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得天独厚的飞扬神采,看在石奔眼里,还真是不太好受。
“老兄,能不能拜托你行行好,练身就练身嘛!干嘛还耍酷呀!你瞧大家都在看你了,我这种上好的器材竟然还比不过你的英姿丰采。”
裴唛杉气定神闲的一笑,站起他高大颀长的身躯,擦拭着被汗水覆满的胸膛,帅性一笑,“别嫉妒,谁要我与生俱来就有吸引人的魅力呢?”
“是啊!好个魅力!”石奔挑挑眉、扁扁嘴,不以为意的闷哼道。
“别灰心丧志好吗?开玩笑的,OK!”他豪爽戏谑的扬眉,双肘往后靠在桌面上,一派倜傥不羁状。
“算了,我不会为了面子而灰心失意,虽然我的长相没你俊,但我的心地可是善良得很,对朋友更是两肋插刀,就拿你交代我的事来吧!我不是替你调查得一清二楚吗?”
“这么说,结果令人满意?”
“是令人满意没错,不过,你可能无法接受。”石奔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句话一出,裴唛杉就该了解一、二了。
“你的意思是,她真的有问题?”裴唛杉的脸色由原先的洒脱变得有些僵硬。
石奔点点头,“你怀疑的没错,她进入陈氏是有企图的。”
裴唛杉爬了爬头发,有些懊恼地啐了一声,“她不应该是这种人,她那么清纯、可人、善解人意,而该死的我却怀疑她,更天杀的是她竟然真有问题!”
警觉性是他们“北海”最著重的训练项目之一,无论哪一种人,只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有一丁点差池,一丝毫不对劲,立即就会被轻易看出。
展妍就是其中之一,她眉宇间有太多的不自在与忧愁,这一切都不该出现在她青春洋溢的脸上才是;而他爱她、重视她,压根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些东西占据整个清亮的灵魂,想必她是被逼的吧!
然而,更可恶,也让他气馁不平的是,她竟然不把她的困难告诉他,难道她看不出她对他的重要性吗?
“据我所知,她在不久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舅舅’,而且常常与她偷偷会面密谈,我想,那个人大概脱不了关系。”
石奔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档案,斜靠在桌面上,念着上面刚发现的新消息。
“有他的相片吗?”
“喏,在这儿。”他递了一张相片给裴唛杉,不疾不徐地附加上一句,“四十岁,名叫展天祥,至于是何身份,目前尚未查出,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是个‘同志’。”
“GAY!”裴唛杉低呼出声,想不到展妍会有个如此与众不同的舅舅。
石奔点点头,顺手合上了手上的档案。
“尽快查出他的底细,以及小妍是否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总而言之,我绝对不相信她是个利欲薰心的女人。”裴唛杉一拳击在手掌心上,爱她的心早已在三年前便深植在他心中,仿佛除了信任她外,其余他无计可施。
“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依目前看来,想查出那男人的底细并不容易,我已运用了所有的情报网秘密侦查中。”
石奔虽非“北海”中人,但凭着他那义气,及与蓝之搴、沈达尔均交情匪浅的缘份,“鲨鱼”特授权给他调用所属情报网的权利。
当初他亦曾被“鲨鱼”网罗在名单底下,可惜他一心只想做个自由人,并未允诺,但他也附带保证,如果北海中任何一人需要他的帮忙,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放心,他再怎么厉害,也会有破绽可寻,我就不相信他会飞天遁地,让人摸不清底细。”裴唛杉危险地眯起寒光尽射的眼眸,并笼罩着一层誓在必得的坚决,嘴角噙着一抹冰冷、毫无善意的笑容。
他正如一只目光犀利的飞鹰,正密切注意着它的目标。
裴唛杉瞄了一眼手中的表,“时间差不多了,她与他‘舅舅’的会面应该告一段落了,我也该回去等着她。”
他边说边起身套上置于一旁的休闲衫,动作率性潇洒得简直是令男人嫉妒,让女人疯狂。
“裴仔!”石奔一脸关心的唤住了他。
他微微旋过身,漾着一抹心领神会的笑容,“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就如同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是一样的道理。”
石奔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一语双关的说:“‘爱’才是最佳的解决良方,我相信你会处理的很好。”
“诚如你所说,我懂。”
语毕,他潇脱自在的转身而去,眼神中不再是令人胆寒心悸、阴鸷森冷的寒光。
???
自从赴完展天祥之约回到裴唛杉的住处后,展妍就常常一个人发着呆,要不就是呈现神情恍惚状,让人瞧见打从心底的不忍心。
事实上,是在害怕,害怕舅舅在临走前所撂下的狠话,他当真会对唛杉不利吗?若真如此,他又会如何对付他?
一大堆问号缠绕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她发觉自己的神经已紧绷到濒临断裂的边缘。
于是,她又不断地安慰自己,唛杉的功夫底子应该不错,否则,那些流浪汉不可能让他那么快就手到擒来的,只是,身手再好也敌不过子弹,舅舅该不会真要置他于死地。
“小妍,你回来了!你的朋友呢?”
裴唛杉一进门,就瞧见她颦眉蹙额的坐在椅子上,但他并不准备拆穿她,他要的是她打从心底的相信他,并自动告诉他她所遭遇的困难;他也相信,他必定能用爱去感动她的。
“呃……了,他说……开完会就回帛琉了。”展妍被他的问话吓了一大跳,根本忘了出门前她对他撒了什么样的谎,只好拼命在脑子里拼图。
裴唛杉撇嘴一笑,“那真可惜,我还想今晚在Poso订个位置,好为他接风呢?”他说的还真自然,尽管早已心烦意乱、思绪纷飞,他还是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想从中引导她,让她真正面对他。
展妍惊跳起身,慌乱地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他很忙,晚上就要赶回去的。”
“好,他忙他的,我们忙我们的,那么紧张干嘛?”他扶住她的肩,怜惜的说道。
“我哪有紧张!”她倏地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见她眼中的慌与乱。
真该死!展妍忍不住想骂自己,干嘛表现得那么不自然?天呀,一向喜欢自然无束的她,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等模样?
唛杉,我该怎么办呢?就算是失去一切,我也绝不会去伤害你的;我好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胜过一切,她在心底不停的嘶喊着。
唯今之计,也只有尽量拖时间了。
“别不高兴,算我说错话,行吗?来,快想想看咱们晚上去哪儿兜兜风?”他咧开嘴,漾着招牌式的笑容。
“不,不要,我们不要出去好不好?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或LD。”她也尽可能扯出一个美丽的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不自然。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在跟我埋怨,来香港那么久,我都没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四处观光吗?”
裴唛杉感觉得出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否则,她不会拒绝的;瞧她那一脸美丽却僵硬的笑容,肯定她不是块演戏的料,日后有机会得叫她跟之搴的老婆殷凡多学学。
展妍咬着下唇,拼命在脑海中搜寻理由,却依然无法自圆其说,“我……我……”唉!她又怎能告诉他,因为她怕他遭到展天祥的毒手,才不愿让他往外跑,窝在家里至少安全些。
“什么?”他故意贴上耳朵,佯装一副没听清楚的样。
“我……我……”她边踱步边想着,却不知裴唛杉也跟在她后面数着秒数,要看看这小妮子究竟要笨到几时才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瞧她这种应变能力,他真怀疑那个展天祥是不是瞎了眼,才会找这么可爱的她来执行任务。
“我……”她继续踱着方步,霍地,她旋转过身,向裴唛杉大叫了声:“对了!我是因为那个……那个来了,觉得不太舒服,所以不想出去。”
说到最后,她才发现这个太过女性隐私的理由,说来还真有点儿别扭。“哦——对,那你就得好好休息了。”裴唛杉旋过身背对着她,忍住满腔的笑意,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找这种理由来骗他,因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许多事他都心知肚明,明明上个星期她那玩意儿才刚来过,那时她还抱着肚子蹲在房里好久呢!
看着他挺拔的背部及宽阔的肩不停地抖动着,展妍以为他生气了,只好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嘛!扫了你的兴致,改天好不好?”
“不好!”他转过身来,绽放一脸迷人的表情,“别在我面前说谎,虽然我不清楚你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你刚刚所说的那个烂理由。”展妍垮下一张苦瓜脸,为自己的演技感惭愧,看来,她什么都别想瞒他了;蓦地,她抬起头看着他,莫非他已知道了什么?可是,从他那清澈的大眼中,却什么痕迹也看不见,应该不会吧!(她却不知,天底下唯一不会演戏的人就只有她,能将现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看成展昭大概也唯有她了!现在回忆起那段经过,她还会脸红心跳,不好意思极了呢!)
“那你要怎么样嘛!”她噘起小红唇,耍赖了。
他趁机偷偷啄了一下她的小嘴,“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要你陪我去吃饭,然后咱们再去游车河,看一场午场电影,就这么简单。”
裴唛杉摊了摊手,表示一切都是那么的容易,就只看她愿不愿意!
“什么?要去那么多地方呀!不行,这太危险——”展妍猛地捂住脸,待她发觉自己说溜嘴时,已经来不及了。
“危险?不会吧!跟我在一块儿,让你觉得危险吗?”虽知她话有玄机,但他装作听不懂,还煞有其事的笑问着。
展妍暗自松了一大口气,庆幸他没听出来。“不是啦!我是说太晚了,这里治安又不好,很危险的。”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就算真有危险,我也想挑战看看,就不信有谁能把我怎么样。”他撇着唇,话中有话。
她也没辙了,只好顺从他的意思,但愿展天祥的手脚别那么快才好。
“好吧!你既然那么想去,那就去吧!”她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看在裴唛杉好不忍,但为了查出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只好暂时委屈她了。
“OK,那我们就走吧!”他在她面前扮了一个鬼脸,想逗她开心点儿,“别这样嘛!等会儿我带你去玩好玩的,看好看的,一定会值回票价。”
展妍笑了出来,为他滑稽的动作而笑,更为他的用心感动。
???
饮茶过后,裴唛杉搂着展妍的肩漫步在河堤边,河面反映出月儿的倒影,所有诗情画意、罗曼蒂克的气氛全涌上两人的眼底,但却是一样的景致,两样的心情。
展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就怕有个什么杀风景的事发生,倒是裴唛杉一派自在写意的模样,仿佛正尽情享受这种醉人的气氛,与她紧张的神情大相迳庭。
“唛杉,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她左看一眼,右瞄一下,活像个小偷儿似的。
“你不觉得这里的景色美极了?好好欣赏,别那么急嘛!而且,咱们电影还没看呢!”他还是维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一般。
“我不去了啦!饭也陪你吃了,风也陪你兜了,我不要看电影了!”她不想再这样下去,相信不消三天,她就会因为精神紧张而疯掉。
“才九点你就要回去了,该不会是打算今晚咱们一块儿在房里度过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很乐意奉陪的。”他玩世不恭的暧昧言词,惹得展妍给他一记卫生眼。
“去你的!你最讨厌了,死性不改,满嘴黄腔。”她转过身,耍起脾气来了,只是,从她那羞红的脸色看来,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
“我讨厌,会吗?”他神色飞扬,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自信。
“就是讨厌,你不要以为我答应跟你交往,就什么都要听你的,我不去看电影就是不去!”
软的不行,她决定用硬的试试看,无论如何就是要将他带离这儿;这儿景色虽美,但太静了,静得连一点风吹草动都听的一清二楚,她紧张的快要疯了。
“是吗?”他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盯着她瞧,瞧的她浑身不对劲儿,一股燥热突然贯穿胸口、小腹,甚至是四肢百骸。
“我——”她还来不及开口,他的唇早已迫不急待地掠夺住她的,这种炽热火辣,澎湃沟涌的感觉让她喜悦却又让她害怕,她害怕自己就快要溶化在他怀里。
他轻轻采撷着她的柔软,是那么温柔深情,其中更涵盖着对她的期待,期待她能对他真诚相待,告诉他实话。
“讨厌我并不表示讨厌我的吻,是吗?”
他将唇移至她的耳垂、眉间,轻轻挑弄着,更以舌尖沿着她的耳缘,勾勒出火热的线条。
“别这样,有人——”她既想挣脱,又想继续沉迷下去。
“别管别人!”他轻斥回去,仍用他高超的吻技撩拨她。
其实,他刚才已在无意间瞧见草丛内有身影在挪动;吻她,一方面是希望对方误以为他已沉迷其中,以便肆无忌惮的对他出手;另一方面则可使展妍错过这一幕,而不至于太过紧张,如此一来,他动手就比较方便些,她也不会有危险发生。
“小妍,你还讨厌我吗?”
他轻轻地在她耳畔呢喃,余光却瞟向草丛的方向。
她摇摇头,喘息的轻呼,“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就是因为爱……”裴唛杉没想到她会睁开眼,因为这一刹那,她刚好瞧见他身后约五步的距离外,一名男子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后脑勺。
裴唛杉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在他开枪的前一秒将展妍推至一旁,而后再以急速后跃的方式收服那人;可惜就因为展妍看见了,她更以他料想不到的动作迈向前挡在他身前,待裴唛杉发现她的企图而用力将她推开时,已经来不及了,子弹擦过她雪白的手臂,显现出殷红的血迹,那人却趁势逃脱。“小妍!”
他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倏地抱起她有如风中柳絮的身子,迅速地往回跑。他心中不停呐喊着:对不起,小妍,我不该坚持己见,更不该把你拖下水!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舍身护他,更没想到他一向最有把握的估算会失误,因为他少算了一份她对他浓烈不渝的爱,只因为她从未对他表示过什么。天!他怎么会那么笨呢?
???
“我没事的,你去睡吧!”还好只是擦伤,经过医生的包札,也打过了点滴,展妍这才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宛如刚历劫归来一般。躺在自己的床上,摸了摸枕头、棉被,心里头的感觉踏实多了,她还以为她回不来了呢!
“不,我要陪着你,看着你睡。”裴唛杉神情很不释然的说。
有时候,他的模样就像是个小孩子,让展妍看了直想笑。
“我真的没事了,医生既然放我回来,就表示一切都很好,你不用紧张呀!”展妍含着笑意摇摇头,简直拿他莫可奈何。
“不行!你知道你受伤我有多担心吗?我甚至恨我自己没听你的劝早点回去,这样就不会遇上那些地痞流氓。”他说此话的最大目的,是不愿让她自责太深。毕竟,一开始就知道那人会出现,否则,她不会极力要他回去,这不是想保护他,是什么?
她帮他,为他着想,甚至以自己的命来救他,他怎能不感动、不心痛?
“你没事就好了,但愿一切都过去了。”她心事重重的轻声低语着,就怕展天祥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他,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他低头吻着她的手指,为了自己的一时大意仍后悔不已,一股不舍的心不停地揪着他的胸口;他很想告诉她,他可以经得起任何打击,就是无法忍受她被伤害。
“你回房去吧!我已经好了很多,伤口也没那么痛了,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我又能活蹦乱跳,跟你斗嘴了。”她撇开唇角一笑,为了让他安心,她伸出手臂握住他的,不惜扯痛伤口。
“好,那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他跟她谈着条件,表情是那么坚决。
展妍投降了,她睨了他一眼,不忘打趣说:“好吧!但我担心你趁我睡着之际非礼我。”
裴唛杉紧绷的心因她的话总算松弛了下来,他咧开一张嘴,笑说:“对于病厌厌的女人我没兴趣,想要我非礼你,还是尽快把身子调养好,懂吗?”
“讨厌!”这回她真的忘记自己的手臂受伤,猛地举起想敲他的脑袋,却硬是扯疼了伤口,“噢,好疼!”
“怎么了?”他脸色一僵,一颗心差一点儿就跳出心坎。
她咬着下唇摇摇头,强忍住几欲夺眶的泪水,“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瞧你疼的都哭了,让我瞧瞧!”
他轻巧地掀起她宽敞的衣袖,触目所及之处,皆让他心惊肉跳、不寒而粟;雪白的纱布顿时已被鲜红的血给染红了一片,原本忧心的脸更为之阴鸷骇人。
“该死的!疼成这样为什么还要逞强?”倏地,他快步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只医药箱,“看来,我得先替你把伤口洗净,再换上干净的纱布。”展妍紧闭着眼,不敢吭出声,她知道消毒药水会让伤口疼得发麻,但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鬼吼鬼叫的,只好拼命深呼吸强忍着。
裴唛杉熟练的技术,巧妙且轻柔,展妍发觉她几乎一点也感觉不出疼痛,反而比医院里的正牌护士包扎的还好,这点竟让她好奇不已。
殊不知,受伤对裴唛杉及他那些伙伴来说,根本就算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便自行训练出一套包扎的技巧与方法,因此,他们深知怎么样包札比较不疼,什么样的消毒药水是既不疼又有效的。
“你没去当医生还真是可惜耶!你的手好巧,一点都不疼,哪像昨晚那个护——”展妍蓦地住了口,深怕他知道那个护士弄疼了她,又去找人家算帐了,因为这种事太常发生,她不得不有点顾虑。
“昨晚那个护士?她把你怎么样了?”果然,他的眼中冒出了点点火光。“没什么。以后我不准你再去为我打抱不平了,你的眼神看起来好吓人哟!真的她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动作重了点儿,你千万别去找人家女孩子……”
他陡地哈哈大笑起来,好笑地看着她欲盖弥彰的心慌,怒气已不复先前般灼热浓烈。
“你别笑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她一股极欲表现的担心像倏然被人浇了盆冷水似的,想不生气也难。
“有,别气了好吗?放心,我不是杀人魔王,更别把我想像成嫉恶如仇的勇士,再说,我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一个小小的‘面速力达母’怎么样的。”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扯出一个毫无杀伤力的笑容。
“面速力达母?”
“就是那个小护士嘛!”他轻抚了一下她的面颊,“别再庸人自扰了,都三点了,快睡吧!”
展妍被他那温柔的大掌抚着抚着,睡意就这么浓浓来袭,极欲张开的眼也已呈半眯状态,边打着呵欠边说:“我想睡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晚安。”
“晚安!”他在她的额际印上了一个晚安吻,并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看着她如婴儿般熟睡的面容。
蓦然,他溢满柔情的眼眸变得犀利冷峻,他发誓,他一定要查明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他绝不能让小妍白白替他挨这一枪!
???
“裴仔你像个急惊风似的把我约出来,是谁得绝症?”石奔拭着额际的汗水,姗姗来迟。
“我!”裴唛杉瞟了他一眼,他真是拿这个石奔没办法。
“你?”石奔瞠目结舌,大气不敢喘一声的指着他的鼻子,“裴仔你别开玩笑了!你哪儿不对劲?又那儿生病了?”
“我的心不对劲,我的脑袋生病了。”裴唛杉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你不仅有心脏病,还得了脑癌!”石奔夸张的掩着嘴,就只差眼泪没掉下来。
裴唛杉出其不意的用指关节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脑你个头,你才得了癌症呢!”
石奔不服气的揉了揉脑门,无奈的说:“是你自己说你得了癌症嘛!还怪我!我还差点为你流鼻涕、眼泪的,真是狗咬吕洞宾。”
他叨叨絮絮地念着,压根没注意到裴唛杉陡变的脸色,直到他蓦地抬起头,瞧见他泛着寒光的眼眸,才知道自己多嘴的毛病又犯了。
“好吧!好吧!该你说了,看你要说什么,我绝不插嘴,行吗?”他耸耸眉、肩肩嘴,佯装一副委屈状。
“对,你这样的表现我最满意了,从现在开始就只你听我讲,OK!”裴唛杉这才端起杯子,浅啜了一口咖啡继续道:“昨晚我遭人袭击,我怀疑——”
“什么?你遭袭击!”石奔倏地冲出口,早忘了刚才自己所说的话,等他发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早已被裴唛杉两眼放射出的五百万伏特电压给电死。
裴唛杉叹了口气,继续说:“没错,我昨晚遭人袭击,以当时的情形来看,对方的确是想置我于死地,我怀疑那个主使者就是小妍的舅舅。另外,我还要你帮我调查一下,‘陈氏’除了小妍以外,还有谁也是最近的新进人员。”他瞄了石奔一眼,扯着笑意说:“好了,看你憋得挺难过的,你可以发言了。”
“嘿嘿,风水轮流转哟!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是我要听你的,而是你得求我了。你不是要我去调查展天祥吗?我有个大发现,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石奔眉毛直往上飙,喜不自胜、洋洋得意地道。
“去去去!你是想报仇吗?真是小心眼儿。”裴唛杉投以无聊的眼眸,他太了解石奔了,不妨先让他得意一下,然后再攻占他的心房,到时候,想要的消息,石奔就会原封不动的倾吐而出了。
“我小心眼?你也不想想是谁拜托谁查案子的,要不是我发现展天祥是黑道雄的狗头军师,我哪用得着那么快赶来!”喔!果然中计,石奔这个直肠子还真的是藏不住话呢!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还毫无所觉。
裴唛杉浮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竟然悠悠哉哉的仿若正在欣赏一处好戏一般,而那个编剧的正是他。
“黑道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裴唛杉这才释然的想:原来对方也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罢了。
“当然了,你常年在外,香港的——咦!我告诉你那么多干嘛?奇怪了,我怎么莫名其妙的全说了?”
这个石奔呀!也未免太后知后觉了吧!
裴唛杉摇摇头,努力撇开心中的笑意,“反正说都说了,又有啥好隐瞒的,大不了我将上次从你那儿A来的健身器还你不就成了。”
“哦,此话当真?”
“当真。”
“绝不食言?”
“绝不食言。”
“好。”他一拳击在桌面上,有如下定决心一般的大声说道:“我就全盘托出,不过,我想先确定一下,我什么时候上你那儿搬东西比较恰当?”
天呀!说来说去,他就是不忘他那赚钱的宝贝。
“随时欢迎。”裴唛杉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拿眼前这个视“健身器”如命的挚友没辙。
“行,你注意听着,‘黑道雄’是江湖上新窜起的黑帮组织,但听说他们也是‘奇海帮’的余孽所组成的,目的就是要消灭你们‘北海’,以报当年你与达尔的灭帮之仇;现在,他们亦可说是万事皆备,只欠东风了,经验他们是有的,钱正是他们唯一所缺乏的,所以,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捞上一笔。”石奔志得意满的说出这一连串消息。
“想不到这件事我们倒成了导火线,看来,还真是管对了。”裴唛杉沉吟着,脑中不断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问题是,我们只知道他叫‘黑道雄’,至于真实身份却不清楚,所以,也很难去控制他。”
“有关黑道雄,我们以后再研究,现在,我想对付的是展天祥。”裴唛杉直觉他才是让展妍身不由己的原因。
“接下来,想不想听听关于展妍的另一个消息?”石奔摇头晃脑,一副泄得二五八万的模样儿。
“快说!”
只要提及她,裴唛杉根本没心思再与石奔玩文字游戏,其紧绷的情绪、锐利的眸光,再再表现出她对他的重要性。
石奔原想吊吊他的胃口,但瞧见他那副欲杀人的模样,觉得还是别惹他的好,“你可知道展妍的父母在她来香港的一个月,不幸搭上死亡的班机丧生了。你猜,这件事和展妍为他工作之间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么,展天祥就脱离不了造成飞机失事的嫌疑!”
“有这个可能,如果真如你所料一般,那么,展天祥这个人就算死一万次也不够补偿。”裴唛杉往后靠向椅背,又说:“谢谢你了,阿奔,剩下的还是得麻烦你了。”
“放心,看在那些器材的份上,一切包在我身上。”石奔嘴里虽开着玩笑,但事实上却是义无反顾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