭”收工回家。
整整工作了将近十九个小时的她;已经肌肉僵硬酸痛得濒临体溃散的边缘。所以当她步履艰困地打开厅门,她来不及瘫倒在那张坐卧两用、舒软无比的沙发床上,直接趴在玄关的地毯前喘息,一动也不动地赖在地毯上闭目养神。
好不容易,当她几乎闭上疲惫竣涩的双眼;进入半睡眠的状态时,一阵刺耳而令人神经错乱的门铃声霍地刺人她的耳膜。在衡量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她决定保持原状,来个听而不闻、相应不理。但门铃声仍持续不断地响着,来人显然是个相当不识相;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不速之客。
目前只有一个人有能力做出这种行为。不得已,史观星揉揉抽痛不巳的肩头,臭着一张脸拉开了门扉,“望月,请你立刻滚回去。”她有气无力地卉骂;
“嘻,大姊!”史望月大刺刺地推门而入;笑容满面,“怎么样子?跟姊夫相处得如何?应该快和好了吧?”
“你,还有脸来?”史观星死命压住疼痛不休的太阳穴,闭了闭眼睛,“滚开,我不想跟你这个叛徒说话!”
“生气呀?”史望月猛力拍打姊姊的背部,惹得史观星一阵乱咳,“我们都是好心帮你,替你催化情势呀!”
“你们的好心只会让我早死,不必了!”史观星虚软地关上门,瞪丰妹子在她租来的小窝中横行。天哪,她全身都疼,酸酸刺刺地好难受,“拜托你滚回家,我没力气跟你吵。”
“你是跟小非混太久了是不是?怎么也开始咬起善心人?”史望月挑起眉,扬声道:“如果不是我们,你有机会跟他单独约会吗?”
史观星刚刚端起一杯热茶,闻言险险掉落地上,“什么约会—天哪!连这个你们都跟在后面偷窥?拜托!你们尊重一下人家的隐私权好不好?”
“听说——易老头还要你搬进大宅子,是不是?”史望月以手肘截她,一脸暖昧。
“我没答她。”史观望一面喝热茶、一面推着妹妹,“你根本连半点羞耻心都没有,有你这种妹妹太丢人!”
“喂!我可是为你的终身幸福想耶!”史望月怪叫。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真衰!
“好意心领了,你不如回去跟李继一起奋斗,拯救公司——天知道有多少人在打史氏的主意!”史观星灌下好几杯热开水,鼻子才觉得好过一些。
李继?唔,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想起他了!史望月有些愧疚,但在听到后半段的话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动作快一点,快点回家啦!”李继打拼出来的血汗江山;可不能让人像捡便宜似地捡走。她真的没有姊姊的商业头脑,再让她在公司里待下去,不必外敌来袭,即可自动宣告倒闭,“我不要在公司当守财奴啦!”
“为什么?”史观星咳了几声,发觉扁桃腺有点肿,“你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公司被你搞垮了吗?”
“不是我;是你。”史望月捏了捏姊姊红通通的鼻头,“听说倪雪到处找你,铁定是为了姊夫的事而来,自己当心点。你还是快点把那边的事结掉,别说我没警告你。”
不过她也不比姊姊轻松,单是李继一人就够她头痛,遑论还有一个恶心兼芭乐的臭男人死黏着不放!
次日清晨。雨仍在玻璃窗上清脆的敲着,窗外的风在呻吟叹息。
一夜无眠,史观星披衣下床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昨晚灌下的大半桶热水显然没起半点作用。她几乎是一面咒骂一面起床;要是有多余的力气,她绝对会做出一个标明易天韶大名的小木人,在它胸口脑袋上头插个几千几百针。
猪!明明知道她伤风感冒,还故意不许她请病假!没见过这么没天良的老板,他八成是记恨在心!哼!男人心眼这么小,能成就什么大事业?
跌跌撞撞地进入浴室梳洗,镜子里的人把她自己吓了一跳。那么苍白削瘦,她竟在一夜之间就憔悴了:眼睛浮肿、面颊深陷,简直不能见人。
史观星自嘲地想:幸好,她现在是“陈爱”,皮制面具能遮掩住她吓死人的恐怖脸色。哦!老天!突袭而来,的头痛令她不能不靠在镜子上,藉着冰凉来减轻些微疼,痛。用手抱住脑袋,痛得她的胃都在翻搅,使她几乎想,呕吐。
头痛打喷嚏、流鼻水、鼻塞、喉咙痛、咳嗽,全身疼痛——就算她不是小儿科医生;也能断定这绝对是感冒。
绝对是感冒了。她最好立刻回到温暖舒适的被窝里,镜里的她看来糟透了。但今天不行,今天是个忙碌的日子,她有好多事要做。
而且,那个死没良心的易天韶早就明白地说了“不准请病假”。
正要出门,今天的天的气更冷了,她却觉得额上在冒汗,身体又冷又热。一会儿又像打翻一锅沸油似的,滚烫面识热,一会儿又像埋在万丈深钓寒冰中,又冷又沉重又刺痛。
吸吸鼻子——去他的,她鼻塞了!
哦!她的头痛得快要袭开了,眼前全是星星在闪耀、在跳舞。站在街边。面对眼前的烟雨迷蒙、车行水溅,史观星有几千几万个不愿意上班,但一想起那张傲慢又可恨,的易氏臭脸,意志力就全都回来了。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小小的伤风感冒,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