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夏溪甜甜地叫了一声。
“呃!”司徒麟抬头,笑了一下,“怎么又不穿鞋子呢?”
夏溪将玉足往裙子里一缩,“忘记了。”
司徒麟并未责怪,笑了笑,“坐下,我有事情问你。”
“哦。”夏溪乖乖地坐好。
“咳!”司徒麟清了清嗓子,“溪儿,你刚才在上面……呃!做什么呢?”
“捉鸟。”
鸟!鸟啊!“溪儿,你何时学会的武功啊?”司徒麟问道,最初的震惊过后,他虽是商人,却也知道夏溪所使的是轻功。他听说,厉害的人可以飞檐走壁,但像夏溪这样,站在尖细的树梢却如履平地一般倒是第一次见到,别说见,他以前听都未曾听到。
“很久了。我很厉害的。”夏溪得意地说。
是啊!很厉害,很厉害。莫非学过武功的人都这么厉害吗?他记得威海镖局的张镖头将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在江湖中也算有些名望了,却也没见他在空中飞来飞去啊!想到那个据说是拔刀相助,认溪儿为干妹妹的许夫人好像是江湖中顶有名的人物,其夫君更是一方之首。
司徒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溪儿,你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你见过我啊?”
“嗯,你那时应该五岁左右吗?胆子很小,也怎么爱说话。”
夏溪黑眼睛眨了眨,“我现在胆子也很小啊!也不爱说话。”
“……”司徒麟微笑地望着她。
“我虽然跟师父学了很厉害的武功,杀的人却是最少的。师兄们都说我胆子小。还有,师父最宠师姐了,却不爱理我,因为我不会对师父说好话。”
师……师父?难道那个九度组织不但做药人,还教药人武功?果然是神秘的江湖组织啊!“溪儿,你……杀过人?”目光转向夏溪搭在石桌上的双手,那双手又白又小,肉乎乎的。杀人啊!司徒麟咽了一下口水。
“是啊!不过我都是无意的。其实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天天都有人被杀死,血腥味熏得我头痛。”
血、血腥味!司徒麟突然间觉得他的头也开始疼了。
“大哥,大哥。”
“呃!”司徒麟恍惚中回过神,抬头,“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大哥,是你怎么了?”司徒群奇怪地问,“账本有什么问题吗?你都看了一刻钟了,也没翻页。”
“哦,没什么。”司徒麟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夏溪正与婢女坐在池畔边学绣花呢!他突然间开口道,“群弟,你有没有想过,夏溪并非我们儿时认识的夏倩珠?”
“啊?怎么会?”司徒群怔了。
“从找到她,到救出来为止,我们都是通过中间的江湖人。我们并没有亲眼见过。而且派出去接她的几个人因为遇到抢匪而遇害了。她是被她干姐姐的下人护送到的。她的姐姐、姐夫在江湖上身份举足轻重,我们一瞬间便信了他们的话。但并没有去求证过这事情的真假。若这一切都是假……”
“可是大哥,他们有什么理由骗我们?她为什么要混入司徒家?难首是为了银子,我们司徒家在攀城虽是大商家,但这些家产跟江南那些富商大户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啊!”
司徒麟沉吟着微微点头。
“莫非是爹爹得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宝贝,她混进来想拿到?”司徒群突发奇想。
司徒麟失笑,“我们司徒家只是一个平凡商户。清清透透哪里有值得别人窥探的东西!”难道是为了那件事,她是官府中人?不可能啊!司徒麟再次陷入沉思。
“大哥,我看嫂子虽举止怪了一些。”比如总忘记穿鞋子,“估计跟那个九度的组织有关,若嫂子是假的,那真的哪去了?难道被杀不成?”
杀了!司徒麟望向窗外的夏溪,想到那双又白又小,又胖乎乎的小手,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大哥,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对。”
“没事,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
“大哥。”司徒群突然暧昧兮兮低笑说,“听下人说大哥一直独自睡在隔壁的书房,还未曾与嫂子圆房。是不是因为嫂子的病啊?大哥,我不是说过,嫂子只是心志上可能有些问题,其他的可一点都不耽误。大哥若一再坚持等嫂子病好以后再说,岂不是伤身啊!”
“又打趣大哥。”
司徒群笑着摇头,“没有,没有。”
“对了,你来何事啊?”
“哦,听说大哥今天又不去铺子,小弟特来看看,是不是又被嫂子……”
司徒麟微一皱眉,这个弟弟越来越放肆了。
见大哥的脸沉了下来,司徒群立即道:“啊!是为了那匹绸缎生意,李老板希望交货的日期提前半月,当然银两方面他会做出补偿,只是我们的绣工……”司徒群收起玩笑的表情与大哥谈起正事来。
两兄弟商议了一会儿,商议的结果出来后,司徒群便着手去办理。
司徒麟与司徒群一起走出屋子,恰巧夏溪抬起头向这边望过来。司徒群突然低声在大哥耳边说:“大哥,我昨日去翠红楼谈生意,玉凤姑娘还念着你呢……你将嫂子娶进门,也算对娘亲,对夏伯父,夏伯母有交待了,玉凤姑娘虽是青楼出身,但知书达理,美艳无双,又对大哥一往情深,她可是从两年前出道便开始等着大哥,大哥何不将她娶回做妾,相信娘也不会反对,总比夜夜孤枕难眠好吧!”
闻言,司徒麟微微点下头,玉凤两年前第一次接客时,他们便相识了,从此也只认他一人了。早有想法将她赎出,只是因夏家的事情,恐对娘亲无法交待,便一直拖到现在。
司徒群又说:“大哥,嫂子的身世虽然可怜,但也不成整日缠着你啊!府里下人的嘴巴倒是严实,只是外面铺子的伙计,却拿大哥的事情打赌呢!你若有一日不去,他们……”
司徒麟眉头一皱,“群弟,你是不是也下注了。”
“哪能,哪能……我忙着呢!先走了。”一转身,“哎呀!”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
“群弟。”司徒麟惊讶地叫了一声,跑了过来,怎么又跌倒了?远处的下人看到了,想笑又不敢,只能拼命忍住笑。
司徒群揉着摔痛的屁股,慢慢爬了起来,“大哥,你这院子犯邪啊!我怎么总摔倒啊?”
司徒麟也奇怪,蓦地想到什么,一转首,只见夏溪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正笑眯眯地望着这边。莫非……是她?司徒麟脸色变白。
司徒群嘴里嘟囔道:“难道是因为我做庄,老天惩罚我?”
司徒麟的脸色变黑。
盼望已久的九度神医终于到了。一共来了两人,一位年纪稍长,年约四旬。另一位年约二十左右,背着药箱,是药童。司徒麟非常热情地将两人迎到夏溪所居的院落。
夏溪正在院中与婢女们玩耍。转头看到司徒麟进来,嘴角扬了起来,笑着飞扑了过来,“相公,你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司徒麟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地看着扑到怀里的夏溪,转头对两人笑了笑,说:“她便是拙妻,你们要医治的人。”
那两人打量司徒麟怀中的夏溪,夏溪也同样在看他们。蓦地,长着几颗雀斑的俏鼻微微嗅了嗅,黑亮的双眸不易察觉地闪了闪。她仰起头,“相公,他们是谁啊?”要知道这个院子,除了那固定的几个仆人还有司徒两兄弟以外,可没进过其他人啊!
司徒麟笑着说:“是为你治病的大夫。”而且还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夏溪惊讶地一指自己的鼻尖,“为我治病?我得病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就怪了,“呃……最近几日我看你吃得有些少,所以请大夫来看看。”
“每顿吃两碗饭还少?”夏溪惊奇地瞪大眼。她最近食欲猛增耶!是因为她吃得太多了吧!
“咳!总之你让大夫看看。”
“哦。”夏溪一撇嘴,点了下头。
两位神医说给夏溪医治的时候,不能有其他人在场。司徒麟想,可能是他们有什么秘方之类的东西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便很配合地退出屋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耐心等待。
两个婢女站在房门口听吩咐。
蓦地一位婢女神色有些犹豫地走了过来,“公子。”
“嗯?怎么了?”正在喝茶想心事的司徒麟抬起头。
“屋子里面好像有些奇怪。”婢女说道。
“奇怪?”司徒麟站了起来,跟婢女走至房门口。
另一婢女神色都有些慌乱了,手指着,“里面,里面……”
不用她说,司徒麟也听到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像是在……拆房子!
拆房子!那还了得。
“夏溪,溪儿,出什么事了?”司徒麟拍门,没人理。司徒麟一气之下,抬脚,砰!将房门踹开了,往里冲去。“溪儿……”声音戛然而止。
房门大开,站在门口的两位婢女自然也看到了屋内的景象,两声惊恐的尖叫同时响起,其中一个响到一半便停了,因为昏了。另一个还算胆子大些,没有晕,只是脸色发白,吓得瘫坐在地上,双手扶着门框,想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只有司徒麟的情况还算好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直直站在原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神色很是冷静。
屋子中央躺着一个身形扭曲,满身鲜血的物什,不能算是人了,因为司徒麟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地上那人的脑袋在哪?只能说是一堆血泥。还有两个活人在房中飞来飞去地对打,招式他看不清,太快了。一团模糊中只能分清是两个人影,一个是紫色,他记得夏溪今日穿的正是紫色的衣裙,另一个是白色,应该是那位年纪稍长的大夫。
眼花缭乱中,司徒麟突然觉得颈间一凉,再一看,一柄染血的刀刃已经迫在了他的颈间,“啊……”司徒麟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失声了。
“夏溪,你再动,我就一刀结果了他。”那人说话有些微喘,神情中透着狠厉。腰间已经受了重伤,正在滴血,然后逼在司徒麟颈间的刀却拿得很稳,至少司徒麟是这么认为的。
夏溪静静地站在对面,此时的她哪里还有适才扑进司徒麟怀中的娇俏样,整个儿一女罗煞。眼神冷得像刀。以前总是微微上扬的嘴巴如今却紧紧地抿着,带着一丝司徒麟从未见过的残酷。仍然是那张略显稚嫩的脸,然而散发出的气势却完全不同了。
蓦地,夏溪神色一缓,竟然笑了,就在司徒麟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的时候,夏溪的话却令他的心凉到了底。
“怎么?想逃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明白,拿他做要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那四十多岁的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肉泥,一咬牙,“我走,他活。”
夏溪微微一笑,先是嘴角慢慢地扬起,小小的鼻尖好似再向上翘,衬着那双黑亮的眼睛,竟有种说不出的灵动与狡黠,“你死,他也……活。”话音未落,她已经出手了。
至于怎么出的手,如何出的手,司徒麟一概不知,等他有所感觉的时候是左边脸颊溅上的血迹。
夏溪走到水盆前,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
司徒麟双眼直直地看着她洗手的过程,慢慢地血红的双手变成白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
司徒麟羡慕地看了眼昏厥过去的婢女,吞了吞口水,“你……杀了……他们。”
“……”废话!夏溪抬头看他,将手上的水滴甩了甩。好可怜的人啊!脸白得像纸,竟然还未昏倒。
“他们……是来给你……医病的。”司徒麟继续吞吞吐吐地说。
“他们不是大夫。”
“啊!”
“大夫身上会有草药味,他们没有,他们身上带着杀气,有血腥味。”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