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跟我搭讪。」她羞愧承认。「是我自己太过于紧张,一时控制不了情绪昏倒,不关那个人的事。」
「你这毛病多久了?」回想他们初见面时她也是满脸通红,好像很紧张,但并没有昏倒,不但没有昏倒,还拿锅勺把他的头打出一个包。
「好些年了。」她深吸一口气,坦白一切。「我患有恐男症,只要一接触到陌生男人就很容易紧张,严重时还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甚至昏倒。」
原来如此,难怪她总是把自己包得紧紧的,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你知道原因吗?」他追问。
江冬茉低头不发一语,耿耀等了半天不见她有任何反应,立刻知道等也是白等,她不会告诉他。
「你好好的睡一觉,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找杨大婶,她会帮你。」他示意床头的三脚矮桌上有电铃,只要按下电铃佣人就会赶来她的房间,听从她的吩咐。
「好。」她点点头,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耿耀帮她把被子盖好,坐在床沿思考些事。
隔天,佟璃璇一大早就接到他的电话,说要请她喝咖啡。
醉翁之意不在酒,佟璃璇当然知道他不是诚心诚意请她喝咖啡,而是别有目的。
她也不啰嗦,马上就同意和他见面。因为她还得上班,只好跟他约在距离公司最近的一间咖啡馆,气氛不怎么样,但反正他们也不是男女朋友约会,就随便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有关冬茉的事?」她开宗明义就把话挑明,替他省去寒喧的麻烦。
「你倒是一点都不浪费时间。」耿耀的眉毛挑得老高,总觉得她和江冬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两人却很要好。
「因为我很忙。」她不客气的回道。「我的时间都用来想怎么保护自己和争取出头的机会,没有太多时间拿来风花雪月。」
「不好意思我只会风花雪月,浪费你的时间。」她嘴巴锋利,他的反应也不慢,扯平。
「能有闲情风花雪月,还能赚到大把钞票,我真羡慕你。」不愧是天之骄子。「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范围,都会告诉你。」只要能帮得到冬茉。
「你知道她有恐男症吧?」
「嗯。」佟璃璇点头。
「她这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怎么染上这毛病?能不能治好?」
佟璃璇赶时间,他干脆来个快问快答,两人充分配合。
「你的问题真多。」她差点吹口哨。「我没记错的话,冬茉这毛病应该是从国一的时候开始的……对,就是那个时候。」佟璃璇想了一下后肯定答道,耿耀闻言颇为惊讶。
「已经这么久了?」从国一开始……唔,那得是几年?
「久到我以为她生来就患有恐男症,但其实国中以前,冬茉并不怕男生,相反地,她还很受到男生的欢迎。」
回想起那段青涩岁月,不胜唏嘘。那个时候冬茉就像个小公主,而她就像公主身边提鞋的女仆,任谁都不会看她一眼。
「想象得到。」耿耀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不晓得在跟人吃哪门子飞醋?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还在地球哪个角落,跟江冬茉八竿子打不着边。
不过,也由于他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情绪,让佟璃璇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他和江冬茉之间有一股看不见的吸引力,将他们两个牢牢吸在一起。
「你知道原因吗?」同样的话他曾问过江冬茉,她选择沉默,而他希望能从佟璃璇的口中获得回应。
「我知道。」她说。「冬茉会得恐男症,有两个罪魁祸首,一个是任戴维,另一个是江伯伯。」
佟璃璇——点名,耿耀十分惊讶听见江鸿的名字,不禁露出疑惑的眼神。
「伯父跟小茉的病也有关系?」
「有绝对的关系。」佟璃璇叹气。「应该说,冬茉会得到恐男症,都是因为江伯伯太过严厉,如果他不要那么严厉,今天冬茉会是个正常的女孩。」
「怎么回事?」他不解。
「说来话长。」她低头看表,不确定有足够的时间说完。
「那就长话短说。」无论如何,今天他一定要知道原因。
「好吧,大不了下午请假。」她豁出去了,顶多又挨顿白眼,反正无论她做得多好,她的上司对她都不满意,就让她更不满意好了。
「这件事要从冬茉的家庭说起,你见过江伯伯,你觉得江伯伯感觉起来如何?」在正式进入主题之前,她问他对江鸿的印象,得到的答案十分正面。
「既温和又讲理,是一个相当慈祥的长辈。」这是他和江鸿短暂会面的感想,不知道正不正确。
「现在的江伯伯也许真的像你所说的一样慈祥,但以前他可不是这种个性。」佟璃璇说道。「以前的江伯伯既严厉又专制,管两个女儿管得死死的。」
她回想。
「你知道冬茉还有个姊姊吗?」她问耿耀。
「不知道,我还没机会问。」他摇头。
「冬蕾姊因为受不了江伯伯,外出念大学以后就没再回家,一直住在外面。」算是逃避。「冬茉就没这么幸运,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患有恐男症,又不适应人群,所以一直住在家里。」
可以说家是她的避风港,也是她不得不待的地方,某种意义上又像牢笼,她既然挣脱不了只好乘乖待着,避免受伤。
「从外表真的看不出来伯父这么严厉。」耿耀皱眉。
「江伯伯是军人出身,当然严厉了。」他不懂啦!「偏偏江妈妈又过世得早,江伯伯一个人带两个女儿,为了怕她们变坏,对她们加倍严厉,两姊妹吃足苦头。」
「怎么说?」耿耀生长的环境和江家姊妹完全不同,自然无法体会被束缚的痛苦。
「江伯伯给两姊妹的规定一大堆,说是江家的家训。」佟璃璇想到不由得打冷颤,庆幸自己无人可管。「最重要的是,江伯伯不许她们和异性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怕会败坏门风。」
老天!现在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这种老八股的想法,不愧是上个世纪的军人,代沟有够深。
「然后呢?」听完这一大堆前言,耿耀总算对江冬茉的家庭有初步了解。
「然后两姊妹一直遵从江伯伯的教诲,不敢和异性走得太近,直到有一天任戴维那个死白目不小心亲了一下冬茉的脸颊,她的人生开始起了变化。」听起来满像电影的情节,却千真万确。
「任戴维?」这又是哪号人物?
「他是我们还在就读国中时,学校的风云人物。」佟璃璇解释。「他是ABC,读国中以前都在美国,直到读国中才回来。因为长得很高很帅,又在美国混过,学校的女生一半以上都是他的粉丝,他逢人就亲人家的脸颊,完全美式作风。不过不是人人都吃他那一套,至少我就很反感——」
「他一定没亲过你。」耿耀哪壶不开提哪壶,佟璃璇正兴高采烈追忆往事,他就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相当不够意思。
「我也不稀罕。」她嗤之以鼻,自认为没那么花痴。
「他亲了小茉以后呢?」耿耀追问。「小茉就得到恐男症了?」
「不是这样。」佟璃璇注意到他喊江冬茉的小名,而她不认为有经过江冬茉允许,一定是他自己硬喊的,看来冬茉又遇上一个霸道的男人,可怜。
「冬茉当时虽然惊慌,但也不至于马上得病,她会患恐男症,完全是因为江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