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综合性院校,就一定有医学院。“东方学院”的医学院有最先进、最完整的实验设备,所以它每周开设一个公共实验日,各个专业的学生都可以带着自己的实验项目来使用医学院的实验室。当然,他们的实验项目必须有专业教授的批准意见,以确保实验的安全性。
今天就是医学院的实验日,骆重天带着自己的实验来到了医学院,她倒不像是来做实验的,反像个旅游参观者,伸着脑袋四处瞅着。
没错!做实验的确只是一个幌子,来找人倒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托朋友在医学院的男朋友打听了好半天,终于打听到了靖寒的消息。他就读的是临床医学,成绩优异,人缘又好,深得老师、同学的喜爱。那个男生听说她要打听靖寒,连说重天会挑人,一挑就挑个这么优秀的男生。
其实他的好与坏对重天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面对生命的现状,只要是她认定的东西她都会紧握不放,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来放手了。
听说他一般会在六号药理实验室的205间,那她还等什么?
背着包,她走进了六号实验室,透过玻璃她向里面望去——没想到他真的在那里。收住内心的喜悦,她不动声色的走进去,像一个好奇的学生询问起学长的意见。
“请问,这里可以让非医学专业的学生做实验吗?”
“这是药理实验室,不能让非专业的学生进来,会有危险的。你还是去一号公共实验室……”靖寒抽空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看他得到了意外的收获,“是你!你叫骆重天,对吗?”
重天满脸含笑的点点头,“你叫靖寒!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看见她,靖寒有着些许的惊喜,“你来这里做实验?”
重天扬了扬手中的实验项目,“我有一种新型涂料,想试试它有没有挥发性毒素。你知道,我是读室内设计专业的。”
明白了她的来意,靖寒解释了起来,“这里是药理实验室,不能做你这个实验,你得去三号实验室,不过这种实验需要化学专业的研究生配合,或者你有实验资格证书?”
“我有实验资格证书。”重天将目光集中到他正在做的这个实验上,“你在做什么?”
“实验一种抗癌药物的药性。”靖寒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实验,“虽然我是读临床医学的,但我对药理也很感兴趣,病人生病需要医生,也需要药物,我觉得一个好的医生应该熟悉药性。”
重天的目光集中在淬出的火焰上,她的神情显得犹豫。“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医生。做你的病人,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靖寒笑笑的摇了摇头,“说什么傻话?哪有人生病会是幸福的。”
“没病人你们做医生的岂不是要失业了?”她笑说。
“我情愿失业,也不希望这世间有一大堆的病人面对死亡的威胁。”这是他的真心话。他的父亲就是心脏科的主任,他从父亲那里看到了人世间太多的生死离别。他一直认为做医生不是为了名誉地位、金钱财富,而是为了挽救更多的生命。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值得人去尊重,去珍惜。
出于好奇,重天追问了一句,“喂!你以后想当什么医生?我是说哪个专业的医生。”
靖寒的眼底有着一丝牵绊,半晌他讷讷的开口,“我想当心脏外科医生。”为了一个人!
两个人聊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那火上白色粉末状的物体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进挥发点。下一刻,一阵闷闷的爆炸声响起。几乎是直觉反应,靖寒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重天,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背下。
从危险中晃过神,重天一下子坐了起来,“靖寒!靖寒!你有没有怎么样?哪里受伤?靖寒!”
“我没事。”靖寒支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只顾着说话,忘了这种药在高温下会爆炸。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重天快速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的实验,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该道歉的是我!”略带着歉意,他冲着重天笑了。“你每次遇到我都会倒霉,真是抱歉。”他支撑着想站起身,这一动,他疼得脸都揪在了一起。抬起自己右手,他这才看见手背上汩汩流出的鲜血。
“你的手受伤了!”重天扶着他站起来。她记得刚刚爆炸的一瞬间他就是用他的右手护住了她的头,如果当时他没有这样做,受伤的就是她了,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被送往急诊室。
靖寒不在意的甩甩手,“我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重天不由分说拉着他没受伤的左手向医务室走去。
手被她牵着,靖寒沿着手臂看向她的背影: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孩!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很吸引人的东西牵引着他的目光,真想一探再探。
将靖寒按到医务室的凳子上,重天四处寻找着校医的身影。“没有!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这该怎么办?你的手还有流血呢!”
“哦!你帮我把药棉、绷带什么拿出来,我自己包扎就可以了。”靖寒不在意的看着自己的手,“小时候跟在做医生的爸爸身后,整天玩一些剪子、刀子,把手上弄得伤痕累累,又不敢让爸妈知道,我就自己拿OK绷贴起来。现在学医都快六年了,对付这点伤,完全没问题。”
重天依他的话将药棉、绷带之类的东西找出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帮你弄。”
“也好。”靖寒一步步的教她该怎样处理伤口,“先用清水清洗伤口,然后用稀释酒精消毒。”
重天从没做过这些事,她拿捏不了分寸,痛得靖寒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作为男生他也不好鬼哭狼嚎的,只能硬忍着,嘴上还得一步步接着下指示。“再伤口上放药棉,然后用绷带扎起来。”
“哦。”重天答应着做了起来。她用绷带一层层缠绕着他的伤口,包得跟个大粽子似的。
“这么厚可以了。”靖寒怕自己要是再不出声,会连整个手臂都穿上一层白纱棉衣。
重天尤自感觉良好的系紧了绷带,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拍拍手,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挺好的!早知道我应该去考护士专业的。”
靖寒看着自己的手,他笑得眼都弯了。“是挺好的!看上去还挺漂亮,好象我的手上趴着一只蝴蝶似的。”
“本来就是嘛!”重天得意洋洋的昂起头,转念一想,不对啊!“好啊!你在笑我是不是?”
“不敢!不敢!”靖寒连连摆手,“你系得是挺好看,就跟替幼稚园的小朋友系鞋带一样。”
“你还敢取笑我!”重天作势要打他,她的手还没伸出去,突然胃部一阵疼痛袭来,她不自觉的弯下了腰。
靖寒察觉不对,连忙用自己的手臂扶住了她。“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重天没力气说话,她只是摇了摇头,还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靖寒抽出面纸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还说没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她摆了摆手找理由解释起来,“我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有点胃痛而已。”
靖寒也没多想,“既然这样,咱们去吃西品店吃点东西吧!我知道落夕湖畔有一家西品店的黑森林蛋糕做的相当不错,冰淇淋也很好吃,要不要去试试?”
心里答应了,重天在嘴上还要为难他一番,“你请客我就去。”
“成!”靖寒也要小小的为难她一下,“不过你得帮我收拾刚刚经历过一场小型爆炸的药理实验室。”
重天佯装不高兴的推了他一把,“哈!你真小气,不过是要你请我吃蛋糕,居然还得劳动我一把——不过,为了那美味可口的蛋糕,我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那……咱们还不快走!”靖寒先一步跑了起来。
“等等我!”重天追逐着他的身影。
一前一后两个人在学校的走廊里奔跑追逐着,两条斜斜的身影顺着拉下来,就像一对铁轨,在奔驰的轨道上等待着下一个交织点。然后——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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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小口一小口的蛋糕送到嘴里,骆重天喝了一口牛奶,满意的冲靖寒微笑,“你真会挑地方,这家西品店的东西真的很棒!”
靖寒只点了一杯咖啡,看她吃得愉快,他也笑了起来。“不是我会挑,是珍珍会挑地方。她每次跟我出来最后都会摸到这个地方来大吃一顿,不把我口袋里的钱送给店主绝不甘心。”
他提到珍珍的时候眼神中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喜悦,重天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她试探的问道,“珍珍是谁?你的女朋友?”
她的问题刚一出口,靖寒的脸上就涌起一种想要掩饰的快乐。端起咖啡杯,他似乎想要逃避什么。“她不是我女朋友,她七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因为她父亲和我父亲是多年至交,所以在出事后就把她接到我家来抚养。她比我小四岁,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这么说她是你妹妹?”重天佯装了然的表情,可他的表情告诉她,靖寒不想将那个女孩当成妹妹看这么简单。
果然,靖寒受不了她的判定,自己先招了。“一起长大也不一定是兄妹啊!不是还有一种关系叫‘青梅竹马’嘛!”
“这么说,她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喽?”重天努力维持嬉笑的表情,心里却为了他将要到来的答案紧张不已,紧张的胃都痛了。
“不是。”他的答案让重天的心飞上了天空,然而下一刻它将跌进地狱。“她还不知道我喜欢她呢!她一直把我当成她的哥哥,可我不想当她的哥哥,我也不想她作我的妹妹,我已经明示暗示过好几次了,可她好象还是搞不明白。你说……”靖寒猛一抬头发觉重天的脸色不对,他担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没事,我会有什么事?大概是这里的冷气开得太低了吧!”重天不自觉的抚了抚脸颊。没想到,她想留给生命的礼物,竟然被别人先预订了。不过无所谓,就算他已经名“草”有主,她也会把他移植到自家的花园。更何况,他现在还只是单恋呢!
捧着牛奶,她不时的看他一眼,“既然她无法看懂你的心,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关于这个问题,靖寒已经想了很久,可就是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嗳!你是女生,也就比珍珍大两岁左右,你帮我想想办法吧!也算是朋友一场。”
“好!我帮你想办法。”重天还真的认真想起了办法,不过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帮自己把他给夺回来。“有了!咱们让她自己顿悟怎么样?”
“自己顿悟?”靖寒不明白,“怎么个悟法?”
重天有模有样的计划了起来,“你呢!先找一个女孩作你的女朋友,故意约珍珍一起出去玩,你还要跟那个假女朋友装作很亲热的样子,让珍珍明白兄妹和男女朋友之间的差别。如果她嫉妒、吃醋,那你不妨趁机将自己的感情表达给她。如果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说明她对你真的没有兄妹以外的感情,那你只好当她永远的哥哥喽!”
靖寒仔细想了想,“别说!你这个方法还真行,可我上哪儿找一个女孩作我的假女朋友啊?”这是个技术上的难题。
她歪着头笑道,“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嘛!”这才是她真正目的之所在。
靖寒环视着整间西品店,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重天的身上,“你是说……你?”
她反问他,“我不像吗?”
“像!很像!”靖寒在她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我乐意之至。”重天笑嫣如花。她是真的乐意,即使只能做他的假女朋友,她也很高兴。她告诉自己,要学会满足,虽然明知道感情让人很难满足。
“那么……就拜托了!”听起来有点傻,但靖寒真的不知道该向她说些什么。
“等你定好了时间,打电话给我——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重天将电话写给他,继续捣着盘子里的蛋糕,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做你的女朋友,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她加重了“朋友”这两个字。在她的心底,他们决不只是朋友,她也会在生命剩余的时间里将这个认知灌输给他。
靖寒,你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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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寒哥哥出外郊游,对珍珍来说是件很开心的事,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同行的人显然不止他们兄妹两个。
“我叫骆重天,是靖寒的女朋友。一直听他提起珍珍妹妹,今天终于有机会见面了。”骆重天笑容满面的向她伸出手,很诚恳的样子。
她的出现已经是个意外,她的身份对珍珍来说更是一个惊讶。出于礼貌和她握了握手,珍珍将疑惑的目光对上靖寒。“寒哥哥,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靖寒尴尬的挠了挠头,“现在……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嘛!”
重天挨到他的身边,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好啊!原来你都没有把我介绍给珍珍,你很不认真哦!”她的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恋爱中的小女生在撒娇。
靖寒压根不敢看珍珍的表情,他只愿重天能帮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搞定。“咱们先上车吧!”
“好啊!好啊!郊外的风景已经在等着我们了。”重天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那个位置以前都是属于珍珍的。
路途中,重天和靖寒有说有笑,珍珍根本很难插上嘴,她已经完全相信了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和寒哥哥在一起这么多年,她还没见他可以跟哪个女生谈得如此投机呢!
到了目的地,靖寒将车停好,三个人一路走一路欣赏郊外的风景。这个时候重天更将女朋友的角色扮演到炉火纯青,挽着靖寒的手臂,她一会儿耳边私语一会儿神情暧昧。她的“真情”也把靖寒拖下了水,陪在她的身边,不用刻意伪装,他俨然成了她的另一半。
那时候如果有人回眸,定将他们视为相亲相爱的一对。反倒是珍珍,不知该如何涉足这完美的相对之中。
“我累了!”珍珍不想再走下去,看着他们俩成双成对,她觉得自己根本是多余的。
靖寒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那我们就在那里休息吧!”
他把郊游的据点选在一片草地上,珍珍和重天在草地上铺上毯子,靖寒拿过野餐篮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往上面摆放。拿着拿着他突然看见了一个归去来器,“我怎么会把归去来器带来?”
“这是我带来的,你不喜欢玩吗?”重天从他手上拿过来,还比划了起来。“世界记录是两百多米飞去再飞回来,你能让它飞多远?”
靖寒歪着头想了想,“一百多米——没问题!”
“骗人吧你!”重天完全不信。
“有没有骗人玩玩不就知道了嘛!”靖寒拉着重天跑去空地上玩归去来器,珍珍再一次的落单了。
心底的失落逼着珍珍去想靖寒和重天的事,她突然产生一种危机感,守在她身边十几年的寒哥哥要被别的女生夺走了,她不愿意!她就是不愿意!寒哥哥是她的,谁也别想夺走。
靖寒玩归玩,却不时的注意着珍珍的动向,他拉了拉重天,“喂!你觉得她有没有什么忌妒的表现?”
重天丢出手里的归去来器,这才有工夫跟他说话。“才这么一会儿怎么能看得出来?或许我们得维持这种关系出现在她面前好几次,才能知道呢!”
其实她看得很清楚,珍珍的行为、表情已经起了变化,说不定待会儿就会爆发。但她不能这样告诉靖寒,如果这是一种虚伪的快乐,她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活在虚伪中。反正,她的一辈子已经快走到终点了。
“飞回来了!”靖寒本是要提醒她去接归去来器,看到她呆呆的表情,他也管不了别的了,一把将她拉了开来,“小心!”
她跌在他的怀中,他的鼻翼在她的眼眸上方。这么近凝望着他,重天的感觉起了火花。他真的是个蛮好看的男子,容貌算不上出色,却该死的对了她的眼。
回过神,重天第一句问的是——“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靖寒忍不住抱怨,“玩的时候你都能神游到印度,真是太佩服你了。要是刚刚不把你拉开,归去来器就要撞上你的额头或者眼角,那‘归去’的可就是你了!”
“哪有那么严重。”他的怀抱很舒服,她都不想站直身体了。
靖寒说着话也忘了将自己的怀抱撤回来,“怎么没有?要是你真受了伤怎么办?”
“你会心疼?”她脱口而出,声音里有种悠悠的伤感。
“当……”他为自己的回答一震,似乎有种不受控制的东西在悄悄蔓延。他猛的收了口,同时也收回了自己的怀抱。他让眼神游移到珍珍的方向,背对着重天,他安静的开口,“咱们过去吧!珍珍一个人待着会觉得寂寞的。”
重天无言的跟在了他的身后,隔着两步的距离看着他的背影,她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心酸。她可以远远的看着他,伸出手抓住的却只是他的背影,而这背影也在悄悄的从她的手心里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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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大宅的晚上萦绕着浓浓的家的味道,兄妹三人吃过晚餐,端着水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趁着这个工夫,骆家老大骆上天将一晚上的疑问提了出来,“重天,你今天去哪里玩的?”
“来!告诉小哥!”被重天叫作“小哥”的骆家老二骆九天也凑了过来,他用手语表达自己的疑惑。
因为他有语言障碍,所以兄妹三人间有一个协议,只要九天在场,无论谈话是否涉及到他,通通用手语表达,否则会让九天产生一种被隔绝在外的疏远。
他们三个人还为彼此的名字各自发明了一种手势——“上天”是两只手的手掌摊平,手心向下,从中指起指尖碰到一处,平平向天;“九天”也是两只手的手掌摊平,手心向下,但是手指相对,左手微微高过右手,形成阶梯状,像登天的阶梯;“重天”和“九天”的手势差不多,只是左手放在右手背上,两只手完全重合在一起,意为重叠的天。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三种手势,却代表了他们彼此间的情谊,那是他们爱的密码,别人无法破译的密码。
此时的重天夹在两位兄长中间,左右逃脱不了,她用手语和眉角间的流光反问他们,“你们怎么突然对我的外出方向感起兴趣来?”
“因为你从回来后就一直在笑,有什么得意的事跟我们说说吧!”九天虽然听不见也说不出,但他的感觉一向比常人来得灵敏。
“不说行不行?”重天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把整件事情告诉两位哥哥。
既然小妹不想说,上天和九天也不强迫。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目光,一起向重天发起“呵痒”进攻,就不信她不交代。
“我说我说!”重天实在是很怕痒,所以她先投降再说。
整理整理衣服,重天试图拖延时间,下一刻电话铃声响起,重天向拿到了免死金牌。挥动着手,她告诉两位兄长,“我去接电话。”
望着她飞快奔走的身影,上天冲着九天翻了一个白眼,“她逃的还真快啊!”
重天“逃”到电话旁边,接起这个救命电话,“喂?”
电话的那一头愣了片刻,随即响起,“我找骆重天。”
重天立刻听出了电话里的声音是属于靖寒的,她扶着椅子坐下来,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是靖寒?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重天,是你啊?”听到是她,靖寒立刻松懈了下来,“你的办法还真管用!珍珍回去以后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看样子真的有戏唱哦!”
“是吗?”重天简单的应了一声,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不!结果也分好坏两种,她还有机会。“靖寒,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珍珍只是不习惯一直陪着她的哥哥有了另一个陪伴的对象,在感情上她还是把你当成哥哥。”
电话那一头失去了声音,重天能够感觉出靖寒思索的艰难,她在电话这一头静静的陪着他,陪着他解开这些纷繁。
“或许吧!”靖寒终于得出了他可以接受的答案,“咱们不提这些事了,你吃过晚餐了?”
重天扬起玩笑的口吻,“你要请我出去吃吗?”
“你很喜欢吃东西啊?”
“那当然了!我喜欢吃的东西很多,像地方小吃啊!传统菜啊!西餐也还行。”
“你这么能吃啊!真看不出来。喂!咱们学院后面有一家餐馆土菜做得不错,下次请你去尝尝。”
“我去过!我去过!”重天激动的叫了起来,“它的门口还有一只小花狗,耳朵上有一圈黑毛,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好可爱!”
“你喜欢小动物啊?我小的时候也养过一条小狗,它的尾巴像一团绒线……”
两个人的声音穿行于电话线上,早已远离了原来的主题。他们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怎么说也无法将心底的爱意述尽。
此时的客厅里,上天和九天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他们的重天妹妹去哪儿玩,和谁一起玩,为什么一副很快乐的样子,种种问题都无须多问,答案早已出来了——
女大不中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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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寒!”骆重天算准了时间等在医学院主教区的楼梯口,见到她要等的人,连忙招了招手。
看见她,靖寒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惊喜。“重天?你怎么来了?”
“约你去吃东西啊!上次你请我去吃蛋糕,这次我请你,地点你选。”
“不行嗳!”靖寒有些为难,“说好了今天下课后我去接珍珍,请她去那家西品店吃她喜欢的黑森林蛋糕,我不能失约。”
重天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我陪你去接她,还是选在那家西品店,我请你们俩吃东西好了。”
靖寒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你忘了,咱们的计划才实行了一半,还没彻底的完成呢!你不想知道她对你到底有没有兄妹以外的意思吗?”不等靖寒考虑好,她拉着他的手往前冲,“走啦!走啦!”
两个人并肩向中文系的所在地进发,远远的就看见珍珍抱着书翘首期盼着她的寒哥哥的到来。可当她看见同来的重天时,眼神明显的一黯。
“珍珍!”重天倒是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今天我请你和靖寒一起出去吃东西,他说你喜欢吃那家西品店的黑森林蛋糕,咱们就去那里好了。”
不容珍珍有所拒绝,她状似亲热的一手挽着她的手臂,一手挽着靖寒的手臂,拖着他们向那家西品店前进。
进了店门,珍珍点了她喜欢的黑森林蛋糕和果汁,重天要了蓝莓松饼和牛奶,靖寒还是老规矩——一杯咖啡。
“你喜欢靖寒吗?”重天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猛的说出口的话语让另外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事实上,她有着自己的打算。与其让珍珍慢慢发觉自己的情感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爱,还不如趁她现在还没完全弄清楚,就让她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到时候即使珍珍发觉自己爱上了靖寒,也无法轻易改口。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要争取时间。一旦珍珍做出否定的答案,靖寒一定会很受伤,而他的伤病期正是她出击抢夺他心的绝佳时间。
她真是将小说、漫画、电视里的反派第三者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说她卑鄙也好,说她无耻也罢,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珍珍一一比试,而靖寒的爱——她却非要不可!
重天的计策的确起到了作用,珍珍显然被将了一军。她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蛋糕,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沉默了良久,她突然笑了起来,看上去有点假。
“我当然喜欢寒哥哥,他是我哥哥嘛!”
“你真的只把我当成你的哥哥?”靖寒耐不住心中的挣扎,直直的问出了口。
对着他的视线,珍珍慌了,“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装病。捂住左胸口,她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看到这个样子的她,靖寒顿时慌了手脚,“珍珍!珍珍!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药呢?我让你随身携带的药呢?”
这边手忙脚乱,重天却选择冷眼旁观。凭女生的直觉,她知道珍珍是在装病。可真正打中她心扉的不是珍珍的装病,而是靖寒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想当心脏外科医师。
她也曾怀疑过,或许靖寒只是错把兄妹之间的感情当成了爱情,可没有一个人会将自己的终身事业定位在完全错误的基础上。或许是她猜错了,或许靖寒是真的很爱他的珍珍,用他一辈子的时间在爱着。
如果是这样,她还要不要放手?
答案是:不要!
她想为自己的生命留下点什么,即使在争取的过程中会伤害到别人,她也顾不得了。人生太过匆匆,她剩下的时间很可能已经不多了,她害怕错过了他,此生剩下的惟有一片空白。她不喜欢空白,那种苍白的感觉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就像医院。
后来发生了什么,重天的记忆已经呈现模糊状态了,她只依稀记得靖寒慌慌张张的带着珍珍离开。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围的坐椅已是空荡荡的,惟有手边的牛奶为她的视野染上一片纯白。
然而,这纯白却无法溶入她的心中,黑暗慢慢滋长,为了爱,她愿意变得丑陋。所有阻碍她得到靖寒的人通通站一边,首当其冲的那一个……就是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