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门前,打开公寓的门。
里面并不宽敞,但布置得很温馨雅致,两扇半圆型的窗子面对著街道,白天时光线充足。
她脱掉脚上的包头平底鞋,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走到窗户前把玻璃窗关上,然后走到暖气炉前踢老旧的机器,并且听到排气孔里传来轰轰作响的运作声。
她走到梳理台前,打开水龙头准备烧水煮咖啡。
这时,电话声响起,她快步走到挂在单人床旁墙上的电话前,拿起话筒,宋子倩轻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丹琪,你要睡了吗?”
“还没。我刚回来而已。”她笑著道。
“别太辛苦了,知道吗?那里如果待不下去的话,可以马上回来的。”
“我不会有事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三餐有没有按时吃呢?不要因为事情一忙,就忘了吃饭。”
“你还说我!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不跟你说了,上面的人看过来了。
对了,你有向你阿姨说你现在在美国的事吗?”
“我上次寄了张支票回去,我想她应该知道。”
“你真辛苦,要一边上课还要一边工作,付清你那时借住在你阿姨家的生活费。啊,这次真的不说了,被上头的人发现了。最后一句,撑不下去的话就快点回来。”
“我会的,你不用担心,好吗?”
“就这样了,拜拜。”
丹琪微笑著挂上电话。
水壶的鸣笛突然响起,她匆忙走去关掉炉火,正准备打开咖啡罐时,门铃这时突然响起。
她放下咖啡罐,走到门前从门上的小孔看出去,她看到一个男人背对著站在门口,然后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让她看到他的脸。
丹琪掩住嘴,惊骇地连退好几步,她看到门把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旋转开来。
她冲上前去用身体压住薄弱、起不了任何阻挡作用的门。
“丹琪,开门,让我进去。”
“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丹琪喊道。
“今天晚上很冷,我想你一个人一定受不了寂寞,我来陪你。”男人开始用肩膀撞门。
“我要喊救命了!”丹琪厉声说。
“你尽量喊啊,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我知道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何不赶快开门让我进去,”男人粗鲁地笑道:“让我帮你温温你的床。”
丹琪不理会他的秽言,用脚勾过一张高背椅子试著抵挡外面似狼一盯上猎物就紧咬著不肯松口的饥渴男人。
“我数到三,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门进去了,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她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鼻息扑在她背后,他们之间只隔一扇薄薄的木门,她该怎么办?
天哪,有谁可以帮助她?
俊凯,救救我!
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突然,木门在她背后被人猛一撞,她一个重心不稳,被撞击力撞离了门板。
她迅速转身,看到男人已经开门走进来。
“一道木板门难得了我吗?”他扬扬手中的钥匙,邪恶的笑著。
丹琪连连后退,直到她的背抵住了墙壁才发现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我们何不乐一下!就你和我!”男人一步一步接近。
“别再过来了!我警告你,别再过来了!”丹琪硬是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她相信只要不让他看出她的害怕,他会有所顾虑。
当丹琪转身奔向厨房时男人扑了上来。
“不——”她凄厉尖叫,试著脱离他压在自己上面的身体。
男人抓住她,粗鲁地将她压在地板上,然后用大腿分开她的膝盖。
“放开我,救命!”丹琪嘶声哭泣。
她挣扎著,用指甲在他脸颊上划出五条红痕,男人脸上一吃痛,对她的钳制略微放松。
丹琪一得到脱逃的机会,推开他拔腿就往大门跑,但是男人一把抓住她的长发,并且把她抱到床上。
丹琪尖叫著挣扎扭动。
“你这贱女人!臭货!敢抓伤我的脸!”男人毫不怜香惜玉地在她脸颊上掴了几巴掌,丹琪的嘴角渗出血丝。
接著她听见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丹琪虚弱的哀求。
“放了你!你再骄傲呀,你再不可一世啊!我倒要看看你哪里高贵,还不是臭婊子一个!”男人拉掉已经被他撕破的外套,一双小眼睛瞪大地看著身下的女人。“啧啧,想不到你身材真不错!我今天有口福了。”
“你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丹琪仍在做最后一丝的挣扎。
男人笑了起来,“我不仅要钱,人嘛,我当然也要!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女人摆在我面前,我都不懂得享受的话,那我不就是傻子?”
“美国是有法治的地方,你逃不掉的!”
“废话少说!如果你服侍得我舒舒服服的话,我会考虑对你温柔一点。”男人邪邪的一笑。
“呸,你少做梦!我不会放过你的!”丹琪挣扎著。
“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敢威胁我!”男人坐起身,一手按著丹琪的手腕,一手想解开裤子的皮带。
“去死!”丹琪突然用膝盖猛然撞击他的鼠蹊处。
男人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痛得在原地猛跳脚。
丹琪乘机爬起,跌跌撞撞地想夺门而出,下一瞬间,她被人从后面拉住长发,摔到墙壁上,然后是一个庞大的重量压住她。
“不,不要——”她再也忍受不住被人强暴的恐惧,哭喊踢打著男人。
“给我安静点!”
他抓起她的头,一次又一次撞向墙壁,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她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
“他妈的,非要我费那么大的力气!”
男人抓住她敞开的衣襟用力一扯,布料应声直裂到她腰际,他迅速解开自己的裤腰带,然后俯身贪婪地啃咬著她细致的肩膀和白皙的肌肤。
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眼角缓缓滑落下。
俊凯!俊凯……丹琪闭上眼睛冀求他能出现,但另一方面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希望自己在这一刻死去。
男人的手逐渐往下移,他来到丹琪的最后一道防线,粗鲁地扯掉她的底裤。
天哪,就让她现在死去吧!
突然,男人让人从后面一拳揍来,他直往墙上飞去。
“他妈的,是谁不想活了?”男人站起来,转身面对来人。
石俊凯冷酷地看著那衣衫不整的男人,然后他看向躺在地上赤身裸体的丹琪,一把无明火高涨几欲爆发。
“他妈的,你闯进来做什么?打扰你老子的兴致!欠揍是不是?”
男人气怒的扑上前,石俊凯和他扭打了起来。
丹琪在恍惚间仿佛听到了石俊凯的声音,她缓缓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块。
她全身都在疼痛,但她还是咬著牙靠著墙壁坐起。
石俊凯侧身闪过男人的一拳,然后他一拳打在男人的小腹上,男人痛得弯身蹲在地上。
石俊凯用衣袖擦掉嘴上的血丝,然后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朝丹琪走去,她双眼迷蒙地望著他,也看见了男人抄起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冲过来。
“俊……”她想警告他,可是她突然发现她发不出声音。
她眼睁睁看著细长又尖锐的水果刀直插入石俊凯的后背然后拔出,他向前踉跄了一步,然后转身面对男人。
男人丢下刀冲上前,用肩膀将他撞倒在地板上,然后趁石俊凯还来不及爬起,男人随手抓起铁铝制的椅子,迎头就要击下,石俊凯翻身躲开,但还是慢了一步,椅子不偏不倚地击上他右边大腿,只闻重重的撞击声,接著是石俊凯沙哑的痛呼声在空气中传开。
男人一不做二不休,高举和椅垫散开的椅背准备再给躺在地板上打滚的石俊凯最后致命的一击。
“住手!”一名司机打扮的男人站在门口大喊。
男人一惊,丢掉沾满了石俊凯的血的铁椅,推开司机就往外冲。
“站住!”司机就要冲上去。
“等……等一下……先去叫……救护车。”石俊凯直抽著气,抗拒著腿上那威胁要席卷他的剧痛,交代司机说。
听到他说的话,司机毫不犹豫地快步冲下楼梯。
石俊凯咬著牙,转身奋力爬到丹琪身旁,他把她拉近身边,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胳臂上。
他看著她前额的发丝间汩汩流出鲜红色的血,还有她被男人蹂躏所留下的痕迹。
“俊凯,俊凯……”
“你会没事的,我保证你会没事的。”石俊凯抱著她,在她耳鬓旁呢喃低语。
“我……那个男人……”她痛得脸都扭曲了。“我该……我该先打电话……求……求救。”
“你放心,那个男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嘘,不要说话了,你再忍耐一下,救护车就快来了。”他努力想挤出笑容。
“好痛……他要强暴我……”丹琪再次低声啜泣起来。
“嘘,没事了,没事了。那男人逃走了,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再伤害你。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石俊凯摸索著抓住她的手。
“我刚才一直在想你,”她虚弱的一笑。“而你就出现了。”
“我有听到,我有听到你在呼唤我的名字。”石俊凯将他的脸抵住她。
“真的?”丹琪勉强一笑,“我没有……”她的声音逐渐低弱,而后缓缓地闭上眸子,陷入无尽的阒黑空间里。
石俊凯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就像如获珍宝般怜惜著,他背靠著墙壁,将她的头放在胸前。
他听著救护车急促的警铃声越来越近。
“丹琪,吾爱。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他对怀中不省人事的女人如此低语。
接著,他也一起陷入黑暗的混沌中。???急诊室的大门打开了。
紊乱的脚步声伴著一群人和两部担架进入。
“快准备手术室!”
“做血液交叉检验,准备二十袋O型RH阴性血袋。”
“男的背部失血过多,大腿骨折。”
“女的昏迷不醒,头部破裂有脑震荡现象,瞳孔放大,天啊,赶快给她插氧气管!
手术室准备好了吗?快点,快点!”刺眼的白色日光灯下,一群身著白衣长袍的医护人员在长廊上快速地移动。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切又归于平静。
“喂,那个男的好眼熟。”
“啊,你不知道他吗?他是欧思黛的创立者,那个天才服装设计师。”
“就是那个名牌,那另一个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该不会是他的妻子?”
“不可能的吧!我听说他的妻子在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是吗?来了这么有名的人,我看等一下又有得忙了。”???浓密的睫毛微颤,眼睛缓缓睁开,丹琪困惑地环顾四周,直到焦距逐渐集中,眼角余光瞄到一名身穿粉红色短袍的女人站在床边。
“你醒了,觉得如何?”她微笑著问。
丹琪舔舔干涩的嘴唇。
“等一下,我帮你把氧气罩拿下来,你想喝点东西吗?”
丹琪点点头。
女人将一杯液体递到她面前,让她用吸管吸吮著。
一会儿后丹琪放开吸管,摇头示意不用了。
“你现在身体还太虚弱,暂时还不能说话。”女人拿开杯子,柔声的说:“你闭上眼,好好的休息。”
丹琪点点头,觉得疲累袭上身体,淡淡的睡意逐渐浓厚,随后她缓缓地闭上眼,再一次地沉入深沉的睡眠中。???石俊凯推开房门,他看到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一跛一跛地走过去,坐在她的病床旁,静静地打量著那精致的五官,和乌黑的长发像扇子般散在心形脸颊两旁。
浓密的睫毛动了一下,眼睛缓缓地睁开,当石俊凯倾身向她时,丹琪方才将目光调向他。
下一瞬间,她扑进他怀中,双臂紧紧圈锁住他的颈项。
“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她制住想哭的冲动,松了一口气的说。
石俊凯轻拍她的背,爱怜地为她拂开落在颊上的散发。“你安全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丹琪缓慢地推开他的胸膛仰头凝视他,在惊觉自己靠在他怀里时,脸色变得苍白,身子不住颤抖著,骤然推开他。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她说,口吻不带一丝感情。
他梭巡著她的面容,“我请私家侦探调查,当然也查到了你现在的困境。”
“为什么?”她的声音已经破碎。“这种彼此伤害对方的事就不要再继续下去。”
这种无能为力的虚弱让石俊凯感到生气。天杀的女人,难道她不懂得保护自己吗?
有一刹那,他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旋即他又换上一张严肃冷峻的脸,神情十分跋扈。
“我可以帮你付清你的债务,当然并不是无条件的。”
丹琪惊骇的看著他。
“条件是你必须陪我一个月。”他以一种霸道的口吻宣布。
丹琪久久说不出话来,接著是怒火高涨几欲爆发。“我就知道你别有企图!”
石俊凯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别无选择。”
“错了,石先生!”她傲然说:“我自己可以工作偿还债务。”
“该死的女人!”他嗤之以鼻。
“该死的……”她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我独立、坚强,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你别想叫我住进你的大屋子里,做你的情妇供你玩乐!”
她自卫的态度令他气上加气。“那也比人在肮脏的三流小饭馆里替人洗碗盘,住在那随时都有男人破门而入的贫民窟好!”
“至少我活得快乐!”
“快乐!”他不悦地大吼。“我敢打赌,你要是再这么固执,一定会被那不值一文的骄傲自尊给害死!”
“你错了,石先生!”她傲然的说:“不是什么骄傲的自尊,而是最强悍的信心!”
“看你这副德行,还有这件该死的粗糙破烂衣服。”他拿起她放在床头旁的皮衣外套。“天哪,如果有哪个人不知情的话,还以为我竟然穷到让我老婆连件好衣服都买不起。”他不屑地拨弄她的外套衣领。看见它,他的自尊便受不了刺激。
“你别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
石俊凯张口欲言,然而混乱的情绪又使他迅速恼火起来。“当然是如你所讲的,我有一名管家,两名清洁女工,一个厨子,一个司机,排除这些工作后还剩下什么呢?”
他急促的说:“一个女主人,一个可以让我有借口远离社交圈内坚信合格男性必须有妻室的母亲们,以及急著把女儿推销出去的父亲们。你将是我的挡箭牌,这就是你的工作!”
她根本没机会争辩,因为他已一跛一跛地走出病房,头也不回地道:“同时你的穿著打扮也必须符合石家女主人的身份!”
然后他摔上门,紊乱的脚步声远去。
丹琪像虚脱般瘫软在床上。
无疑地,她把自己逼到了角落,做了石俊凯的囚犯,同样也做了她自己感情的奴隶。???丹琪早就发觉石俊凯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干什么,就会执著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她一踏出医院,就有个自称是司机的男人站在门口等她,好不容易招了辆计程车甩掉他之后,回到公寓打开门后,她戒慎地环视四周,头一个念头是有人跟她恶作剧。
她的衣柜不见了,几何图形的地毯也随著放在窗前的长椅消失无踪,还有她花了半个月薪水购买的古典穿衣镜,甚至连放在床头小柜上的钟也被拿走了,这间房间与她第一眼看到它时没有两样。
她怏怏不乐地巡视一圈,试图找出是谁给她“动手脚”的蛛丝马迹,愤怒地正准备冲下楼找房东理论时,一个新的想法突兀的在她心头浮现。
她冲下楼梯发现石俊凯的司机一直跟在她后面。
“丹小姐,请上车。”他拉开凯迪拉克的车门。
“你跟踪我!”
“是石先生吩咐的。”
“带我去见他!”
她气呼呼的坐进车子,车门关上,凯迪拉克缓缓带她离开唐人街,朝高级住宅区驶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来到一幢红瓦白墙巴洛克时期的建筑物前,丹琪下了车,立刻有一名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丹小姐,石先生已经在屋子里等你。”她恭敬的道。
丹琪不好意思在女人面前发火,勉强扯出一个不失礼的笑容,由女人在前面带领进入三层楼高的屋子。
她随著内心的驱策跟著女人穿过巨大的玄关,走过富丽堂皇的大厅,手指触摸到细致的扶梯,然后在一间敞开的房门口驻足。
所有东西全在那里衣柜与他的并放,长椅放在落地窗前,穿衣镜立在角落,连钟也移到他的壁炉上。
石俊凯就坐在壁炉前,当她来到他面前时他抬眼望向她。
“你疯了!”她对著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