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去跟熊打架吗?」邶南笑得最大声。岳翔走到椅子旁坐下,要求道:「给我冰块和布!拜托。」张国云立刻走向冰箱替他张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邶南敛起笑意,认真地察看他的伤势,「该不是上次围殴阿泽的那群小子又来惹事了吧?」
岳翔苦笑的摇头,「不是,我只是向女人表达爱意……」
「不会吧?」邶南吃惊的低叫,「你是跟哪一国的女人示爱呀?怎么会被打成这副德行?」
「是阿泽啦!」岳翔低叹一声。
「阿……阿泽……」说着,邶南爆出大笑,久久无法说话。
「怎么?我不能喜欢她吗?」他没好气地问。
「你根本是在找死,你忘了她会空手道和跆拳道吗?」邶南笑得眼泪直流。
「我哪管得了这些?我只知道我喜欢上她,我就是要追她!」
岳翔一向是直性子。
「可是她很难缠的,又很……男性化,搞不好她根本不喜欢被人追,反而喜欢主动追求别人哩!」邶南勉强忍住笑,但一想到他们两人因为岳翔的追求而起冲突的画面,邶南又无法控制地笑了。
「我不管,就算要把她敲昏,拖她回家才能让她喜欢我,我……拚死也会跟她力战到底!」岳翔透出无限决心。
「很辛苦的哟!你难道不怕?」邶南见他认真的模样,也不敢再嘲笑他了。
「怕?」岳翔的眼睛瞪得很大,随即肩膀却往下垮。「唉!
我倒不曾想过要怕。「「告诉我,岳翔,你是哪根筋扭到了,怎么会看上她?阿泽虽然是女人,但是,她无论是装扮、气质或行为无一不是货真价实的大男人,你……不觉得奇怪吗?」邶南好奇地问。
这时,张国云将包着冰块的布交给岳翔,他边冰敷着红肿的伤处边解释。
「其实她一点也不像男人。只要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她长得很漂亮、虽然有些……粗暴,嗯……还有男性化,但是那些我并不在意,我喜欢的是她的强韧与不服输的性格。」
「学长,我也不是说阿泽不好啦!可是,你这副尊容……我奉劝你还是死心吧?」
张国云希望岳翔别执迷不悟。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岳翔咧开嘴,不在乎的一笑。
「你真的这么迷恋她?」邶南觉得很不可思议。
岳翔将冰毛巾覆在额头上,仰着头道:「事实上,我再理智也不过了。干咱们这行的,不是单身不娶,就是婚姻破碎,整个营区里找不到二十个家庭幸福美满的飞行官,归咎起来,全是因为另一半不够坚强。如今,我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理想伴侣,你们说,我不应该好好把握吗?」
「阿泽是你的理想伴侣?怎么说?」邶南与张国云异口同声的问。
岳翔得意的说:「正因为阿泽的男人性格令她独立、坚强而不依赖,她变得如此的强悍、坚强,所以,当一个飞行官的妻子再适合不过了。」
闻言两人一起点头。
「适合是适合,只是……她的性别认知有误,她能接纳你吗?」邶南又问。
岳翔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无踪,他愁苦道:「恐怕还有场硬仗要打咧!」
「照这样看来……」邶南与张国云对看一眼,「我们只有祝福你了。」
岳翔苦笑,「希望我的灾难很快就能过去。」
岳翔用力一推门,并迅速蹲低身子,果然,他马上听见一只杯子击中门板而碎裂的声音。
「滚!你这个大变态,竟然还有胆子来?」亦泽怒不可遏的声音由远而近地朝他袭来。
「亦泽,你别这样,前天你已经把我打得跟猪头似的,今晚你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几句话?」岳翔苦着一张脸,边说边站起身子。
亦泽走到他身前。「心平气和?你这个变态!」一想到被他平白无故地偷了一个吻,她的火气再度冒了上来,抬起腿就想踹他。
「我已经知道你是女人了。」岳翔的冷汗直冒,再不说实话,他早晚会被她打死啦!
「你——」亦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咬牙切齿的怒斥,「你胡说什么?」
「我才没胡说。」说完,他竟双手一伸,覆在她胸前,「这是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亦泽怒喝一声,将他的手拍开,手肘一拐就往他的胸前撞去。
岳翔虽然被撞得很痛,却死命地抱住亦泽,让她没有出拳、出腿的空间。
「放开我,你这个混帐!」任亦泽再凶悍也拿他没办法。
「除非你保证不打我,我才要放开。」岳翔将手箍得死紧,深怕一松手又要被打得像猪头了。
「我不——」亦泽只是拚命地挣扎。
「这么多人在看,你还是快点答应吧!」
经岳翔这么一提醒,亦泽才想起他们人在店里,除了新来的酒保、吴三禹与亦宝以外,尚有两桌客人正张口结舌地望着他们,似乎正在犹豫着该不该立即远离这个即将发生「凶案」的现场?
「你——」亦泽不得不低头,「好,我不打你。」
「谢谢!」岳翔这才敢放手,然后大摇大摆地往吧台走去。
「可恶!」亦泽抬脚一踢,硬是将岳翔踹倒在地,随即泄愤似的先他一步走向吧台。
「你说你不打我的。」岳翔不服气地指责。
「对呀!可我没说过不踹你喔!」亦泽贼笑。
「你好诈!」岳翔认栽地拍拍手站起来。
「彼此、彼此。」
「阿泽!」岳翔走到吧台,搭着亦泽的肩膀说:「我想找你去——」
「你再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亦泽抽着烟,冷冷的道。
岳翔立刻将手移开,改坐在她旁边,「阿泽,你别抽烟了好不好?女孩子一听到」
女「字,亦泽立刻将烟一丢,握紧拳头在他眼前晃,威胁的道:」再提这个字,我立刻打得你满地找牙。「「好歹我也是你的拜把大哥,你怎么比我还悍?」开玩笑!他岳翔岂是被唬大的?
「我已经不承认你是我的大哥了。」亦泽怒吼道:「经过那天的事,你还有胆说你是我大哥?」
岳翔无辜的笑着,「对不起,我……情不自禁嘛!」
「还说!」亦泽「砰!」地捶着桌面,再次成功地引起众人的注意。
「别动气、别动气嘛!」岳翔伸手拍拍她的背,为她顺气。
亦泽忍无可忍的拍开他的魔爪。「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嫁给我。」
「砰!」一声,岳翔被揍一拳,鼻血流了出来。
「不然,当我的女人也可以。」
又是「砰!」一声,一张椅子砸向正在逃窜的岳翔身后。
「再不然,只当女朋友就好了。」
然后是杯子一一击向门板的碎裂声,已经成功遁逃出店外的岳翔只能合掌在门外不敢进来。
「亦宝。」亦泽伸手一揪,抓着无辜的亦宝怒问:「他怎么会知道的?」
「不关我的事呀!」亦宝拚命挥手。「是那天在医院里,医生无意间说出来的啦!」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寒着脸。
「因为岳翔哥要大家装作不知道,我以为……应该不会有事,所以才没告诉你。」
亦宝缩着身体,小小声的说着。
「大家?」
亦宝胆怯地点头,「那天去救你的人全……知道了。」
***
天哪!
亦泽大受刺激,甩开他就冲出店门外。
从此她该以何种面目示人?她难过的边跑边想,那些人又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她?
「毁了、毁了,我的人生全毁了!」亦泽喃喃自语。
每当一有不如意,亦泽就会去棒球练习场里埋头打击,而当她手握球棒拚命挥击时,一路跟着她跑来的岳翔就坐在场外的铁网旁看着她。
两个小时过去了,岳翔认为她的气也该消了,这才隔着铁网喊道:「跟我交往有这么困难吗?」
亦泽愣了一下,差点被机械投来的球击中,她转头见是岳翔,立刻回头并打算忽视他的存在。
「喂!你没听见吗?我说,跟我交往有这么困难吗?」岳翔豁出去了,扯开喉咙不顾面子的大声喊着。
亦泽脸皮薄,终于回他一句话,「我不是女人,你找错对象了。」
「不要蒙蔽你自己的心。亦泽,你可以尝试着来接受我,我不求你做任何改变,我喜欢现在的你,喜欢你的男性化,喜欢你的一切!」
「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连,我拒绝你的要求,我……我讨厌你!」她吼回去。
「我们都一起睡过觉了,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岳翔大声嚷道。
「你胡说!我何时跟你——」她气得涨红了脸。
「就是你宿醉的那一晚呀!」岳翔厚着脸皮,硬要将白的说成黑的。
「那晚我们根本没怎么样!」她气得握紧球棒,冲到他眼前,与他隔着铁网对喊。
「哇!你竟然想对我始乱终弃?」岳翔夸张地掩着脸。
「神经病,你不要乱说!」亦泽又气又烦乱,拿着球棒轻敲铁网。
「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任!」岳翔背向她,故作娇嗲地跺着脚。
「负你妈的头!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事。」亦泽又好气又好笑。
「你将我全身上下都看光光了,还说没做什么事?」他指责道。
「我……」仔细一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你反驳不了吧?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岳翔得逞似的笑着。
「鬼才对你负责!」
亦泽扔下球棒,不想再跟他隔网对喊,她走出练习场,理也不理的走她的路。
「亦泽,等等我,你要去哪里?」岳翔厚脸皮地大步跟上。
「哼!」亦泽将头抬高,试图漠视他的存在。
岳翔再接再厉的说:「去吃饭好不好?我肚子饿了。」
「哼!」亦泽依旧不理他。
走了一段距离,岳翔见不远处有间餐馆,二话不说的就拖着她进餐馆。
「喂!你干什么?」亦泽好不容易甩开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拖到餐馆内。她不禁感到有些气馁,为什么总让他牵着鼻子走呢?
「吃饭吧!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骂我。」岳翔笑着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我不——」亦泽直觉地就想反抗。
「这里人多,你总不希望再度出丑吧?」岳翔低声威胁。
「你!」她环视周遭,确实,她丢不起这个脸。
无可奈何地,亦泽只好抽烟泄愤,但是——「先生,本店全面禁烟。」服务生好意的提醒她。
她怒瞪岳翔一眼,这才悻悻然的将烟放回口袋里。
「给我来两碗牛肉面和几盘小菜。」岳翔可高兴了。
「好。」服务生填了单子,摆在桌上后就走开了。
亦泽板着脸,驼着背,有些坐立不安,尤其……岳翔又那样虎视眈眈地直盯着她看。
「你想死是不是?」终于,亦泽再也无法忍受他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的行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岳翔笑咪咪的回应。
「啧!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油嘴滑舌呀?」真是气人!
「只有在追女人的时候,我才会表现出来。」岳翔将她的话当成赞美。
「对我,你大可省了这些花样。」亦泽泼了他一桶冷水。
「啊?莫非你已经答应了我的追求?」岳翔兴奋得两眼发亮。
「除非我死。」亦泽摇头,异常冷静的说。
「你……是说真的?」岳翔也收敛起不正经的神色。
「打从我懂事以来,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注定要一个人生活,因为我太清楚自己的个性、想法和习惯永远不可能改变,也相信没有人能忍受我这种不男不女的伴侣——」
「我就可以。」岳翔打断她的话。
亦泽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既然我无法肯定自己真正的性别,我又如何能弄清楚我喜欢的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但你肯定会喜欢我。」岳翔自信满满地笑着。
亦泽掩脸低叹,「我拜托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我很正经呀!」说完,他为了表示不诚意,甚至直挺挺地端坐着,双手平摆在桌面上。
「你如果正经的话,就不会老想逗我了。」她的双眉皱得很紧,一只手轻敲着桌面,另一手则支着下巴。
「我是在追你,不是在逗你。」他纠正她。
「一样啦!」
亦泽换了一个姿势,见不远处的冰箱内有饮料,就上前拿了两瓶啤酒回来。
她「噬!」一声打开拉环,喝了一口才说:「我不相信你能接受你的另一半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
「我是不能接受,但这些习惯可以改变。」他诚实的道。
「改变?那接下来你是不是会要求我留长发、穿裙子呢?」她讥讽的笑。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当然不反对。」岳翔打开另一瓶啤酒。
「所以说,根本没有人可以完全接纳现在的我。」亦泽早已经看开了,所以,语气里完全不带悲伤或其它情绪。
「难道你连尝试一下都不肯?」岳翔有些失望。
「我不想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她摇头。
「你真的不想做回女人?」
「我做不来女人的事,我只会调酒、抽烟、打架,甚至是赌……我也会,所有男人会做的事我都学全了,只除了……『那档子事』以外,我几乎就是一个男人,你看不出来吗?」亦泽往后靠,摊着手,很认命的说。
「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伪装成男人的小女人。」岳翔摇头。
「哦!真要命。」亦泽烦躁地揉着脸。「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除非你给我机会跟你在一起,让事实说服我,你真的不适合我……否则,我永不放弃!」岳翔固执地说。
「你!」可恶!怎么会有这种完全不懂拒绝为何物的人呢?
可反过来想,接受他的追求,再以实际行动证明两人根本合不来,不仅是治标还能治本哩!包准会断了他的幻想,让他再也不敢来纠缠她。
「好吧!」这办法还不错。
「咦?」岳翔差点跌下椅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答应你的追求。」亦泽说得不情不愿。
「真的?」岳翔简直高兴得想跳起来大吼大叫。
「先别高兴,我有几个条件。」亦泽摇着食指。
「只要你肯当我的女朋友,再多条件我都答应。」岳翔拚命点着头,并伸出手强握住她的。
亦泽冷眼望着两人交缠的双手。「第一,不能有肌肤之亲。」
「你是指上床?」
「不只,只要是有碰到都算。」她用下巴点了点两人交握的手。
岳翔张大嘴,「你是说,就连牵手、搭肩都不行?」
「没错。」呵!要追她?比登天还难哩!
「就这个条件?」岳翔为难地皱着眉头,并且放开她的手。
「当然还有。」
「还有啊?」岳翔哀叫。
「受不了了吗?」亦泽笑道,一点也不为岳翔的苦瓜脸而动摇。
「当然不是。」岳翔逞强地道:「放马过来吧!」
亦泽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举凡我的一切,不管外表或内在,你都不能要求我做任何改变。」
「也就是说,我不能要你打扮得像个女人?」见亦泽点头,岳翔立即爽快地应允,「这点我同意。」
「包括抽烟、喝酒,你也得接受喔!」亦泽提醒道。
「这个……好吧!」他有些迟疑,「还有没有?」
「没有了。」亦泽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至于第一个条件……你答应吗?」
「能不能将条件放宽一些?譬如只限定在上床这件事?」岳翔一心替自己多争取一些「福利」。
「不行。」亦泽的态度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也许你可以加上一句话——除非你首肯,否则我们不能有任何的肌肤之亲?」岳翔尝试着再次说服她。
「这个嘛……」
她侧头低思。应该没有问题吧?她应该不会答应他的任何要求才是。
「可以。」她说。
哇哈!她上当了。
「那好,三击为定喔!」他飞快地勾起小指,并拉着她一起盖手印。「你绝不能反悔。」
望着岳翔阳光般耀眼的笑容,亦泽突然感到有些情绪低落,但她勉强地回他一笑,「我绝不会反悔。」
岳翔笑容灿烂,伸长手臂说:「我好想抱你喔!」
亦泽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要求而显得有些狼狈和羞赧,「不行。」
「那……握你的手呢?」岳翔退而求其次。
「也不行。」亦泽还是拒绝,突然,她发现他的企图,不觉暗骂自己笨。「原来这就是你加那句话的目的?」试图不断地以言语来挑逗她?
「什么目的?」岳翔装傻。
「你真奸诈。」亦泽有些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亦泽,你想太多了啦!」岳翔左右张望,顾左右而言他,「奇怪了,这面怎么还不来呢?」说着,便跑去问服务生。
「唉!」亦泽望着他的背影,只能摇摇头。
谁教她遇人不淑呢?看来,将来还有段艰苦的道路要走哩!
「你什么?」亦宝张口结舌地望着亦泽。
「我接受了岳翔的追求。」亦泽希望由自己亲口告诉亦宝,以免他的打击太大。
「真的?」亦宝边掐着自己的脸颊边问。他是在作梦吗?
「我会骗你吗?」亦泽显得很不耐烦,事实上,她根本不想谈论这事,只是不得不说。
「姐夫!」亦宝突然转头大声喊着,并朝坐在不远处等待的岳翔飞奔而去。
「你要死了啊?」
亦泽羞愧得直想钻进地洞里,她气呼呼地追在亦宝身后,扬手就打了他的后脑勺一掌。
亦宝边揉着痛处,边绕到岳翔身后,辩道:「我只是太感动了嘛!」
「感动个鬼!」亦泽呸道。
「再叫一次。」岳翔笑咪咪地回头对亦宝说。
「姐夫!」亦宝两眼湿湿的,感动的再次唤道。终于有人肯追亦泽了。
「小舅子!」岳翔也感性的响应他的呼唤。
「见鬼了!」亦泽恼羞成怒地低吼着,「你们恶不恶心啊?」
他们两人枪口一致的回答,「当然不恶心。」
「我不准你们这样叫!」亦泽暴跳不己。
「你的条件里又没包含这一项。」岳翔可不依哩!
「……你们……」亦泽气归气,还算颇识时务,知道寡不敌众。她别开头道:「没关系,你们爱怎么叫,我都不管了,我……走开就听不到了。」说完,她真的走得远远的,不想再听见任何难以接受的字眼。
「姐夫!」
「小舅子!」
但是,看见两人愉悦抱在一起的情景,亦泽除了头大,还是头大呀!
从那天之后,岳翔天天准时出现在店里,手里握着一枝玫瑰花,单膝跪在亦泽跟前,向她求婚——嫁给我吧!
为此,亦泽几乎快疯了。
「他XX的!你到底有没有毛病?」亦泽伸出穿着球鞋的脚往岳翔洁白的衬衫一踩,上头立刻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土黄色鞋印。
岳翔一点也不气馁,他低头看了看已经脏掉的衬衫,竟然不以为意地站起来,决意要将亦泽的鞋印收藏着。
「我想抱你,可以吗?」岳翔贴近她,却又完全不触碰到她。
亦泽一手摇着调酒杯,一手大力地推开他贴近的脸,没好气地低吼,「你烦不烦哪?」
「不烦、不烦。」岳翔换个位置,却依旧靠她很近,「那……吻你行吗?」
亦泽挑着眉,转头怒瞪他,却差点跟他亲个正着,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拜托你正经一点,行吗?我都快被你烦得神经错乱了。」
「我没办法啊!」岳翔哀叹一声,乖乖地坐在一旁。「后天我就要去美国受训三个月了。」
「去美国三个月?」乍闻这个消息,亦泽的心里却没有预期中的雀跃,她转过身去。怎么回事?她应该乐见他的离去才是呀!
「是呀!你会想我吗?」说着,岳翔竟又贴近她,并从她身后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亦泽头也没回地伸手一把推开他,无情地说:「讨厌死了!」
岳翔的眼神黯了黯,故作落寞状,「我真的这么讨人厌吗?」
亦泽本想奚落他,但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反而于心不忍。
她耸耸肩说:「也不是『很』讨人厌啦!只是『普通』讨人厌罢了。」
岳翔在心里暗自窃笑,却故意哭丧着脸,「算了,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解释了。」
见他真的很难过,亦泽更不安了。
她急着解释,「我只是嘴巴说说,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别安慰我了,你就让我带着受损的自尊心,一个人离乡背井地在美国的空军基地伤心落泪,也许悲伤过度会让我在受训时分了心,以至于——」他危言耸听地一直说。
「够了、够了,你别再说了,我向你道歉总行了吧?」亦泽越听越内疚。
「一点诚意也没有。唉!我还是走人吧!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他低垂着头,垮着肩走出吧台。
「喂!你别耍孩子脾气了。」亦泽追了出去。
「我没有。」岳翔依旧低垂着头,一直往外走。
「你——唉!」亦泽无力地低叹一声,终于豁出去的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啦?」
「陪我喝酒。」岳翔突然热切的抓着她的手。
「就这么简单?」她狐疑地望着他,忘了抽回被握住的手。
「要不然,你认为我想怎么样?」岳翔笑着反问。
「我……」亦泽哪敢多讲,只能摇摇头说:「好吧!陪你喝酒就陪你喝酒。走!到店里去。」
亦泽转身欲走,但岳翔却抓住她,「咱们去海边喝,怎么样?」
「也好。」亦泽不反对。「回店里提几罐啤酒再去吧!」
「酒让你提供,下酒菜则由我负责。」岳翔朝她眨眨眼,又说:「在店里等我,别乱跑哟!
我马上回来。「然后他就跑得不见人影。
「啧!他到底以为我几岁呀!不要乱跑?啧!」亦泽不以为然地笑着,但一思及他即将远行,笑意不由得淡了几分。
「来,干杯。」
「喂!你少喝一点啦!」
在昏暗的河堤上,隐约可见两个人盘坐在地上痛快地畅饮着。
「不行,我就要去美国了,整整三个月不能见到你,我越想心越烦,不痛快一点,多喝两杯怎么行?」岳翔将手搭在亦泽的肩上,仰着头猛灌啤酒。
「无聊,这也值得你烦?」
亦泽翻着白眼,拍掉他的手,但没两秒钟,他的手又爬回原处。
「当然烦,万一有人趁我不在把你追走了怎么办?」岳翔借酒装疯,无非是在刺探她的心意。
亦泽闻言不禁大笑,「别搞笑了好不好?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瞎了眼吗?
别人躲我都来不及了,还追我哩!哈!」
「亦泽!」岳翔柔情的唤道,并趁她不备将她的眼镜摘下。「看过你的真面目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你。」
亦泽暗自庆幸,幸好天色很暗,否则岳翔肯定会看见她满脸通红的窘状。
「不要胡说八道了,我看来既不像男人,更不像女人,除了你这个白痴,谁会喜欢我?」
亦泽自嘲地偏着头,望向一望无际的漆黑海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岳翔贴近她,嗅着她身上干净的气味。
亦泽本想回他一句——我又不是白痴,当然感觉得出来啦!但转念一想,她如果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了她在观察他吗?不成、不成,他听了肯定会自我膨胀地对她做出更过分的要求。
「你不是吗?」她反问。
「你猜呀!」岳翔调皮笑着。
「我才没那种闲工夫咧!」说着,亦泽双手枕在脑后,往地上躺下去。
「你想知道答案吗?」岳翔也依样画葫芦的躺在她身边。
「不想。」她望着星光稀疏的夜空。
「可是我想告诉你。」岳翔支起身子,侧头看她。
「没有用的。」亦泽苦笑地转头想说服他,但他满是柔情蜜意的脸却突然放大的出现在她上方。
他……几乎要吻到她了。
「你……你想干嘛?」她屏着气不敢乱动。
「我喜欢你。」他怕她跑开,索性翻身将她困于身下,却又依约没有碰触到她。
「别乱来,我会动手修理你的。」她威胁着。
「就算被你打死我也不怕。」岳翔柔情的低语,「亦泽,我喜欢你,在我离开前,我只想听你说一句话。」
「什……什么话?」她的手已经反射性的抵着他的胸,唯恐他会突然「兽性大发」。
「你会等我吗?」
「不会。」她断然地说。
「胡说!」岳翔的脸缓缓地靠近她,要挟的说:「再不说实话……我就要亲你了!」
「不公平!」她叫嚷着,「你根本是在威胁我说出你想听的话。」
岳翔摇头。「由你的眼中,我看见你刻意隐藏的感情,你是在乎我的。」
「没错,我是在乎你,但那是出于英雄惜英雄的心态。」她辩道。
「不,你看我的眼光分明就是女人看男人的样子。」
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令她的头皮发麻。
「我没有。」她死都不肯承认。
「亦泽,坦诚一点,难道你从没想过爱人与被爱吗?」他依旧柔情万千的望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爱人与被爱?她从未奢想过啊!
「我不需要被爱,更没资格去爱人。」
「你又说谎了。」岳翔的脸更靠近她几分,贼兮兮笑着,「再说一次谎我就能亲到你了,所以,我非常乐意再听你说一次谎。」
「你——」可恶,她竟然被他逼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好吧!我不说话总行了吧!」她自以为聪明的说。
「你喜欢我吗?小女人?」
「不要叫我小女人!」她怒斥。
「那……小亲亲呢?」
「也不可以。」该死,他总是有办法惹毛她!
「honey呢?宝贝呢?小甜心呢……都不可以吗?」
他拚命的问,她则拚命的摇头。
「叫我阿泽,其余免谈。」
「OK,阿泽小亲亲,你喜欢我吗?」
她挑着眉,有怒却不敢言,只能紧闭着双唇。
「快说呀!我的手很酸喔!万一撑不住了,那……我可不负责哟!」他咧嘴直笑。
「可恶、可恶、可恶!」
亦泽手脚并用的想推开他,不料,她才一动,他便松了支撑,整个人往下压,结果当然是——被他亲个正着!
「你……唔……放……开……我!」
她越是挣扎,他便抱得越紧;她越是开口想说话,他越是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王……八……蛋……」她再怎么挣扎都没用,她毕竟是女人,力气先天就不如男人。
突然,一股强烈的挫折感涌向她,二十年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她竟然嘤嘤低泣起来。
岳翔一惊,赶紧放开她,但她却破天荒地主动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口,尽情地放声大哭。
她的表现完全像是一个无助的女人,让岳翔看了既欣慰又心疼,是他逼得太紧了,所以才会让她崩溃吗?
「乖……我的宝贝,别哭了……」良久,他才出言安抚她。
也许是太久没哭,所以,亦泽哭起来简直跟山洪爆发一样,她揪紧他的衣服,放声大哭,根本不理会他的安抚。
后来,还是她哭到声音哑了,眼睛又干涩得厉害,这才渐渐停止哭泣。
「喝酒解渴吧!」岳翔递给她一罐刚开的啤酒。
「变苦了。」亦泽喝了一口,皱着脸说。
「那……我再去帮你买……」
「不用了,我想回家。」她拒绝,并且开始收拾东西。
「这么早?你不陪我到天亮吗?我这一去要整整三个月才会回来哪!」岳翔哇哇叫。
「反正等你回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她垂头低语。
「可……」突然,他恍然大悟的抓住她的手问:「你是说你愿意等我罗?」
「对啦、对啦!」她粗声粗气地说。
「万岁、万岁!」岳翔兴奋地捧着她的脸猛亲。
可是得意不到两分钟,他的耳朵便被她用力地拧转,他吃痛地放开她,大叫着,「亦泽,放开啦!好痛、好痛哪!」
「这就是你犯规所该受的惩罚。」她方纔的软弱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她又是一副凶巴巴的大男人样。
「痛……」唉!这就是爱情的滋味——苦甜掺半。
反正横竖都要受她处罚,岳翔干脆犯规犯个过瘾,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她。
「就让我多抱你一会儿,就算耳朵被你拧断了,我也甘心。」
唉!面对他无人能敌的缠人功夫,亦泽也只能弃械投降了。她松了手,任由他抱着,并且闭上双眼,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享受从来未有的浪漫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