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归去之地?
爱情,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在那与世无争的人间彼端,灿阳温暖、心相牵系、无忧无扰,
让人忘了一路走来的艰辛与苦痛。
于是,为此,女人以灵魂与青春为注,
即使一路荆棘满布、暗潮重重,甚至没有确实可探寻的方向,
也能无怨无悔的奔向望眼欲穿之终点,
那绝境、那梦境、那天堂。
天堂,向来是苦尽甘来的人所拥有,
那么美好、那么柔软,能不能,就只专属你与我?
当后来的人贪一点怜悯、求一点留恋,
该怎么保有这一方寸的单纯而无尘?
关于天堂的先来后到,关于爱情的你先我后。
女人,你如何说?
男人,你如何懂?
第1章(1)
沉默,是失恋者唯一的权利。
没有什么话想说,毕竟,说了有用吗?
要人同情你的可怜?还是要控诉对方的无情无义?
但这又能挽回什么?心已经被撕扯成血肉模糊的碎片,连她自己都莫可奈何了,又有谁能为她修复?
自从工作结束以后,她便以私人要事为由,拒绝经纪人送她返回住处。接著,她就像个幽灵,在街上毫无目的的飘游。
穿梭在熙来攘往的闹区里,她纤瘦的身子在人群挤压下显得特别脆弱,但这一刻她却不想孤单地面对自己。
因为,独处容易卸下防备,好强的她绝不容许自己显露脆弱的蛛丝马迹。所以,她在街上载浮载沉,让人群的压力使她绷紧神经,逼迫她更卖力地戴上面具,任谁也看不出她已经接近崩溃临界点。
她是坚强的梁若瑶,从不掉眼泪的梁若瑶。
不过是失恋而已,这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为什么,脸上那笑容洋溢的面具,却闷得让她就要喘不过气来?
于是她只能沉默了。
夜已深,热闹的东区除了夜店前还有大排长龙的人潮之外,许多商家已纷纷拉下铁门,打烊了。
几个无聊的过路男子认出她的身分,与她搭讪了几句,她视若无睹,无声地与他们擦身而过。
站在几乎要与她融为一体的夜色里,梁若瑶没有结束流浪的打算。
离知名夜店不远的街角,她默默看著那些穿著清凉、浓妆艳抹的女孩准备进入店内狂欢。
也许她该效法她们,让重节拍的音乐牵引肢体,将思绪敲到碎裂,那么她就再也想不起那些让她难过的……
可惜,她仅存的余力只够她维持笑容,再也提不起劲做任何事了。
她的视线往旁游移,在夜店的不远处,一个还亮著灯的小角落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间小小的钢琴酒吧,位在老旧公寓的一楼,拥有大片落地窗,门檐下挂著一面美式风格的鲜艳招牌,上头以红白相间的霓虹灯拼出英文店名。
HEAVEN,天堂。
朝店内望去,里面没有喧闹的舞池,只提供上门的客人一个能好好放松喝酒的地方。
天堂,这么一个象征幸福快乐的天地,也许是她现在最需要的地方吧。
披著一身夜色与疲累,她推开了天堂的大门。
客人不多,仅有的几个沙发座还没有坐满。
店内放著轻快的爵士乐,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氛围,便在吧台前坐了下来。
她推门进入的那一刻,原本在吧台内调酒的齐辰志停下了动作。他不著痕迹地观察著她:顶著有些脱落的妆容,肢体动作显得疲累。
和她的疲累十分不协调的,是她脸上那灿烂得过分的笑容。
他感到意外。
一般来说,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子不太会到他的店里光顾,这里太安静,也太沉闷;她们要的通常是隔壁夜店那种“懂疵懂疵”的喧闹,才能够发泄那过于旺盛的青春。他这间只有轻音乐的酒吧,往往引不起她们的兴趣。
即使如此,身为老板的齐辰志还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她面前,以亲切的笑容回应:“您好。”
“你是老板吗?”梁若瑶问,嗓音温柔甜美,且依旧笑著。
“对。”他回应,领她到吧台前坐下,“要喝点什么?”
“这里最烈的酒,能先给我一杯吗?”
“那很容易醉的,喝淡一点的调酒好吗?”这个时候,齐辰志捕捉到她脸上的一丝闪动,原本笑意满盈的眉宇掠过些微的落寞,即使只是一瞬。
“那种甜滋滋的东西,我一点都喝不下,我想喝醉,所以最快的方法就是喝最烈的酒。拜托你,好吗?”她轻抚紧绷的面部肌肤,闭上了眼睛。“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听了她的话,他有些明白了。
在东区经营酒吧多年的他,看过太多需要藉酒浇愁的男男女女了。所以,从这女人的话语里,他大概可以猜测到她可能的遭遇。通常女人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往往是心情上出了问题。
但,她脸上持续挂著没有破绽的笑容,和他所见过的那些满脸愁容的失意人很不同,仍依旧让他感到困惑。
她在强颜欢笑吗?
他端详著她的脸容,虽然有些脱妆,却没有破坏她精致的五官;而那不曾淡去的笑容十分吸引人,像个毫无瑕疵的艺术品。此外,她身著合身剪裁的洋装,恰好突显出纤细的身材。
这样完美的女人,为什么需要来酒吧讨一杯酒,并且希望能把自己灌醉?
除了情伤,他想不到其它理由了。
见他没有动作,她又说了一句:“你这里是天堂,应该会让人得到快乐的,不是吗?”
她说得没错。
他开了这间“天堂”,不就是为了让所有在生活里受伤的人,能得到一个喘息的角落,就像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过多了,不过就是个需要好好静一静的女客人,他为什么要对她有那么多的想法?
于是,他转身从酒柜里拿出玻璃杯和一大瓶威士忌,放在她面前。
忍不住又叮咛了几句:“不过,如果你不常喝这种酒,还是请你喝慢一点,否则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她没抬头,也没有回应他的话,只速速地从皮包里掏出几张千元纸钞,往桌上一放,“为了怕我等下喝醉,所以先结帐。”
接著,她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喝尽。
她,真的无力再管任何事了。
晕眩感从鼻腔直上脑门。
隐藏在笑容背后的不堪与过往,也随著那阵天旋地转冷不防从脑海窜出,侵蚀著她的身心。
梁若瑶和林晓书曾经形影不离。
梁若瑶和林晓书曾经是让谁看了都嫉妒的好姐妹。
梁若瑶和林晓书曾经是相约好就算各自婚嫁,都还要住在一起的亲密挚友。
梁若瑶和林晓书曾经是……
都已经是,曾经了。
在林晓书的眼里,梁若瑶大概只是个笑话吧?
大口灌了一口酒,全身的失重感让她连坚持笑容的余力也慢慢失去了;但,那些她不愿想起的、波涛汹涌的浪潮,仍在她心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两天是她男朋友,不,应该是前男友赖玮凡的生日,她的工作恰好提早结束,便顺道去他家接他一起到约定庆生的餐厅。
开门的那一刻,她僵住了。
她宁可自己是瞎子,或是看错了,都好。
但眼前的画面清楚得刺眼;她看到的是,赖玮凡坐在沙发上,怀里抱著另一个女人。
女人亲腻地靠在他胸前,恰好跟她的好姐妹有著一样的脸孔。
够了。
如果此时此刻被赖玮凡抱在怀里的是与她素未谋面的女人,她还不会觉得那么难堪。
见她面色冰冷地站在门口,沙发上的一对男女连忙分开。
赖玮凡跳到她面前,急忙僵著笑解释:“若瑶,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晓书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