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雅枫因为中逸跟芷芹的和好,明显的表示不快,言词问更明目张胆的对中逸表示爱意,对芷芹也更加冷嘲热讽,这一切都看在谷颢眼裹。
这一天,正值星期日,谷颢宣布了一件令芷芹无法相信的事,就像戏剧的高潮、扣人心弦,也令许多人震惊,只不过至少这件事令芷芹心安了不少。
早上,中逸正在教芷芹弹琴,小云喜孜孜的跑来,最近由于中逸与芷芹的和好,小云也替少奶高兴。
「少爷,少奶,老爷请你们到书房去。」她甜甜的说着。
「好,一会儿就去。」中逸道。
「老爷好像有什么重大事情,少爷,你们还是快些去。」
中逸与芷芹对望了一眼。「那现在就走。」
一进书房,就看见谷颢、康雅枫已经坐在那里。前者显得有点严肃,康雅枫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见中逸他们到来,谷颢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反倒站起来,走到窗前背着他们,沉思的看着窗外,看他的背影,好像有什心事不胜负荷,一下子显得苍老多了。
「趁你们都在,我要宣布一些事情,希望你们能保持平静。」他踱回摇椅坐下,缓缓的开口,大家都觉得气氛沉闷得难受,谁也不愿接口。
「雅枫,你过来。」他的声音虚软。
康雅枫应声过去,站在舅舅的身边,谷颢拉起她的手轻拍着。
「你已经长大了,而且,最近家里的情形也令我忧心,我想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他顿了一下,然后一句爆炸性的话在空中散开。「雅枫,你……是我亲生的女儿,也就是中逸的妹妹。」
康雅枫震惊又痛苦的抽回手,一下子跌坐在地毯上,无言的泪水随即爬满了脸颊。
芷芹倒吸了口气,中逸则松了口气,好像卸下了什负担似的,这个表情令芷芹迷惑不
「我不相信,我不要做你的女儿,我不信。」康稚枫终于放声痛哭,她看了一眼中逸,再望望芷芹,眼中充满了惊痛、绝望、嫉妒。芷芹忍不住同情起她来。
「雅枫,你要冷静。」谷颢痛苦的出声。
「不、不……我不要,你说我是你的女儿,那谁是我的母亲?」这就像是她的世界末日,因为她再也没有资格去爱她的「表哥」了。她就要崩溃了,眼光由绝望变为痛恨、恶毒。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芷芹的心头。
「雅枫,很抱歉,我无法找到你的母亲,那个时候,中逸的母亲,唉!她抛弃了我们父子,我受挫荒唐一阵,与一个舞女同居。她生下了你就嫁到国外,从此断了音信。我也开始振作起来,因为怕你身分尴尬,影响你的童年,所以宣称你是我的外甥女。这件事我原是想保密到底,但眼前的情况逼使我不得不说,以免铸成更大的错误。」他一口气说完,显然,回忆往事令他痛苦不堪。
芷芹无意间看中逸一眼,令她更为震惊的,中逸整个脸痛苦扭曲而抽搐着,似乎比他父亲更痛苦数倍,这令芷芹不解。
这个消息令正巧经过门外的小云惊讶得瞠目结舌,用手捂住嘴快步的离开。
康雅枫终于发作了。「我恨你,还有,我也恨你,残忍的「哥哥」!我恨你们全家!」她狂喊。
「雅枫,不要这样,我们都爱你,也会照顾你。」中逸相当疲倦的说。
「哼!你以为你什么都能照顾?我可不是芷芹那个贱女人,只会靠着男人生活,新婚之夜受你的恶毒鞭打,她还像哈巴狗似的跟着你……」此时她不顾一切盲目的攻击,只想破坏一切。
芷芹呆住了。鞭打?在丧失记忆前,她舆中逸的关系究竟如何?竟然还鞭打她!自己是那样的坏女人?还是真的没骨气?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摇摇欲坠,中逸赶紧扶住她。「雅枫,你应该惭愧,无论如何,你并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爸爸,我先带芷芹回房。」
芷芹无力的依靠着中逸,双腿发抖,中逸索性抱起她。芷芹两眼空洞的望着中逸,好像不认得他了,中逸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焦急的看着她。「芷芹,不要这样,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别闷在心裹。」
她只是流着泪,中逸心痛的将她揽在怀里。
「中逸,我真的像雅枫说的那么贱吗?」她低泣的问。
「别傻了,芹芹,别相信一个疯狂的人所说的话。」
「她为什么要那样羞辱我,你又为什么要鞭打我,我那么坏吗?」她泣不成声。
「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追究,只怪我妒忌心太重。」他爱怜地说着。
妒忌心?芷芹不再多说话,她停止哭泣,专注的望着他,不禁破涕为笑,心想:那他是爱我的了。
「妳看妳,又哭又笑,像个孩子。」中逸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你嫌我吗?」她爱娇地说。
「不嫌,只要你别哭。』
芷芹深深地把脸埋入他的怀裹,她满足极了。
☆☆☆
接下来的几天,蓝烟山庄出奇得平静,但火山总会有爆发的时候。
这天,芷芹把小迪带回房裹休息后,不经意地走过康雅枫的房间,发觉门是半掩着的,意外地又听见中逸的声音,她止住了步伐,好奇心油然升起,她偷偷的往门内望去。
「雅枫,你的野心可真大,嗯?」
她只见两个人正怒目相怒,而康雅枫甩了甩她那头柔亮的长发。「怎么样?」她倔强地抬起下颚。
「你真是胡闹,居然要四分之三的产业。」中逸鄙夷的摇着头。
「我的好哥哥,你想怎么样?我有把握爸爸会答应。」她轻浮地叫嚣着。
「问题是你有那个能力吗?」
「为什么没有?」她尖锐的叫了起来。「谷中逸,你以为只有你行吗?」
「我现在就可以见谷家的产业被你全搞垮!」中逸戏谑地说。
「够了,你以为你多了不起,我不会输给你的。」康雅枫的胸口起伏着,她激愤的瞪着他。
「是吗?很难说。我希望你冷静的思考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你只是怕我抢走你的财产罢了。」她激动的挥着手。
「一个女人要这些权势干什么,我看你较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庭。」他嘲弄地笑着。
康雅枫一手用力的挥了过去,她爱恨交加,几乎疯狂了。中逸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手。
「雅枫,我已经替你办好了出国手续,你到美国去玩一趟,散散心。」他收起嘲谑的态度认真地说着。
「你作梦!想赶走我?没那么容易!」她恨恨地吼着。
中逸用力甩开她的手。「这么胡闹,你会后悔的。」他咬牙切齿的说着,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绝不!」康雅枫的态度更加决绝。
中逸不再多说,他愤恨的开门而出,芷芹来不及躲开,她面红耳赤的看着他,他只是盯了她一眼,顺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便把她拥回房里,但芷芹却清清楚楚地感到中逸的怒气,她静静地陪着他。
回到房间后,芷芹看中逸犹怒气未消,便倒了杯热茶给他。
「既然雅枫是爸爸的女儿,她要财产,你分一半给她也就是了,何必闹得不愉快。」芷芹心想:雅枫既是对中逸绝了望,那么分些财产给她,也算是补侦,
「你懂什么?谷家的财产岂可随便分散,再说她根本就……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中逸不耐地说。
芷芹想:他真是个十足的大男人,重视权位舆财势,只为了他是谷家男人,就不容别人分享?即使是自己的妹妹!「如果她一再的争吵,你要怎么办?」
「哼!我不会也不能让她得逞,我自有办法对付她。」他冷硬的说道,芷芹心裹掠过一丝不安。
那晚芷芹睡得相当不安,一个翻身,她蓦然睁开眼,发现中逸不在身边,一股寂寞上心头。他一定是在书房裹忙,搞得焦头烂额。她下了床,披上睡袍,出了房间。她轻悄悄的走着,壁上的灯散出了晕黄的灯光,那柔和的光线竟令芷芹感到毛骨悚然。
到了厨房,她泡了两杯碳烧咖啡,做了双份的三文治后,快速的上了二楼,准备到书房,陪陪中逸。她揉了揉眼,试着清醒自己,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她的体内扩散着。她的眼一亮,一个黑影迅速地闪出了,康雅枫的房间。
她惊讶的想着,是谁呢?她小心翼翼的拿着托盘走了过去,康雅枫房内的灯光泻了出来,房门半掩着。她好奇的探头而视,背后猛来了一股力量将她推了进去,托盘落在地毯上,她也被东西绊倒。不!是人,是康雅枫,她浑身沾满了血!现在,芷芹的身上也是她的血。芷芹的血液迅速的倒流,她抑住即将夺喉而出的声音,她扶起奄奄一息的康雅枫。
「雅枫,你怎么了?是谁杀了你?」芷芹的泪水涌进眼眶裹,实际上,她是吓坏了,她随时会崩溃,康雅枫的脸色是那么的毫无血色。她意识到是情敌,恨意攀上了她的双眼,她虚弱的指了指一旁的刀,芷芹傻傻的拿起了它,心裹七上八下的跳着,背脊袭上了凉意。
「是谁?到底是谁?」
「中……逸!」康雅枫微弱地唤了声,泪水从她的眼角沁了出来,她死在芷芹的怀里。
芷芹的心整个的凉了半截,她的心绪复杂极了,一张素净、漂亮的脸孔苍白的如纸。她想起了刚刚自背后的力量——他杀了她!还要陷她入罪!
噢!没有比这事更令她痛心。我为什么要爱他?为什么?中逸,你这冷血恶魔!她身心俱乏的站起身,无力的拿着刀站着。
此时,每晚为小迪查看是否踢掉被子的小云正好从旁经过,她睡眼惺忪,打着呵欠。她猛地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拿着刀、泪水直流的芷芹,当她的目光往地上移转,一声恐惧的尖叫唤醒了蓝烟山庄裹所有的人,中逸匆忙的由书房冲出来。
是的,蓝烟山庄是够乱了。一大批的刑警,一个自始至终不说话陷入半疯狂状态的女人——芷芹。她披散着头发缩在墙角,紧紧握着刀,拒绝任何人接近。中逸紧抿着唇.双眼布着满天星斗是那么的迷人,在如此美好的夜晚,竟发生了这种事,上苍真是很会捉弄人。
当然,绝没有一个人比谷老爷子更伤心,丧女之痛,令他无比的愧疚、无奈,他才刚与女儿相认,却又丧失了她,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小迪更是害怕。他看见了血腥的一幕,对他那稚嫩的心灵而言,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慌张的抓着小云的手,担忧的望着拿着刀的芷芹,他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刑警冷静的望着芷芹,检察官检视躺在地上的康雅枫,再将白布盖上,走到芷芹的面前。「谷夫人!你冷静点,把刀交给我。」
「不!不!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那张脸是那么柔弱无助。
「不要欺负妈妈!不要欺负妈妈!」小迪哭叫了起来。
芷芹楞了一下,她的刀落在地上,检察官赶紧捡起它,芷芹悲痛的转遇身,趴在墙上哭了起来。「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你们把我带走吧!」她哀号着。
中逸的太阳穴抽动了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小迪哭得更大声,谷颢的心抽痛着。
「谷夫人,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们会查清楚的。」
「不!是我杀的,没什么好查的。」芷芹收拾起激动的情绪,她转回身,疲惫的靠着墙,刑警只是以奇怪的眼光注视她。
「既然如此……谷夫人,我们并没足够的证据,况且倒在地上的咖啡和三文治怎么解释,还有托盘呢?」
中逸随着警方的话,将目光投向地上,他的脸马上出现一丝懊恼。
「你的身上也没有死者反抗及抓伤的痕迹,并且……」刑警不再多说。「我希望你能安静下来,如果你想顶罪的话,那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夫人。」
「找到了,她的日记找到了。」另一个刑警叫着。
刑警们互相交换一个眼色,然后,原先开口的那人再说道:
「告辞了,夫人。对了,谷先生,请你明天带着尊夫人来局里一趟,我们需要落口供。」
「我知道。」中逸冷漠的说。
大批的刑警及康雅枫的尸体在模糊之中,消失在芷芹的眼里。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的受到小云的照顾,她耐心的帮芷芹梳洗,并扶着她上床休息。
「不!我不想睡!我不要睡!」
「少奶,请别这样,少爷要你好好的休息。」小云哽咽地说着。
「不!不!」芷芹扯着喉咙嘶吼着。
「小云,让我来。」是中逸。
「是的,少爷。」
小云退了出去。芷芹畏缩的看着中逸: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你疯了是不是?」中逸大吼着,一把扶起她,用力的晃着她的肩。「你是不是以为我杀了雅枫?」
「……」
「你不要那么神经质,行不行?」
「……」
他用力的推开她,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好好睡觉,不许胡思乱想,明天还要落口供,如果你以为雅枫是我杀的,我也没办法。」
「如果不是你杀的,你怎么会那么的心虚,心虚得以为我认为是你杀的。」
中逸听了这句话,突然地笑了。「对了,小丫头,光是这句话就可以证明雅枫不是你杀的。」说完,手顺着她的下巴往颈项滑。
芷芹突然浑身发麻,想起上回中逸接她回家,为了流产的事差点掐死她。是的,他总是那么霸道,那么在乎他的尊严、权势,他不会让雅枫得逞的,那么他会不会真的自己除去障碍呢?芷芹止不住全身发颤。迅速的挥掉他的手。「别靠近我,你这凶手。」
「你真以为是我杀的?」他冷然的问道。
「你别装了,雅枫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的。」她又往后缩了一步。
中逸的脸色霎时惨白。「该死的东西,你这该死的女人。」他大吼。而她吓坏了,转身冲出房间,她以为他就要来杀她了。
接下来的几天,蓝烟山庄全笼罩在阴影裹,中逸也不知去向,不知他在忙些什么?小迪在芷芹的央求下,由父母暂时照顾,谷颢也住进了医院,他的精神受到极大冲击。芷芹已不打算掩饰,她向警方提供了一切她所知道的资料。自然的,警方从雅枫的日记裹得到了不少线索。反正,不外乎情杀?财杀?
中逸的嫌疑自然最大,更何况芷芹将情形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她没想到自己在给口供时,是那么的镇定,不会有人晓得她的心正在淌血。事实上,她是绝望透了,她时时刻刻饱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她时时刻刻在担忧、在祈祷。只要一想到任何对中逸不利的情形,她便痛苦不堪。康雅枫的影子,不时张牙舞爪的侵袭她,更糟糕的是她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丈夫,对他的情感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而中逸却又自始自终的冷酷无情,芷芹从来就没有这么丧气过,就好像失去了什么,抓也抓不回来。她痛恨康雅枫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使她陷入沉痛的哀怨里。
这夜,芷芹又从梦中惊醒,眼中噙着泪水,她又梦见中逸被扣上手铐,步入监牢,又从监牢被送到刑场,无情的槍声及冰冷的子弹穿透他的心脏。她神经质地抖颤着,深知自己再也无法入睡了。无言的痛苦盘绕着她。她干脆坐起来,试着分析自己对中逸是怎么样的情怀?爱他?恨他?偏偏脑中杂乱不堪!自己是否冤枉了他?但,康雅枫临死前绝不会说假话的!该死,如果自己不丧失记忆,那么一切的事情就更能透彻分析。
她开了床头灯,按了铃,小云睡眼惺忪的来到。「少奶,有什么吩咐。」
「我睡不着,头痛,晚饭没有吃东西,肚子好饿,能不能弄点东西给我吃?」
「我给你泡杯牛奶,再加个三文治。」说着转身离去,一会工夫,小云就端着托盘回来。
「少奶,你最近累坏了,吃完东西好好睡一觉吧!」
芷芹突然又没胃口了,但小云坚持她该吃一些,芷芹勉强喝了半杯的牛奶,小云满意的她躺下,替她熄了灯,带着托盘走了。
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如同夜叉的微笑,那神秘诡异的笑容,似乎在秘密的进行着一个恐怖阴谋,黑夜中的蓝烟山庄无语的耸立着,它的外表是那么的平静,但……
有人缓缓的走进尘封已久的琴室,然后一阵万马奔腾的琴音响起,有如山谷飞泻而下的银练,接着,它又沉寂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阵悠扬如潺潺流水的琴声,它是那么平静而持续着。
芷芹醒了。她睁开眼睛,无法置信地聆听着,这琴音使她堕入记忆的漩涡裹。是谁?她开始觉得浑身不适,她未曾有过如此翻胃的感觉,她冒出冷汗,恶心的感觉又紧紧缠着她。她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想要扯开琴室那天谴的魔音。芷芹在长廊上扶墙站着,她看见一个穿着蓝纱的女人,她看见一只索命的波斯猫,千万个声音阻止她,千万个意念阻挡她——不要去琴室!但此刻所有的意识都与她说再见,她发觉自己正推开了琴室的门。她深吸了口气,
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天啊!一切的记忆都回来了!是的,她恢复了记忆。
她想起了雨烟,那天杀的雨烟老是横隔在她和中逸之间,她的影子不时啃噬着自己。
「咚」的一声,她听见了琴音,未成曲调,只有一个音符,那像人土的悼音,荡气回肠,响彻了整个山庄。芷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呕吐感一直在她体内翻搅。
蒙蒙的月光是那么地暗淡,从云层间飘了出来,鬼魅似的洒下一道银光,晚风更是打得窗户格格作响,透明的纱窗装点着诡异的气氛,不定的飘荡着,芷芹已经绷紧的神经不停的被撩拨着。
她在墙壁上摸索,寻找灯的开关,一对如蓝宝石的眼,发出锐利的光芒。芷芹冒着冷汗,雨腿发软,那只波斯猫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在涂满墨黑色彩的夜里,它那纯白的茸毛是那么地显眼。她开始往后缩,一只手从她身后搭了过来,轻按在她肩上,她尖叫了出来,回过身,只见一张扭曲似的睑孔。
「不!」芷芹尖叫着:「雨烟!求求妳放了我!」
她跌坐在地上?她紧按住胸口,无法置信的看着雨烟手中的那把刀,雨烟发出了笑声?
她拨开挡住大半张脸的长发,并轻移莲步的抱起波斯猫。
「小……小云。」芷芹讶异的叫着。「你……你是雨烟?妳……」
「我不是雨烟,我是雨灵,她的妹妹。」小云,不!是雨灵,她正邪恶地笑着。
「你到底想怎样?」芷芹晃着头,虚弱地问着她。
「很简单,我想你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听话把牛奶喝光呢?」
芷芹恍然大悟,她极力的支撑着:「你在牛奶里放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你真是不合作,要不然你就会死得舒服一点。」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杀我?」
「好吧!为了让你死得瞑目些,让我来告诉你吧!是少爷。」她得意洋洋地说。
「你……你说什么?」
「不要不相信,梵芷芹,因为你是唯一见到康雅枫死时的目击者,他担心你抖出太多内幕。所以……」雨灵耸了耸肩。
「你!你骗我,在给口供时我已经说出了一切,包括康雅枫说是中逸杀她的,但是……」
「不要再但是了,警方或许会推测她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情感也说不定,你是知道的,那时康雅枫是何等的痛恨你们。」
「那……那中逸也没有必要杀我啊!」
「当然有!你可真笨,他爱我啊!我不能一辈子偷偷摸摸地当他的情妇,更何况你又是那么一口咬定是他杀康雅枫的,他无法接受这种压力,懂吧!」
「这么说,一开始你们便串通好要杀我,包括一切的一切。」她痛心地说着。
「妳知道,男人嘛!总是想脚踏两只船,事实上,在他撞伤你之前,我们正准备结婚。」
「所以……所以他不得已娶了我,并把你安排在谷家工作,以掩人耳目。」芷芹真是痛彻心肺。
「对极了!我一直想办法吓走你,没想到你竟是那么固执,可怜喔!」
「那……我堕楼流产的事呢?」
「中逸他当然不知道,我在鸡汤裹放了药,在三楼推你一把的人也是我。原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他硬是把你接了回来住,他可能是想报复。你知道的,他以为你和浪翟航私通。男人嘛!他受不了,你也了解他的辞典裹没有"输"这个字。」
芷芹胃部阵阵翻扰,她没想到会是如此含恨而死。
「梵芷芹,你认命吧!」
她的脑海里再没有什么意念,只知道那把刀挥了过来,她想起父母、谭妈,最后闪入她脑海的竟是阿航。她唤了一声「阿航」,然后她觉得血流了下来,她感觉粘粘的,没有丝毫痛楚,除了天昏地暗的呕吐感,只觉得有人的手指深入她的喉间,逼使她开始呕吐,接着室内一片混乱,之后,她渐渐失去知觉。
☆☆☆
没有别的事情能使芷芹更痛苦,她的日子如被操纵般的无味。她的生命是获救了,精神却是萎靡的,她是那么痛苦的见中逸被送入刑场,黑布蒙住他的双眼,她亲眼目击行刑者举起槍,扣上扳机……不——
「少奶,有人在唤她。」
她睁开双眼,冷汗湿透了她的发际,映入眼帘的是谭妈那张慈蔼的脸。
「谭妈,我在哪儿?我还活着吗?」
「唉!可怜的少奶,请别乱想,你现在是在医院。」谭妈流着泪,心疼地抚着她的手。
「少爷呢?」她问着。
「少爷人很好,别担心。」
人很好,哼!难道警方不知道。「谭妈,是你救了我吗?」
「不!不是我,是少爷,是少爷救了你的。」
「他?」芷芹愣住了。「是他救了我?」
「谷夫人,让我来解释吧!」
芷芹认得出说话的人是命案那天到家裹来的刑警。
「情形是这样的,事实上我们已有人潜入山庄内观察动静,也就是说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调查得很清楚。」
「那么,琴室里从头到尾的事,你们也都看见了?」
「是的,很抱歉,我们未能及时救你,我们希望从小云的口中知道一切的情形,没想到她是那么狡猾!起先,我们也以为谷先生是主谋,后来她要杀你时,我们正准备救你,没想到谷先生突然破门而人,他很灵敏的替你挡住那把刀。」
「他受伤了?」芷芹惊呼着,自己居然冤枉他了。
「是的。不过,别担心,他人很好。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有护理常识马上替你催吐,那时我们感觉情形不对,最主要的是小云她显得很惊慌,而且要杀谷先生,我们及时阻止了她。事情大致是如此。意外的是她居然很合作,也很镇定,她招认了一切。事实上也不容许她有辩白的余地。她承认康雅枫是她杀的,并告诉康雅枫,是中逸主使她做的。」
无可言喻的狂喜在芷芹的体内升起,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尝到了地狱的痛苦,也尝到了天堂的快乐。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一个理由,她要为她姊姊复仇,她以为她姊姊是被谷先生害死的,所以她先杀康雅枫,再杀你想嫁祸于谷先生。」
「是……是这样吗?」中逸会害死雨烟?中逸不是很爱雨烟吗?尤其是他的表现,难道他真的害死了发妻?不!不可能的,别乱想,哦!我不能乱想。
「夫人,事情已经过去了,尽管它带给你很不愉快的回忆,但是你应该感到庆幸,你有一位爱你的好丈夫。」
「谢谢你!」
「不客气,再见!夫人。」刑警走了。
这个恼人的夏日啊!不愉快的日子过去了,她要向中逸道歉,也要向他表白自己的心声,自己是那么爱他,一切重新开始。想到自己竟是那么不信任他冤枉他,芷芹感到羞愧难当,她请求他的谅解,但,为什么他都不来看她呢?
在医院休息了三天,芷芹坚持出院并从娘家接回了小迪。蓝烟山庄依旧,只是忠心的谭妈在短短的数日内已将琴室及康雅枫的房间重新装修过,一切的家事也全依仗着她的安排。
谷颢也出院了,只是他变了,变得更沉默了,像个孤独的老人,他总是在庭院裹望着天空发呆,教人看了心里难过。
最让芷芹难过的是,中逸一直未出现,他没有回家也没有消息,芷芹不知该向谁打听,整天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常常梦到中逸离她而去。
这日晚饭后,谭妈来告诉她,谷颢不吃不喝,不知该怎么办?谭妈的话像一颗炸弹,炸醒了芷芹。是的,自己这阵子只顾着自己,完全忘了家中其他的人,自己并未担任起女主人的责任,这令她觉得愧疚。
「谭妈,你准备一些稀饭和小菜好吗?」
谭妈不解的望着这位饱经折磨女主人。
「别替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谷家的。」她温柔地笑着。
「是的,少奶,我这就去准备。」谭妈欣喜的走了。
一会儿,谭妈准备好清粥小菜,将盘子交给女主人。
芷芹拿着托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敲开了谷颢的门。屋里一片漆黑,她开启一盏小灯,谷颢的声音响起。
「是谁?滚出去!」谷颢突然受到了打扰,语气裹相当的不耐与愤怒。
她来到他的面前,小心的将托盘放在桌上,痛心地看着他,他竟苍老了那么多。
「爸爸,是我芷芹,别赶我走好吗?来吃黠东西。」她温和地哄着。
「是你又怎么样?」他开始狂笑,使芷芹毛骨悚然,也令她哀伤。「你能了解我吗?我失去了女儿,现在连儿子也不知去向?这都是你引起的,你知道吗?」
「爸,一切都怪我好了,中逸会回来的,只是你要坚强起来,不能让他回来看不到你,而且,我也不想失去一个引导我、时而认真时而揶揄我的爸爸,你知道吗?一切都会好转的。」她失声地将头靠在他的膝上,哭泣起来。
「芷……芷芹。」他轻拍她的头,显得相当激动。
「爸爸,让我们像以前一样,平静而快乐的过日子。或许我们会为某件事起争执,但事情过后,我们又会快乐的彼此妥协。爸爸,请你接纳我。」
「芷芹,许多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了。」他微微想了想,然后下定决心的说道:「对雅枫,我有份愧疚。那时候中逸的母亲弃我们父子而去,她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我因迷恋她的美貌而将她娶回,自生下中逸后,她就未曾尽过一点母亲的责任,最后甚至抛下我们走了,这对我的打击相当大,谷氏企业差一点也跟着完蛋,而雅枫就是我那时荒唐的成果。」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中逸自小因母亲的放荡行为,而使他蒙羞,也使他痛恨女人,我因自己的事,也很少去管他,以致他有一个孤独又无助的童年。在我振作后,为了他将来比我更强,免于受创,我训练他冷酷、无情,小小年纪就经常跟我上办公室,我把他当机器般的训练。」
芷芹半垂着眼,静静地听着。
「长大后,他却变得玩世不恭,常和我争执,甚至打架闹事。当时,我真的被他给气昏头。我教训他,他只是露出不在意的笑,狂放不羁的看着我。直到小迪初见你时,对待你的态度,我才知道他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给他一点父爱。然而,我什么也没给他,包括金钱,他所有的学费全是他打工赚来的。我不给他钱,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我怕他会步上我的后尘,纸醉金迷,你懂吗?」谷颢用着极悔恨的声音说着。
「我懂,爸爸。」
「现在,我年纪大了,更恐惧死神与孤独的来临,我开始接近小迪,尽管他不是谷家的后代,但他却有谷家的气质,而且比中逸小时候可爱得太多了。当然,我是指他的性格。」
「爸爸!你在说什么?」芷芹呆住了。
「芷芹,你先别讶异,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中逸深爱着雨烟。」
「当然,每当我提起她,中逸都一脸的痛苦。」芷芹痛心地说。
「不,你错了。中逸娶雨烟时,原以为她是个乖巧纯洁的女孩,谁知那是因为她有一流的演技,在一次醉酒后,她让中逸以为她怀了他的孩子,其实,她是处心积虑的要嫁给他,我们对她的家世、背景都不清楚,她自称来自孤儿院。婚后,中逸才知道受骗了,小迪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中逸好面子,不愿让人知道他的婚姻有问题,所以在人前总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檬。雨烟就利用这个弱点到处招蜂引蝶,中逸受不了母亲与妻子的双重打击,个性就变得益发乖张,后来雨烟因为怀了野种,就偷偷服药企图堕胎,结果大量出血致死,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他听说你服药流产,才会丢下你出国去的。」
「那雨灵又是怎么回事呢?」芷芹急切的问。
「据雨灵对警方的供词,我们才知道,原来她们出身贫寒家庭,雨烟因为不愿两家往来,才自称来自孤儿院,其实私下她们姊妹经常互通消息,雨烟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故意让雨灵以为是中逸经常在外拈花惹草,使其深受痛苦,所以雨烟死了以后,雨灵以为她是受不了痛苦才服药自杀的,因此才会化名潜入蓝烟山庄而发生这一连串的不幸事件。」
芷芹恍然大悟,但还有……「爸爸,那三楼卧室的琴音又是怎么回事呢?」
「傻孩子,你太多心了,那卧室是以前中逸母亲的卧房,裹头还有她的画像,中逸因对他母亲既有恨又有一份天生的亲情,所以一直没去改装它。」他顿了一下又说:「至于那琴声,其实那是老掉牙的伎俩了,雨灵大概从魔术师那学来的,据我所知,那只需一卷录音带及加装一些电线即可。」
哦!中逸,为什么不让我分担一些心里的痛苦呢?芷芹痛心的想着。
「为什么有人说,蓝烟山庄是为雨烟而盖的呢?」芷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噢!芷芹,你难道不知道?每个人都喜欢幻想,也喜欢附会别人的说法而加以渲染。其实蓝烟山庄根本就在雨烟进谷家之前,远在中逸还小时就落成了,这只是一个被人渲染的巧合。」
谷颢又恢复他那惯有的揶揄神色。「好了,芷芹,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芷芹窘困着地转移话题。「爸爸,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该好好的吃一顿了。」说着按铃叫来佣人将稀饭送去温热。
看着谷颢一口气吃了三碗稀饭,芷芹心里轻松了大半。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看天色已将破晓,窗外下着丝丝的细雨,那样的绵绵不绝,那就像是她的情,是的,她所有的情全系在一个人的身上——中逸,你在哪里?
一道灵光闪过,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又按铃吩咐小泰备车,谷颢不解的望着她,她只是神秘的笑笑。「爸爸,你放心,我保证把你的儿子带回来。」
☆☆☆
芷芹回房好好的冲洗一番,一夜未眠,她刻意的化了妆好遮去倦态。坐在车上,她心里反复的想着,见到中逸时应该说些什么?
凭着记忆,她指点着小泰开车,车在山坡上爬行,窗外的景象是那么的熟悉。没错!这就是中逸带她走过的路,那栋他们共度过一夜甜蜜的小屋出现在眼前,门前停着中逸那辆跑车。她没猜错!她让小泰停下车,并叫他回去,小泰不放心的看着她。「没关系的,小泰。」她指指中逸的车子,小泰才放心的开车走了。
芷芹进了屋内。「中逸,中逸你在吗?」她喊道,但回答她的是满屋寂静。她找遍了每间房,但没有中逸的人影,她开始感到心慌。
他到哪里去了?车子还在,人呢?想到他自小受过那么多的打击与伤害,这次自己竟还指控他为凶手,他不会想不开吧!想到这裹,一股凉意爬上背脊。上帝,求你把中逸还给我,我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他!芷芹心裹默祷着。
她慌乱的屋前屋后盲目的寻找,看看天空还在飘着丝丝细雨,但愿自己的丝丝柔情也像那绵绵的细雨网住中逸。已过了中午,芷芹又饿又困,不觉在一棵树下睡着了。睡梦中,似有什么在指引着她,指引着她在一棵大树前停下了。对了!就是这棵树,中逸还在上面刻下他俩的名字。芷芹蓦然醒了过来,天色已渐昏暗,她鼓起勇气,照着梦中的情景一路找去,果然,她看到了那棵大树,中逸就坐在那树下,他看到她来,茫然的脸上闪遇一丝惊喜,但也只一剎那就又回复到原来的冷漠。
「中逸……」见到他,所有在车上准备要说的话都忘了,她一下子街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生怕他会就此消失掉似的。
「谁陪你来的?阿航是吧!」他冷漠的说。
「不,没有阿航,只是我来接你回家。」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我不想回去。」
「中逸!中逸!」她冲动的勾住他的脖子。「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你生气可以骂我,也可以鞭……鞭打我」
中逸堵住她的唇,双手搂紧了她,他们相拥相吻,一切的恩恩怨怨都离他们而去,几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放开了她。
芷芹深吸了口气。」「我爱你,中逸,我爱你。」
「噢!芹芹。」他又把她搂紧。「你没有骗我吧!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真的,我爱你,天地可以做证。」
「小芹芹,我爱你,疯狂的爱你,」他低喃着。「但是那天你为什么要叫阿航呢?你知道吗?那几乎使我发狂!」
「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阿航?而且,那天雨灵要杀你时,妳叫的是阿航不是我,当时我恨不得雨灵杀死我算了。」
「哦!你不知道,雅枫一直告诉的,你不爱我,临死时又说你是凶手,当时雨灵又告诉我是你指使她来杀我的,因为你们两人早就相爱,我却挡着你们的路,你想
当时我是什么感受,那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中逸心疼的捧起她的脸,细细的端详。「上天真会作弄人!那晚,我去医院看过爸爸后觉得事有蹊跷,忽然放心不下你就赶回去,正好赶上救了你,事后才知道,其实警方早就有部署。不过,我还是很庆幸亲手救了你,否则,我会懊悔一辈子的。」他又皱起眉头,芷芹踮起脚,凑上唇,吻平了他的眉头。
「当你呼叫阿航时,我觉得我的世界已经完了,我打算成全你们。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恢复记忆后,一切还是那样的混乱,我什么也不能思考,直到今天早上,当我看到窗外的丝丝细雨,我才知道我对你的爱是那么深,忽然的就想到了这个地方,如果你爱我,你就会在这里的,因为我们曾在这襄共同拥有过最美也最甜蜜的日子。」
「芹芹,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希望你能想到这裹,能来找我。」
四片唇又紧紧的胶合在一起,两人心裹都没有负担只有满满的爱,他们是那样的满足。
天色完全的暗下来了,细雨还是飘着,芷芹打了个寒颤,这提醒了中逸。
「我们回家去吧!」
坐在车上,中逸发动着引擎,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芷芹,有件事我要说明,关于雨烟……」
芷芹靠过去,吻住了他,整个人躲进了他的怀裹。「什么都别说,一切的情形爸爸都告诉我了,以前只怪我太傻。」
「新婚夜我残酷的鞭打你,你能原谅我吗?」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脸,他显得那么白责又无助。
「那只能怪我自己任性,我也有许多不对的地方。」
「好了,从今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从前了,芹芹,告诉我,你对我的爱有多少?」
「一切、一切我能给你的,我都奉献给你,就像天上的丝丝细雨,绵绵不绝,层层网住你。」
「不,我不要被网住。」
芷芹呆住了。
「我对你的爱像大海,要把你的丝丝雨雨全部吞没。」
芷芹会遇意来,然后,两人相拥开怀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