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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落风心 第四章 作者:海绿
    纤纤翠柳,丝丝垂碧,映着蓝天白云,好个江南明媚春景,如诗如画。

    小道客栈外,红英、风冥刚系好马,柳青娘便款款自客栈内走出,仍是那袭绿衫,丰姿妖娆,神色愉悦。“好久不见了,红妹子。”她的情报灵通,早在红英离京时接到消息,算准了红英此时会到。

    红英快步迎上她,满面笑容。“真是久违了,青姊。”

    柳青娘懒懒睨过红英身后面色不善的风冥,抿出一抹诡笑。“姊姊闻得妹子已和楚家公子小定,正想捎礼祝贺,楚家公子清俊温文,人品出众,妹子好大的福气。”

    风冥脸色转沉,薄唇紧抿不发一语。红英不置可否地淡笑。柳青娘挽着她,向客栈后的柳林走去。“我们姊妹俩好这么久没见,还是到我屋中聊聊。”

    红英和柳青娘往柳林行去,风冥望着二人,面色阴晴不定。

    二人入了竹屋,柳青娘半卧在竹榻上,慵懒笑道:“你今日来可是为了楚浩然?”

    “青姊果然清楚,我要那家伙的资料,愈详细愈好。”红英坐在竹桌旁,凤眸半敛,瞧不清她心中想法。

    柳青娘望着她,眯起了眼问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这桩婚事不也是你亲口应允的?”

    红英突地一笑,朝她扮了个鬼脸。“青姊不是无所不知吗?自己想。”她才不信青姊会不清楚她的想法,她的那点心思那比得上青姊的诡计多端。

    柳青娘冷哼,神色微嗔。“你这十足十的商人性,真是愈大愈不可爱。”

    红英一笑,又是个鬼脸。“我才不相信青姊会不晓得我心里想些什么。”

    杏眸异芒闪动,红唇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大抵有个数吧!你这帖药下得可真够重,可怜的风冥少爷哪受得住啊!不过,你的运气可真不是普通的好,楚浩然的事你不用再烦心了。”

    红英不解皱眉。“青姊的意思是?”

    柳青娘笑意更深,甚至带点神秘。“到了楚家你自会清楚。”

    “这么神秘?”她狐疑地望着柳青娘,心中的疑问油然而生。

    “呵,还才有趣啊。”

    红英受不了地叹气。“青姊,你又想看好戏了?”

    柳青娘挑起二弯柳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哎,姊姊整日守在这小客栈,真是无趣得紧,妹妹给姊姊提供点娱乐也无可厚非。”

    红英望着她那狡滑的笑,忍不住一阵恶寒,机伶伶打了个冷颤,立时决定换个话题。

    “青姊,你该知道风行云吧!”

    “威武将军风行云?你居然会向我打听别的男人,我可真怕风冥少爷拿我喂他那把玄狱刀。”柳青娘伸手捂住胸口,做出一副怕事的娇弱模样。

    红英讥笑道:“这你可不用担心,风冥对你可是唯恐避之不及,那敢拿你喂刀,何况,你和那把玄狱刀一较量,我怕是那把刀会被你给弄断。”

    柳青娘轻晃手指,一脸的无辜不认同。“啧啧,怎么将姊姊说得如此不堪。”

    “不跟你闹了。”红英笑着,神色却有些无奈。“我打听风行云是为了我的表妹初月公主龙玥儿,她是个十分可爱,也十分好的小姑娘,可惜,她太多情,喜欢上风行云,现下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我才想替她买断风行云的消息,看是不是能替她增加几分机会。”

    “哦,那还真是难得。可爱的姑娘不见得好,好的姑娘也不见得可爱,加上多情。”柳青娘轻轻的笑了。“姊姊非帮帮这个初月公主不可。何况这个又可爱、又好、又多情的初月公主正是你的表妹,姊姊那有说不帮的道理。”

    红英吁了口气,总算放下心。“谢谢,你开什么价?”

    “不用,风行云虽说是当朝第一大将,纵横沙场无敌手,可比起姊姊我就差多了,算是给你那可爱表妹一份见面礼好了。”龙玥儿也算是左家的人,左家……她总是得多照顾些。

    “妹子在此代她谢过青姊。”红英心中十分感动,风行云虽不是江湖中人,但门禁森严的将军府那是一般百姓能进得了的,若非青姊有十足把握,嘴上又岂会说得如此容易。

    想起那张倔硬的小脸,红英轻叹,眉目低敛。“她现下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不希望她将来变成可怜的女人。”

    柳青娘深思地望着她。“可爱或可怜是由她自己选择的,你再怎么操心都是枉然。”

    她无可奈何地又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知道不见得就能做得到。”

    “你放心吧!我会直接将东西送至那小姑娘手中。”柳青娘笑语盈盈,丝毫不以深宫禁地为虑。

    红英点点头也不多问,她知道柳青娘的手段,说能拿到就能拿到,说能送到就能送到,从无意外。

    她和柳青娘又稍微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一是不愿打扰柳青娘过久,二则是明了风冥必会担忧。他一直不喜欢青姊,也不愿她和青姊深交,只是不曾开口明示,但她岂会不知他的心意。她知道他担心她,认为来路不明的青姊为江湖中人,加上神秘的小道客栈,和青姊相交过深的确危险。但她不只有求于青姊,她欣赏青姊的才干能力,也喜欢青姊那邪气的笑和捉摸不定的性子,她真心想和青姊交朋友。

    果然,走出柳林她立时见着了风冥眼中的关心,诚挚而温柔。他总是如此望着她,深沉、浓烈却又压抑痛苦,让她在不忍外更有着不解,他怎能避开她?她怎能放开他?

    红英快步走向他,见到他如往昔般别开眼,凤眸闪过一丝怨怒,她转向一旁的素绫。“走吧!我们上楚家去。”

    素绫一惊,不安地望向风冥铁青的脸色。“这么急?我们才刚到江南。”

    红英冷笑道:“我想早些见到楚公子,多和他谈谈。现下天色尚早,此时去正好。”

    风冥不语,只是漠然望着天际,目光复杂。红英瞧着他,忍不住拧紧了秀眉,她俐落地翻身上马,二话不说急驰向苏州城。风冥一如往常,立时上马追了过去。素绫长叹一声,一抖缰绳,跟了上去。

    一入苏州城,红英策马直往楚家而去,到了楚家大门,三人刚下马,楚家门房立时迎了上来,见三人神情谈吐非富即贵,态度更加恭敬,在听得红英身份后却脸色诡异,像是紧张又像是忧虑。

    红英微微挑眉,暗自思量着。门房的异样,是和青姊所说的有关吗?

    不及多想,三人在门房带领下进入楚家正厅,厅中一名面如冠玉、身形修长的俊秀公子含笑道:“浩然拜见赤霞郡主,这两位定是冥爷和素绫姑娘,久仰大名。”

    “你便是玉剑公子楚浩然?”红英目光如炬的打量着他。不愧玉剑公子之名,果然生得渭逸俊雅,人品出众,虽和自己同年,但气势沉稳,应对得当,不似十来岁的童稚少年。

    “正是。”楚浩然怡然一笑。“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请郡主勿以为意。”

    红英回以温和却淡漠的笑。“楚公子不必多礼,此次来访是为楚左二家婚事。”

    楚浩神色凝重。“关于楚左二家婚事,的确是需要谈谈。”他向一旁侍候的仆人低声道:“请欢儿姑娘出来。”

    红英敏锐注意到他唤欢儿时眼中的温柔,心念一动,明白了柳青娘那神秘的笑。

    楚浩然向三人微微一笑入古涩、无奈却不悔。“楚左二家婚约虽是父母所定,在下却不能接受,望郡主见谅。”

    风冥神色一变,说不出是喜是忧。素绫轻轻蹙眉,目光更加冷沉,红英最镇静,笑问道:“你想毁婚?”

    楚浩然正色回道:“是。”

    “为了她?”凤眸扫向从厅内走出的娇小女子,女子生得清秀纤细,看来无邪天真,十分惹人怜爱。

    楚浩然将女子拉入怀中,搂紧了怀中低头不语的小人儿,一字一句不容反对地说道:“对,欢儿是我此生唯一所爱,除了她,我谁都不娶。”他的语气坚定,神情真诚,任谁都看得出他对那名女子的深情。

    红英微微挑眉,凤眸波光谲狡,突地笑眯了眼,毫无迟疑答道:“好,我们解除婚约,你负责摆平外面的流言闲语和楚家长辈,至于我爹那我会想办法解决。”

    “你愿意?”楚浩然一愣,他怀中的欢儿讶异抬起头来,清亮水眸瞪视着神色自若的红英,惊慌、无措。

    红英笑睇着楚浩然,眼波不时流转至一旁的风冥僵硬的俊脸,语气戏谑。“就算我不愿意,你也不会娶我,是吗?”

    楚浩然生硬开口。“对不起。”

    红英抿唇一笑,甜美灿烂,炯亮明眸满是算计。“我不要口头的道歉,我要你实质的补偿。”

    楚浩然挑眉,唇角扬起一抹玩味。“你要什么?”

    红英毫不扭捏地说道:“我要你名下三分之一收益最丰的各式产业。”坚定的语气亳无商量余地。

    “好。”楚浩然一口答应,倒是他身边的欢儿担忧地看着他。她娇怯怯开口。“相公……”

    红英蹙起了秀眉,不悦瞪视着试图挡她财路的欢儿。“别多嘴,小心你的那句相公叫不成。”这欢儿欠教训啊!她都大人大量的不计较她抢她未来夫君的过错了,还敢在一旁碎碎念。被毁婚的是她,要求些赔偿可是天经地义。

    那迫人的凌厉目光让欢儿怕得低下头,大眼儿蒙上淡淡水气。楚浩然心疼地轻声安慰着,还不忘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左红英!”他沉声警示着她。

    红英冷哼一声,完全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中。“怎么着?”想她左红英何许人物,自小便闯遍大江南北,什么奇人异事没见过,今天要不是为了他楚家的产业,她根本就懒得搭理他这不知从何处蹦出的什么未婚夫婿。她开心地想着左家江南物业加上楚家的产业,那左家在江南的势力立时可冲上第一。嗯,挺划算的。

    相较于她的兴高采烈,楚浩然却是一副忍着怒火的阴郁脸色。“我会将帐目明细一并送到栖霞山庄。”他温文的嗓音十分动听,众人却都听得出其中隐着送客的冰森寒意,这女人居然敢吓他的欢儿,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又是他毁婚的对象,他绝不轻饶她。

    “嗯。”红英满意的点头,连谢字都不道一声,在她心里,那三分之一的产业她是受之无愧。哼,毁婚的又不是她,虽然她早就有毁婚的打算了,要是真对楚浩然有心,好胜性强的她又岂会任由欢儿介入。老实说,她还真是感激这看来傻傻的欢儿。嗯,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她还是说几句应酬话充充场面好了。

    她朝欢儿嫣然一笑,半真半假笑问道:“欢儿姑娘和楚公子真是相配,我先祝二位百年好合,不知何时请本郡主一杯喜酒?”

    楚浩然志得意满一笑,正待答话。欢儿却从楚浩然怀中挣脱跑到红英面前。“我想到好方法了。郡主,你为正室,我为妾,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伺候相公。”

    红英的笑当场僵在脸上,显出难得失态。她看着欢儿灿若春花的笑靥,脑中一片空白,这女人在说什么啊?什么正室什么妾的?伺候?

    风冥的方向又传来了啪的一声,这次他手中没有端着茶盅,倒楣的是他所坐的黑沉木雕花椅,还好他身手一流,在倒下前先立直了身子,才没出了大糗,只不过他脚畔的片片碎木和他那铁青的脸色,实在不大相衬。

    素绫则是双目圆睁,红唇微启,清冷的面容首次出现讶异表情。

    楚浩然的脸色最差,比起一直沉着脸的风冥,常笑的他生起气来更加吓人。只见他长袖一扬,欢儿娇小的身子立时被他紧搂在怀中,惹祸的小嘴被他另一手紧紧捂着。他朝面面相觑的众人挤出了一抹看来有些狰狞的笑。“郡主请恕在下失礼,我们‘夫妻’有些私事要谈,就不招呼各位了。”他特意强调了夫妻二字,明白否决刚刚欢儿那异想天开的提议。

    红英也立时反应过来,她强笑道:“楚公子客气了,你们‘夫妻’慢慢谈,我们也该告辞了。”啧,没想到楚浩然看来斯斯文文,真发起火来还挺吓人。那过人的气势和迫力,要是他真的接下楚家,难保原本落入左家的产业不会再度被抢回他手中,这倒是需要注意了,不过幸好楚家有三兄弟,排行老二的楚浩然应该不是主要对手。

    欢儿在楚浩然凶恶的眼神下瑟瑟发抖,不停向红英投以眼色。对着欢儿投来的求救目光,她很薄情的回了个,“哎……欢儿姑娘,你就自求多福吧!”的无奈眼神。没办法,人家都说了是“夫妻间的私事”,她这个外人那有插手的余地。

    她朝风冥和素绫使了个眼色,三人向楚浩然告辞后便离开了楚家。

    三人在红英的提议下将马交给楚家的仆人送回山庄,她也顺便要人传信给爹爹左四书有关和楚家毁婚一事,一切交代妥当后,他们则至苏州的大街上信步闲逛。

    苏州不愧是江南最热闹繁华的大城,红英在解决婚约又得到“赔偿”后,心情十分愉快。她就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开心心的要这要那。

    素绫和红英并肩而行,她早已回复了平日的清冷。方才她真是被欢儿的“大方”给吓到了,原本还以为能将楚浩然迷到毁婚的女子,当是个精明的厉害角色,没想到却是个天真稚气的小姑娘。想起那欢儿清灵水秀、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也不能否认欢儿的确有其特殊魅力。

    身为毁婚当事者的红英可不像素绫想这么多,她对于无益的人事物一向不加以注意。所以她现在想的只有大街上所有好吃新奇的小玩意儿,其他的早全抛之脑后。

    相较于二人的平和,随行于后的风冥脸色冷沉,黑眸专注地望着前方那抹红色身影,暗地里猜想着红英的心思。

    红儿,她在想什么?她为何能如此平静地接受毁婚的事实?她甚至连一丝怒气都没有,只除了方才欢儿阻止楚浩然交出家产时,她才微微嗔怒。难道,她一开始就已打定了主意,只将楚家的婚约当作一种利益的交换?那他的烦恼挣扎算什么,是她眼中附带的娱乐吗?

    虽然他心中窃喜于红儿的婚事不成,但他却不能忍受红儿的试探,她明明知道他内心苦楚,却如此残忍折磨他。想到她居然连婚约这等无比重要的终生大事都拿来戏弄他,他更是怒不可遏,但又只能闷在心中,他说不出口啊!

    他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

    俊脸更加阴沉骇人,吓跑了不少在旁观望的纯情少女,也在无形中逼退了不少意欲亲近他前头的红英和素绫的男子。风冥闷闷走着,没有发现红英正悄悄地回头偷觑着他,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诡笑。

    瞧见了他不悦的神色,红英笑得更甜了。看来这重药下得值得,不仅轻轻松松得了楚家产业,又激出了风冥有史来最差的脸色。

    素绫不是没有发现二人之间的情思,而是故作不知,反正三年来她装傻装习惯了,不差这一次。她在心中暗叹却也无可奈何,感情的事本不容第三者插手。不过,想到左老爷子听到这事的反应,她就忍不住苦笑。

    会大为震怒吧!不过,铁定也同她一般无力。

    三人便这样心思迥异的一同逛着大街,直到风冥被远处一抹熟悉的魁梧身影夺走了注意力,他一震,俊眸蒙上浓的化不开的阴霾。

    是完颜烈!他果然也跟来了。

    黑眸更加沉冷,风冥紧抿着唇,神色森寒严酷。红英和素绫见着了他那难看的脸色,以为他是为了红英毁婚的事在闹脾气,也没有多留意。

    完颜烈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人群中,风冥眼中的恨意却不曾消失。

    回到栖霞山庄用过晚膳后,风冥便回到房中闭门不出,直至夜深人静,他才悄然溜出庄外,为了掩人耳目,他连正后门都不走,直接翻墙而出。一到庄外,他随即向一旁浓密的树林走去,那里人迹罕至,是深夜秘会的绝佳所在,虽然他和完颜烈并没有事先约定,但是以他对完颜烈的了解,完颜烈绝对会在那里等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才刚走进树林,便听到完颜烈的冷笑声,完颜烈步履稳健地自大树后走出,地上杂草遍布,他走来竟连一丝轻响都没有,想见其武功之高强。

    风冥冷漠地望着他,眼中有着压抑的恨和更多复杂的情感,完颜烈却像是没瞧见,懒洋洋问道:“左红英和楚浩然的婚约解除了,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视线落在远方。“既然她没有要和楚浩然成亲,我和她的事可以缓些时日。”

    完颜烈不屑一笑,眼神冰冷。“你的理由可真多啊!记住,我今晚来不是为了听你多话,而是要你替我做事!我将你送入左府这么多年,早已到了收网的时机。”他拿出一个精致的蓝瓷小瓶。“拿去。”

    风冥皱眉问道:“这是?”

    “翻云覆雨。”他挑眉邪睨着他。“你该知道怎么用吧?”

    他一怔,沉声反驳。“不行,红英的性子强,对她下药只会造成反效果。”他暗暗心急,完颜烈居然会想到用媚药这下流手段,看来耐心的确已到了极限。

    完颜烈凌厉地扫了他一眼,锐利如刀。“哼!你别再拿假话搪塞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真爱上了那小姑娘才不愿伤她。”

    风冥呼吸一窒,狼狈转过头去不愿回答,完颜烈不放过他,寒声逼问道:“回话。”

    他咬牙迎上完颜烈那阴冷的目光。“对!我爱她,所以我绝不让你伤害她!”

    完颜烈也不动怒,只是冷笑。“你敢反抗我?我要是向那小姑娘说,她全心信赖爱恋的风冥,是我完颜烈的亲生儿子,是我派去埋伏在她身边多年的卧底,你以为她会怎么做?”完颜烈故作惋惜地摇摇头。“可怜那么烈性子傲脾气的小姑娘,只怕会受不了这个打击。你说,她会气得杀了你,还是伤心欲绝的与你断情绝爱,终生不再相见?”

    “你!”风冥握紧了双拳,狠狠瞪着他。他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他安排在红儿身旁的卧底,但他对红儿的感情却毫无一丝虚假,当年完颜烈为求逼真故意消去他的记忆,再将他重伤成奄奄一息,让左四书心无芥蒂地收留他。

    毫无记忆的他,傻傻按照着完颜烈的预谋,他爱上了红儿,也成为红儿信赖的对象,一切,本来是那么美好幸福。直到三年前,完颜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的记忆重新唤起,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真实身份。从此,他仿佛身在地狱,他开始逃避红儿,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他怎能告诉她,他只是枚棋子,二人的感情只是一个蓄意安排的陷阱。

    一想到她会因此恨他,他就痛苦欲狂,他不想伤害她啊!他本想离开,可他舍不得红儿,完颜烈那时也没有逼他太紧,想是怕他一走了之,破坏了经营多年的计画,就这样,在他的私心下,一日拖得一日,光阴飞逝。然后,就成了今日难堪的局面。

    “别以为我不敢,假如你真的抵死不愿要她……”薄唇勾起一抹冷邪浪笑,暗黑的眸子狠残骇人。“那为父的也不介意替你代劳。反正,我只是要逼她嫁至宥虎国,比起她美丽的身子,我在意的还是她背后左家的势力。”

    风冥愤怒大吼:“你不是人!”他是恶魔,最冷血,最无情、最邪恶的恶魔!

    而他,却是恶魔的儿子……

    “对!我不是人。”完颜烈邪邪笑着,眼中有着猎人狩猎成功时的笃定快意,他知道风冥会怎么做。“你做不做?”他是他的儿子,流着他完颜皇室的血,霸道、狂炽,绝不会将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

    风冥冷下脸,无奈地伸出手,低声道:“把药给我。”无论如何,他绝不让完颜烈伤害红儿。

    完颜烈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你做了最对、最好的选择,反正你爱那小姑娘,那小姑娘也爱你。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别开脸,不愿见到完颜烈脸上的得意,手中的瓷瓶更加冰冷,从他的手寒透了心,明明是暖洋洋的春夜,他却仿佛全身都结冻了般。

    他是恶魔的儿子!那是更改不了的事实!是永远缠住他不放的诅咒!有人能解开这个诅咒吗?不!他已经不期望自己能从这诅咒中逃出,他只求,只求一个人能体谅他,只求她能体谅他。

    红儿,她能吗?能吗?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完颜烈说得没错,红儿不会原谅他,她是那么的心高气傲,怎会原谅他的欺瞒!就算他不是蓄意,他也不敢奢求她相信他。

    晚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今晚是朔日,无星无月,一片闇黑沉寂,正如同他绝望的心,毫无一丝光明。

    风冥回过神后,才发觉自己竟已回到房中,那蓝瓷小瓶正立在桌上,冷冷光芒刺痛了他的眼。他该下定决心,是离开的时候了。他再也不能见她了,再也不能了。

    红儿……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能再陪在她身旁……

    他爱她……曾经,他以为自己可能成为那个终生陪伴她的那一人,可是在完颜烈出现后,一切全化为乌有。他不只不能爱她,连陪在她身旁都是奢望。

    他捂着脸,眼眶酸热,豆大的泪水无声滑下,心止不住地紧缩,疼痛得几近窒息,一阵又一阵,反覆不休。

    他提起笔,颤抖地在纸上留下最后的言语,字不多,十个,但他心中的感情又岂是千言万语可承载。写完后,他将纸放在桌上,缓缓踏出房门,脚步很沈、很稳,充满着无法言喻的决然,除了身上的衣物,他什么都没带。

    最不舍的都舍了,还有什么放不下?

    他静静地站在红英的房门外,也不知痴望了多久,等他回神时,已几近破晓,此时的天色最黑,最暗,最沉重,却及不上他眼中的绝望痛苦。

    在清晨来临,第一道曙光映上红英房门前,风冥悄悄离开了栖霞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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