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脸上有著红潮,她紧抿双眉,一等他移开,她立刻由床上起身。
「不,杰,不要走。」他握著她的手臂阻止她。
「你已经得到你要的。」她僵硬著肩线,冰冷的说。
「我想要的?假如我可以要的话,你就是我的。」
「很抱歉,我可不是什麽奴隶。」
「我不需要奴隶,我只要你。」
她被这句话打动,神情软化了片刻,可是她很快的掩埋起来。「不是我,任何女人都可以,情妇就是那种作用而已。你只想把我丢在上海,当你的码头情人,一年来探望我几次、几星期、几天。这样的需要,任何女人都可以满足你。」
「不是任何女人。」里奥摇摇头,转过她的脸面对自己。「我没有在任何女人身上失控过,只有你让我失去控制。」
「那只是短暂的,你很清楚。」「第一次」甚至不是因为她,而是药效。
「不,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想要你每天每夜每晚都在我身下,让我占有。」
这样赤裸的表白,明显让杰尴尬。他猛然记起,在他之前她还是个纯洁的处女,这对他来说,只能更增添他加强保有她的意念。身为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对她有一份责任。
「我呢?你只知道你自私下流的欲望,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意愿。」
「我知道你是热情而情愿的。」他的手滑下白瓷般的嫩肩,她一阵战栗。「瞧,你是多容易被我唤起。我从没有强迫遇你,杰。」
杰在生气了,从她那双怒火高燃的眼眸和扣紧的双拳都看得出来。
「多谢你提醒我的愚蠢。我是敌不过你这调情高手的技巧诱惑,可是我的意志说我不愿意成为你的私人妓女,不论你怎么说都一样,必要的话,我宁可跳下扬子江!」
这句话让里奥心一惊。「不,你不准自杀。」
「我的死活,别人管不著。」
「我不是「别人」。什麽时候你才知道?你这愚蠢的小顽固!」他吼完,把她带入怀中,用最有效的方法让她无法再抗议。他用热吻吻去了她的意志,她软下的身体,自动继上他的双臂。
「告诉我,「你愿意」,杰。」
「不。」她依然这麽说。
他开始用他的唇,他的手折磨她的意志。「我要听你说出口。」
「不。」她不肯放弃。即使她的身已在呐喊著她的需求。
在她顽抗的意志下,他不放弃的直探她欲望的深处而不给予她需要的最终满足。她为此而弓起身躯,呻吟呐喊。他却以比她强悍的意志,驾驭她的身心。「告诉我,你是我的,你愿意,你不会离开,你不会做傻事,你爱我。」
她的双眼因为欲望的需求而明亮晶莹,汗水闪烁在她的肌肤上。「我不会屈服,这游戏不只是你会玩而已。」她的小手开始游动,不让他一个人专司诱惑的角色。
也许她是生手,但她有天生的热情作为导师,她确实也回了他一招。里奥现在几乎和她一样被同样的热焰所折磨著,他热得能溶化所有的冰。
「现在,说。」她吞下一口呻吟。「你是我的,你不会离开,你爱我。」
里奥笑了,她以为她嬴了,是吗?
他贪婪的吻住她,一举占有她,在她的耳边轻诉:「我是你的,我不会离开,我爱你。」这几乎使她立刻冲向终点,他能尝到她激动的热情和高潮,和他爆发的欲望一样的美丽。
他们再度迷失在那一团火热之中。
☆☆☆
爱?若洁不相信她由他的口中听到那字眼。
这会是爱?他称「这」为爱情?
他只是迷失了自我而口不择言,他不是说真的,他不是真的说「我爱你」。
这次他没有让她有机会逃走,他的手脚缠在她身上,牢牢将她钉在他身边。
「我不会离开你,那代表,你也不会离开我。杰,你被自己说的话给困住了。」他在她的耳边低沉的说著:「我要你永远都不准忘了你自己所要求的。」
这回若洁没有和他辩论。一场辩论如果事先已知道结果,再谈也是空谈。他现在正下定决心以为他非拥有她不可,事实是,当他回美国後,这段情终将告一段落。
那令她心痛,知道他也会顺道带走她的心。
也许她没有开口说「我爱你」,可是这改变不了她爱他的事实,就像他虽然说了那三个字,而她却不曾相信过。迷惑过,也许,可是从未相信。
从他缓慢的呼吸声中,她知道他已经睡著了。
她并没有想睡的念头,她有未来要考虑。她究竟该怎麽将伤害减低到最小?现在看来,离开他已经是不可能。他太坚持、太强悍,她则太软弱於他这种不正常的爱情,无法离开。唯今之计,只有让他回美国去了。
找到鲍殷格及华玫瑰,里奥就必定要带他们回美国,这是让他离开的最好时机。
☆☆☆
里奥是被门口轻敲的声音给惊起的。
他看向身旁,杰在他胸前熟睡著,她没有听到声音,显然睡沉了。昨夜真是累坏她,今天早晨也没让她好好休息,连他都睡著了,难怪她会睡得这么沉。他小心翼翼地下床去,套上长裤,打开了门。
站在那儿,满脸暧昧笑意的是那位老鸨。「卫先生,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这儿吗?可别把我这儿当成了旅馆了。」
里奥当然明白这几句话,他取出皮夹,拿出几张美金。「这些,够了吗?」
「我不是来跟你讨钱的。」话虽这麽说,她还是收下钱。「只不过,等我们开始营业,你和你的女伴还要留在这儿,可能就比较不方便了。」
「我们不会待那麽久。」说完,准备关上门。
「嗳,我这儿还有则消息,你要不要听听?」老鸨朝他眨眨眼。
「有关徐福的?」
「没错。」她却没有主动开口说。她充满期待的眼神,让里奥再次的掏出腰包。
老鸨再度收起钱,笑著说:「有人告诉我,华玫瑰回来了,她和徐福的婚礼听说要照常举行。这样一来,我想你的朋友,应该没有事,可以自由离开或是继续待在上海了。」
这则消息,确是震撼。可是里奥知道只要他一踏出这地方,马上可以从人们的闲话中得到这消息,老鸨不过是顺便发点财。
这代表什麽呢?徐福会放过殷格和华玫瑰曾经私奔的事吗?
殷格现在又在哪里?他和那位中国姑娘究竟在玩什麽把戏?
他关上门。没有回到床上去睡,他坐到床边的沙发椅上,自已慢慢的把一切都想过一遍,包括杰。
杰。
他也不愿意把她当成情妇。
他是老式的男人,喜欢孩子、婚姻和责任;相信婚姻是一对一的;忠实是美德。
假如不是为了爱情而只有性,他会确定对方和他一样不会在乎。他曾交往的对象,都是一些不想再有婚姻负担的寡妇,或是交际花之类的。在这方面,他还是有他的原则。
没有人可以说他是浪荡子,但他也绝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现在,杰正在打破他的原则。
他不能娶她,也不能没有她。
他说的「爱」,不是假的。当他那样说时,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自己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不明了性和爱的不同。
他爱她的哪一点?什麽时候爱上她?他全然说不出口。可是他明白,那种想要呵护、想要关怀、无法控制的激情、可怕的手段,和无比恐惧失去的感受都来自於那简单的一个字。
他喜欢她笑的模样,喜欢她激情的喊叫,喜欢她红著脸,喜欢她生气的眼睛。
这样的理由够多了吗?
这样的她,不该是他的情妇,而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情人,他孩子唯一的母亲,他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问题是,他已有了一个妻子。无法再给她这「唯一」。
恐怕这也是他无法说出口的问题。
他知道他应该告诉她,只是他说不出口。
一个有了妻子的男人,还想有情妇,对他而言,这是不该有的丑陋事。而他多希望事情有所不同。
他能怎麽对她说?抱歉,宝贝,我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
该死!天杀的命运。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还是有可能「爱」上某个人,而且是疯狂的爱上。那他就不会……
说这些已经太迟。
他不能失去杰。
杰在床上翻转个身,她醒了。「里奥?」
「我们该走了。」里奥走到她身边,倾前给她一吻。「回旅馆再说。」
☆☆☆
回旅馆的途中,里奥告诉若洁发生的事。
「不太对劲,他们已经藏藏躲躲这麽久,等到你出现的时候,华玫瑰竟回来了?你想,你那位朋友会不会被……」
「我想徐福不太可能会杀了他。」里奥冷静地说:「如果是一个很善妒的男人,或是脾气很差的人,也许。可是徐福这个人,太会算计,他杀了殷格没有好处,只能毁掉他的买办业务。别忘了,他曾要他的姨太太陪我上床,就这一点,我不会说他有多在乎女人。」
「可是他那麽急著想找回华玫瑰,甚至不择手段。」
这让里奥想了一会儿。「这我倒不能否认。」
「所以,玫瑰是不同的,也许他十分爱她。我认为在找回你朋友之前,我们不该那麽放心。」
里奥点点头,在沉默中回到饭店。
「有任何留给我的讯息吗?」他先绕到柜台前去问,希望殷格能主动联络他们。
「有的,先生。」柜台员递给他一个信封。
里奥立刻打开信封,掉出一枚便士,同时附著一张短签。
敬启者:
你的朋友,现在安全的在城南一栋寓所内。请尽快带他离开中国。
上面还画了张简陋的地图。里奥当然不再耽搁,他和若洁重新招了辆车,往上海旧城区处赶去。因为里面所附的那一便士,里奥相信这个通风报信的人是友不是敌。
旧城区十分的混乱,可说是大杂烩,一个人想躲在这样的地方不被找到,是轻而易举的,若非有这张地图,他们真的得费上好大功夫才能找到殷格。
当他们开门後,发现鲍殷格醉得像泡在酒池三天三夜一样时,心中同时肯定他们及时找到他是对的,否则,他们找到的可能是他的尸体了。醉死的,可想而知。
☆☆☆
鲍殷格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命葬送在中国。
他灌那麽多酒,只是因为清醒时太痛苦。他无法面对自己被玫瑰欺骗,以及自己还深深爱著她的事实。
有整整三天三夜,他没有概念自己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么事、说了什麽语?只知道他醒来後,一名陌生的女子坐在他身边,看护著他。
「我在医院吗?这儿是什麽地方?」他很自然的问,眉头因为头痛欲裂而紧皱。
「你不在医院。这里是礼查饭店。如果你没有用酒把自己灌得烂醉的话,你就不需要皱著眉头说话了。你喝下去的酒内所含的酒精,八成替你的五脏、六腑都消毒一遍了。」
「你又是谁?」他气愤她那张状甚愉快的脸,更刺激了他的痛苦。
「你先吃点东西吧!我想你需要食物比需要我的名字重要,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现在是几号?」
「今天是四号,我们是在一号下午找到你的。」
他眯起一眼。「我们?」
「你的朋友卫里奥和我。」
听到里奥的名字,让他松下口气。既然里奥在这儿,他不必紧张。他看著女子手中的托盘。「我没有胃口。」
「你一定要喝点汤。」她坚持。「假使你不自己动手,我可以喂你。」
殷格不悦的瞪著她半天,可是她并没有退缩。「好吧!我喝点汤。」
一旦他开始进食,他就发现自己是真的好久没有进食了,胃都缩紧了,喝汤时兼带著胃痛。可是他欢迎那种感觉,起码确知他还活著。
吃那一餐花掉他仅剩的力气,用完餐,他昏昏沉沉地再度睡去。
当他再度醒来时,在他眼前的是卫里奥。「里奥。」
「你这小子。」里奥给他个结实的拥抱。「终於醒了。」
里奥是他的好朋友,也像他兄长。每当他需要朋友时,里奥就在那里。
「很高兴看到你。」
「去你的,我可不能说同样的话,你样子糟透了。你究竟是在瞠什么浑水,小子?」
殷格为他粗鲁的话笑了。「我猜我是真的看起来很糟吧?」
「已经比我刚刚找到你时要好多了,我以为你会醉死在那里。」
那种选择对当时的他来说,并不坏。「相当糟呵!」他给自己一个酸酸的笑。
「我听说了。」里奥遗憾地说。
「什麽?华玫瑰回去的消息吗?」殷格叹口气,推开床单。「简直是场噩梦,像由云端掉落到地面。」当他踩到地上时,才看到站在门边的小姐,「这位是?」
里奥招手让她走上前来。「这位是杰。杰,这位就是我的好友鲍殷格。」
「很高兴见到你,鲍先生。」
「杰?你是位小姐没错吧?虽然你的头发不太寻常。」他握著「杰」的手说。
杰给了他可爱的一笑。「我是女的,虽然我的头发不太寻常。」
「很高兴见到你。」他放开手。「或许我们见过了,我觉得很眼熟。」
「是啊,这两、三天,有几次你醒来时是我坐在一旁的。」她扶起他边说。
「你是护士吗?」
「护士?」她笑著。「最近我的工作蛮多样的,有当小弟、清洁妇,还有一项不太合宜的提议。不过,是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护土。」
殷格听不太懂。可是里奥向他摇摇头,暗示他不要继续问,他这才注意到里奥和这位姑娘间有股古怪的气氛,似在逃避著对方,却无法不去注意对方。
算了,他自己的问题还不够多吗?
「告诉我们,你和那位华小姐,是怎麽一回事?」里奥等他坐到沙发後才问。「还有,那位徐买办呢?」
徐福,他都差点忘了这个人。
「你怎麽知道徐买办这个人?」
「知道?」里奥露出苦笑。「就说,我不幸有机会见到好了。」
「真的?我和他也只有几面之缘。」
「你和那位小姐分手,不会和这位徐买办有关吧?是不是他找到了你们,终於把她带走了?」
「不是。若是那样,我不会灌醉我自己,我会在这边讨论我该如何救回我的玫瑰。」
「你的玫瑰?」里奥吹了声口哨。「你真的喜欢她。」
「是啊,不然我会闲著没事和她躲一星期吗?我爱她,我要娶她。」
「那麽……」
「她是个间谍。她一直为这边的革命党工作,她只不过是为了要张通行证所以才想要我带她走,她根本不爱我。」
「……原来如此。」里奥当然明白他的心情。「你叫她离开的。」
「没错,现在她回去了,我也可以摆脱这麽一个有心机的女人。」殷格恨恨地说。
「我想你一定很想回去吧?」里奥摸著下巴考虑著。「我可以弄几张票……」
「你们两个等一下。」那位姑娘「杰」开口说话了。
「我不相信你们就这样算了。」若洁生气而且不敢置信的说:「特别是你,鲍先生,亏你还说要娶那位华小姐、你爱她,你根本不是真爱她。」
这件事有这麽多漏洞,而他竟连想都没细想过,就判了华小姐的罪,这让若洁为华小姐不平。当然,她不认识那位华小姐。可是在这种年代身为一个革命党人,逃避那些满清走狗及为了自己专制权利的保皇派,一定有她特殊的胆识及才智。而这两男人却这样简单的就将她定罪,他们是轻松能回美国去,一了百了,但被他们丢下的华玫瑰呢?
「杰。」里奥平静的声音中有一丝警告。
殷格却说:「不,让我听一听。为什麽你认为我不是真心的?」
「道理很简单。要是你真心爱一个人,你会为她而战,不会轻易放弃。能被放弃的爱情根本就不是爱情。」
「只有一个人的爱不是爱情。」殷格说:「我愿意为她与世界为敌,可是我们之间只有我爱她,是这项事实使我不再去打盲目的战争。」
「是吗?是战争盲目还是你已经盲目了呢?你没有注意到吗?当你说原因时,那原因和事实矛盾的有多可笑?为什麽你还不能发现?」
殷格思索著。「不,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你告诉我吧!」
「你指控她是为了通行证才和你私奔,意思是她只想逃离这里?那麽,当你放弃之後,她应该做的是什麽?一个处心积虑的坏女人会回家?不,她会去找下一张通行证。可是她有吗?没有,现在她准备嫁给徐福,就像在你出现之前一样。如果,她一直准备好要嫁给徐福,她何必要你这通行证?她何必要私奔?我看不到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故事里,我只看到一个为情势所逼的女人。」
殷格痛苦地闭上眼。
「也许徐福就是她的另一张通行证。」里奥说。
「那她何必私奔?殷格这张比徐福更好用吗?为了这样,她让自己躲在小阁楼上一个多礼拜,只想要一张更好用的通行证?」若洁继续说;「我真的认为你们误会她了。」
「可是当我那麽说的时候,她没有否认过。」殷格睁开眼说。
「你有给她否认的机会吗?没有吧!」
殷格心痛的回想著。「你不知道,你没有在那里看到她的神情,她那种震惊的模样,就好像我击中她的弱处一样!」
「是吗?也许她是太震惊你竟这样猜疑她。」
「会吗?会吗?真的是我错了吗?」他开始揪著自己的头,悔恨的问。
「这只有问你自己了。」若洁低语,知道他不会听进这句话。
若洁突然有种嫉妒的感受,起码他是这麽在乎华小俎,在殷格知道可能错待了华小姐後,他自责如此之深。反观自己呢?若洁眼神溜向一旁的里奥,他只顾著他朋友的伤痛,不曾为他错待自己花过一分伤神。
当然,殷格都已经说了,他想娶华小姐。而她对里奥来说,只值得在床上,而不是成为他的妻子。这两种情是多麽不同啊!
她几乎希望自己能和华玫瑰对调了,几乎。
「现在怎麽办?」殷格终於由苦痛中抬头说。
里奥先回答。「不要骤下结论。就像杰所告诉我们的,华小姐的行为似乎有点古怪,可是也不能凭这点古怪,你就莽撞行事。她的家庭和徐福让你得手一次,不可能让你再接近她了。」
「那麽,我来代替他,我去接触华小姐好了。」若洁自告奋勇。「你们都是洋人容易引起注意,我不同,我应该可以接触到她。」
「然後你随意的问她,她是不是真把殷格当通行证吗?」里奥有点扫兴地说:「你怎麽能问出真相?」
「随机应变。我可以观察、了解、打听消息。」若洁充满希望的说。
「这太危险。」里奥说。
不会比待在你身旁危险,若洁心想。「什麽样的危险?发现我是殷格的朋友?我想这样也罪不至死吧?」
「你大概都没想到,徐福可能会经常到华家去,万一让他瞧见你,认出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怎样?」
「顶多是他知道我逃出来了。他又能怎麽样?现在他没有理由对我们怒目相向了。别忘了,华玫瑰回去了。」
「对!她回去了,结果你又出现在她身边,这能不让徐福紧张吗?」
他俩一来一往的讲著,让殷格夹在中间不知道如何搭腔。「你们等等。」
「安静。」他俩同时都告诉殷格,显然还想继续争下去。
「不,这是我的事,两位,而我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想是我该想出我自己的办法的时候了。」殷格严肃的说:「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这成功有效的让他们停止了争执。他们同时看向殷格。
「你心里有什麽计画吗?」若洁关心的问。
殷格摇头,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两声轻敲。里奥过去打开了门,是他不认得的陌生中国男子。「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他。」那名中国男子直指在房间内的殷格说。
殷格慢慢的站起来。
「我是华玫瑰的长兄,华文桦。」当这名男子道出他身分时,在场的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我今天来是……为了玫瑰的事。」
「玫瑰明天下午正式被徐福迎娶为他的第六姨太太。」他坐在当中的沙发椅上,殷格坐在他的对面。三个男人的表情都同样凝重。
「我们听说了。」里奥回答。
文桦转而面对殷格。「你到现在还认为玫瑰是为了将你当通行证才和你在一起吗?」
「你来是替玫瑰当说客?」殷格抬起一眉问。有点不逊。
「不,只是给你一点事实。」他说:「真正需要通行证的人是我。」文桦叹口气。他突然动手拆下自己的帽子、假发及胡须。「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已经受到通缉,即使是在上海也有许多人想捉到我。」
「你也是间谍?」
「我们全家都投身革命事业。不过,到目前为止,真正被通缉的只有我一人,我母亲和玫瑰的身分都没有问题,玫瑰之所以要嫁入徐家,便是为了掩饰我。徐福是保皇党内有名的走狗,嫁给他,他对我们家的疑心会减低,我可以继续活动,甚至,如果玫瑰能讨徐福欢心,她可以……在徐福手底下骗张通行证给我。」
「你们牺牲了玫瑰,就为了……你们的革命?难道你的母亲一点都不在乎吗?让玫瑰去当人家的姨太太?那和成为一个妓女有什麽差别?!」殷格放下他的冷漠,激动地说。
华文桦涨红脸。「我的母亲认为革命是重於生命和亲情的,玫瑰那点牺牲对她来说,不算什麽。」
「不算什麽!那乾脆她自己去当徐福的小老婆算了!」
文桦忿怒的站起来。「鲍殷格!」
「你们有问过玫瑰的意见吗?是玫瑰自愿的?是你们逼她去做的吧!」殷格也不甘示弱站起来说。
「我们当然问过,在你出现之前,她自己愿意这麽做的。」
在他出现之前?殷格捉住这一点。「那她後来……」
「一开始她告诉我们有个疯狂外国佬追她的时候,我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并且认为这样恰巧掩饰了我们急著要嫁玫瑰的企图,徐福会更著急自己吃下饵。果然,徐福听到消息後,马上定下婚期,但我们却没想到,玫瑰竟会为了你,放弃自己所有的责任,和你私奔了。」
「她……」
「她是真的爱你才和你私奔的。我的母亲为了阻止她破坏计画,不借向徐福去通风报信。你以为她去见情人,其实是我找她出来见面,我想说服她回心转意。」
「原来……」殷格颓然的坐下,他低喃著。「原来如此。」
「现在一切都照你们的意思去做了,为什麽你还要来告诉我们这些?」里奥见殷格太沮丧问不出话来,只好代他说。
「因为玫瑰。」文桦叹口气。「她回去後,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她生病了?!」殷格紧张的问。
文桦摇摇头。「她没有病。可是人整天说不上一句话,变得很安静,一点也不像她。我知道她这样嫁过去,只会害死她的。」
「害死她?她嫁到徐福家里会有危险是吗?」
「是的。我们这个计画的关键,是在玫瑰。这个计画的反面,是徐福也很可能认为玫瑰与我会有接触,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由她口中找出我的下落,玫瑰必须要能对各种状况作出反应,让他相信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万一徐福发现什么不对,他一定会拿她当早餐吞下去。」
他说完,只看到殷格脸色极白。
「我不是为了你才来的。我只是认为,玫瑰到这地步,就算是到徐福身边对我也一样没有帮助,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玫瑰了。我不能为她做什麽,但起码不想让她白白送命,请你们把她带走吧!」
现在一切可说是真相大白了。
「玫瑰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对她说了那麽难听的话……」殷格绝望的说。
「你要是不去救她出来,你也无法原谅你自己。」若洁说。
这句话猛然敲醒他这梦中人。「我一定会救她出来的。」
「这可能有点困难,要知道,她现在这模样,可能连自己想不想被救都不知道。」
「这位小姐说的对,玫瑰她……」文桦沉重的叹声气。「整个人像关在箱子中,对外界连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只怕她不会合作。」
「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也不放弃。」殷格握紧拳头说。
「我给你们一份婚礼当天的行程及所有我家和徐福家的地图,这是我所能做的全部了。我不会背叛我的母亲及民族,如果你们要救玫瑰,只有你们自己去行动了,我不会碍你们的事。祝你们好运了。」
和来时一样,华文桦伪装好後,便离开了。
「我真该死,错得这麽离谱,我让玫瑰失望了。」殷格槌著墙,痛苦地吼著。
里奥搭在他肩上说:「自责是没有用的,现在该想一想明天下午之前,我们怎麽救出玫瑰才对。」
「我去吩咐他们送点咖啡上来。」若洁想消失一阵子,让殷格发泄完他的苦痛会比较好,一个女人在身旁,难免让他们有所压抑。
里奥赞许的对她点头。若洁悄悄地关上门离开了。
她叹口气,觉得爱情真的太扰人了。
「嘎!嘎!方若「街」,方若「街」。」有个很吵的声音拍在走廊的窗口上,吸引了若洁的注意力。
「嘎!嘎!」
是一只黑漆漆的乌鸦,它用著翅膀在拍著窗口。
若洁老感觉它的叫声好像在喊她的名字,她只好走过去打开那扇窗。噗的!乌鸦飞了进来,而且还满口喊著:「方若街,方若街。」
「你……在喊我的名字吗?」她瞪著那只怪乌鸦说。
「夏娃!我是夏——嘎——娃!」
这几个字真让若洁刮目相看了。她再仔细端倪那只鸟。「你……是夏娃?」
「夏娃!嘎——」鸟儿飞得不甚平稳。
「你是怎麽跑进那里去的?为什麽变成一只鸟儿?这是一只机器鸟吗?」
「嘎!嘎!不要在这嘎!说话!」
若洁也同意。即使现在走廊上没有人,谁能保证会一直安全?她捉住那只乌鸦,躲进最近的盥洗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