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月姬不悦地唤了声:“陛下。”
司华没有反应,斜卧软榻,自顾自地啜着杯中的美酒,欣赏着舞姬们的媚态。
“陛下。”滟月姬搂住司华的脖子,娇声道,“已经很晚了,陛下还是回宫安歇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司华拨开了滟月姬的手,慢条斯理地道:“美酒佳人,如此良宵,岂可辜负了?”他侧过脸,对侍立在身边的悠命令道,“过来,给本王斟酒。”
悠冷冷无言,趋近前,为司华斟了一杯酒。
司华眯着眼,轻佻地笑了:“美人斟的酒亦是美酒,我今晚可要多喝几杯,不醉不休。”
他拽住悠的长发,将悠拉近自己,将酒杯凑到悠的唇上,“如何?要不要陪我同醉啊?”
悠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扭头闪避着,无意间失了手,“呛”,青瓷酒壶顺手滑下,跌成了零零碎片。壶中残酒溅在月白色的地砖上,酒香溢溢。青空的碎瓷清冷如冰、剔透如晶,在琥珀色的葡萄酒液中微晃,映着宫灯的明华光彩,漾起幽幽亮泽。
司华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哼道:“不识好歹!”他猛然拉住悠的胳膊向下一带,“给我跪下。”
悠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司华的面前,恰恰跪在那一地的碎瓷片上。坚利的瓷片瞬时透过衣料,划伤了他的肌肤,他抿紧了唇。
司华冷冷地扫了悠一眼,抬手示意侍从又端上了一壶酒。
轻歌依旧,曼舞依旧,舞姬长长的衣袖甚至蹭过了悠的发丝。腿下的碎瓷陷入膝部,越陷越深。很痛,那是一种鲜明的、犀利的痛感,即使屏住了呼吸也一样有所知觉。悠垂下眼帘,看着血从自己的膝盖流出,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地散开,溶入酒液的琥珀色中,将那色染得更浓、更艳,而酒渗入伤口,却将那痛刺得更深、更烈。
滟月姬又为司华斟了一杯酒。司华持着酒杯,俯下身,扳过悠的脸:“把嘴张开。”
悠慢慢地半启双唇。
司华将酒饮入,含在口中,吻上悠,将酒喂入悠的口中。
悠微一失神,酒已灌入,又麻又辣。他后缩了些许,咳着,吐出了酒。
司华倒不以为意,他用悠闲的神态看着酒从悠的嘴角流下,然后重又贴近悠,沿着悠的唇线舔着酒液,舔到悠的颈项上,轻咬着悠的喉头。
悠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身体细微的动弹,引起碎瓷在肌肉里的摩擦,不可抑制地疼,悠拽紧了自己的手心。
司华察觉到了,他故意将悠的身体向前一拖,低低地笑道:“疼不疼?”
瓷片狠狠地划过,悠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但他咬紧了牙,将呻吟硬生生地咽下。
司华冷笑着放开了悠:“起来。”
悠动作艰难地站起,膝部的剧疼令他无法立稳,脚一软,向前倾倒在司华的身上。
司华顺势搂住了悠:“真难得,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
悠神情冷漠地任凭司华抱着自己,如木偶般一动不动。
司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挫败的恼怒,他将悠按倒在软榻上,将悠衣裳的下摆撩起。
悠终于睁大了眼睛,眸中有了些许惊恐。
司华的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不容悠反应,他扯下了悠的裤子,扔到地上。
下半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悠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殿中所有的人都瞧见了这一幕,连舞姬们亦停了下来。
虽然司华的身体挡住了悠身上最隐秘的部位,但在这种情形下被众人所注视,悠仍屈辱得全身发抖。他咬住了下唇,抬脚踢向司华。
司华眼疾手快,擒住了悠的足踝,森然道:“原来你也会生气啊,我还以为你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有感情的。”说话间,他的手重重用力,“咯”地一声,生生折断了悠的踝骨。
“啊!”悠失声而叫,痛苦地扭曲了美丽的面庞,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司华单手按住悠的双臂用体重压住悠的腿,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悠鲜血淋漓的膝盖划过,指甲一挑,剔出一片碎瓷。
悠的腿颤了一下。
司华似乎很细心地为悠剔除着混在伤口处的碎瓷片,但他的下手却极重,每一下,都令瓷片在伤处深深地抹过,复又挑起。
悠的手紧紧地握住,连指关节都已泛青,他的下唇已被自己咬得出血。
司华弹开了指上的最后一片瓷,抬眼看了看悠,故做惋惜地“啧”了一声:“这么美丽的嘴唇,咬坏了可不好。”他伏下身,吻着悠的嘴唇,舔干了唇边的血,将舌头探入悠的口中,他的手分开了悠的腿,拉高。悠的身体陡然僵硬,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滟月姬不屑地撇了撇嘴,掩着脸退下。
司华毫不容情地进入了悠,同时松开了悠的唇。
“唔……”悠只呻吟了半声,便将声音死死地卡在喉间。为什么还是这么疼?明明已经习惯了司华蹂躏,为什么还是疼得撕心裂肺?又硬又热的凶器在未曾愈合的内壁虐肆地穿插,他想哭泣,想尖叫,但最后一点高傲和最后一点自尊,支撑着他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全身都在颤抖,艰难地、无声地哽咽着,泪水苍白了容颜,他已无法呼吸。
看着悠在他的身下痛苦地抽搐,司华的心中竟有一丝颤,但很快被他忽略了。微笑着,欣赏着悠的摸样,很美。只有在这种时候,那个冷漠如水的人才会有如此生动的表情,他喜欢悠的这种表情,为他而绽放。欲望越来越高涨,司华加快了抽送的频率。
在悠昏过去的前一瞬间,司华在悠的体内释放了。而后,他起身若无其事地理好了衣裳,转身离开。
地上的残酒快干了,酒香却更浓,搀杂着隐隐的血腥味,靡华而凄凉。
***
冬天的白昼很短,退了朝下来己经是傍晚了,夕照西沉,半深半浅的暮色将整个青龙王宫映得胧胧明明。
司华在阙门前停了下来。前面有两条道,一条通往他的正殿寝宫,另一条通往偏殿的落芳庭。落芳庭是下等宫人的居所,而悠便住在那里。想了想看,已经有许多日未曾见到悠了,几日前,他派了御医去为悠医治骨折,不知悠被他折断的足踝是否已接好。那么精美的玩具若是因此有了一丝瑕疵,未免可惜了。司华沉吟了片刻,转身向落芳庭行去。侍从们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半盏茶后,快到落芳庭了,远远地看见庭前的湖畔立着一个白衣的人影,司华挥手示意侍从们止步。
寂寞宫城影,碧幽湖光色。最后一抹苍白的日辉如氤氲的薄纱拂在悠修长的身形上,朦朦晕晕。微微的晚风掠过,引得白衣黑发在风中轻缠,恍惚间,似已远离尘世。
司华慢慢地向悠走近,望着悠那孤傲的身影,心重重地跳了一下,然后缩紧了。有千万根丝在绞缠着,凌乱如麻,让他无法确切地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了悠的身后,这才发现悠的双脚都浸在清绿的湖水中,地上散落着充满药味的白纱绷带。
悠微微侧过脸,显然已经知道了司华来到他的身后,但他不动亦不语,冷漠的目光甚至不曾投向司华。
司华不由又有了几分怒意,他冷冷地道:“站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想要跳下去吧?”
悠不想理会司华,又向前轻移了一步。疼得涨热的脚踝只有浸在水中才舒服些,有一种冷彻心扉的麻痹,但他却喜欢这种感觉,因为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原本就是冷的。
“不想和我说话吗?”司华怒意愈浓,“装什么清高,在床上,有时候你不是叫得很大声吗?”
好吵。别来吵他,他只是想一个人好好的安静一下。悠侧过头,木然地看着司华。
司华抚摸着悠的脸,挑了挑眉:“怎么样,今晚还是到我的寝宫来吧,我会让你开口的。”
真的不想听到这么难听的声音,悠静静地看了司华一会儿,足下一蹬,直直地跳入了湖中。
司华一怔之间,悠已沉入了湖面之下,隐约可见黑色的长发在水中拂扭。司华的大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身体便已行动了,紧随着跃入湖中,潜下,捞住了悠正在下沉的躯体,浮出水面,单手抱住悠,单手扶住岸边的石阶。
冬日水冷。悠长长的黑发在水中浮散,一丝一缕,缠上司华的颈项。悠微弱的呼吸拂在司华的耳鬓,隐约间,有一种清清寒寒的香气,清如水、寒亦如水。真水本无香,香的是那冷冷的肌肤、冷冷的发丝,还有那冷冷的呼吸。
悠睁开了紧闭的双眸,颤落睫毛上细细的水珠。
司华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看见了悠的眼神,宁静似水,冰冷似水,直直地望着他,依旧傲然,甚至蔑然。司华窒了窒,忽然一咬牙,松手推开了悠。
悠没有挣扎,没有扑腾,再一次坠入湖底。
司华目不转睛地盯着悠沉没的方向,直到那黑发的影子也消失不见。不可思议地,他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了,沉得让他几乎无法感觉到心跳。可是血液的跃动却出奇地清晰,一下又一下,震得他的身体快裂开了。
风吹过湖面,涟漪繁如丝、乱如麻。
当侍从们战战兢兢地靠近湖边时,正好看见司华抱着悠从湖中水淋淋地上来。
“小人们来迟一步,罪该万死。”侍从们大惊。
司华冷哼了一声,将悠重重地扔到地上。悠咳出了一口水,身子略略动弹了一下。
侍从们慌忙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为司华拭擦身上的水。有一个好心的侍从壮着胆子过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悠,拍着悠的后背,让他吐出了一洼的清水。
悠慢慢转醒,伏在地上,抚着胸口,低低地咳着。
司华一直在望着悠,望着悠秀气的眉头轻颦着、望着悠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可是悠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恍如不知道他的存在一般。司华的脸色渐渐铁青,拂袖返身,走了几步,又停住了,用冰冷的语气吩咐侍从:“今晚把他带到我的寝宫里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