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她自作聪明,以为用掩耳盗铃的方式就能瞒天过海,可是她失败了!
眼泪就是证据,就是答案,明明白白的,清清楚楚的,每一颗眼泪都代表她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的爱意,她却笨得没有及时发现……
他代替她死,如果是出于义气,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此刻,知道他死是因为爱她,她反而更加难过,她宁可自己永远都不知道!
眼泪又冒出来了,滴滴答答的,渐渐融化脸上的积雪,却融不掉她心中的痛。
「少爷真伟大,为了爱,连命都可以不要。」小如眼巴巴地看着面前,以手指从雪人头上挖了一指白雪解渴的心上人;口渴正是欲火上升的表现,他一定是跟她一样,被少爷的爱感染了。「我想,这是男人爱女人,至高无上的表现。」
方果含着手指,幻想是在含糖葫芦;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饿,不得已拿雪水充饥,不过,他对小如的说法完全不认同,甚至大笑。
「他是笨!我妹妹根本不喜欢他,他白死了,还是笨死的。」
小如骇白了脸。「你怎么可以落井下石?!」
「我说的是实话。」方果理直气壮,毫无愧疚。
「你……我看错人了!」小如挥拳如挥剑,怒斩情丝。
「别打了!」方果以身护着雪人,发现自己才真的看错了她这只母老虎。
小如一手拉断头上的花环,还朝他的脸吐口水。「呸!我讨厌你!」
「难道──媒仙馆的饭菜里被下了疯药!」看着小姐和小如都出现不正常的举动,方果决定为了保险起见,以后改吃树皮果腹。
眼看小如的身影消逝在夜色中,雪人忽然复活,手脚迸出,摇头晃身,抖落一地的雪花,杏眼圆睁,瞪着对她微笑的方果。
他说司马乘风的坏话,罪无可赦,应该掌嘴以儆效尤,但是又不能让他知道她是为此生气,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反对使用美人计,若让他知道自己假戏真做,那还得了!他一定会棒打鸳鸯。
司马乘风现在身中剧毒,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搞不好会被他乱棒打死,而她则是被五花大绑,扛猪似地扛回将军府……
啪哒一声,方果嘴巴又肿又红。「我的好妹妹,妳干么打我?」
「你病好了,为什么不来通知我,反而跑去谈情说爱?」戚彤有恃无恐。
「我……对不起,我错了。」方果有口难言,只要老天爷明白他忠心就足够了。
「知错要能改,还不快去调查情种!」先支开他,免得坏她好事。
「遵命。」方果走了几步,忽地倒退回来。「去哪里调查?」
「老爷房。」戚彤随口搪塞一句,没想到居然让她歪打误中!
「周嬷嬷都跟我说了。」司马义面容憔悴。
「孩儿不孝,让爹操心了。」司马乘风表情看似镇定。
「你走了,你娘怎么办?」司马义牵肠挂肚,放不下心。
司马乘风眼眶一红。「状元答应我了,他会代替我服侍娘。」
「没人能够代替你,你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司马义叹息道。
「来世,我希望再做你和娘的儿子,加倍孝顺。」司马乘风痛人心肺。
「为什么要喝下毒药?」司马义眼中没有责备,只有慈父的关切和哀伤。
该怎么说呢?他爱上一个不该爱、对情种图谋不轨的女人……不不不,爹不能再受刺激了,就说他爱上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好了,反正事实也是如此。
她色诱男人,无往不利,受害者可能从长江头排队排到长江尾,当然也包括他在内。
搞不好他还是最惨的那个!别的男人至少享受过她的软玉温香,对她爱不释手,而他却是连床角都还没碰到,就得去棺材里躺了。
不甘心,是有一点点这样的感受,但奇妙的是,他并不后悔!
他的体内,似乎不是中毒,而是中邪,一看到她就会升起一股炽热的渴望。
没有人知道,他认真地考虑过自己的另一半非她莫属,他很想跟她拜堂成亲,他不在意她不是清白的女人,他想要光明正大的迎娶,名正言顺的温存,他要看着她头枕着他的胸膛,发丝披散在他的臂上,娇羞的模样……
算了,他想要她,她还不见得要他,更何况跟他结婚等同跟死人冥婚!
对她而言,以身相许的报恩方式,不只门都没有,连窗户都没打开。
「多情总为无情苦。」司马乘风脸上的失落,难以一手抹去。
「那个妹妹?」他愿为她死,知子莫若父。
「是她没错。」司马乘风坦诚以对,敢爱敢当。
慎重起见,司马义求证地问:「你爱她?」
「她不爱我。」司马乘风幽叹,一旁的蜡烛彷佛在为他滴泪。
「我有让她对你一见倾心的特效药。」司马义暗藏玄机似地黑眸一亮。
「特效药?是不是情种?」司马乘风毫不意外,眼波如琉璃般清澈。
「你怎么知道的?」司马义惊愕,原来秘密早已不是秘密……
司马乘风苦笑坦白。「偷听。」偷听爹娘枕边细语,心中有愧。
第8章(2)
此时,蛰伏在屋顶上的方果掀开一片屋瓦,国字脸凑了下去,看见司马义伸出手──原本丰腴富贵的手形饱受病魔折磨,恍若攀地树根,筋暴骨突,非常狰狞;方果感到鼻子一酸,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这对父子摆明了合谋算计小姐,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去他的!不值得同情!
继续看下去,只见司马义拉了拉床头帐幔上的系绳,接着一块墙砖进开,司马义从里面取出一只锦绣袋,塞入坐在床边的司马乘风怀中,袋里装的应该就是遍寻不着的情种。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放回屋瓦,纵身一跳,方果赶着回去交差。
「磨碎后放进茶里,一颗就好,保证威力无穷。」
「爹……你作媒从未失败过,是不是靠情种的帮忙?」
司马义汗颜地说:「不瞒你说,媒人礼在百两黄金以上才用得到。」
「不!靠情种迷惑她,这是下三滥的招数。」司马乘风严词拒绝。
「爹只是想帮你完成心愿。」司马义唯诺,窘得无地自容。
「原谅孩儿不孝,不能为司马家留后。」司马乘风坚持。
司马义忽然灵机一动。「有了!爹想到救你的法子了!」
「救我?」司马乘风怀疑父亲病人膏肓,脑袋可能清醒吗?
「只要让薛宝贝吃下一颗情种……」姜是老的辣,司马义当仁不让。
同一个时间,方果兴高釆烈,一边飞奔一边大嚷。「查到了!查到了!」
相处久了,方果最大的用处就是了解她什么时候口渴。
戚彤看着推门而入的方果,两手空空,分明是戏弄她!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刚刚才掴了他一巴掌,居然还不知道悔改?!那就再掴一次,不,一次两下,让他永生难忘。
噼啪连续两声,打蚊子都没这么勤快。「混蛋!你说茶到了,茶在哪里?」
「我是说查到情种的秘密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方果忍痛详述。
「原来他们当年私奔是因为情种。」戚彤沈吟,脑中有如拨云见日。
方果摩拳擦掌,一脸迫不及待的兴奋。「我这就去厨房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