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少堂主一个不高兴调动了大批人力、物力,说什么十分钟之后送他去英国。他大少爷一发话,整个卓冠堂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大伙儿还以为要去和英国某个帮派火并呢!九分三十二秒,他指定的私人飞机经过特殊的滑翔停在了罗兰德学院的林阴大道上,机上人员焦急地等待着少堂主作出进一步指示。偏偏……偏偏他没了指示,连人影也没了!
人家放鸽子,你放飞机啊!
朵猫猫奔进客厅,迎头撞上度天涯,“卓远之呢?”在外人面前不准叫“少堂主”,这是卓远之吩咐的,何况现在她也没心情对他尊敬。
天涯冲她指了指卓远之的房间,漫不经心地开了尊口:“作为恶魔,现在正当天使呢!”
此刻梅菲斯特的笑容比天使都更具亲和力,他这样说不为过。朵猫猫却听出问题来了,“什么恶魔、天便?你在说什么虾米?”
丢下王储殿下,她打算自己跑去看个真切,她的视线越过了天涯修长的身形,停驻在那张不属于303寝室的男性——战来的身上。
他面对着她站在阳台口,楞楞地凝望着她,他像一个迷了路的魂魄,眉宇间的挣扎与茫然全是因为那张他几乎就快遗忘的容颜。
“你是谁?”他的问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你到底是谁?”
战野迎头赶上的正是这一幕。最近是怎么了?他的家人都有些古古怪怪?即便是往常最冷静的三叔怎么也乱了起来。拉拉三叔的袖子,他提醒着:“三叔,别这样,很失礼的。”
战来充耳不闻,紧赶着走到朵猫猫的身边,他握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追问:“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你从事什么职业……”
“三叔!”战野试着想拉开他的手,却只是徒劳,他只好用他的阳光灿烂宇宙无敌大笑脸向朵猫猫解释:“我三叔是警察,他的职业病又犯了,你别介意!别介意!”不好!朵猫猫的神色怎会如此古怪?她生气了?这可怎么好啊?
她的神色的确有些不寻常,回应着他的目光,她不偏不倚以冷漠作为回答:“放开我,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尤其是警察。”不给战来反省的时间,她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送给了他。本以为这样就可轻易脱身,她的额头却在挣脱纠缠的下一秒撞上冷冰冰的枪口。
他太大意了,竟然会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凡的小女生赏了一个过肩摔,身为正义之师,这是一个奇耻大辱。长年处在枪林弹雨的第一线却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全亏了他灵敏的反射神经,就是那种对于生命的反应几次救他于危难中,此刻也是它们让他拔枪相对那张遥远记忆中的面孔。
“够了!三叔,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拿警察那一套对付她。”战野怎么也没料到小姑姑的问题尚未解决,向来最理智的三叔竟给他惹来了新的麻烦。他们战家人是不是天生和303寝室犯冲啊?
犯不犯冲战来是不知道,他只是执著地想知道——“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第二次了,”朵猫猫瞄了一眼停在她额头上的枪口,微笑的眼停在他的脸上,“你又拿枪口对着我。”
第二次?又?
战来的脑中波涛汹涌,似乎什么东西就要愤然跳出,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还是王储殿下比较有政治策略,看到眼前这种一触即发的情景,他很干脆地叫来了卓远之。这种问题,恶魔最擅长解决了。更何况,他和朵猫猫的关系不一般,他的维护比谁都来得有用。同样,他的话对朵猫猫来说,也比任何人都更有说服力。
“怎么回事?”看见战来,卓远之的心中隐隐跳动着不安。
和战野的父亲战持不同,反黑组组长战来性格耿直,对黑道的反感更是路人皆知。他在警界的这十九年总共灭了五十七个帮派,其中包括五个势力极其庞大的黑道组织,败在他手工的小混混更是装满了一个监狱。
这十九年中,有人想贿赂他,有人想暗杀他,甚至有人想通过权势将他逐出警察部队。可是却一直有人在暗中为他保驾护航——卓冠堂堂主卓英冠,也就是卓远之的父亲,战来在黑道的头号敌人。
卓远之曾经亲眼看到父亲在黑道下的死命令,除非正面对抗,不淮任何人对战来暗动杀手,否则就是与卓冠堂为敌,卓英冠甚至利用卓家在政界的拳头保住了几次差点被上司踢出警局的战来。
当然,这些幕后故事战来并不知晓。卓冠堂依然是他最后、最大、最难的目标,卓冠堂堂主依然是他的死敌。而今,他死敌的儿子就出现在他的跟前,他却不相识。
“你是战野的三叔?我是卓远之,很高兴见到你。”卓远之笑笑地伸出手,顺势将朵猫猫带离了枪口,做得不留痕迹。
战来的手臂缓缓垂下,紧张的神经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瞟了他一眼,他疲惫地追问:“这个女孩叫什么?她今年多大?”
懒得理他,朵猫猫扭过头急躁地向卓远之喊着:“我想你不需要去英国了吧?我去吩咐他们回去,今晚我也要回家。”她的家就是卓冠堂。
不等卓远之回答,她逃命似的冲出了303寝室,将年轻的背影留给战来作为纪念。
不寻常,今天的朵猫猫不似寻常——天涯先一步发现了其中的特殊。她好像……好像认识战野的三叔,而且他们之间似乎还藏着不愉快的经历,这可能吗?
她见过我?她曾经见过我,而我曾经拿枪对着她?找了这么久,我终于找到“她”了,“她”就在这里,就在他的生命里真实地活着,这可能吗?
战来的脑中被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压住,往日与今朝、幻想与现实交织穿梭,他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醒。他却清楚地听见了卓远之沉沉的声音——
“她今年十八岁,作为旁听生在罗兰德学院兼修秘书专业——她叫朵猫猫。”
朵猫猫?她姓朵!她也姓朵!
像是在溺水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战来握着卓远之的肩膀,再也不愿放开。“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叫什么?”
他急切的眼神是卓远之无法忽略的,虽然很想拿出梅菲斯特的本性涮他一涮,可紧张的气氛却叫他罢手,好吧好吧!谁叫他今天心情好呢!暂且做一回乖宝宝就好。“她的母亲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是我爸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
孤儿院、领养这两个词烙在了战来的心上,他的眼神飘忽,仿佛身陷幻境。对着墙,他的手紧握成拳垂在两侧,低喃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可以和你父亲见上一面吗?有些话我想亲口问他。”
反黑组组长战来要和黑道老大卓英冠见面?天涯和战野打了一个冷颤,两个人的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哈雷彗星撞击地球也没这场面来得刺激啊!就连阿猫也警觉起来,绿莹莹的眼转啊转,紧张兮兮地在战来和主人间转悠。
“好!我帮你约我爸。”
卓远之爽快地应了下来,唇齿间挂着愉悦的笑,那种看好戏的心情溢于言表。仿佛嫌这样还不够,他瞟了一眼阿猫吩咐道:“阿猫,去跟战来三叔打个招呼,去啊!”
阿猫的四肢有点软,瞄瞄战来,它不确定地瞧着自己的主人。终于还是不情愿地走向战来,伸出左前爪,它和战来三叔握手示好。
不期然的,卓远之一脚踩在了阿猫的豹尾巴上。受刺激的阿猫猛地暴跳了起来,像是想寻找一个支点,它的前肢趴向战来。黑豹终究是黑豹,即便看起来再温顺,它的体型也比真正的猫大了许多。没来得及叫声“谁?竟敢踩我尾巴”,阿猫一个跳跃竟攀上了战来的头顶,锋利的前爪从他的发尾扫过。
又是突然,卓远之松开了白己的脚,还阿猫自在。从疼痛的高峰下来,阿猫轻巧地跃过了战来回归地面,总算是有惊无险。
“三叔,你没事吧?”战野冲到他的面前,想检视一下他是否受伤。
战来阴沉着脸偏过脸,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对不起!我一时不小心,不小心……”赔着笑脸卓远之连连道歉,唇边的笑却诡异得紧。
不小心?哈!哈哈!天涯干笑起来,他会不小心,梅菲斯特会不小心?这个谎撒得不够高明。每次恶魔露出这种笑容就一定有事发生,这次难道他把算盘打到人家三叔身上了?但就因为人家本能地拿枪对着朵猫猫,会不会太小家子气了一点?
经历这场虚惊,战来显得更没精神,催着战郁,这就离开了303寝室。他这头刚走,卓远之戴着手套拿来了刷子、小塑料袋,蹲在地上认真地清理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很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真有点捡到金子的味道。
“多谢了,阿猫!”拍拍它的脑袋,他的赞赏中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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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打工,战野踩着滑板顺风顺水地滑进客厅,举头望——客厅。许久不见的卓冠堂神算子八卦端端正正地坐在303寝室的沙发里,他肩头那只毛色绚烂的虎皮鹦鹅无语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美滋滋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先将它揍一顿。
原本他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是绝对记不住八卦的脸,可是这家伙每次到来所预言的坏事总让人恼火不己,再加上一只多舌鹦鹅,战野想忘也不是那么容易,“又有坏事要发生?”卓远之和度天涯望着他的眼神有点奇怪,难道即将到来的灾难跟他有关?不是吧?
深呼吸,他抱着必死的心情坐了下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有什么坏消息你尽管说。”
撇下他,卓远之扫了一眼八卦。“这么说我的猜测没有错?”
八卦抚摸着无语的毛,简单地丢下三个英文字母:“DNA。”他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简洁,听不懂没关系,有鹦鹅翻译做解释嘛!
拿下无语口中的棒棒糖,卓远之示意它可以开口了。清了清嗓子,在众人面前开口,无语总是很注意自己的嗓音之清澈。“啊啊,主人的意思是,啊啊,根据国际通用鉴定标淮,由36对染色体得出的DNA检测出错的可能性是0.2%。啊啊,顺便说一句咱们卓冠堂的技术这么先进,连这0.2%的错误比例都不到,真是举世无双,啊啊,非常准确!淮确!啊啊……”
不给它多话的机会,卓远之又将棒棒糖塞了回去。他让阿猫去跟战来打招呼就是为了获得他的头发做DNA鉴定,现在鉴定结果出来了,他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撑着头,他沉醉在黑暗中静静地思索着。难怪爸要在暗中保护战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他将早已写好的电子邮件发送了出去,收信人正是卓英冠。
他的沉默让战野有点没底,棕色的眼惴惴不安地看着周遭,他试图求证:“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大事!绝对的大事!”天涯想着拿个什么来打比方较为合适,有了!“如果某天有人告诉你,其实小姐是阿狗的妹妹,你会怎么样?”
我是阿狗的妹妹?小姐发辫上的信号灯不停地闪烁着,她的CPU急剧旋转,试图理清智能机器人和纯种雪狼之间的亲属关系。虽然她的集成电路够先进,但她显然还没高竿到能够分清什么是打比方,什么是假设。她是阿狗的妹妹……妹妹……
不要啊不要!承受不住这般巨大的打击,阿狗横倒在地毯上;红色的狼眼充斥着血丝,它简直要呼天抢地了。这是什么颜色的生死恋?它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呜呜呜呜……
哈哈哈哈哈!笑得口水直滴的当然是阿猫,这下子它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小姐身边了,那个什么阿狗,滚远点滚远点,不要搞出不伦之恋。
你就正在搞不伦之恋——无语像是看出了它的心思,鹦鹉眼放射出鹰的光芒。堂堂黑豹子对人家小巧可人的智能机器人有那种那种感情,这还不够不伦啊?
几个宠物间大开精神之战,战野也被打糊涂了,纠结的眉锁起一道道茫然,“你的意思是说我老爸在外面有女人,而我其实还有一个妹妹?”
怎么会变成这样?天涯还以一个绝倒的姿势。
揣着懵懂,战野继续猜测下去,“那是说我有的不是妹妹,而是弟弟,或者我老爸在外面有的不是女人——那是什么?”
将他推给卓远之,天涯无奈地喊了起来:“我把他交给你了,还是你跟他说吧!”
“说什么?”卓远之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打着马虎眼,他认为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想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战野一把扯住天涯的衣领摇啊摇,插到外婆桥。“你说啊说啊!你倒是说……”
“晕倒。”八卦送出两个字,没等无语充当翻译,他的预言已经成为正在发生的事实。始终思考着机器人和雪狼兄妹问题的小姐呆呆地站在原地,信号灯闪了两闪,“砰”的一声,人家死机了啦!这个八卦预言坏事准得一塌糊涂。
“小姐——”战野冲上前,抱起他可怜的小姐,顺道不忘狠狠瞪上天涯一眼。摸摸鼻子,王储殿下自认倒霉,他忘了弱不禁风的小姐有随时死机的毛病。
“相约。”八卦阖上双眼再吐出两个字,话音刚落的瞬间卓远之的笔记本电脑传来有新邮件的讯号。打开邮件,卓远之顿时理解了他“二字箴言”的真正含义。
“战野,”出声叫住他,卓远之的眉锁了起来,“我爸同意以猫猫养父的名义和你三叔战来见上一面,相约的地点就是303寝室。你通知一下你三叔,记得不要泄露我爸的真实身份。”
反黑组组长战来要和黑道老大卓英冠即将在罗兰德学院的303寝室见面,连接点却是一个十八岁的女生,那隐隐跳跃的信息再度回响在卓远之的耳边。
猫猫,你会躲避这即将到来的一切吗?你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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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天涯支着手臂,海蓝色的眼对着面前的场景——
坐在沙发上,战来手中的咖啡不停地晃动着。他的心就像杯中的液体从最初的滚烫渐渐冷却,直至荡漾回环。站起身,他烦躁地耙了耙头来回地走着。
看着他,天涯不禁笑了起来,不管是战野、战郁,还是战来,烦躁的时候,害羞的时候,尴尬的时候……总之,耙头似乎成了战家的标志性动作。
似乎来回踱步并不能缓解心情,点上一支烟,战来猛抽了几口。微眯的眼沉浸在氤氲中,那微抖的手指是为了谁?
放下阿野电话的瞬间,他只觉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之后,他动用了所有手段去查她的资料。可是一无所获,她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甚至怀疑那天的相遇只缘于他等待的神经所产生的幻觉。直到阿野告诉他,她的养父愿意见他。
会是她吗?那个同样姓朵的女孩会是她的女儿吗?
一定是!一定是!她们太像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甚至连清澈的眼神都一模一样。还有那副好身手,给他一个过肩摔的身手,简直让他回到了很久以前,她没有离开他的以前。也许这一次,他真的能找到她了……也许!
门铃响起,战来猛地挺直了腰背,盯着门,他的目光如箭。
“我去开吧!”带着小姐,战野打开了门。打量着站在跟前的男子,棕色的视野里泛起一层迷雾。帅哥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双墨绿色的眼延伸出西方人高挺而赋有个性的鼻梁,薄而清晰的唇角刻画出欧洲人的五官,东方人的细腻特质却又点缀在眉宇间。他的头发泛着浅浅的黄,不似天涯那么金色耀眼,却舒服地熨贴着每个人的心。
跟身高187公分的战野相比,他的个子不算高,停格在178和l79公分间。得体的休闲装出卖了他温文儒雅的个性,他的笑单纯、怡人,不禁让战野想起了度天涯那个度假还未归的小舅舅——罗兰德学院的懒散校医,度一舟。
“你是……”
“津庭叔?”因为不想和战来有太多相处的机会,卓远之刚刚一直待在白己的卧房中。相隔这么远,阿猫听见津庭叔的声音也会立刻蹿出来,总算没白疼它一场。
卓远之刚刚称呼他“津庭叔”?他就是卓远之常常挂在口边的津庭叔,那个与卓英冠相交二十多年的朋友。他的脸让人感觉只有二十七八岁,难道他十几岁时就担负了照顾卓远之的任务?
将他的反应一一收在跟底,津庭也不客套,“你是战野吧?”
“卓远之跟你说起过我?”
“他说笑得最灿烂的人一定是战野,今天我总算看到了。”很阳光的大男孩,他有猫猫不具备的坦率,如果他们能……
“津庭叔,你今年多大?”
才想着这个男孩很坦率,他就坦率起来了。有点犹豫,终究津庭还是抛开西方人对年龄的神秘感,坦率地叙述起来:“我也就三十岁刚出头,依旧是年轻的、热情的、迷人的……”
“三十五岁老男人。”黑色的眸光毫不客气地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能做到这等直接也就是大智大勇的卓冠堂堂主卓英冠才能办到。
津庭很不客气地捶了捶卓英冠的胸,“你又泄我的底,什么老男人,我哪里老?我走出去,照样有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冲我抛媚眼。”
“你一点都不老,津庭叔。”度天涯的马屁拍得正点,乐得津庭嘴都笑歪了。
“你是涯涯宝贝,还是那么绝美,你妈妈好吗?”
能不能别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叫我?能不能别把目光放在我的脸上?能不能别提起那个老魔女?她捉弄起人来依然兴致勃勃,可谓好得不能再好了。一个寒假给她折腾下来,不好的人该是我吧!
对着津庭可亲的温柔,天涯端起绅士风度,以最完美的外交辞令回答:“你们一会儿要和战野的三叔聊天,我们就带着阿猫、阿狗开车出去转转。长期不锻炼,它们的小腿都松弛了。”所谓的“转转”就是他们三个人坐在车上,它们两个跟在后面跑,说是锻炼奔跑能力,你也可以将这种活动当成累傻小子。
阿猫、阿狗又不是傻小子,当然不甘心被耍。狼头向左,豹首朝右,它们很有骨气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不干?硬的不行来软的,天涯蹲下去冲着黑豹和雪狼展开王储殿下特有的高贵笑容,“小姐会和我们一起坐在车上,你们不想将自己的男儿本色展观给她瞧瞧吗?现在的女生都很喜欢阳刚气十足的男生,尤其是小姐这种可爱、娇小的女生往往觉得那样的男生很有安全……”
他话未说完,阿猫、阿狗挤破头地往外冲,黑色撞击着白色,谁也不肯谦让一步——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它们都激动成这样了。战野和天涯再没有拖延的理由,和卓英冠打了声招呼,这就跟了上去。
从爸和津庭叔的身边走过,卓远之黑色的眼眸迷雾一片。忍不住,他开了口:“战来早就到了,他等得很着急。我们只说你是个生意人,他并不知道你和卓冠堂的关系,你们……会告诉他猫猫的事吗?”
“这得由他和猫猫共同决定。”
卓英冠稳健的步伐踏进303寝室,津庭尾随其后,阳光从窗户里射入,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朦胧中竟不可分……
除去简单的自我介绍,战来直捣问题核心:“卓先生,你知道朵猫猫的母亲是谁吗?”
冷酷的眼凝望着面前可以说是死对头的反黑组组长,卓英冠不温不火地吐出两个字:“朵爱。”他在等他的反应。
他等到了,战来的神经一震,顷刻间变了脸色。直直地守着前方,他像一个失去焦距的相机拍摄下模糊的景象,只属于曾经的景象。
下一刻他倏地站了起来,耙耙头发他烦躁地叫嚷起来:“朵爱……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朵爱?她也配拥有女儿吗?难道她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用她沾满血的手玷污人的生命?那种女人早该去死……”
他的愤怒尚未发泄完,卓英冠已经往门的方向走去。用背影对着战来,他僵硬的背脊诉说着不想再继续谈下去的冷漠。“津庭,咱们还是回去吧!亦悠和优优不是还在家等着我们吗?我想这位战来先生并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如果他想找个人发发牢骚,可以去酒吧随便拖住一个醉鬼。”
“不!我不是要发牢骚。”战来慌乱的手茫然地从口袋里掏出烟,他想点着它,打火机却不听使唤,一次、两次怎么也打不着。
一小团温和的火光跳动在他的视野里,是津庭。他不抽烟,但是卓英冠抽,不知不觉当中把打火机放在口袋里就变成了习惯。
“愿意和我们谈谈朵爱吗?”关上打火机,津庭和煦的微笑是最好的邀请。
点燃的烟在空气里燃起小小的火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时地眨眨眼。
过了半晌,战来的声音响起来,卓英冠无奈地看看津庭,走了回来。
“那时我才二十岁,作为一名实习警察,我像所有的热血男儿一样挥洒着只属于白己的青春。”伴着熟悉的烟昧,战来跟上了回忆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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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来,你运气真好,刚来实习就跟上这么一件大案。说不定你能找出什么线索,破获这起杀人案哦!”
面对老干员的调侃,额头上还冒着青春痘的战来只是干笑了两声。虽然能参与探案很有意思,但亲临现场面对那一具具倒在血泊里的躯体,他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换上便装,他想出去走走,找回那点新鲜空气。
一路走来,在夜的引导下,他走入一片黑暗中。弯弯曲曲的小巷好像不属于这个现代化的都市,竟有种置身时间之外的错觉,直到看见那古朴的路灯。疲惫的身体靠在灯柱上,刚才的血腥场面再度占领了他的灵魂。
似乎是为了赶走那些不快的记忆,他抬起眼四下寻觅着想要找出点儿什么。他找到了,一个女子。
半蹲在地上,她逗着前方的小野猫。清瘦的五官揉进微弱的光线中,看不真切,只有那淡淡的笑容迷惑了战来的视网膜。他怔怔地盯着她,连一个细小的镜头都不愿错过。
“咪咪……咪咪,过来啊!”
她伸出手轻轻唤着小野猫,它停在她的一步之遥,不靠近也不逃离,只是用一双晶亮的眼回应着她的关注。突然,它向她跳去,猛地扑了过来,“啊”的一声,女子惊慌地跌坐到了地上,小野猫恶作剧成功,忽悠一下子窜出了光的区域,逃得不留痕迹。
这下子糗大了,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想要站起来。稳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出于直觉地抬起头睁大黑白分明的眼向上望去——战来站在她的身后,双腿与她纤细的背齐平;垂看头,他也在看她。
一上一下,他们的视线找到了焦点。没有言语,透过昏暗的路灯,他们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痴望的眼神。
“流星!有流星——”
她清脆的声音亮在他的耳旁,顺着她的目光,他望向满天星辰,流星没见到,落在他心上的陨石却有一颗。
“遇见你能看到流星,今晚果然很美。”
她的话伴看笑声荡在他的耳边,清脆得像洁白的瓷器掉在石板上,有着疼痛的美。她向他伸出手,牵着那布满茧的小手,他扶她起来。
“你家在哪儿?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感觉这话说得有些唐突,他羞红了脸补充说明,“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是个女孩,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不是个坏人,我叫战来,今年二十岁,我是个实习警察,我们家是警察世家,等实习结束我将进入重案组,所以我不是什么图谋不轨的色狼……我都在说些什么啊?”
对于他的惊慌和忙乱,她回以微笑,浅浅的,很舒服的那种。指了指旁边一栋小楼,她清楚地告诉他:“我家就在上面,你要进来坐坐吗?”
“不了!不了!”他不好意思地直摆手,连额头上新冒出的青春痘都泛起了红色,“你赶快回去吧!很晚了。”
她不再推辞,干脆地转过身地走进那栋小楼。被甩下的战来依旧守在楼下,看着三楼的灯亮起,看着她的身影出现在窗帘后面,他竟感觉到神迹的存在。
“喂!”
他发楞的时候,她已经走向对着他的阳台,推开所有的遮蔽物,她冲着他喊去:“我叫朵爱,你叫战来,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
第一天,也就是说还会有很多个“一天”,累积起第一百天,第十个一百天……
他真的创造出第二天、第三天……
从那天之后,每到夜晚,他开始频繁地走进那条摆脱尘世的小巷。每次走进去,就像走进一条时空隧道,终点就是有她的那栋小楼。他并不上楼去,只是靠在路灯边静静守候着有她的灯光。有时候她沉浸在昏黄的灯光下,有时候黑暗中却没有她孤独的身影。像今天——
双手环胸,战来遥望着点点星光,她没有回来,他只好在天上找寻她的身影。
“你在等星星吗?”
清冷的声音为他响起,他知道那是朵爱。羞涩地耙了耙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二十岁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认真地跟一个女孩相处。
“要上我家坐坐吗?”她歪着脸发出邀请。
有点兴奋,有点期待,还有点不知名的东西在胸口跳跃。战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跟着她的脚步向楼上走去。在女孩的房中,他显得很拘束,端坐在椅子上,他放纵自己的目光搜寻着所有和朵爱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并将它刻在脑中,收藏在心底。
他看得太过专注,连她坐到他的对面都没发现。“你在想什么?”
“呃?”他一愣,用羞赧带过,“你一个人住吗?我都没有看过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这是她的回答,“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她只是单纯地在叙述一个事实。
不自在的人变成了他,喝了一口热茶,是她泡的,他喜欢,因为有她的味道。
“你想吻我吗?”
“噗——”他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一时间连呼吸都仓促起来。
“你不想吻我?”她的眼中透着一股清瘦的受伤,但只维系了一秒钟,接下来的热浪为他扬起,“可我想吻你。”
话落下的同时,她的手臂顺着桌子攀上他的颈项间,吻……吻上了他滚烫的唇。熨烫着冰冷的心,她在他的生命里找到了完整的自己。
那天之后,战来频频出现在这栋小楼中,他甚至会在这里过夜。
只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恋爱。说真的,他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身份,她的职业,她的经历,她的现在,她的一切他都不甚了解。他只知道她叫朵爱,刚满二十岁,独身一人活在这个城市中。
有的候她会连续几天处于失踪状态,没有联络的方式,他只能一天又一天守候在那间小屋里。如今他已经习惯了等待,等着和她相见,等着分离,等着再一次的重逢。不去追问她的过去,不去干涉她的现在,甚至不想了解她失踪的因由。害怕熟知她所有的一切,就该是他放手的时刻。
想着她,战来提起了手中的项链,一条水晶项链,像她清澈的眼。这是他做实习警察第一个月的薪水,他买了这条透明的水晶项链。很简单的款式,惟一特别的就是项链中放置的那张照片——他们俩合影的大头照,他跑遍了所有的手工艺店,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能够将照片置放在水晶中的店。怀揣着兴奋,他要将它送给她,作为他们相识第一百天的礼物。
他做到了,他累积起了这一百天。
时钟敲响第十二下,他落寞的眼神滑过钟面落在水晶项链上。她又失踪了吗?
“嘟嘟嘟嘟……”
冷澈的空气中传来BBCall的呼叫声,是他实习所在小组的组长。“有暗杀事件发生,迅速赶往案发观场……”
他不再犹豫,一头冲去了案发现场。跑进国际大厦,他按着电梯,久久没有反应,性急的他直接走安全梯,他箭步如飞,一层一层向上爬去,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猛一转身,他似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的左后方一闪而过。他的脚步停在楼梯道上,困惑的眼想要寻出一点什么。冥冥中有个声音提醒他:不要回头,不要探究,不要……
“战来,你干什么这么慢?”冲他大吼大叫的人是战午,他的二哥——重案组组长,“都像你这样,就是有十个罪犯也跑了。”
战来的眼神回荡在楼梯间,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嫌犯已经跑了吗?”
“不跑难道还等你来抓?”没抓到罪犯,战午的口气显得很冲,“最近你都在干什么?工作的时间你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工作结束你不回家,在外面荡什么荡?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完蛋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的反应告诉他:没有!他陷入白己的思绪中,连动弹的力量都没有。有扇门堵在胸口,挥不去也推不开,他该怎么办?
“我有事,先定一步。”丢下话,他不理二哥的怒吼,顺着心的感应,他老进电梯。电梯在迅速下降,那种超重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手揣在口袋里,他紧握着那串水晶项链,被握着的还有他的信心——相信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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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间告诉他,她没有回来。靠在路灯的灯柱上,他躲进昏暗的角落里,像一个失了心的主人正在等待野性的猫咪回到怀抱。
猫,很特别的动物。它的身上凝聚着所有宠物都不及的野性,无论你豢养它多久,无论你投注多大的感情。有一天,它要走了,它会走得干脆。没有留恋,没有贪恋,也……没有爱恋。因为,它是猫,最具野性的猫,酷爱自由的猫——无情的猫。
她是猫……
当星辰落下、当昏月转西、当黎明来近,当初阳升起,当他站到双腿失去了感觉,当他等到自己都忘了自己在等些什么。
一双交叠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深入他的脑海,嵌进他的心扉——她,朵爱与一个男子拥吻在小巷那头。愤怒像成长中的小鸡啄着蛋壳,急着钻出。
握紧,握紧手心,任蜷缩在冰冷中的水晶项链刺痛他的神经,直到鲜红的血染上透明的水晶。血的红沁出心的透明,这是证明真爱的方式,这是他们必然的结局。
男子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手伸到腰间他似乎要拿什么。他的举止惊醒了朵爱,回过头她对上的是战来熊熊燃烧的怒火,而她的动作竟然是拉紧了身边的男子,像要说服什么,更像是在阻止男子的行动。推拒间,男子冷冷地丢给她一句话,越过她的头顶,他用一种警告似的眼神瞧了战来片刻,这才转身飞速地消失在巷口间。
长长的小巷,沉默的二人,清冷的空气,妩媚的日光。
“解释!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骗我的也好,给我一个可以自欺欺人的解释!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误会,告诉我你并不爱他,告诉我……你只爱我——你说啊!”
她看着他,眼神依旧是清澈的,透明得像一具玻璃娃娃,他在她的透明中看到了失去心的悲哀。
水晶项链从他的手中滑出,带着他的愤怒与心碎砸到了她苍白的脸颊上,擦出一道骇人的血痕,接着它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于直觉,她蹲下身捡起它,她的视线触及那镶嵌在水晶中的合影,眼眸一晃间,她温柔的心失了衡。细细抚摸着,她抚摸着它的体温,抚摸着透明水晶泛起的血红,她想擦去那点污渍,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心被污染……爱,是不是再不复从前?
想抬起头,想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一个突来的拥抱让她的想法落空,他紧紧地抱着地,紧得似乎想要将她掐入自己体内,再不分开。
如此热烈的拥抱却看不见对方的表惰,上帝送给人类最真挚的情感和最奇妙的表达方式。它让你有足够的机会去掩饰自己的心情或放纵情感地流淌——像他。
“嫁给我!嫁给我……做我的太太,每天我去警局工作,穿着你为我熨好的衬衫,想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只为了叫你一声‘老婆’。”
“我会早早回来,和你一起做晚餐,听你数落我菜做得难吃,还很坚持自己的做法没错;我会打着哈欠陪你看八点档的偶像剧,听你反复说这部片子真难看,第二天却又准点坐在电视前;我会陪你逛街,无聊地看你试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机械地说着‘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我会在你生病的夜晚,抱着你冲向医院,累得气喘吁吁听着医生宣布只是一场小流感;我会和你一起打扫房间,在你的唠叨声中找机会偷懒……我们要一个女儿,一个长得很像你的女儿,她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神和清脆的笑声。我要教她一些防身功夫,以后不会被男生欺负。她要叫我的小侄子阿野‘哥哥’,她要甜甜地管老爷子叫声‘爷爷’,然后拿上饱饱的压岁饯,她要一天天地长成美丽的女子,她要看着你由我的‘老婆’变成老婆婆,看着我这个‘老公’变成老公公——除了死神,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笑了,那么满足的笑漾在唇边。他为她构筑了一个完美的梦想,或许平凡却打动了她的心。只是在拥有梦想之前,她还需要找回自己的自由。
“给我时间,战来。请你给我多点时间,我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姿态嫁你为妻,我需要时间。”
她恳求的眼神被他归为再次的欺骗,惊愕然后是默然,最后他甩开她攀附在他身上的手,他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不要再骗我了!你放不下那个男的,是不是?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只是玩玩的对象吗?还是,你根本就在利用我?”他的眉头紧蹙,冷峻的脸僵在她的视野里,“你昨晚去过国际大厦……是吗?回答我啊!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朵爱打了一个冷颤,她的手指捂住嘴唇,连呼吸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她的表情已经将最真实的答案放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你不否认?为什么你不能随便编个什么理由骗骗我?难道我对你就真的一钱不值吗?连骗我的心都被当成浪费?你太残忍……太残忍了……”
将头埋在双掌间,这一刻连堂堂男儿也有了哭的冲动。深呼吸,他的胸剧烈地起伏着,积聚所有的力量他要找回割裂这段感情的勇气。“再见面,我是警察,你是罪犯,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他走得干脆,在石板路上留下沉重的脚步声。她瘫坐在地上,手里紧握着水晶项链,那是她惟一能拥有的透明,如爱他的心一般透明。
战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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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来,你是怎么搞的?我要你跟踪那个嫌犯,你居然跟丢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当警察?”现在的战午不是战来的二哥,而是警察局重案组组长。
战来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低垂着头放纵神志在天上乱飞。他的心艰难地挣扎着,那条恍若时空隧道的小巷一再吸引他的身心,去与不去只差一个字,却调动了所有的纷乱。
战午不客气地场起文件夹“啪”的一声打了下去,“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训你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在危险的第一线走得更长久。像你这样成天三心二意,说不定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就翘了。”
决定了,工作结束后去那条小巷走一走,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如果遇见她,记得跟她好好谈一谈,之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的话失了分寸,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瞧着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战午一个头两个大,“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再说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我们可能要出任务。”
答应着,战来站起身收拾收拾东西,作为实习警察,除非特殊惰况,否则他的身上是不佩枪的。
兄弟两人尚未完全准备好,从总局发出的出发命令已经打响,又是一起暗杀事件。这次被杀的是一个黑道帮派的老大,看情形很有可能是黑道间为了争夺势力和金钱的一次黑色较量。战来的心隐隐揣着不安,跟在二哥的后头,他们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
战午熟练地检视着现场,客观地加以分析描述:“从现场状况看,杀手的身手相当敏捷,一枪击毙正在情妇别墅中熟睡的肥老大。射击地点大概是对面的那栋楼,你们几个过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不等二哥吩咐,战来首先冲上那栋楼。他稳健的脚步飞窜在楼道中,他似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模糊的瞳孔正在做着瞄淮动作。不要!不要再让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见血红了,不要!
“战来,你干什么?你给我回来!”战午跟在后面大声地喊着。这小子没有经验,又容易激动,万一遇到什么事他根本没法子应付。既然叫不回他,只好他这个做二哥的跟上去了。
到底是反黑组组长,战午三下五除二追上了战来,兄弟俩一齐向可能存在的射击点寻去。凭着本能,战午掏出了枪。
他们本该向楼顶追去,可走到第九层,战来的神经却莫名紧张起来。猛地回过头,他燃火的双瞳看见了晃动的铁门,拔开腿他追了上去,战午紧随其后。然而,在下一个转角处,上帝演奏起了为他早己准备好的命运交响曲。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战来,他的眼看见了她苍白的脸颊,被水晶项链擦出的血痕已经愈合,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痕迹提醒着他曾伤害她的事实。移动视角,他看见了站在她身边阴笑着的男子,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已经拉开保险的枪。反应在这一刻归为零,他的脑中涌现出无数的幻觉,脚步却在这一刻定在了原地。
“砰——砰砰——”
让人耳鸣的两声枪响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望着对手倒下,战来并没有如预期般感觉到疼痛,只觉得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胸口,沉甸甸的让他难受。他的眼依旧是直直地面对着朵爱,在她悲伤的视线里他感到了不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一直望到自己的胸前,“二哥!二哥……”
他的嘶吼伴着战午的血奔腾在他的胸口,温热的感觉伴随着血腥味刺痛了他的鼻子。抱着二哥,他的全身在颤抖,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倒下的男子冲着他再度举起了枪。
“警察马上就来了,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朵爱抱着他向出口离开,最后撇过头望了她最爱的男子一眼,她知道她已经夫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战来的眼中只有渐渐被血染红的二哥,晃着他的身体。快点睁开眼啊,二哥!快点来骂我这个没用的三弟啊!是我的任性害了你,你不需要为我挡这一枪,该死的人是我!是我!
“中枪的感觉真是该死的难受。”咒骂声从战午的口中断断续续地传出,想坐起来看看自己受伤的情况却已是无能为力,“给我一支烟,三弟。”
“我……我没有烟。”战来从不抽烟,抽烟的人是二哥。他摸索着从二哥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到他的双唇间,又去找打火机。
在等待的过程中,战午呢喃成声:“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别给我们战家丢……丢脸……”
找到了!找到打火机了!战来带着兴奋点起了一簇小小的火光,激动的眼目睹的是二哥的侧脸倒在他的怀中。血,从他的嘴中涌出,染红了烟蒂。
点上那支沾了血的烟,他将它抽过来放到自己的唇边,狠狠地抽了两口,“咳咳……咳咳咳……咳……”
浓烈的烟呛得他不断地咳嗽,胸口压着一股乌烟瘴气挥都挥不去,咳着咳着,他的眼红了,告诉自己:我没有哭,这是被烟呛的。
我是战家的男人,战家的男人只会流血,绝不流泪,我是战家的男人,我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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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之后,调动了战家在警察界的所有势力,动用了战午在重案组的威信,警局决定破格一次让战来这个实习警察带领整个重案组去搜索嫌犯可能出没的地方——那栋伫立在时空隧道中的小楼,朵爱的家,埋葬着战来真爱的坟墓。
月上中天,这是一个皎洁的夜晚,星辰稀少,月色晴朗,预兆着这是一个无法平静的潮汐之夜。
大队人马包围了那栋看起来很平静的小楼,战来带头冲了上去,一脚踹开大门,他精锐的眼扫视着周遭。所有的摆设都不曾动过,熟悉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鼻息间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种混合了她味道的香昧。心,乱了一拍,握着二哥的枪,他暗示自己:不要再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蛊惑,再没有什么能触动我的神经,再没有什么!
“搜!看看嫌犯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站在二哥的位置上,他自信是最值得信赖的领导者。我是战家人,我不能为战家丢脸。
这边是厨房、洗浴间,那边是她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曾留有他的痕迹。眼潮泛湿,脚不受控制地踏入卧房。白色的床单整洁地铺在他的面前,爱干净的女主人将它整理得很好。敞开怀抱,它在等着男主人的归来。
多少个夜晚,拥她入眠,在她的心上留下只属于我的记号;多少个清晨,醒来看见枕边有她,我竟想感谢上苍。这一刻,苍白的它却在嘲笑我的自以为是,错把邪恶当成神圣,错把丑陋当成美丽,错把利用当成相爱。
不可原谅!用最清澈的眼说着最黑暗的谎言,用最清脆的笑声谋杀最美好的记忆,用最深刻的爱伤害最爱你的我——你不可原谅!
战来握紧手中的枪,空出的手扬起那洁白的床单,从此后,爱,再也不来。
碎裂的床单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的耳听到几声细微的碰触从阳台那边传过来。警察的直觉让他跟了过去,推开通往阳台的门,他仔细寻觅看,下面一层的空场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点点光华,好像是……好像是珠宝的反光。
水晶项链!那条他送她的水晶项链,这光芒是染血的水晶在提醒他妖女的存在。
想都没想,他翻身从三楼跳到二楼,借着月色他看见了朵爱的发在风中飞舞,水晶项链攥在她的手心中,透过指缝,它将月光映入他的眠帘。原来,柔和的光华也能刺痛人的心,阖上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脚步顿住了。
我是战家人,我是最优秀的警察,我要为二哥报仇……报仇!
一个跨步他追了上去,皎洁的月色与阴沉的暗夜相互交叠,他在混沌间目睹了她真实的面目。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她的身手告诉他,她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真的要动起手来,战来未必是她的对手。
她逃,他追,直至来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忽然,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他,她的眼依旧如孩童般清澈,望着它,任何人都似乎能感受到那被爱浸泡的清澈之心。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中的枪却毫不松懈。
他们的中间隔着那盏古朴的路灯,每天守在原地的路灯见证了他们从陌生到熟识,从相识到相爱,从幸福到仇恨,直到互相伤害……
“那个男人在哪儿?杀了我二哥的那个男人在哪儿?说——”他的眼充斥着红色,那是被战午的血染红的。
她贪恋地凝望着他,久久不肯移开,直到她贪恋的视野中闯入黑洞洞的枪口。长吁一声,她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背后有庞大的势力,那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警察所能对付得了的。再等等吧!终有一天,你会等到你想要的结局。”只是等到那一天,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做你今生的新娘。
她紧锁的眉让他感到一股无名的烦躁,晃动着枪,战来如野兽般吼叫着:“快点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你不说?相不相信……相不相信我会开枪杀了你!”
“你不会。”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语气是那般坚定,手却紧握住了水晶项链。
他甩动着发,脑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要一支烟。手指捏紧松开,松开捏紧,终于他的右手食指停在了扳机处。“跟我回警局,在那里,我会让你说出那个男人的藏匿地点。”
“跟你回警局……不可能。”她的手臂快速地提起,手臂的末端停着一把枪,枪口对着他。
她粉碎了他最后一点宽容,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这一刻,他是警察,她是罪犯。“我再说最后一遍,跟我回警局。今天,即便面对你的尸体,我也要把她带到警局。”
“我也再告诉你一遍,不可能。”我不可能跟你走,我还有事没解决。等这件事解决后,即便是死,我也愿意死在你手上。
“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
他右手的食指在颤抖,她竟先他一步扣动了扳机……完全是下意识地,他也扣了下去。
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从此清澈的眼笼上一层悲凉。
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心的位置,朵爱连发稍都冷到了最低点。血,汩汩地从她胸口的位置涌了出来,上天连让她爱他的机会都不肯留给她吗?
没有!自己竟然没有受伤!战来慢一拍地感觉到左后方有人影掠过去,而这时,他的子弹已经射了出去……绝望甚至可以说是恐惧的眼在那片血红和自己手中沉甸甸的枪之间游定,这辈子他开枪击中的第一个人竟是她,竟是她!
疼痛从胸口漫开,什么是心痛,他终于有了最直接的领悟。所有的力量从身体里一点一滴地流走,为了救他,她倒在了他的面前,他却不敢走近,不敢面对那双清澈如漫天星子的眼。
就在这个的候,那只顽皮的小野猫闯入了他们的世界。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一样,一跳一跃间,它走到了她的手边。渐趋模糊的视线感觉到它的存在,她笑开了。“今天,你不……逃了……吗?”
“喵呜——”
弓着身子,小野猫蹭了蹭她的手指,她却连抚摸它的力量都没有。努力呼吸着人间的空气,她用最后的力量握紧了左手中的水晶项链——如果要去地狱,我可不可以戴上它再去。这一生,只有它曾真正属于我,请不要夺走我最后的、惟一的拥有。
不知道是她的话,还是她痛苦的表惰,战来的心就这么被轻轻拨动了。抬起沉重的脚步,他想向她靠去。
下一刻,一阵爆破声升起漫天烟雾,等到战来完全地清醒过来,警局的伙伴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而朵爱原本躺着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战来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喵呜!喵呜……”
“有猫,怎么会有只小野猫?”
将所有人的疑问丢给月光,他沉默着,几个大步跨到小野猫的身边,蹲下身子。他的手指触碰着那摊血,惟有那温热的感觉证明刚才的确有人曾倒在这里,被他击倒在这里。
“呵呵呵——呵呵呵……”
那是谁的笑声这般清脆地回荡在月色中?猛地站起身,他环顾四周,空旷的感觉让他回忆起那个漫天星辰的夜晚。月色啊月色,你为何要遮住星的光华?
仰望月空,他寻找着星的踪影。朵爱,你在哪里?朵爱,这一生,你休想逃开。即便要铲除所有的黑道组织,即便要拿我的生命来拼,即便要跟天作对,我也要将你找出来。
爱,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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