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一怔,绮色是她在夜天星取的花名,她似乎也只做过那一夜的绮色。
绮罗记起来面前这个男人,她微垂着头,“程先生。”
程光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她笑,“你来找非平?”
绮色反射性地摇摇头,然后又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到底是不是啊?”程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绮色微微偏着头,“程先生,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
“说说看?”
绮色拿出用浅绿色碎花包裹的便当,“这是送给李先生的,可以请您带给他吗?”
“你怎么不亲自送上去?”
绮色抿了抿唇,她微仰着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楼宇,“总觉得男人工作的地方最好不要轻易踏足。”她看着程光微微一笑,“其实是怕打搅李先生工作惹他不高兴。”
程光眸中星光微闪,他接过便当呵呵笑着,“你那么怕他不高兴?”
绮色微垂着头,“他是我的老板。”
“只是那样吗?”程光忽然问。
绮色微愣,“程先生?”
程光干咳一声,“抱歉,我八卦的毛病又犯了。”见绮色没有再和他闲聊的意思,他潇洒地挥挥手,“我会带给他的。”
看着程光的背影,绮罗松了一口气,也往回走了。
走到大门口的程光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绮罗在不远处的公车站牌处上了公车。
看着满目佳肴,程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你小子,福气不浅。”
李非平看了盒饭一眼,一二三四五,正好五道菜,“她人呢?”
“走了。”程光双腿交叠,他想了想忽然问:“你会不会对她太苛刻了点?”
李非平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她向他抱怨了什么吗?
“没有啦,我只是第一次看你身边的女人挤公车而已,忽然觉得那真是一朵可怜的小黄花菜吧。”程光神色夸张。
李非平微微挑了挑眉,“她挤公车来的?”
程光摇摇头,“我猜她是打车来的,要不你手中的便当早冷了,不过我看见她坐公车离开。”
李非平用筷子拨了拨便当里的菜,“你什么时候跟她那么熟了?”
程光瞟了眼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过觉得以前吃的菜味道都太重了,偶尔轻淡一点应该不错。”
李非平盖在饭菜盖子,“你吃过了没?”
程光摇摇头。
“一起出去吃吧!”
程光诧异,“你不吃这充满爱的便当?”
李非平拿起外套,“走吧!”
程光跟着他走到门口,忽然说:“哎,你随便找个女人陪你吃吧!我想吃你不要的便当。”
李非平转过身来看着他,眸中平静无波,程光眨眨他无辜的双眼,他就是想吃那份便当嘛!反正李非平不想吃,丢了多可惜?
李非平走回到座位上拿起便当,程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啪——”
程光目瞪口呆。他满目怒火,恨不得一拳打上那张温和无害的脸,“你——”
李非平向门外走去,“不饿吗?”
程光望着静静躺在垃圾桶中的便当,忽然觉得肚子在流泪。
经不住程光的胡搅蛮缠,晚上的时候几个男人约在绮罗的家里聚会,绮罗临时受命,足足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准备好晚餐。
用餐的时候程光一个劲地夸绮罗的菜好吃。
一旁的钱强打趣:“后悔了吧!当时不该把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供手让给非平。”
程光满脸悔恨,“我错了。”
李非平看了眼身边的绮罗,她一直温婉地坐在一旁,偶尔吃点小菜,但更多的时候是招呼他们几个男人。
杜成林笑着问:“香小姐明年六月份就毕业了吧!”
绮罗点点头,又觉得不说话似乎有点不礼貌,所以微笑着重复:“是,明年六月份就毕业了。”
杜成林拍拍程光的肩膀,“小程,你还有机会的呐!”
程光一想也是,“绮色,你明年和他分了后就到我怀里来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绮罗的脸色十分苍白,她站起身,“厨房里的汤快好了。”
程光看着她的身影走进厨房,“哎,我刚刚是不是有些唐突?”
钱强说:“确实有一点。”
杜成林说:“你应该委婉一点的,女人的脸皮比较薄。”
李非平温和微笑,“得罪了女主人的下场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程光问。
李非平喝了一口汤,“会吃不到晚餐的。”
程光转头看着钱强,“这算是对我的警告吗?”警告他再出言不逊就踢他出门?
钱强吃了一块鱼片,“显然是的。”
一顿饭的时间波澜不惊地过去了,饭后四个男人凑了一桌麻将,绮罗切好水果泡好茶放在一边,然后进厨房洗碗筷。
程光咕噜着:“怎么我就没遇上这么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因为你不想结婚。”钱强下了结论。
杜成林好心地提醒他:“小程,总是肖想别人的女人十分不道德。”
李非平倒牌说:“自摸清一色。”
然后是洗牌哗啦啦的响声。
绮色洗完碗后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只偶尔听见加菲猫低沉的声音:“你竟然带了一个又老又没用的家伙回来,而且不是我。”
“现在,你能把星期一还给我们吗?还有星期三和整个八月,威斯康星州和巧克力糖……对了,还有一点,你能把我的硬币也还给我吗?”
……
程光低声说:“原来她喜欢看动画片,二饼。”
李非平倒牌,“胡了。”
程光气得哇哇大叫:“非平,你今天是故意发火是不是?为什么只胡我的牌?”
杜成林解释:“因为我们都没有对他的女人表示感兴趣。”
程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不公平。”只是情妇又不是老婆,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李非平叫了声:“绮罗,茶冷了。”
绮罗马上从沙发里起来,尽职尽责地换好茶,见切开的苹果上起了点锈色,又重新切了新鲜的水果。
忙完后绮罗正准备重新回到沙发看电视,李非平忽然拉住她的手腕,“过来一起玩。”
绮罗就乖乖地坐在他身边看他打牌。
她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反而把气氛弄得有些僵硬。
李非平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将她拉在他大腿上坐着,双手环住她的腰,“洗牌。”
绮罗脸一红,伸出手帮他洗牌。
钱强不满地冷哼:“你一个人美人在怀叫什么?”
杜成林提议:“打电话让桑桑送几个女人上来。”
钱强同意,“要玩一起玩。”
绮罗低垂着头,只觉得浑身如置冰窖。
程光这回居然没有凑热闹,“哎,这是在别人家里,收敛一点呐!”
李非平淡淡地看了绮罗一眼,“是绮罗的家,你们问她。”
绮罗的身体微微僵硬,她挤出一抹笑容,“你们玩得尽兴就好。”
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吗?
如果她真的把自己当成女主人才是自取其辱吧!
不多时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就上来了,看到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绮罗她也不过是个妓女而已,她低着头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李非平看着她强作镇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将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大大的镜子里是她苍白如纸的脸,用冷水浇了浇脸,绮罗看着镜子里自己,纯净的水滴顺着镜面划过一道水渍,镜中的人像是在流泪。
而她哭不出来,也不能哭。
因为她没有哭的理由,为谁哭?为什么哭?
她说不出原因,所以她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心疼,此时她才深深地觉得自己心里是有一道暗伤的,被碰触的时候会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