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垂的手指了指,示意他看,他才看向她脚部的动作。
她的右脚微微动着,脚跟落在地面上,脚尖抬起,仅以鞋跟支地,轻轻扭转,他无法不注意到。
然后,她微微抬起脚跟,往下一踩。
里昂忽然明白她想做什么。
“不许妄动!”他明着在喝止小阿里,其实是在阻止瓦慈。
被她亲手攻击过,他当然清楚她的高跟鞋有多可怕,那当真是女人国最强大的秘密武器。但是,小阿里拿在手里的是冲锋枪!
他用眼神警告她不准乱来,但心里同时也清楚,再这样僵持下去,瓦慈不会比较安全,由她破局,他们这方确实可以抢到几秒先机。
以往,他们这个团队用过比几秒更短的时间扭转情势,这次没道理不可以。他悄悄朝班克斯做了个预备的私房手势,对瓦慈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下一秒,瓦慈穿着心爱的高跟鞋,重重往后一踏。
小阿里脚板上是上等的天鹅绒室内鞋,温暖舒适,但禁不起这样的攻击。他痛得弯下腰,下意识要用左手去摸,却被瓦慈伺机挣脱。
冲锋枪被扣发,连发子弹啪啪啪啪啪的射击出来。
混乱间,瓦慈蹲下身子,努力从他身边逃开。
这有点难,枪声太大,震得她头脑发昏,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她楞楞的看着前方,短短几秒像一辈子。
眼前的情景有些超现实,她看到了回旋梯墙面上,一幅又一幅真迹油画被子弹扫中,在往下坠,油画后方的玻璃砖块先碎裂,后崩解,在一闪一闪的探照灯光下,喷溅开的碎屑反射出非常美丽的银白光点。
就连那盏自屋顶垂挂而下的豪华水晶灯也被枪弹击中炼条,猛地下沉。
枪声大作,让她听不到除此之外的其他细响。世界宛如无声,除了枪。
瞬间,她有些着迷于这种暴力形成的美感,被那璀灿光点所惑。
下一秒,她本能的清醒过来,回到现实,眨了下眼,明白自身方位。小阿里在她的右侧,她该往左边逃去。
小阿里懊悔极了,千防万防,防了男人,但忘了防女人;防了枪子,却没想过要防高跟鞋。他想稳住枪枝,但不断弹射的机关枪作用力太大,不用双手,他根本不可能抓得稳。
然而,枪不是他的护身符,瓦慈才是。
他趁乱抛了那把枪,手臂一捞,正要捞到瓦慈时——
“啪!”
远远的一颗子弹飞过来,穿破落地窗,留下一颗小小的圆洞。
那颗子弹自后方嵌入了小阿里的膝盖窝,瞬间让他站不起来。
瓦慈吓坏了,只觉得右边有人快用手构到她了。她没听见子弹自远方而来,击中标靶的闷响,也听不见小阿里的惨叫。
昏乱中,她只感觉到,有双充满力道的大手摸到了她。
那双手紧紧把她抱住,不顾她的挣脱。
那双手随即将她从怀里拖出来,捧住她的脸颊,检查她。
一道闪进来的探照光扫过那人的脸庞,她恍神没看清楚。那人的嘴皮掀了掀,也许说了什么抚慰她的话,但她太慌了,加上短暂失聪,她什么也没听到,本能的要反抗。
下一瞬间,结实铁臂箍住她,紧紧的,紧紧的,不容反抗的,箍住她。
她靠在一堵坚实熟悉的胸膛上,一股好闻的男性气息穿越浓浓的火药味,被她吸入胸臆间,从肺叶舒开,传递到身体的每个细胞。
安全了!她的身体比脑袋更早意识到。
她本能的闭上眼,允许自己放松与颤抖。
那,是里昂的味道。
第11章(1)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小阿里蹲伏在地上,抓着左腿,膝盖窝血流如注。
班克斯的视线早已穿越所有烟尘,大步走过来,举枪抵在他头上。
“里昂,抱歉。”他说,“我恐怕无法兑现我的承诺了,我要对付他。”
里昂温柔的抱起瓦慈,将她裹护在怀中。能安全的保住自己的女人,比任何复仇更有意义,他绝对不愿意为了教训小阿里,暂时放下怀里的女人。“不必抱歉,只管讨回他欠我们的。”
班克斯把头转回来看小阿里,冷冷的笑,“哈啰。”
小阿里认出他眼中的杀机,“不,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班克斯偏着头,“我要的,真的都会给我?”
“当然、当然!”小阿里忙不迭的点头。
班克斯想了下,随即收起枪,稳稳放妥之后,将小阿里翻躺在地上。
扯开他的睡袍,修长指尖滑过一根一根肋骨,班克斯摸着它们的样子,好似不怀好意。
“你‘你在干什么?”小阿里不禁毛骨悚然。
“你让她裂了两根肋骨,本金算上利息,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伤势,意思意思,我用断五根跟你结清。”他握起拳头,硬如钢铁的指节灵敏且精准的敲在上面。
旋即,杀猪似的声音响起。
当他停手时,小阿里倒在地上,喘气不休。
“你让她腹腔出血。”班克斯继续优雅的审视他的腹部,“医生说,她的生殖器官受到损伤,也许会终身不孕。”
只是两根肋骨裂了,就向他讨还五根,那她终身不孕,他的老二岂不是要被扭断十遍?“不、不,那不是我打的!”小阿里连忙告饶。
班克斯冷静的说:“她若不孕,我就无子,所以,她当母亲的期望,加上我对家族传宗接代的责任,都要算在你头上了。”
“不、啊——”小阿里惨嚎起来。
班克斯痛踩小阿里双腿之间的狠劲,让瓦慈往里昂怀里缩得更深,不忍去看。
“不能忘了,她的头皮还被你们揪出撕裂伤,头部被重物撞击过,医生判断她有脑伤,还在昏迷中。”在出手对付之前,班克斯俯下身,在几欲昏迷但仍痛得清醒的小阿里耳边说:“我,再也不想听到你威胁我的任何一个朋友。如果你敢对任何人提起瓦伦斯,或瓦慈,或莎夏,或天堂角的任何人,我会找到你。”
他的声音特别轻柔,像羽毛般飘啊飘,飘落到小阿里脑中最深的位置。
“然后,我会了结你——以让你痛恨自己曾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方式。”
一下重击,小阿里晕了过去。
五分钟后,美国与法国官方的人破门而入,开始搜查,里昂早已带着瓦慈先行离开,西森也提着狙击枪袋过来。
“你不必在这里。”班克斯站在四楼回旋梯口,看着下方的动静。
“我知道。”西森放下枪袋,走到墙边坐下。“但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班克斯恍然明白,西森来到这里,不过是要给予他精神支援。
“快点、快点,阿里在哪?我说过要活捉他,要是让他中枪死掉,就问不出其他情报了。”决定擅自行动的GMD3安德鲁从前门进来,大声嚷嚷。
“安德鲁,好久不见。还在忙着抢功劳?”班克斯探头往下看,“这么多年过去,连一点进步都没有的人实在很少见,你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看到上头的班克斯与西森,安德鲁一脚踩空,差点跌倒。
西森当然不会放弃挖苦的机会,“慢慢来,你走好。对外自封特种训练第一名结业的你,要是从楼梯上滚下去,那就太好笑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等他们回答,安德鲁唯恐又被揶揄,立刻庄敬自强,满面正气的边喊边上楼,“我们手上有确切的证据,指出阿里?安达司卢是多起军火走私、贩卖案的重要嫌犯,要逮捕他回去调查。”
上了四楼,看着躺在地上软绵绵的小阿里,他吓了一跳,“喝,他怎么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