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经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为自己请个病假,一来是因为她仍需要多一天的休息;二来,经过昨晚,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关拓,索性多做一天的缩头乌龟。
难得清闲的上午,她替自己烤了片上司、泡了杯即溶咖啡,正准备享用早餐,电铃却响了起来。
她狐疑的打开大门,门外站的竟是一身笔挺西装的关拓。
方水宁愕然望着门外的他。「我今天请假了。」
难道是殷姐没转告他吗?
「我知道!」
他神色自若的径自挤进门,大剌剌的走进她的小客厅里。
「我只是来找我的手机,我猜想是昨晚掉在这儿了。」
虽说是来找手机的,但他却反倒把西装外套一脱,一派闲适的在她的小沙发坐了下来。
方水宁关上大门,小心走向他,局促不安的活像这是他家,她才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看着他的双臂自然搭在沙发背上,她不由自主想起这双有力的臂膀,昨晚是那样亲昵的环抱着她-一
不由自主的,她的脸蛋迅速染上一片红晕。
她越是压抑着不愿想起,脑子里却偏偏越是清晰浮现昨晚的画面。
怀着紊乱的心绪抬头,才发现关拓正用一种狐疑的询问眸光看着她。
「什-一什么?」她不安的挪了挪身子。
「我是问,你的胃好点了吗?」
「喔,好;好多了!」方水宁心虚的急忙点点头,深怕脑子里的念头会被他看穿。
关拓没多说什么,脸上却有着几乎无法察觉的释然表情。
其实他是担心她,才会丢下开了一半的会议跑来,就怕她倔强的忍着胃疼,但看到她恢复大半的红润脸色,他一整个上午的忧虑突然跑得一乾二净。
她不安的双眸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的目光正投向她的小餐桌,方水宁有几分不自在的问道:
「你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吃烤土司?」
「好啊!」他毫不客气的应道。
方水宁熟练的替他烤了片土司,却突然想起,她根本没有他惯喝的黑咖啡。
「你--」
正要转身问他介不介意喝牛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跟进小厨房,动作熟练的替自己泡了杯咖啡-一她的即溶咖啡,理所当然得活像在自己家。
「那是我的『三合一即溶咖啡』。」她委婉的提醒他。
她当然不介意分享,但若没记错,她知道每天早上他都习惯喝一杯不加奶精、不加糖的黑咖啡,而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
「我知道。」他好心情的点点头。
虽然经过昨晚后,她的态度仍显疏远,不过已有些许进步,起码她还会邀他分享她的早餐,不像之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关拓喝着嘴里甜腻有余,咖啡香味不足的即溶咖啡,心情却好得想唱歌。
「你喜欢喝这种咖啡?」她怀疑的盯着他。
「不喜欢。」他老实的说道。
那是当然,他的表情活像喝的是隔夜的馊水。
「不喜欢还喝得那么顺口。」方水宁横他一眼。简直是浪费她的咖啡!
「医生说过你禁止碰这种刺激性食物,我就喝光它,看你还能不能继续折磨自己的胃。」他恨恨的仰头喝了一大口。
闻言,方水宁诧异的缓缓转过头。
他忍受这种不喜欢的即溶咖啡,只是想替她消耗掉咖啡,好避免她再次胃痛?
剎那间,一种莫名的感动熨得她心头好暖。
她实在不该有这种感觉的,方水宁用力眨去眼底那层迷蒙泪雾,急忙想转身,却冷不防一头撞进他宽阔的胸膛,温热浓烈的男人气息立刻包围了她。
明明有机会闪躲,她却迟疑了。而头顶上响起一声轻叹后,她的身子遽然被一双臂膀牢牢的圈进怀里。
她该挣脱他的拥抱,但他的胸膛感觉起来是那样安全而温暖,像是一双轻柔抚慰的手,让身心俱疲的她,好想就这样静静栖息在他的臂弯中。
「这是不对的。」她摇着头,挣扎的低喃道。
「我们互相吸引,这没有什么不对。」他低哑的回答。「这种强烈的感觉,你我都感觉到了,谁都无法否认它,是不?」
「不。」她逃避的用力摇着头。
「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关拓以长指抬起她的下巴,定定望进她的眼底。「怕自己爱上我?」他的声音宛如魔咒,一声声敲入她的心坎。
「爱」这个字,令她心头猛然一惊。
她已被与张善维的那段感情刺得伤痕累累,怎么可能会傻得再动感情?
但每次一见到他,那股情不自禁的悸动、想起他时的心跳加速,以及面对他温柔关怀时暖入心底的感动,在在都骗不了自己,关拓在她心目中的上司角色,早已变了质。
「我们不适合。」她哀伤的摇摇头。
「为什么?」他的眼神温柔得令人拧心。「妳不相信我?还是-一有人伤害过你?」
她猛的一惊,急忙转开视线逃避。
为什么他总是能那么轻易的看穿她?
「我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回避着他的问题。
「那就到我的世界来。」
他炙热的眼神,以及那种像是非要一个答案不可的霸道气势,让方水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到底要什么?」
像是鼓起了勇气,她微愠的转头面对他,却蓦然跌进一双温柔得几乎将人淹没的眸。
「妳!」他的目光直视着她,眸底翻腾着浓烈的情感。
情不自禁的,方水宁在他那双眸中迷失了自己,直到他的脸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恍惚中,两片暖热温柔的唇薄吻上她的唇瓣。
那像是一阵风吧……她想。
那样温柔轻触的感觉,就像一只迷途的蝴蝶翩飞而过,等她意识过来,才想起要挣扎。
「别这样-一」她的拒绝虚软得几乎没有半点说服力。
「别怎样?」他低哑粗嗄。
浓烈的独特气息缠绕鼻端,他的唇挑逗似的在她的眉上、眼上以及鼻端轻点游移,最后又深深的、热烈的占据了她甜美的唇,与她唇舌纠缠。
他的吻又深又急,隐藏着压抑许久的浓烈欲望,像是非要掠夺她灵魂深处的每一分纯真。
他明显带着欲望的吻,让她又惊又羞,双颊更是绯红、浑身滚烫如火。
这半年多来,她从不允许男人多靠近她一步。而此刻他这亲昵得过火的举动,她早该赏他一巴掌然后走人的,但却偏偏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热烈的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关拓终于依依不舍的松开她,脸上有着跟她一样的情潮与悸动。
望着那双炙热得像是快将自己吞没的眸,这一刻,方水宁知道自己陷落了。
他就像致命的毒素,在短短的时间里,他的笑容、他的气息、他的专注凝视,早巳迅速蔓延到她的肌理骨髓中,她甚至--连梦里都有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一两双眸就这么忘情的互相凝视、热烈交缠,谁也移不开视线。
突然间,一阵尖锐的铃声,打断了小屋里浓得化不开的柔情绪缓,也惊醒了沉迷在彼此眼眸中的两人。
方水宁涨红着脸蛋,急忙自他怀里抽开身,一颗心跳得厉害。
关拓深深看了她一眼,俐落的自西装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关拓。」
他报上名字的同时,眸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嗯-一」蓦地,他的眉头蹙了下,一抹阴影迅速闪过眸底。「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他、他不是说--方水宁瞠大眼,瞪着他手里的手机。
「好好休息,公司有重要的事,我先回去了。」
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关拓,没有察觉她惊讶的表情,只是柔声吩咐道,口气活像跟妻子交代去向。
「嗯。」
最莫名其妙的是,她也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仿佛真是他的妻子似的。
他一手俐落捞起沙发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挺拔的身影旋即跨着大步走出大门。
一直到他走后不知多久,方水宁还是怔楞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呃--他不是说,自己是来找手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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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您回来了。」
一看到关拓踏进办公室,殷芳琪立刻站了起来。
「嗯。」他点点头。「她人呢?」
「在您办公室等着哪!」殷芳琪的目光往总裁室一瞥。
没有多说什么,关拓随即大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上班时间你跑哪儿去了?」他一进到室内,正坐在沙发里的江亚薇,立刻跳了起来。
「去拜访一个客户。」他朝她蹙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啊?!」江亚薇不满的嘟起小嘴。「人家在家闲得发慌,突然想来看看你嘛!」
这是女人的直觉吗?他总觉得最近她越来越缠人了。
「我有我的工作,没有时间陪你。」他垂下眼皮,淡淡的说道。
「没关系,我只要在这看你工作就好,不会打扰你的。」她一派天真的笑着。
关拓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旦她来到这里,就已经打扰了他。
看着她那副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他竟不由自主想起了方水宁。
她跟江亚薇是全然不同的类型,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那样冷冷淡淡、像是谁也不放在心上,但是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却又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
保护她?这个念头让他陡然吓了一跳。
女人对他而言,一向只是排遣时间的娱乐,他乐于用金钱去讨好、追逐她们,在她们全心的臣服里,获得征服与胜利的快感。但是--保护女人,却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刚刚面对方水宁时,所表露的温柔与真情只是演戏吗?为什么直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胸口那阵澎湃的悸动?
甚至连环抱过她的双臂,都还隐约残留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一
而一想到方才她那反应不及的惊吓模样,他便忍不住扬起了唇。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只要想起一个人,心情就会无端的快乐起来。
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想一个人是这么美好的事?
「关拓,你在想什么?」一个娇软的声音惊醒了兀自发怔的他。
关拓一回神,只见江亚薇正狐疑的盯着他。
「没事。」他迅速敛回心神,镇定的坐回办公桌后。
「还说没事?!最近你老是动不动就发呆,不对劲喔!」江亚薇若有所思的在桌边绕着,打量起他。
「别胡思乱想。」或许是她的猜测太接近事实,这让关拓的声音不由自主紧绷起来。
「我才没有!你没看到你自己刚刚嘴边那抹笑,好象-一」
「说完了没?」他冷冷打断她。
江亚薇识相的闭起小嘴,乖乖的噤口。
虽然平时关拓对她很好,但每当他板起脸时,她还是很怕他。
关拓不再理会她,径自拿起桌上的文件办起公来。
看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俊脸,好半晌江亚薇才鼓起勇气,攀着他的手臂,娇羞的央求道:
「关拓,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想替你生孩子-一」
突然间,关拓霍地站了起来,转身走向窗边。
跟江亚薇结婚-一这一直是他的计画,但如今,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跟她相处一辈子?
「关拓,你怎么了?」江亚薇望着那道仿佛离自己很远的背影,楞楞的问。
「再说吧!」他敷衍了句,随即拿起电话。「我请司机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陪你--」
不顾江亚薇的撒娇兼抗议,关拓依然不为所动的送走她,也总算让耳根子清静了些。
回到办公桌后,他拿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窝及鼻梁。
枉他聪明一世、果断寡情,这回却下错了棋,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僵局。
究竟,他是该诚实面对心底真实的声音,选择追求自己所爱;还是毅然割舍这段感情,彻底的遗忘方水宁,遗忘那生平第一次经历的悸动?
向来聪明果断如他,这一次,却因不知该如何下决定而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