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守在岳翔身边,执意不肯离去,也不肯休息,整整三天三夜,她只是张着眼睛企盼着,希望他会突然醒来,突然开口跟她说话……「你怎么了?为何如此哀伤?」
亦泽眨着干涩的眼睛,还以为太过疲累而出现幻听。
「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那声音十分微弱,却如针般刺进她的心里,她跳了起来,全身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站稳。
「你……你……你终于醒了。」她再也没有力气撑下去,缓缓地滑坐在床畔,却仍不敢碰他,怕这一碰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来。」岳翔虚弱地笑着,眼里净是宠溺和心疼,「我想抱你。」
「不要。」她怕,怕这真是一场梦。
「乖,就顺了我这一次好吗?」他柔情地哄骗。
亦泽慢慢靠近他,近到能够看清他笑容里的脆弱和眼里密布的歉意时,她才「哇!」一声,抱着他嚎啕大哭。
「别哭,乖,别哭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抛下我不管了。」她哭叫着。
「我还没尝到你的滋味,我怎么舍得走?」他依旧爱以不正经的话来逗她。
她涨红的脸蛋在他身上磨蹭着,梗声哀求,「答应我,别再吓唬我了好不好?」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只要身为军人一天,他就无法答应她。
「为什么?」她吼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出事的这几天,我像是活在地狱般痛苦吗?」
「我知道。」他叹息,「我知道,我可以想象。」
「你既然知道,怎么忍心要我受这种煎熬?」她想瞪他,眼泪却不争气地直流。
「我没得选择,飞行是我的生命,而你是我的最爱,面对你和飞行,我……真的没得选择。」他摇头。「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无法再面对他充满歉意的脸庞,亦泽背对他站着。
她能怪谁呢?是她一头栽进他的世界,她有权利要求他改变他的人生吗?
「我累了。」她轻扶额头,脚步蹒跚地往外走去。她心中其实有些生气,气她在他心中的份量仍然不如飞行。
「亦泽,你要走了吗?再多陪陪我好吗?」岳翔不知她已心力交瘁,本能地想留住她,想再多看她一眼。
「我真的累了。」她低叹一声,回头勉强对他笑着,「更何况,你的家人和朋友若得知你已清醒,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来看你,我在场……不太方便,所以我要回去休息了。」
「亦泽……」见她的笑容苦涩,岳翔更心慌,无奈他实在太脆弱。对任何事都使不上力。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打电话通知岳玲和你的父母。」
明白亦泽的固执,他也只好无奈的答应。
「答应我,别胡思乱想。」
「嗯!」她刻意回避他的眼神,双手插在口袋内,低着头走出去。
亦泽一踏出病房,第一件事就是请医生为岳翔作检查,再则就是联络他的家人,告知他已清醒的好消息。
亦泽一直待在病房外没走,直到岳玲匆忙奔来,才向她告别,打算离开。
「阿泽姐,我哥真的醒了?」岳玲拉着她的手就往病房走去。
亦泽坚定地抽回手,歉然的说:「我要回去睡觉,他就麻烦你照顾了。」
「阿泽姐,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你多久没睡了?」岳玲这才突然发现亦泽深陷的眼窝隐隐泛黑。
「他不醒来,我就无法入睡。」亦泽耸耸肩说。
「你一直都没睡?」岳玲惊呼。
亦泽甩甩手没回答,故作轻松地跨步离开。
「唉!为了我哥,她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岳玲喃喃自语,同情地目送她走了一段
路,这才匆忙地跑进病房。
她一进病房便大惊小怪地喊着,「你总算醒了。」
岳翔的脸色依旧苍白,可笑容却很真诚,「真高兴还能再看到你,我亲爱的小妹。」
「我就知道,你这个千年祸害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岳玲笑着奔向病床,眼角泛着泪光。
岳翔笑着摸她的头,「唉!能够活着真好。」
「哥……」岳玲握住他的手又哭又笑。「睡了这么多天,你还好吧?」
「嗯!医生刚才替我作了检查,没有什么大碍。」
「还好你平安无事,否则,我真不知道阿泽姐会怎么样?」岳玲边拉来一把椅子边说。
「怎么说?」岳翔十分诧异。
「从飞机失事的那晚开始,阿泽姐就发了疯似的跑到山上,跟救难队的人一起找你,要不是你被寻获了,我猜她搞不好会继续日夜不分地找你,一直到死哟!」岳玲露出又钦佩又不舍的表情。
岳翔沉默地听着,苍白的脸色十分凝重。
「刚才我遇见她,见她一副累惨的模样,经我追问,才知道在你昏睡的这几天,她竟然都没合眼……实在太伟大了!」
岳玲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炙热的阳光驱走一室的冷意。
「她……」岳翔无法想象,亦泽竟会为他做了这么多!
「我看,你欠她的情债,这辈子怎么还也还不清了。」岳玲打趣地笑着。
「胡说!没人拜托她做这些事,所以岳翔根本不用内疚,更不欠她任何债!」
「妈!」岳翔不明白,母亲的口气怎么这么冲!是谁惹恼她了?
「你不用多说,我跟你爸都反对你跟她交往。」岳母走向他,态度坚决的说,连站在她身侧的岳父也是一脸严肃。
没想到自己才刚死里逃生,却要面对这样棘手的状况,让他既困惑又愤怒。
「为什么?亦泽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反对她?」
「她为你做的事,我们是心存感激,但我们无法认同她不男不女的身份。」岳母的话简单明了、一针见血。
「她已经在改变了。」岳翔急着替亦泽辩解。
「就算她真变得无法挑剔,仍改变不了我对她的印象。」
岳母摇头。
「妈,这么好的媳妇人选,你竟然……」
「是呀!妈,阿泽姐真的很好,你也看过她待哥哥真的是好得没话说……」岳玲跟着帮腔。
「我就是无法接纳她。」岳母口气一转又道:「岳翔啊!娶这样男性化的女人,你以后不知要受多少气、吃多少苦头,她太强悍了,根本不适合你。」
「如果她不适合我,天底下就没有女人适合我了。」岳翔嗤笑道。
「胡说!」岳母低斥,她自皮包里拿出一迭照片,「这几天,我在眷村里放出你要相亲的消息,瞧,就有这么多户人家想将他们的女儿嫁给你哩!」
「我没兴趣。」岳翔板着脸。
岳母见他不配合也不生气,径自抽出几张她比较满意的照片。
「你瞧,这些女人各个都像花似娇媚,这才叫做真正的女人。」
「丑死了。」岳翔连看也不想看,索性闭上眼假寐。
「你……」岳母有些恼怒。
「妈!」岳玲赶紧打圆场,「哥才刚醒,我们就别烦他了。」
「我——」
「你就别说了,让他休息吧!」岳父阻止岳母发飙,拖着她往病房外走去。
「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女人可以跟那个男人婆比。」岳母仍兀自叨念。
「这种事由哥自己决定不是很好吗?」岳玲捺着性子劝道。
「由他自己决定?我可不想他娶了一个会让左邻右舍说闲话的老婆……」
岳母的声音渐行渐远,岳翔张开眼,烦闷地吁了一口气,心情不禁沉重起来……回家倒头就睡的亦泽,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待她清醒后,看见时间才火烧屁股似的跳下床,匆匆地进浴室洗把脸,又随意套了一件衬衫便往外跑。
「该死!怎么会一睡就睡了三天呢?」亦泽边跑边喃喃自语,「这三天他该不会有变化吧?」
她急急忙忙地赶到医院,还没踏进病房,就听见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她探头进去看,见里头有男有女,大概是岳翔的军中同袍。她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她背抵着墙,坐在楼梯间抽烟。
看样子,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亦泽终于放下心来,想想也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便捻熄了烟,她拍拍屁股,轻快地走下楼,不巧,她在出医院门口时,遇见迎面而来的岳母。
亦泽对她含笑点头,态度谦恭。
岳母却只是瞄了她一眼,勉强地点头响应,随即快步与她擦身而过。
岳母脸上明显的嫌恶令亦泽有些错愕。
她……该是讨厌我吧?亦泽的眉头深锁,表情显得落寞。是了,有哪位母亲会喜欢自己的儿子交个不男不女的女友?
亦泽神色黯然的低着头,缓缓地往停车场去。
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抬头望了望,却没看见附近有认识的人,她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那声音加倍宏亮地传来,她仰起头,看见医院的其中一个窗口伸出好几双手朝她挥着,并夹杂着口哨与吐喝声。
「岳翔叫你不要走,他要过去找你,你别乱跑。」一群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地传来。
亦泽笑了,因为岳翔稚气而又单纯的行为。她笑着挥挥手,站在原地不动。
几分钟后,张国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岳翔出现。
亦泽见状,心惊地飞奔过去。
「你……你的腿受伤了吗?怎么……」
「别慌。」岳翔温柔地拉着她的手。
「我也该走了。学长、嫂子,再见。」张国云微一躬身便离开了。
「你既然来了,为何不来见我?」岳翔责难地问。
「我……」亦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转而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不碍事,只是施不上力来追你,又怕你跑走,才请学弟找来轮椅。」
亦泽自动推着轮椅往前走,「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与朋友的交谈。」
「我好想你。」他轻轻地说。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思及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亦泽就深感挫折。
「你想放弃我?」岳翔愤怒地仰头与她对视。
他眼中的执着让她差点想不顾一切地投向他的怀抱,但她终究忍下冲动,别过脸不看他。
「不被祝福的恋情,还是早早结束的好。」
「你敢放弃?!」岳翔用力拉着她握着轮椅推把的手,将她拉到跟前。
「岳翔,你何苦如此?是你将我扯人这片混乱中,为何不放了我?我不像你想象中的坚强,我根本承受不起你扔给我的重担啊!」原以为这番话可以放在心中不说的,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
「骗人,你是如此强悍、如此倔强,我不会看走眼的……」
「但我终究只是……只是一个女人啊!我有我的脆弱、有我无法承担的事。对不起,你高估我了。」经过他坠机一事,她才领悟到,原来自己再强悍,也只不过是个女人,她无法达到他的期望。
「也许是……遇见我让你变软弱了?」他的眼底有着疼惜、失望和不甘心。
「也许吧!」她不愿承认。
「放弃你,我不甘心啊!」他咬着牙。
「有些事是早已注定了。」她将他的手拉开,绕到他身后,继续推着他走。
「对,这辈子我注定要与你相遇,错过你,我将终生不娶。」他仍想挽回。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导着两人之间的恋情,他相信只要他坚持,这段感情就能继续下去。
她沉默不语。他的承诺虽然很令她感动,但将来呢?
他真的忍得了孤寡过一生的承诺而不碰其它女人吗?
「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希望你自己多保重。」她残忍地欲斩断一切。
「我不会放弃的。」岳翔双手交握,背脊挺得笔直,态度强硬而果决。
她将他推回病房,看见早已等在里头的岳母,她只能别开脸,逃避似的低语,「你不放弃也不行,因为我早已……放弃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岳翔没有叫她,只是拧着一颗心,任由她离去。
「你们在说什么放弃不放弃的?」岳母狐疑的问。
「她说要和我分手。」岳翔依旧望着她离去的门口,突然冷笑道:「妈,你猜得到我的回答是什么吗?」
岳母摇头,因为他诡异的笑容而有些不安。
「我告诉她……」岳翔转头直视着母亲,眼里的坦然与不顾一切教人心惊。「这辈子非她不娶。」
「你疯了!」岳母尖叫。
「疯了也罢,你反对也罢,这就是我的答案,永远也不会改变。」岳翔一口气说完,顿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他不再愤怒、困惑,因为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不答应、不答应!」岳母仍在一旁大声嚷嚷。
岳翔没有理她,他双手扶着床沿离开轮椅,吃力的爬上床,一翻身,闭眼睡觉去了。
这一次,任谁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不论是生养他的父母,抑或是他深爱的亦泽。
一切彷佛又回到从前,却明显地有些不同,亦泽依旧沉默寡言,但她却不再戴眼镜,也不再只穿衬衫,反而开始穿起合身的T恤,并蓄留起长发。
即使她的改变是如此微小,但看在其它人眼里却非常欣慰。
在门倏地被人开启,一个笑脸迎人的男子走了进来。
亦宝抬起头,轻唤了一声,「岳翔哥。」
「今天好吗?」他朝亦泽努努嘴,向亦宝探问她的心情。
「不错、不错。」
岳翔瞧他笑嘻嘻的,肯定是所言不假。
他走向吧台,照例坐在亦泽面前,照例向她点了一杯酒,也照例得不到任何回应或注视。
她只是将酒倒给他,随即埋头忙别的事;而他则是不管她有没有在听,一径地低声倾诉今日周遭发生的各种事。
他们这种相处方式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不论岳翔如何努力想改变都是枉然,到最后只好消极地配合亦泽的态度,期盼她能回心转意。
「唉!今天又有人坠机了……」岳翔垂首,沉重地低语。
亦泽握住杯子的手震动了一下,却依旧淡然无语,但这只是表象,事实上,心情紧张的她是伸长耳朵在用心听的。
「是很年轻的学弟,老婆才娶了几年就……唉!真是天妒英才!」他仰头喝光烈酒,又向她要了一杯。
「这种事经常发生,久了我们也都麻痹了。」他转而以手撑着左颊,露出很寡情的笑容,又说:「我妈又要我去相亲,就在这个星期日。听说对方年轻又漂亮,学历也很高。我看过照片,的确漂亮……可惜没你出色。」
一杯酒送至他面前,他单手接过,并以另一只手攫住她准备抽回的小手。
岳翔深情的眼底透着一丝哀求。
「回到我的身边好吗?我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祝福我们,我只知道我爱你,我只要你。」
亦泽悲哀地回望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扳开他的掌握,继续低头做她的事。
岳翔仰头又喝完一杯酒,苦闷地又向她要了第三杯酒。
「既然你不肯接受我,我只好天天借酒浇愁,最好早早让死神召唤去,免得活着痛苦。」
闻言,亦泽不肯再倒酒给他,她手叉腰站着。
「我要酒,给我酒!」岳翔开始吵着。
「不行。」亦泽终于开口。
「为什么?既然你不肯给我爱,又为何阻止我喝酒?」
「想喝酒到别处去喝,我这里就是不供酒给你!」
她的无情惹恼了他,他生气地扔下酒钱,气呼呼地走掉。
「唉!」见他如此,亦泽不知有多难过,可她不能说、不能表现出在乎的表情,深怕一心软,他就有缝隙可钻,再度将她的决心瓦解,她就再也无力抵抗这一切了。
当晚,岳翔并未再出现,直到凌晨三点,当她准备打烊时,他才跌跌撞撞地走来,醉倒在店门口。
「岳翔?」亦泽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他醉眼迷蒙,只会傻气地低喃,「亦泽、亦泽……」
「唉!」
亦泽苦笑地架住他,吩咐亦宝与三禹锁好店门,这才搀扶着他上车。
除了将他带回家,亦泽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方法?
她将他安置在客房里,耐心地替他褪去衬衫与长裤,而他早已醉得一塌糊涂,任由她摆布。
亦泽留恋地抚着熟悉的睡脸,一滴泪无预警地滴落……呵!她竟是如此思念他呵!
她微倾着脸,细细端详着他的每一寸,由浓密的剑眉、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一直到那微抿的唇,心念一动,她不由自主地倾下身,吻住他那带着甜甜酒气的唇。
这柔软的触觉使她想哭,她轻轻刷过他的唇,回忆两人之间曾有的亲密。
突然,一双强健的手臂用力地搂抱住她,一个旋身,她已被压制于下,她惊讶地张口欲叫,却因此让他趁虚而入,他湿湿的舌尖纠缠住她,唇瓣也紧紧地贴着她,不住地挑逗着她的反应。
初时她还想抗拒他、抗拒这份亲密,但随着他更强硬的侵入,她……弃械投降了。
「亦泽、亦泽……」
耳际不断传来他催魂似的低喃,他的声音膜拜着她的灵魂,让她无端地感动起来。
「我爱你。」她用力抱住他,泪如雨下。
「我知道。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他哽咽地道,昏乱得只想将她揉进心坎里。
「爱我、爱我。」即使只有这一晚。
「岳翔。」一听到这句话,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唉!不说了,今晚我们谁也不说这些话,好不好?」
「嗯!」
「我……可以留下来吗?经过这一战,我的双腿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死皮赖脸的想找借口留下来。
「就算你的双腿有力气,我也希望你留下来。」她的脸红透了。
「真的?」他喜形于色。
「只有今夜。」她强调。
「够了、够了。」岳翔不贪求,决定一步一步慢慢来,反正,赖久了就是他的。
不一会儿,他动了动,表情有点怪,「你……休息够了吗?」
「嗯?不是要睡了吗?」
「睡?」岳翔又动了动,低声轻笑,「今晚我才不打算浪费时间在睡觉上哩!」
「那你想做什么?」他每动一下,她就失魂一分,没尝过这种滋味的人根本无从想像。
岳翔调皮地又动了动,逃逗地笑着,「你猜。」
「你该不会……」她有些诧异,但在她体内温热而胀大的实体早已说明一切。
他低头含住她的小嘴,阻止她发出无意义的言词,酝酿己久的欲望随着交缠的身体逐步高涨,吶喊着要获得解放……「喂!你该回去了。」亦泽的头发散乱,疲累地伸手推了推沉睡的岳翔。
他已经赖在她床上不只一夜,而是这个月来的每一夜。
早知道有第一次,就会没完没了的有接下来的无数次,但她根本无法抗拒他的魅力和他求爱的方式。
原以为两人只有一夜的缘分,谁知道,翌日她关了店回家,就见岳翔靠坐在她家门口睡着了。
她摇醒他,打算要他离开,没料到他揉着睡眼,竟然就这样自动自发地跟着她进屋里,什么话也没讲,径自搂着她又吻又亲的,害她一失了魂,就又让他爬上了她的床。
从此以后,他就老用这一招,后来甚至自作主张的拿了她的钥匙,另外去配了一副,光明正大的睡在她的床上等她回家。
「喂!快起床啦!再晚会被抓去关禁闭了。」她贴在他耳边,提高声音大喊,果真惊醒了不情愿的他。
「我还想睡。」他嘟囔地翻身抱住她。
亦泽无奈的摇头,每天早上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像个小孩子般的一再赖床。
「不行,已经七点了。」她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
「不管啦!」他将头整个窝在她胸前。
亦泽溺爱地笑了,「再不起床,迟到了我就不管你罗!」
「唉!」他顽皮地轻咬一下她柔软的酥胸,这才跃起身子,走到柜子前更衣。
自从他配了一把钥匙,拥有自由出入她家的权利后,她家里的物品就越来越多,今天一件、明天两件,慢慢地侵占了她的私人空间。而那些当然不会是他送她的礼物,而是他的个人衣物。
在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疏忽」下,岳翔早已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
「晚上别上班了,陪我去看电影好吗?」在套POLO衫的同时,岳翔央求道。
「我已经三天没到店里了。」虽然嘴巴这么说着,亦泽知道自己终究会拗不过他的耍赖。
「有三禹跟亦宝在,你担心什么?」
「我毕竟仍要靠店里的盈收过活,不多看着一点,难不成要喝西北风啊?」她迷恋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将长裤一抖,抬起修长的腿跨入。「要不,我们可以先去店里晃一晃,再去看电影。」
「你多久没回家了?又有多久不曾跟朋友出门了?岳翔,你不能再这样一直守着我,我们都该有各自的时间去做各自的事啊!」她总是比他多出一分理智。
「你厌烦我了?」他突然露出哀怨的神情。
他逗趣的表情惹得她哈哈大笑。「怎么会呢?我只是希望你独立一点,别老黏着我。」
「还说不是厌倦我。瞧,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赶我回家?」
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这家伙就是不正经。」她笑着摇头。
「看你笑,我就很快乐。」他突然语重心长地说。
「岳翔……」
「唉!算了,今晚放你一天假,你说得对,我是该回家一趟。」
他照了照镜子,确定穿戴整齐后,他才走进浴室盥洗。
「你妈知道你住到我这儿吗?」她本来不想问的,却还是忍不住问了。
「知道。」
「她一定很气吧?」
「我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天知道,要和我携手走完下辈子的人是你又不是她,真不知她来凑什么热闹!」他语气不悦的说。
「别这样,她也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就该体恤我的心情,而不是一味地反对我。
我也三十几岁了,难道会不清楚什么样的女人比较适合我吗?
我的眼光就一定会输她吗?「他不以为然地反驳。
「岳翔!」
「别劝我了。」他抹着一脸泡沫出现在浴室门边,「亦泽,我求你自私一点,多为我俩想一想好不好?别人怎么想,我们管不着,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就够了。」
「但如果她一直反对我们呢?」她怕啊!怕他有一天受不了压力而扔下她,那她一定会恨死他的!
「嫁给我,亦泽。」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
「又来了,你又开始不正经了。」她不满地指责。
「谁不正经了?我只想告诉你,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会不顾家人的反对跟你私奔。」他边刮着胡子边说。
悄悄地,她来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
「谢谢你肯这样用心待我,如果我的勇气足够,我会毫不考虑地答应你,只是……唉!」
「我懂,没关系。」他拍拍她的手。
「只要能这样抱着你,我们结不结婚其实都无所谓,不是吗?」她望着镜中的他。
「怕只怕你的家人会上门拿刀逼我负责任。」他笑嘻嘻地回答。
「不正经!」她娇斥一声,松开双手,回床上睡觉去了。
其实她担忧的并不只这一点,岳翔的职业所隐藏的危险,更像一块巨石般压得她天天喘不过气来,但她拒绝去想,怕这一想,又没勇气跟他在一起了。
「我要回基地去了。」他走出浴室,神清气爽地来到床前。
她慵懒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吸了一口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你要平安回来。」
「为了你的幸福,我一定会的。」
这两句话早已取代了「再见」,成为两人天天上演的道别戏码。
「早点回来,我会在家里等你。」她在他的颊畔留下一吻,随即松开手望着他。
「嗯!我会早去早回。」他习惯性地揉乱她逐渐留长的头发,将她塞回被窝里,才转身走出卧室。
可当他以为她应该是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她却张着眼无法再度入睡。这段日子以来,只要他不在身边,她就会不安的难以成眠,一直到再看见他,她的心才彷佛靠了岸,不再旁皇无依。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忍多久?她真的很担心。
总有一天她会受不了而爆发,届时,情况又会变得如何?
她真的、真的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