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小心翼翼的窜入北堂霄的书房,轻声的在书房里翻找着某样东西,在遍寻不着之后,懊恼的咬牙:“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黑衣人焦急的低喃。
外头响起一阵鸡啼,黑衣人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看来今夜又要无功而返了。
怎么办?再不把东西找出来,付出的代价……
眼看早朝的时间将至,北堂霄就快起床上早朝了,黑衣人只好放弃,仔细的将所有东西复原,不留下一点破绽之后,重新进入夜色中,往西院窜去。
闪身进入“雷风阁”,黑衣人悄悄地来到床边,床上的人睡着,那是因为被下药的关系。不过药效也快过了。
脱掉蒙面巾,一头长发瞬间被落,黑衣人就是北堂府的大少奶奶宫筠萝。
宫筠萝换下一身黑衣,妥善的藏好之后,才回到床边望着沉睡的夫君,原本冰冷的双眸蒙上一层薄雾,表情渐渐变回她往常的温柔。
半年,难以相信她进北堂府才半年的时间,竟会将感情投在如此之深。
“我好爱你,你知道吗?相公,只是……我身不由己啊!”
半年前,她踏进北堂府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敢奢望有未来,可是她却遇上他,一个初见面便对她呵护备至的人,让她不由自主的沉沦在他的柔情里,可是……残酷的现实却摆在眼前,她没有资格拥有他的深情,因为她终将辜负……
“筠萝?”北堂颛誉惺忪睁眼,讶异的看见坐在床沿流泪的妻子,立即惊愕的坐起身,担忧的望着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在哭?作噩梦了?”
宫筠萝一惊,连忙抬手抹去泪水,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流泪了。
“筠萝?”北堂颛誉温柔的取代了她拭泪的工作。
“没事,只是作了一个噩梦,吓醒了就不敢再睡。”宫筠萝轻轻的摇了摇头,顺着他的猜测,省得又编借口。
北堂颛誉认真的审视着她,眼底有着淡淡的阴郁,他知道她说谎,可是事实是什么呢?
想到离家的弟弟,她这情形似乎是从颛顼离家之后才有的,难道……她心中的人真的是颛顼?
上次的风波,他硬是将它压下,不许任何人再提起,尤其她又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断不可能再怀疑她,可是心中真的没有任何疑虑和不安吗?
不,他的心里其实有数,因为与颛顼二十几年的兄弟,他怎会不了解颛顼的为人处世?只是当时……他无法接受,无法面对现实,他怕一切如果搬上抬面,他会失去她。
是啊!纵使怀疑她心里所爱的人不是自己,他依然无法放手,他是这么爱她,从她踏进北堂府开始,他就被她温柔的气质、柔弱的模样所吸引,这半年多来,他对她的爱一天比一天浓厚,到如今再也无法割舍。
他宁愿自欺,也不愿冒着失去她的危险。
“相公?怎么了?想些什么?”他的沉默,让宫筠萝担忧。
“没什么,突然想到……颛顼,他离家已经好几日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北堂颛誉不知有意或是无心,提起了北堂颛顼。
宫筠萝脸色一阵不自在,心里带点愧疚,一般人包括他的相公、婆婆,总认为北堂颛顼平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只有她知道,北堂颛顼每晚都在书房里接手北堂霄带回的公务,有时甚至到天明,因此让她长时间以来都找不到机会下手。若非这个缘故,她也不会用计将他赶出北堂府,不过她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北堂颛顼不用多久就会回来的。
审视着她异样的脸色,北堂颛誉的心一揪,心里的怀疑因此增添了几成的真实,看来颛顼当真存在筠萝的心底。
为什么?!对她好的人是他,疼她、爱她的人也是他,为什么她就不能把心全部留给他?
长时间的怀疑种子发了芽,成长速度着实惊人。
“对了,相公,婆婆昨日来找我,说……”宫筠萝眼神黯淡下来。“说……要我答应让你……纳妾……”这是她心里的痛,却不能说出口。
“别说了。”北堂颛誉低叱,“我不是说这种事别再对我提起吗?”为什么她那么希望他娶妾?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吗?
宫筠萝低下头,不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
“男人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不能……”就算心痛,也只能默默忍受,谁要她无法为北堂家传香火。
“如果我说,我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个呢?”北堂颛誉做最后的努力。
宫筠萝讶然的抬起头来,眼底有着光亮闪动着,但随即隐匿,想起了婆婆的话。
“相公,为了北堂家,我想你还是答应娘吧!”宫筠萝忍痛的说。她已经对不起他了,不能再让他背负无后的不孝罪名,至少这是她目前惟一能为他做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如此不在乎?”北堂颛誉抓住她的肩摇晃着,他爆发了,所有的深情挚爱,瞬间变成恨意,强烈的威胁着要将两人烧毁。“你只要有一点点在乎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会为你赴汤蹈火,死而无憾,但是你不!你的心总是被别人占据,我这么久的努力,全都是枉费!我对你的爱,你只将它当作是负担,巴不得我离你远远的,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看不到真正在意你爱你的人是谁?”
“相……公?!”他在说什么?什么她的心被别人占据?难道他还是怀疑她对北堂颛顼有情?
“被我说中心事了,嗯?”北堂颛誉将她的讶异当成被揭穿事实的错愕,理智全然崩溃,他愤怒的撕开她的衣衫。“你永远是我的,我不准你想北堂颛顼,你永远只能是我的!”
他残忍的抚着她白细纤弱的身子,愤怒的眼底升起肉欲的色彩,他疯狂的蹂躏着她的身体,不理会她的哀求,此时的他已变成一只被恨意蒙蔽的野兽。
“相公,不要这样……求求你……别……”宫筠萝惊慌的闪躲着,挣扎着,这样的北堂颛誉让她害怕,心里却又有另一声音,都是因为她,都是她害的。
“我不许你拒绝,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唇舌在她的胸前啃咬着,留下一个个的痕迹。
宫筠萝在疼痛中感觉到那刺激的快感,忍不住低吟出声,随即羞愧的捂住自己的嘴,觉得自己像个荡妇般的不知羞耻。
她的呻吟声更是振奋了他的欲望,他的手更加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她的全身,引采她再也压抑不住的呻吟。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北堂颛誉像是宣示般将她推倒在床上。
“相公……别……啊——”宫筠萝羞得无地自容,这是相公第一次做出这么大胆狂放的动作,让她全身无力的任由他为所欲为,只能沉沦在他炙热的手指下喘息着、呻吟着。
“要的,你当然要,没想到你也喜欢这种刺激的做法,早知道以前就不用这么克制自己了。”北堂颛誉邪佞的笑着。
“啊——相公……求求你……”宫筠萝摇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白色丝被上,形成一幅冶魅的景象。
“你好美……求我让你解脱,是不是?”北堂颛誉低喃着。“还早呢!筠萝,我要你永远忘不了今夜。”
宫筠萝看着他,激情方歇,心酸顿时涌上心头,她爱他呀,可是……
“相公……”
北堂颛誉因她的呼唤而一震,抬起头来,看到她显得哀伤的脸以及被他肆虐过的身子,瞬间理智全数回笼。
他愕然的放开手,抓起一旁的披风覆盖在她的身上,默默的整理自己的衣服,没有勇气看她一眼。
现在的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筠萝……我……”他想上前道歉,却因为她的瑟缩而停了下来。
他黯然的转过身。
“我会如你所愿纳妾的,这下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宫筠萝愕然的望着他的背影,他答应要纳妾了?在经过刚刚的激情之后,他告诉她他要纳妾了!
心底的酸楚差点无法遏止,她揪着披风,哀伤的望着他僵直的背影。
够丁,宫筠萝,半年的柔情、半年的深情相待,够了!
以你的身份,本来就没有资格得到他的真情相许,半年,真的够了……
“你没有话要说吗?”不想回头看她如释重负的脸,所以北堂颛誉依然背对着她。
“我……我会告诉婆婆你的决定。”强忍着欲夺眶的泪水,宫筠萝不让声音哽咽。
该死心了!北堂颛誉在心里长叹,甩袖离去。
宫筠萝呜咽出声,为什么女人就要承受这种心痛?
为什么自己无法鼓起勇气告诉相公不要纳妾?为什么她会是他的敌人?为什么命运这么安排?
她茫然的起身,眼神空洞的整理自己,抱着北堂颛誉的披风,她再度流泪至天明。
***
北堂颛顼是在悠扬的琴声中缓缓醒转的。
迷糊的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那琴声窜人他的耳里。
唐可可!
猛地起身,盘腿而坐,运气周行毫无窒碍,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毒已经全解。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又睡了多久?
突然想起“睡前”的事,探幽的黑瞳望向屋外,从窗口他可以看见坐在亭子里的唐可可,残留在手中的触感依然鲜明,嘴角的微笑转为邪佞,他的魅力真是无远弗届啊!这唐可可,看来也是他的囊中物了。
距比武招亲尚有二十日,够了,二十日的时间够他厌烦一个得来容易的女人了。
修长的双腿跨下床,步出梦楼,唐可可一首蝶恋花正好结束,缓缓的抬头望向他。
“醒了?睡得还好吗?”
“嗯,托福,睡得不错。”北堂颛顼意有所指。“我睡多久?”
“—日夜。”
北堂颛顼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谢谢你为我解毒。”
“不客气。”唐可可一问一答,想看看他到底能带给她何种乐趣。
望着她一会儿,视线落在琴上。
“方才那曲蝶恋花技巧很好,却少了些许灵性,技巧有余,感情不足。”北堂颛顼毫不客气的批评。
他这么说倒是让她讶异了,从来没有人对她的琴技有意见,他是第一个。
“我知道。”对于他的批评,她完全不在意。因为她对这些东西本就没什么感情,又该如何融入?在她眼中,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就只是这样而已。
北堂颛顼一愣,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在你眼中,那是什么?”唐可可指向梦湖山光水秀的明媚风景。
北堂颛顼顺势一望,梦湖的景色算是天下一绝,比起西湖美景丝毫不逊色,此刻正值夕阳西斜,整个湖面映着朱红金光,闪烁着无与伦比的美丽景象。翠山环绕,更见灵幽。
“山不高而秀,林不森而幽,粼粼清波,映衬着落日晚霞,更给它平添万般秀色,这是难得一见的清幽景色,我相信这梦湖的四季必定是万般缤纷,各有不同风情。”
“是吗?可在我眼中,它不过是一池水,几座山,如此而已。”唐可可望着远方水天一色,淡漠的说。
北堂颛顼深思的望着她清丽的侧面,“也就是说,那琴对你来说只是琴,弹奏而出的只是音律;如此而已。”
眼底浮现出些许的讶异,对于他竟能了解她的意思颇为意外。“我说对了吗?”北堂颛顼明知故问,他早已看见她显现而出的惊讶了。
莞尔一笑,唐可可点头。“没错,对我来说,的确如此。”
“你对周遭事物没有感情?”不像,她看起来……
“我有,只是没有任何诱因来引发它们。”
“你的意思是……”
“这世上,我找不到任何能让我在乎的东西,不管是人、事、物,有形或无形。”当然,除了你之外。
“我只是以为,我这技巧有余,感情不足,缺乏灵性的琴声扰了北堂公子的耳。”唐可可微微一笑。
“放心,我的忍耐力很强。”北堂颇顼笑谑。
唐可可又是一笑。“那就请北堂公子多多忍耐了。”
说毕,她便走回石桌前坐下,开始抚琴。
琴声一开始便以奔腾之势破出,宛如飓风席卷般的声势震住了四周闲逸的气氛,同时也震住了北堂颛顼。
惊叹的听着她磅礴的琴声,他闭上眼睛几乎沉迷了,她抚琴的技巧实在是无可挑剔,假如他有办法引发她的七情六欲……
猛地睁开眼,望向抚琴的唐可可,嘴角突然露出一抹邪笑。他不相信她没有七情六欲,不过如果她想这样玩也未尝不可。
“如果北堂说有办法引发你的感情,三小姐信否?”
琴声未停,唐可可只是充满兴味的看他一眼,不予置评。
“三小姐不相信?”北堂颇顼挑眉。
“无所谓信与不信。”沉默了一下,唐可可才道。
“呵呵,我知道,三小姐不在乎,是吧!”北堂颛顼了解的轻笑。“那么,我想等一下就算北堂提出什么方案……三小姐应该也都会不在乎的……答应才对。”唐可可这会儿定睛凝视着他,他嘴角那抹笑容,让她感觉到邪恶的气息。“说来听听,也许吧!”她的眼儿滴溜溜的转了儿圈。
“也许?”北堂颛顼勾魂的眼迎视那双灵动的双眸,为什么他感觉到她似乎正在戏弄他?是错觉吧?
唐可可垂下眼,纤指的滑动一变,原本磅礴的气势一柔,那有如风雨后的宁静,如行云流水般滑腻的流过,嘴角的笑变得促狭。“也许。”
“好,反正三小姐你说对凡事都不在乎,那么为了证明北堂有办法诱发三小姐的感情,不管北堂提出什么建议,三小姐应该会答应配合北堂吧?”
她不置可否的耸肩。
北堂颛颈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突然缓缓的一笑。
“如果我说今夜我想与你共度,你觉得呢?”
唐可可望着他,眼底光芒跃动,带点戏谑。“你是指行周公之礼吗?”
笑意从北堂颇顼的嘴角消失,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直接的寡妇,饶是西门的十二姨一开始也会装装样子。
“如果是呢?”
“如果你有办法做到,我不在乎。”唐可可嘴角含笑,意思非常明显,她光明正大的怀疑他“不行”哪!
北堂颛顼差点跌下湖,诧异的望着她。
“你是说真的?”见她的模样,他不敢相信的问。”我不会说谎。”
“也就是说,不管是谁提出这种要求你都会点头。”
“你认为可能吗?”唐可可反问。
北堂颇顼没有回答,又转开话题。
“当真没有在乎的东西?如果说……我要血洗唐门呢?”
唐可可失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例子采问她。”死亡未必是坏事。”她故意道。
不掩惊讶的望着她许久,北堂颛顼突然笑了,笑得勾魂,笑得邪气。
“我差点就要相信你说的话了。”一个人再怎么无情无感,也不可能对灭门一事毫无感觉的。他不知道唐可可此种表现为的是什么,不过他不会相信的。
“介意我弹琴吗?”她突然问。
“三小姐何需征求我的同意?此处是小姐的地方,小姐想做何事便做何事。”
她知道他在拐她要做某件事情,而那件事肯定是惊世骇俗的,不过她却非常期待。
“既然如此,那今夜我们就……”北堂颛顼来到她的身后,弯下腰靠在她的耳边,用他性感的声音低语,“私奔吧!”
“当”的一声尖响,唐可可指下的琴弦应声而断,强劲的反弹力道让她的食指瞬间划开了一道伤口。
她愣愣的望着血流如注的手指,麻痹的指头竟感觉不到疼痛,激动的反倒是她身后的人。
“该死!”北堂颛顼低咒一声,看见她毫无反应的看着自己的手,再也顾不得什么潇洒的形象,抓住她的手便将她扯过。“你傻了啊,受伤了还愣着!”
被他的力道扯进他的怀里,唐可可望着自己手上的血染在他浅蓝的衣上,那渐渐渲染开来的红,竟似乎能将她蛊惑,让她只能瞪着它们。
“进屋去,我帮你上药。”北堂颛顼见她依然毫无反应,头一次觉得无力,他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受了伤还一副呆头愣脑的模样。“看来你希望我效劳,那北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还没理解他的话,整个人便突然腾空而起,被他拦腰抱在怀里。
这是头一次有男人这样对她,她知道所有礼教,知道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但是……管他的!他的胸膛很宽,结实坚硬,很……温暖,闲适的将头靠在他的胸膛,没有任何异议的让他将她抱进梦楼,嘴角勾勒出一丝诡笑。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到他为她上完药包扎好。
“考虑的如何?”北堂颛顼当她这段时间的沉默是在考虑他的提议。
唐可可难得专注的凝望着他,私奔吗……
“再过二十日,要比武招亲。”唐可可提醒他。
“你在意?”北堂颛顼扬眉,带股嘲弄的味道。
唐可可轻笑。“我只是以为你不知道。”
“这么轰动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北堂颛顼低笑,如果她知道他是专程为她而来,应该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吧。
“你不担忧唐门倾巢而出围剿你吗?”唐可可警告他。
“你在为我担心吗?”他的笑,添进了一丝玩世不恭的味道。
唐可可似乎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笑。
“如果我说是呢?”她故意反问。
“你是吗?”北堂颛顼又问回去。
“呵呵……”唐可可低笑,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同她说话了。“不是,只是问清楚你知不知道后果。”他想也是,北堂颛顼不在意的笑。
“我知道后果,论功夫我想应该还应付得来,若是使毒的话……三小姐应该也能应付吧?或者我该说,三小姐‘会’应付吧?”“我为什么要?”她又故意刁难他。
“如果你想知道感情是怎么回事。”
唐可可望着他,情系于北……她要告诉他,其实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便开始将隐藏的真性情显露了吗?调皮的一笑,呵呵,应该不用明讲吧,因为她能察觉到他已经略知一二了。“好,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