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他留住你,不过是想令你感到屈辱。”
“我知道。”他一句句挑拨,她照单全收,回话时不见喜怒。
凤天岚火大,却不敢飘下来,深怕阴气伤了她。
他指着孟孟发出刺耳喊叫,这就是当鬼最槽糕的地方,每次火大,发出来的声音就尖锐得教人害怕。
“你不要口口声声知道,重点是你要怎么做?”
孟孟轻叹,“等我能下床便求去。”
“凤天燐岂肯放人?”凤天风怒道。
那家伙再霸道不过,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情没少做过。
昨天孟孟昏睡,凤天燐在床边坐了大半个时辰,还纡尊绛贵亲自为她擦拭身子,这些举动让他担心。
凤天燐少了魂魄,注定缺少七情六欲,他绝不可能爱上孟孟,算准这点他才敢和孟孟立下赌约,但凤天燐昨晚的举动……身为男子,他再明白不过,若非心中有意,天之骄子怎会屈膝?
他必须尽快把孟孟带走!他已经孤独太久,他要孟孟陪在身边,重圆那年的情缘。
孟孟不知他的担忧,只觉得他多虎。
她缓言道:“我不是府中人,爷无权限制我的自由,更何况约定的口期快到了。”
赌约结束,各归各位,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永别的时刻。
“你最好说到做到!”
孟孟见凤天岚张牙舞爪的模样,竟觉得想笑。
真奇怪,刚开始那样怕他,现在却……她的胆子一定是变大了。
“我说到做到,不管是和爷的约定,或是与你的交易。”她清浅笑着。
她的回答让他满意,扬起眉毛,嘴上说出的话却依旧冷硬,“你敢毁约,我就让凤天燐一辈子这样过下去。”无情无欲的人生寞淡无趣,这就是他对凤天燐的报复。
孟孟失笑,柔声说:“你和爷真像,都是嘴硬心软的家伙,毕竟你们终究是兄弟。”
她不懂,这么相像的两个人,怎会为一张椅子闹得你死我活?名利权势真有这么动人心弦?
“谁跟他像!”凤天岚恨恨瞅她一眼,咻地消失不见。
第十六章纪芳的滔天怒气(1)
三皇子府里忙了起来,在魏总管的主导下张灯结彩,迎接即将到来的喜事。
照理说,三皇子迎娶正妃是何等大事,当然得用大半年时间来准备。可那件事发生得突然,万一皇子妃珠胎暗结……为了日后的名誉着想,这婚事得早不能迟。
上官檠和纪芳听说赐婚一事,一大早就进了三皇子府。
纪芳对此事很激动、很不满意。
如果凤三不是阿檠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阿檠一心一意想要凤三过得幸福,她根本连管都不想管这档子事。
可是……阿檠的朋友很少,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凤三不幸。
“凤三,你疯了吗?你怎么会……你难道不知道薛蕾是个沽名钓誉的假女人?什么才女、什么温良恭俭,我告诉你,那全是营销做出来的假象!你有没有脑子啊,你不记得营销是我的强顶吗?当初捧皇帝的马屁文章全是我写的,可你家皇帝老子有这么优、这么好吗?我想你比我还清楚。”
这话说得过分了,上官檠想阻止她,可是想到她怀着孩子,眼下是特殊状况,只好任由她发飙,只能对着凤天燐以目光示意,让好友诸多忍让。
冷眼看着暴跳如雷的纪芳,凤天燐不懂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不顺从、不温柔,主见多到很难搞,还骂骂咧咧的,和泼妇有得比,当初……他怎会为她和阿檠干架?
没错,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
严重的是,不管他多么认真回想,都回想不出喜欢纪芳是什么感觉。不只如此,他也遗忘了那年为小六心碎的滋味。
上官檠倒杯菊花茶给纪芳,顺顺她的后背,缓声道:“不要急,有话慢慢讲,凤三还没痊愈呢。”
怀上这胎后,纪芳的脾气变得很槽,天天上火,夜夜难眠,虽然没有孕吐虚弱,可这样子应该也算怀相不好吧?
他接手纪芳所有生意,安排许多暗卫在她身边守着,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成天好吃好睡地供着,可情况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
也许该麻烦孟孟姑娘帮忙看看。
“他那个样子像有病吗?没错,有病!脑子有病!”纪芳不客气地瞪着凤天燐。
凤天燐冷笑两声,凉凉回答,“干么这么激动?是我成亲又不是阿檠娶侧妃,等阿檠有新人你再来跳脚也不迟。”
这话绝对是诛心,凤天燐明明知道纪芳要求一夫一妻、一生一世,还说这种话。
当初上官檠愿意允诺,而凤天燐允不了,这才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会儿把话挑出来刺人,着实可恶。
上官檠苦笑,一个是生病的好友,一个是怀孕的奏子;一个挑衅,一个无理,他们是存心让他左右为难?
他瞪凤天燐一眼,再轻拍纪芳,软声安抚,“放心,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凤三想娶几个是他的选择,而我这辈子只要你。”
闻言,纪芳骄傲地抬高下巴,“明白了吗,为什么阿檠比你值得嫁,答案就在这里。”
“妻奴。”凤天燐不满。
眼看纪芳火气又要往上冒,上官檠连忙接话,“别理会,我来帮你骂他。”
“不行,你得让我说几句,这口气不出,我会活活憋死。”纪芳对上官檠说话时,口气虽然愠怒,当中却也镶着温柔,但转头面对凤天燐,她又硬又尖酸,丝毫没有转弯的余地,“你知不知道薛蕾这个人有多假?明面上贤良,可背地里的手段多到让人无从招架,要不,她娘性情如此懦弱,家里的姨娘怎么会一个比一个乖巧?
“她有没有才华我不知道,佢她的手段黑不黑,我敢打包票,她号称第二,没有人敢自居第一,当然啰,毒蛇狐狸是天造地设、百年佳偶……”
纪芳滔滔不绝,又挖又刨,说个不停。
她和薛蕾有仇,同样开店做生意,薛蕾用的全是旁门左道,造谣抹黑、垄断市场,而最狠的一次是年初时的春涝。
当时粮价已经翻涨一倍,薛蕾的铺子福记升里囤积将近六千石米,足以让她大赚一笔,可她人心不足蛇吞象,赚一倍还嫌不够,派人暗中烧掉别家铺子的粮米,让粮价继续上涨。
那次纪芳被烧了五千石粮米,也是受灾户之一。
薛蕾等到粮价涨到四、五倍时才开门做生意,赚得钵满盆溢,却因此赔上不少饥民的性命。
商者,诡道也,纪芳承认此话无误,但在人命之前,什么诡道都不能用,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呐!
纪芳直到发现福记升还有粮米可以卖,方才对福记升起疑心,向丈夫借来隐卫,这一查,从里查到外、从上查到下,查出这家铺子是薛尚书夫人的嫁妆。
后院的事当然得从后院着手,她一面派人探查薛家后院的大小事,一面与薛家庶女薛棠接触。
薛棠的母亲柳姨娘几年前被薛蕾逼得上吊,因此薛棠和薛蕾不和,处处较劲。纪芳看待事情总持着几分保留态度,并未一味相信薛棠的话,但有些事看的不是态度,而是事实。
她查到薛夫人的嫁妆以及薛府中馈全掐在薛蕾手里,薛家后院的事皆由薛蕾控制。而薛家这些年来死掉庶子庶女四人、姨娘小妾三人,死人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死了之后,受益的是薛夫人及她一双子女。
这些事实证明出粮米烧毁、粮价高涨的操纵者,是名满京城的才女薛蕾。
她芳龄十八岁,却行事狠戾老道,好处赚尽,还能不留半点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