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晋芸下意识地推开姑姑,她觉得自己也要尖叫了,因为利剑转而刺向她,千钧一发之际,她闪开并跌在地上,就在这时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几十名蓝衣人,阻挠黑衣人。
她们三个女人就被围在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前后两伙人开始厮杀,她们顿时变成被遗忘的一群,不过看样子蓝衣人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这到底在搞什么?"陆静安骂道。
"我们快离开。"杜晋芸害怕的张望,刀光剑影地令人心生胆战。
"可是该往哪儿走?"陆芙琳叫道,前后左右全是蒙面客,她们怎么走?
"跟在我后面。"陆静安说道。
杜晋芸将陆芙琳推向前,让姑姑和她夹着陆芙琳,免得被砍中可就不妙了。
就在她们要远离那片混乱时,突然一个黑衣人奔向她们,杜晋芸听见声响,一回头一把利剑已刺向她——
陆芙琳尖叫,陆静安也尖叫,可是杜晋芸根本无暇大叫,她闪身躲过利剑,叫嚷,"快跑。"
这时内院的长工也全跑了出来,杜晋芸和陆芙琳陆静安飞也似的拔足狂奔。
一名黑衣人抛出暗器射向杜晋芸的背,杜晋芸尖叫一声,跌倒在地,黑衣人纵身一掠,就要刺穿她的身子——
突然一声怒吼,一抹人影飞出,双掌击飞黑衣人,空中顿时喷出一道鲜血,长剑落地。
陆震宇紧张地抱起杜晋芸,但在瞧见她肩头的血时,他勃然大怒,一脚踢起地上的长刃,射穿黑衣人的胸口。
"晋芸。"他着急地抱紧她,奔向房中。
"大哥——"陆芙琳着急的喊,大嫂好像受伤了。
"躲进书房,别出来。"他吹声口哨,长工立刻飞身上来,保护陆芙琳和陆静安。
"可是大嫂——"
"我会照顾她。"他脚上不曾停歇,飞身入房,让她俯卧在床。
"相公。"杜晋芸虚弱的喊。
"别说话。"他撕开她肩上的衣服,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上落下,方才在书房中听到打斗声他就知道出事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她的肩上尽是一片黑血,暗器上竟然有毒,而且陷得很深,他运掌按上她的肩,杜晋芸闷哼一声,暗器由她肩头飞出,陆震宇抽出靴里的刀刃,划开她的伤口,俯身吸出毒血。
"相公,我……"她的声音愈来愈虚弱。
"别说话。"汗水不断滑下他的脸颊,不行,这样太慢了,毒气会渗入她体内,时间拖得愈久愈不利,于是他当机立断取下她身上的玉佩,咬一下食指,血立刻渗出,他将之按在龙珠上,玉佩立刻呈现一片火红,然后将玉佩按在她肩上。
杜晋芸觉得左手整个麻痹了,她是不是快死了?"相公……"
"我在这儿。"陆震宇看见玉佩迅速吸出毒血,紧绷的身躯这才松懈下来,他突然觉得全身无力。
他瘫坐在床沿;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把他吓坏了,他差点就失去她。
杜晋芸讶异于她的左手又能动了,"我好多了。"
一见玉佩已吸出毒血,他立刻放下玉佩,将她揽在怀中,紧紧抱住,说不出话来。
他在她颈边深吸口气。"你确定你没事?"他粗嘎道,双手箍紧她。
"我很好。"她叹口气,搂着丈夫的背,在他怀中好舒服,根本已忘了自己差点丧命。
陆震宇松口气,但仍没放开她,他抬头俯身亲她的嘴,右手抚着她的背。
"从现在开始,你得待在我身边。"
"我是在你身边。"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要寸步不离,听见没?我去哪你都得跟在身边。"他又亲一下她,差点失去她的念头把他吓坏了。
杜晋芸讶异道:"为什么?是因为那些黑衣人吗?他们是谁?怎么突然冒出来?"
"别问这么多。"
杜晋芸皱眉地看他一眼,立刻在床上搜寻玉佩,她记得方才他把玉佩按在她肩头。
"玉佩怎么变红了?"杜晋芸惊叫,她拿起玉佩放在掌心,它呈现透明般的血红,而且玉佩中央呈现奇怪的图案,苍龙已然消失。
"别再戴着它。"他相信那批人已经知道玉佩在杜晋芸身上,所以才会下此毒手,一想到这儿,他又冒起-把无名火。
"这是……地图?"杜晋芸惊愕起抬头望着他。"是吗?"
他点头,拿走她手中的玉佩,杜晋芸不依,"为什么会这样?"她要他说明。
"你不用知道这些事。"他将玉佩放回腰带中。
"我要知道。"杜晋芸固执道,"那是什么图?"
"别问这么多。"他俯身吻她,"躺好,我要替你上药。"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杜晋芸抓着他胸前的衣裳,"我要知道。"
"晋芸——"
"我要知道。"她喊,"我不要再被蒙在鼓里,我被射了一镖,肩膀疼得要死,可是你还是不告诉我,哪一天如果我被杀死——"
"不会。"他吼道,"不许胡说。"
杜晋芸见他脸色泛白,急忙圈着他的颈项,安抚他,"有你在我身边,当然不会。"
他果真是在乎她的,她的眼中浮上雾气。为此,她可以原谅他先前的欺骗,她在他颈边磨蹭,轻叹口气,"我不喜欢你有事瞒我。"
陆震宇没有回答,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些血腥的事,她就像一张白纸,害羞又单纯,而且孩子气,他不喜欢她听那些过去的风风雨雨。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她咕哝道。
他轻笑,"怎么查?"
杜晋芸动动脑袋,"我去问姑姑,还有管家,不然就去问黑衣人,他们总该清楚吧?"
"别胡闹。"他翻翻白眼。
"那就告诉我。"她仰头望着他,"你不告诉我,让我觉得沮丧,甚至比我嫁给你的时候还要沮丧,也比你在新婚之夜捂住我的嘴巴时还要有挫折感,当然,那还不包括你对我的粗鲁言行,还有——"
"晋芸——"他警告道,他的头都疼了。
她继续数落他的不是。"而且你还强迫我骑马,这简直就是对我的虐待——"
'他捂住她的嘴巴。"别再说了。"
杜晋芸咿咿哑哑地想拉下他的手,他摇头,"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她的眼眶迅速盈满泪水,开始呜咽。
"老天!你在哭什么?"他不可思议道,放下捂着她的手。
杜晋芸放声大哭。"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她抽噎,"甚至不肯告诉我任何事,我……对你根本……就毫无分量。"
"老天!你别哭行不行。"他拍拍她,将她压回胸前,他叹口气,"你怎么动不动就哭?"他无奈道。
杜晋芸只是哭着不理他。
陆震宇的声音也不觉愈来愈大,"别哭了。"
杜晋芸深吸口气,咬住下唇,她推开他下床,陆震宇把她抓回来。
"你去哪?"
"我去问黑衣人。"她下定决心道。
他翻了翻白眼。"你别胡闹。"
"我是认真的,放开我。"她打他。
他揉揉太阳穴。"如果我告诉你,你得答应我不许插手这件事。"
他实在拿她没办法。
杜晋芸急切地点头,心中在微笑,她就知道这方法一定有效,娘说的对,有些事是得靠智慧解决。
"这玉佩是咱们家祖传的,上头的图是藏宝图。"他简短的回答,其实玉佩有两只,必须两个在一起才能合成-幅完整的藏宝图,但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连当年抢夺苍龙玉佩的人也不知道。
如果他们晓得另一只应龙玉佩在百龙堂堂主手上,谅他们有一百个胆也不敢来陆府行抢。
因为"百龙堂"是当今江湖上最骇人听闻,且残忍的杀人组织,分布遍及大江南北,但仍以杭州为组织中心,底下开的钱庄、赌场、客栈、茶楼、酒馆皆是赚钱行业,特别的是"百龙堂"属杀人组织,只要一接下案子,猎物必得见尸,即使要半途收回命令也不行,因此只要被百龙堂的人犯上,难逃一死。
而陆家和百龙堂也有段渊源,因为陆震宇的祖父是百龙堂创始入之一,只是后来陆家从商,便脱离了百龙堂。
这些事都是父亲告诉他的,而他也因为家变,遂在八年前回到百龙堂当杀手,而后升至堂主,只是如今他退了下来,不再过问百龙堂之事。
因为他不想再过着杀人为生的日子,当初他会到百龙堂是因为他需要一大笔的钱重振陆府,毕竟杀人的赏金是非常优渥的。
杜晋芸看看丈夫深思的脸又看看玉佩,原来这玉佩里有藏宝图,难怪夫君不许她戴着玉佩到处乱跑。但是,她有个疑问。
"可是那图好小,怎么看得清……楚……"她立刻恍然大悟,"烛火是吗?反射在墙上。"
他颔首道:"因此引来一些人的觊觎,十年前有一批人借着安禄山叛乱之际来洗劫陆府。"
他的双眸变得冷硬,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
杜晋芸没料到会是这样,她睁大眼抱紧他,"你逃出来了。"
"是我爹的性命换来的。"他咬牙道,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
杜晋芸又开始泪眼朦眬,"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她偎紧他。
他亲她的额头,"这一切都快过去了。"只要等他将那批人全送上黄泉,这一切就都过去了。
十年前黑衣人血洗陆府,他绝不原谅,漫天的火幕和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他永生不会忘记。
父亲为了将他和陆芙琳托给管家带走,一个人独自对抗敌人,当他眼睁睁见着父亲倒在血泊之中时,他发誓他会讨回来。
陆芙琳受此刺激,一年说不出话,每晚从醒梦中尖叫着醒来,哭喊着要见父亲,这一切的一切,唯有他们死.他才会放下,他要他们全部不得好死。
"你还好吗?"杜晋芸忧心道,他的眼神好可怕。
"我没事。"他松开紧绷的身子。
"这十年你一定过得很苦。"她无法想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如何在战乱中生存,而且他还带着年幼的陆芙琳。
他没有说话,只是抚着她的背,搂着她能让他心情平静。
杜晋芸也不再说话,只是搂着他,她知道若说些安慰或同情的话,丈夫会生气,他是个自负又骄傲的人,他不要别人的同情,尤其是他亲近的人,从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些事,就可以知道他不想让她了解太多,但没关系,她可以等,等他愿意告诉她细节,分担他的痛苦。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必急于现在,而且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不善于表达他的情感,但只要知道他在乎她就够了。
两人静拥片刻后,他起身拿药替她抹上。
杜晋芸调侃道:"好像嫁给你之后,你总是在帮我敷药。"
他皱眉道:"以后不许离开我半步。"他在她白嫩的肩膀涂上创伤药。
"嗯。"她点头,她喜欢跟着他,而且这样一来,姑姑就不会再叫她去叁加什么王公贵族的社交活动了。
"姑姑要我问你,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她躺在床上,微笑地望着丈夫。"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不用勉强。"
"我会教你。"他颔首道,如果她要学骑马,他一定要在身边,有了上次的经验,谁晓得她又会出什么差错?她从马上摔下的景象让他心中一凛。
"反正骑马也不是什么重要……什么?"她怀疑她听错了。
"我会教你。"他重复。
杜晋芸立刻坐起,"你不是很忙吗?真的不用勉强——"
"不会勉强。"瞧她的脸色,就知道她一定以为他没空教她,现在可自掴巴掌了,陆震宇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可是我以为……"她接不下去了,她根本不想骑马,她只是随口问问,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有空教她。
"我们明天就开始。"他若无其事的说。
"不用这么快,而且我想这个主意不是很好。"她开始打退堂鼓。
"明天开始。"他又说一次,他起身拿件新的衣棠给她,"换上,得出去了。"
杜晋芸示意他转过身子,他摇头,"快点,不然我要帮你换。"他的妻子还是这么害羞。
杜晋芸满脸通红.迅速换上衣裳,一边还道:"你的朋友走了吗?"
他疑惑地挑眉。
"本来我是想去见你的朋友的,你老是不介绍你的朋友让我认识。"她抱怨。
"你不用认识,这个人不是朋友。"他帮她系上腰带,拉拉她的衣裳。
穿着一身粉绿的她,看起来很可爱,脸颊红通通的像颗桃子,他现在才发觉他的妻子长得很漂亮,他温柔的摸摸她的脸,红肿已然消褪,又恢复原来柔嫩似水的肌肤。
"你要吃胖点,不然对身体不好。"他低声道。
"可是我吃不胖,不过我身体很好。"她强调地点点头。
上次虽然有大夫作证她身体健康,但她固执的丈夫仍然认定她不堪一击,怎么说他也不信。
陆震宇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杜晋芸叹口气,算了,她高兴地搂着丈夫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出去,早把黑衣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但陆震宇却是铭记在心,他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
"全解决了,少爷。"管家站在一旁。
陆震宇颔首道:"动用力量全面封锁他们的货品,我要他们倾家荡产。"
原本他是打算设下陷阱慢慢将他们困死,但现在他们既然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就要他们全部瓦解。
"是,少爷!"管家难得严肃地道。
陆震宇吹声口哨,葛地,他的周围出现十几名蓝衣人,"你们可以回去了。"
"可是老大要我们待在这儿。"其中一名高壮男子沉声道。
陆震宇摇头。"不用了,今天你们已经帮上忙,剩下的我会处理。"
"是。"他们应声后,下一秒即消失在他跟前。
陆震宇又对管家道:"联络烈焰,要他尽快把事办好.马上回来。"
"是。"管家回道,"夫人没事吧?"他听说她被暗器打中。
"没事。"他回答,-想到妻子受伤他又一肚子火。
"那就好。"管家摸模圆滚的肚子,松口气。"夫人一定吓坏了。"
事实上根本没有,陆震宇忖道,她方才还硬要跟着他来找管家,直嚷着他自己说叫她紧跟他的,话是没错,但他怎能让她听这些是非恩怨。
"去办事吧!"陆震宇说道。
"小的这就去。"管家领命离去,这可是关乎着报仇一事,当然要立刻处理。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
"大嫂,你没事吧?"陆芙琳忧心忡忡道。
"我很好。"杜晋芸微笑,"相公用玉帮我治好的。"
"玉?什么玉?"陆静安纳闷道。
"就是那块传家玉,依们不知道那能疗伤吗?"杜晋芸讶异道。
"真的吗?可是我不知道,大哥没说过。"陆芙琳也在纳闷。
"这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这等大事我们全不晓得?"陆静安蹙眉,"还有,那群黑衣人是谁?"
杜晋芸更讶异了,怎么她们连黑衣人来做什么也不晓得?难道陆震宇完全没有告诉她们。
"芙琳,你记得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杜晋芸试探性的问,当时陆芙琳才六岁,她没把握她记得当年的惨案。
"什么意思?"陆芙琳不解。
杜晋芸也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于是含糊道:"没有啦!只是相公路我提起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陆静安恍然大悟,随即感伤道。:"那场大火是吗?没想到大哥会葬身火窟。"她叹口气。
'大火?"杜晋芸不解。
"是的!安禄山进城烧杀掳掠,整个京城乱成一团,当时我在夫家接到大哥被烧死的消息,差点没昏过去。"陆静安想起当年的事仍不免摇头。
"我没什么印象。"陆芙琳摇头,"只记得好大的火,而且死了好多人。"
看来姑姑到现在仍不知陆府是被人算计的,不过这也难怪,姑姑当时在夫家,如何得知。
陆芙琳又道:"我记得那阵子过得好苦,大哥和我还有管家为避战祸,整天东躲西藏。"
"想到这儿我就有气,震宇竟然不来找我这做姑姑的,我还以为他们也全都被火埋了。"陆静安骂道。"震宇这孩子就是好胜。"
大哥很辛苦的。"陆芙琳说道,"他常常到外头张罗吃的,有时还会受伤回来。"
杜晋芸觉得一阵悸动,相公当年一定吃了很多苦,说不定还差点被打死,想到这儿她的眼眶又覆上-层湿气。
"后来,等我再大一点,大哥就从军去了。"陆芙琳想起以前的日子也不禁叹口气,三餐不继是常有的事,可是大哥却从来不曾让她饿着,总是以让她吃饱穿暖为首要目的。
陆静安叨念道:"这战争真是害死人。"像她的丈夫也是战死在沙场,所以她才回到娘家,她痛恨死战争了。
杜晋芸附和地点点头,每次只要一动干戈,受苦最深的一定都是老百姓。
"你还没说那群该死的黑衣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陆静安追问。
"我不清楚。"杜晋芸搪塞道,既然相公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也该保守秘密才是。
"你没问震宇?"陆静安不相信。
"相公说他也不清楚。"杜晋芸急忙又扯个话题,"不过相公答应要教我骑马,明天开始。"
"这还差不多。"陆静安满意道。
"如果大哥亲自教你,你很快就会学会的。"陆芙琳说道,"以前也是大哥教我骑马的,我一下子就会了。"
"听到没?芙琳是一下子就学会了,你呢?几百下子都学不会。"陆静安数落道。
陆芙琳忍笑道:"姑姑,别这样说大嫂。"
杜晋芸尴尬地笑道:"没关系。"反正嫁来陆家后,再难听的话也都听过了。
这时仆人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夫人,衣裳送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杜晋芸说道。
"来的真是时候,现在就去试穿看看合不合身。"陆静安从椅上站起。
"会不会又有黑衣人出现?"陆芙琳担心道:"现在出去安全吗?"
"他们已经走了,方才相公带我来这儿的时候,就不见他们踪迹了。"杜晋芸说道,那些黑衣人必是知难而退了。
"他们还会再来吗?"陆芙琳问。
"当然不会。"杜晋芸拍拍小姑的手,"震宇会保护我们的。"
陆芙琳笑着点头。"嗯,大哥一直都是。"
"他当然是。"陆静安说道,"好了,快走吧!"
杜晋芸微笑着起身,相公一定没想到他是那么受到家人的信赖吧?虽然他粗鲁无礼、不善于表达情感,但这些对她而言,都不再重要了。因为她发现她的文夫是真的在乎她,从他方才抱紧她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关心她的,她高兴的叹口气,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再不然,她也会套出他的话的,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容更形甜蜜。
***
陆震宇铁着一张脸,他无法置信地吼道:"这是什么衣服?"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要穿这种暴露的衣服出去!除非他死。
杜晋芸低头看着衣裳,这已是她所有衣服中最保守的一件了,前天姑姑强迫她穿的那些时髦衣裳,她才是真的不敢领教。
大多数全是透明的薄纱,她连穿上都觉得困窘,而这一件至少还有亵衣,虽然外头罩的也是薄纱,但至少保守多了,顶多只露出肩膀和手臂罢了。
"有什么不对吗?"杜晋芸不解,平常姑姑和陆芙琳也都穿这样就不见他在鬼吼。
"有什么不对!"他咬牙,"你这个样子是在干嘛?"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要去跟王爷祝寿吗?"她提醒他。
"去换衣服。"他怒道。
"为什么?姑姑说我得穿新衣,很多贵妇人都这么穿。"她说。
"快去换!"他交叉双臂于胸前,"以后都不许再穿这种衣服。"他命令。
"可是……那整柜的衣服。"
杜晋芸睁大眼,指着床铺旁那个新柜子,"这太浪费了,当初做衣服的时候你也没反对,为什么现在——"
"你再不换,我就要帮你换了。"他打断她的话。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叫道。
"我怎么回事?你穿成这副德行是要去招蜂引蝶吗?"他大声道,"快去换。"
"什么招蜂引蝶?"她皱眉,他脑筋错乱了吗?
他不与她废话,迳自走到旧柜子里拿出一套粉红衣裳,"快点换上,我们要迟到了。"
杖晋芸悻悻然道:"是你让我们迟到的,我不懂我为什么要换衣裳?"
"你的身体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如果你想穿这种衣服就只能在我面前穿,就算你要赤身裸体,我也不反对,但是只能在我面前,听清楚了没?"他愤怒的说。
杜晋芸露出-抹笑容,她扑进他怀里,笑得好开心,原来如此。
"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怒道,她竟然还在笑。
"当然。"她在他胸前点头。
"那你在笑什么?"他不悦道。
她摇头,小脸埋在他胸前,她的丈夫不会喜欢听到他在意她,甚至喜欢她这种话。
"快点换衣服。"他催促。
"嗯。"她仰头,踮起脚尖,高兴地在他下巴上吻一下。
"你到底怎么回事?"他皱眉。
"没事。"她甜笑着跑到屏风后换衣服。
"以后不许再穿这种衣服,听见没?"陆震宇说道。
"嗯。"杜晋芸应道。"对了,我还想要一个书架。"
"书架?"
"我明天想到街上逛逛,买一些书回来。"
听到书,他就有些敏感,想到上次她抱着书本哭泣,他就不是滋味。
"这样好了,我会叫管家把你的书全搬到我的书房,免得到时候你的书堆得卧房到处都是。"他说,他-定要把那些书全弄出卧室不可。
"好啊!"杜晋芸换好衣棠从屏风后走出来,"当初我就希望你腾个房间出来,你却不答应,我的书会愈买愈多的。"她根本没想到丈夫的复杂心态。
陆震宇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在微笑,终于把那些碍眼的东西全弄出去了。
"走吧!"杜晋芸说道。
陆震宇注视穿着一袭粉红衣棠的妻子,不觉心中一动,她看起来是那么纤细美丽,粉嫩的脸蛋红通通的,他情不自禁地抚着她柔软的脸蛋。感到一股满足。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社晋芸不解的问。
"没有,"他沙哑道,随即清清喉咙,他是怎么回事?"走吧!"
"嗯。"杜晋芸甜笑道,她握着丈夫的手,和他并肩而走,心底有种暖暖的感觉。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已经很少吵架了?"她仰头问道。
陆震宇扬眉道:"我们前几天不是吵了一次。"他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杜晋芸斜睨他一眼。"我是说这几天嘛?"他干嘛提那些不愉快的事。
"是没有,你注意这干嘛?"他不解。
"你不觉得我们愈来愈能和平相处了吗?这是个好现象。"她说。
"别老想这些无聊事。"他捏-下她的手。
"什么无聊事?"她不高兴了。
陆震宇微笑,他很怀疑他们真能和平相处,毕竟她是这么容易被激怒。
"好了,别孩子气。"她气鼓鼓的模样让他莞尔。
"你老爱说我孩子气,我哪里孩子气?"她不平道。
"爱哭又爱生气就是孩子气。"他指出,低头凝视妻子。
杜晋芸扬起下巴。"那你也是,你也爱生气。"她抓到他的语病。
陆震宇笑道:"这不-样,每个人都会生气,可是你特别容易。"
"才不是。"她不以为然。
"好了,别老想这些一一"
"无聊事。"杜晋芸替他接话。
他笑道:"知道就好。"
杜晋芸对他皱皱鼻子。
陆震宇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好奇地问道:"你曾提及娘说我们会好好相处,她怎么知道?"
"娘对命理之学有研究,婚前她合过我们的八字。"她回答。
他挑眉。"太迷信了。"
"什么迷信?"她瞪他一眼,"娘算的都很准。"
他根本不相信。
"虽然这种事不能尽信,但它也有它的学问,你的态度真是要不得,心胸狭窄。"她指责道。
"谁心胸狭窄?人要懂得明辨是非。"他说。
"当然。我是你非。"她窃笑。
陆震宇摇头大笑。
"为了纠正你错误的观念,等我们回来以后,我帮你算算,娘教过我一些,如果我算准了,你可要向我认错。"她扬起下巴。
他摇头。"别做这种无聊事。"
"你什么也说无聊。"她气道,"那到底什么才不无聊?"
"比如说看帐簿。"他回答。
"那有什么难?我也会,爹教过我,也很无聊。"她回答。
"你看不懂,所以才说无聊。"他说。(陶陶《惹毛小火球》录入校对:xiaoxiong)
"才不是,那种事简单得很。"她稍微夸大了一点,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
而他压根儿不信。"少吹牛。"
"你才吹牛。"她驳斥。
"我从来不吹牛。"
"你现在就是。"她又扬起下巴。
陆震宇真是哭笑不得,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在和她斗嘴,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很有趣。
"我不喜欢你顶撞我。"他抬起她的下巴。
杜晋芸见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不过他看起来很认真。
"我又不是应声虫。"她说。"难道你要我对你唯唯诺诺?"
陆震宇抚着她细嫩的下巴,讶异于浮上的答案是,不,他不想要一个唯唯诺诺的妻子,他的身边已经够多这种人了。可是他的妻子也太多话了,他无奈的忖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杜晋芸问。
他正经道:"不管我要不要,反正你也做不到。"他凝视她红润的唇,突然想亲她。
她不是要这种答案。"你每次都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抱怨,"告诉我有那么难吗?"
他俯身轻吻她。"别在那儿胡思乱想。"
"我才没有。"她立刻圈上他的颈项。"那以后我也不要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她闭上双眼偎向他。
陆震宇在心里微笑,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根本做不到,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他发现妻子的这项缺点,他还满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