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两声,摇摇头、挥挥手,“我又不喜欢当凤凰,何况他不是娶王妃了吗?”
“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如果他愿迎娶你为侧妃,世间人都会认为那是你的福气。”但他不认为。
他的话让关关头皮发麻,搓搓手臂上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
“怎样,你想吗?”
明白她搓疙瘩的动作已经表明态度,他却还想逼出她一个笃定答案。
他希望她说:我不要嫁给五皇子、不想当小妾,我喜欢的男人是方云青。
可惜天不从人愿,对于男女之间,她确实缺乏经验,也缺少些许浪漫情怀。所以她斩钉截铁说的不是“我喜欢方云青”而是“你不要吓我”。
云青有些小失望,但至少她表明了不乐意与燕静感情挂勾。
“女子年纪大了,不是要找个好男人成家吗?”他不死心,非要逼出心中答案。
唉,她怎能不了解他的言下之意。但……她承认喜欢他,可她没想过那么早就嫁给他也是事实。
所以她回答:“有没有听说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她没有当小龙女住古墓的雄心壮志。
“没有,不过入土为安不是强过曝尸荒野?”
哦哦,近墨者黑哦,端正稳妥的他也学会说痞话。
她扬起笑,“其实不嫁人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做想做的事,过想过的人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女人不一定要锁在男人身边。”
“我不否认你的话。”
他的母亲嫁了人,却从没快乐过,反而她一辈子最自在快乐的,是他们母子住在山林里的那段日子。
“所以……”关关点点头,心道:赶快把婚姻的话题撂开吧!
但她没顺从他的心意,他也没顺从她的。云青说:“如果有一天,你无法作主自己的婚事呢?如果那男人不是普通人呢?如果他的爹是至高无上的人物呢?如果他的权力大过阎王爷,是那种要你死,你就只能死的男人呢?”
云青盗用关关对蕥儿讽刺过的话,问得她楞住,发不出半个音节。
见她没反应,他轻叹,再度盗用她的话,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嘛。
“关关,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更不会闭上眼睛,假装不知道你要去赴死,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候你的答案,但我更想做的是防范未然。
“关关,嫁给我吧,如果我能够顺利回到泉州的话。我知道你有足够的才智、能够应付许多状况,知道你会想尽办法使自己不陷入动弹不得的情境,但无论如何,女子终究弱势,在很多时候,不管你甘不甘愿都得点头。所以,让我当你的盾牌,让我保护你,好吗?”
语毕,他安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跳跃的烛火,映着关关的脸庞如白玉般精致剔透,她的脸上绽放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光彩,一双眼睛异常漆黑明亮,感动在里头闪烁……
第十三章互许终身(1)
接下来的日子,云青和关关忙到一个头两个大,方家的餐桌上经常只有一个人入座,就是蕥儿,她的心情很糟糕,她很想找关关出点气,但是关关忙到让她没有机会撒气。
关关成天在监狱里,与犯人们讨论犯罪情事、翻查旧案,即使再忙,她也要求自己做到毋枉毋纵,绝不能为了抢快,便不计人命。
回到家里,门一关,便忙着把刑事案件誊录出来,好让云青带进京里,幼稚园和印刷厂那里,只能全靠吕大哥张罗了。
九月,幼稚园终于开张,老人院里两、三个体健的老人自愿帮忙,他们帮着做些简单的打扫、烧饭、做点心等工作,这让关关省下一些月银,在阮囊羞涩的时期里,他们得到关关的莫大感激。
幼稚园开幕后,再忙,关关每天还是得抽时间和老师们讨论教案、讨论学生的学习情形,万事起头难,过去没人做过这种事,她得多费些心思。
云青忙公事,忙着买地事宜,还一面找工匠画图、筹划盖商业区。
比起想象中,事情进行得更顺利,也许是他清廉的形象早已深植人心,也许是他自费购地、阻止来年水涝的念头让百姓感动,因此除三、两个百姓必须以良田换涝田外,大家很快便签下契书,把地卖给云青。
土地解决,挖掘工程就得加快脚步了,无论如何都得在明年开春大雨来袭之前把湖给挖好。
但现在家家户户都忙着收割,征不到太多工人,幸而云青认识一个叫张诚的男子,他是因北方旱灾,携家带眷移居到泉州的外乡人,张诚本身是个盖房子的工匠,但旱灾灾情严重,家乡十户九空,他找不到活儿可干,只好离乡背井,寻求生存。
有张诚在,他替云青吆喝不少外地人来帮忙,凿湖工程在九月初开始进行。
只要熬过这段农忙日子,一入冬,云青就不怕找不到人手了,何况这对冬日无工可做的农民是一项大福利,云青相信工程会顺利完成。
但如此一来,他们的钱就窘迫了,虽然云青要关关在身边留点银子,应付幼稚园那边花用,但土地的价格比他们预估中贵上一成,一成不多,但一千多亩的土地只要三成都贵一成,就不是笔小数目。
何况工钱是欠不得的,本就是辛苦的外乡人,他们怎么可能让人家做白工。
工程进入十二月中,陆陆续续更多工人加入凿湖工程,进度比估计中更快,但银钱往外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关关确定,月底再发不出薪俸了。
为此,即便是事赶事,即使忙得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关关还是硬着头皮,熬夜和云青一起将商业区的企划书给整理、编辑出来。
捧着企划书,关关信心满满对云青打气,“凭方大人的高人气,就算没有这个,要商家掏银子都不难,何况有这么一本完善的企划,放心,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出资的。”
关关把话说得很满,但心底终是忐忑不安。
中午,把云青送出衙门后,关关就时不时探头往外张望,她盼望着云青带回来好消息,否则肯定要开天窗了。
关关硬找了一些事情来忙,因为手上闲了、心里空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就会跳出来恐吓她。
直到下衙的时辰,云青还没回来,关关只好自己先回方府。
回到家里,关关想先洗个澡,再继续誊抄案件,五皇子说开春之后,皇帝会下诏书命令云青进京,但开春之后的什么时候?二月、三月还是五月、六月,谁都不知道,她只能把每件事都抓紧了做,即使这样会让她过劳。
唉,好生生的跑到古代来过劳,她真是够了。
进了厨房,关关想替自己端点热水回屋,却看见蕥儿在厨房炒菜。
关关疑问道:“郑大婶呢?她去哪里?”
“上个月工钱没结,凭什么让人做白工?”
蕥儿口气坏得紧,本来他们的境况已有改善,餐餐都能吃上两个肉,要不是关关自作主张,大哥怎么会傻到去买地挖湖?嫌银子多吗?她就不信,方伯母真在乎什么贞节牌坊,何况,皇帝会不会赏赐还不一定呢。
眼看着年关将至,过去这个时候,大哥会给她几两银子办年货,买米买肉买胭脂花布,热热闹闹过个好年,可现在呢?连颗蛋都舍不得上桌,自从大哥考上进士后,他们还没有这么辛苦过,全是邵关关的错!
“我们没有给郑大婶工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