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蓁很快地发现,她严重低估了辛家二少爷把人逼疯的能力。
比方说前一晚--
辛夫人早早歇息了,她则在厨房里忙着将碗盘从洗碗机中取出来。
「小蓁,妳知道我的内裤在哪里吗?」又是那个温温缓缓的嗓音,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我希望你能叫我孔小--」她转身,手上的碗盘差点碎了一地。
他,他、他身上除了腰间的一条毛巾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找不到内裤……」
他没戴眼镜,双眼因此而微微地瞇着,长而浓密的睫毛足以让任何女人眼红,湿润的头发泛着光亮,身材劲瘦而骨架匀称,一身光滑白净的皮肤似乎找不出任何瑕疵,还有那窄窄的腰--
停停停!
她一定是视力太好了,才会在这种奇怪的时刻注意到这些奇怪的细节……一定是。
「你……咳……你的内裤就在衣柜的第一个抽屉里。」她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脸部的肌肉,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情绪起伏。
「我妈原来都把它们放在第二个抽屉……」他小小声地说。
「从现在开始,它们就在第一个抽屉里。」他不会找一下吗?
「噢。」
「第一个抽屉里是内裤,第二个抽屉放的是内衣,袜子在第三个抽屉里,你的衬衫在衣橱右边的第一扇门,裤子挂在旁边的第二扇门后,衣橱顶的架子上是毛衣和棉质运动衫,毛衣在右手边,运动衫在左边……」
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每多说一个字,皱折就愈深。
「我一定要记得这么复杂的事吗?」
「如果你觉得不好记,我可以列张表贴在你的衣橱上。」她把所有衣物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最方便取用的位置,井然有序又一目了然,这有什么复杂的?
「不用不用。」他笑开。「我要是找不到东西,来找妳就行了。」
「……」眼角的肌肉隐隐地抽动,她再度提醒自己,她是个专业管家,替雇主服务是她应尽的职责。
就算雇主散漫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她也该尽力容忍。
「我到楼上穿衣服……」他搔搔头,散步似的踱开。
没想到两分钟后,他又回到厨房,身上还是只有一条毛巾,手上倒多了条白色内裤。
「有问题吗?」她寒着脸问,假装自己是瞎子,完全没看见那副光溜溜的身躯。
「我的内裤被熨过了,像新的一样,妳看,两边还有折线……」他一脸惊奇地把内裤凑到她面前,像是怕她看不清楚。
她觉得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是我烫的。」不只是内裤,还有内衣、袜子,领带等等,只要是身上穿的戴的她都会用熨斗烫得平平整整。
「我妈都没烫过内裤呢……」
我不是你妈!虽然想这么说,但是她忍住了。
「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衣服都会被熨过,放在该放的地方。」她冷冰冰地又问:「还有问题吗?」
「……没有。」
「另外一件事,」她在他转身离去时叫住他。「请你以后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能注意一下衣着。」
「啊……抱歉,我只是顾着找内裤,没想到这个模样会害妳觉得尴尬、不好意思……」他显得好歉疚,但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他似乎对破坏她的镇定乐在其中。
「你想太多了。」事关管家的尊严问题,打死都不能承认。
以上是前一晚的裸身事件,然后就是现在……
想到眼前的情况,玉蓁的两道秀眉又不知不觉地拧了起来。
她正忙着用吸尘器清理客厅的地板,而这位少爷则闲闲地跷着二郎腿坐在皮沙发上,满脸悠哉自得。
当然,这是他家,他爱坐哪儿就坐哪儿,但是不管她在客厅哪个角落,就是能感觉到有两……不,四只眼睛无时无刻地追随着她。
即使她刻意不看他,即使她努力把他当作家具的一部分,仍是无法摆脱那种受人注视的感觉,也难以甩开浑身上下那份不自在。
她甚至很坏心地把吸尘器开到最强,希望因此把他吵走,但十分钟过去,结果证实只是徒劳,他辛二少爷惬意得像在听音乐演奏会。
够了,真的是够了!
辛医师当初特别嘱咐过,辛樵在白天写作,写作时不喜欢受到任何干扰,她也一直将这点谨记在心,可是……
可是现在是他在干扰她工作啊!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做?
她想了又想,关掉吸尘器,决定采取行动。
「你有事?」她面无表情地问。
「没有啊!」他无辜地笑笑,同时偷偷惊叹不已。
厉害啊……她今天穿的是整套泥巴色的裤装,裤管上有两条烫出来的深刻折痕,包包头仍是服贴、精确地中分,她是用尺量过吗?
「你不忙着写作吗?」若是在以前,她绝对不会问这种近乎干涉老板个人事务的问题,但是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我在思考。」细框眼镜仍松松地架在他的鼻梁上,清俊的脸看起来有一分憨气。
思考?思考会需要把眼睛黏在她身上?果然是怪胎一个。
「吸尘器很吵,外面的花园可能更适合思考,不过如果你真的宁愿在这里思考,我也可以晚点再继续整理客厅,」意思是:你已经严重妨碍到我的工作了,请尽快消失。
「没关系,妳忙妳的,不会妨碍到我。」他笑得温和,说得宽宏大量。
「……」明明是他妨碍到她!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手,很想、很想把他连同灰尘一并吸进吸尘器里。
她一向认为自己的脾气不错,耐心也很充足,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位看起来少根筋、毫无一丁点侵略性的温吞少爷,就是有办法引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恶劣一面。
叮咚--叮咚--
这时门铃响起,也有效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管家的本能立即浮现,她不再理他。
「一定是干洗店的人。」因为昨天没时间去拿衣服,所以她打电话请对方今早替她送过来。
她连忙开了门,从送货员那儿接下衣物放在一旁后,又自矮柜上拿起女用皮夹找出正确的数目付帐。
「谢谢。」她送走了干洗店的人,习惯性地检查手上的收据,另一手却突然一空,皮夹不翼而飞。
「啊!你做什么?」
辛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手中拿的正是一只深蓝色的女用皮夹。
「这是妳哥哥?」他盯着摊开的长方形皮夹,目光集中在里头一张护贝过的男女半身合照。
刚才她打开皮夹拿钱时,他就瞥见这张照片,现在则就近看个仔细。
照片上的男人有着浓眉、大眼,五官俊挺,应该是颇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而且……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大概是帅哥里也有所谓的大众脸吧!
但是照片里的女子就站在他眼前,秀气的鹅蛋脸,黑白分明的杏眼,恰到好处的柳眉……所不同的是,她在照片中穿着一件轻便的T恤,一头长发只简单地束成马尾,而且笑得甜美又幸福。
是的,她倚着那个男人,笑得很甜美,也很幸福。
而在认识她的这几天当中,别说是笑容,她连嘴角也不曾弯过……
「请把皮夹还我。」她语气镇定地说道,没留意到镜片后那对眼睛中飞掠而过的异样神色。
「他是妳哥哥吗?」他又问,不但没理会她的要求,还把皮夹举得高高的。
「不是,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她重申。
「弟弟?」
「不是,我没有兄弟姊妹。」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哪来那么多问题?
「男朋友?」
「这是我的私事,跟工作无关。」就算是泥人儿也有土性子,她的口气降到零下一百度。「请把皮夹还给我!」
「别生气,就最后一个问题……」他依旧温温缓缓,和和善善的,但她就是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怪,彷佛一根拉到底的弦,绷得紧紧的。
「妳真的爱这个男人?」
「我拒绝回答私人问题,再说这、根、本、不、关、你、的,事!」这种直截了当、涉及隐私的问题让她终于忍无可忍。
拿着皮夹的手微乎其微地僵了一下,他慢吞吞地推了推眼镜,再度露出那种有点心不在焉、有点书呆的飘忽笑颜。
「说得也是……」他点头,把皮夹还给她,转身就走。
嗄?就这样?
怒火在瞬间消失,她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冲口问:「你……你要去哪里?」
「写稿。」他没回头,径自走向楼梯。
咦?他不继续烦她了吗?
她哑然望着他的背影,说不清心中到底是如释重负,还是什么其他的感觉。
是她多心吗?还是因为镜片反光的关系?为什么她会觉得尽管他在笑,那双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一阵突兀的开门声将她自茫然不解中拉了回来,辛家主母这时从门外进来,手上拎了一个半透明的购物袋,袋里装了像是某种清洁剂的瓶罐。玉蓁心中暗喊不妙。
虽然辛夫人已经尽量把生活排得满满的,却偶尔仍有手痒想做家事的时候,而不让她操劳家务也是她当时受雇为管家的职责之一,
「夫人。」她拘谨而有礼地唤道。
辛夫人一见到她,立刻露出一种备战的神色。
「我朋友推荐了一种清洁剂,可以把烤箱里的油垢去得干干净净,我决定买回来试试。」那是一种挡我者死的坚决语气。
玉蓁暗自头痛。辛夫人不是第一次想做家事,但这次的态度格外强硬,她不知道自己能否阻止她。
「我已经清理过烤箱了。」不只是烤箱,厨房里的一切用品都一尘不染,她很确定这一点。
「这瓶清洁剂可以清得更干净,而且还会闪闪发亮,不信我用给妳看。」老妇人顽固地硬拗。
「我相信它的效果很好。」玉蓁以一种实际而理性的语调说道:「我会记得改用这瓶清洁剂。」
「反正我有空,现在就试给妳看。」总而言之,这是她家,谁也别想阻止她打理自己的家务事。
「这……」辛夫人的坚持令她为难,知道现在若让一步,以后她就得让步更多。
「妈,妳别为难孔小姐,她把工作做得很好。」徐缓的男性嗓音飘来,玉蓁讶异地抬头,看见辛樵仍伫立在楼梯上,一手按在扶手上。
他温和地俯视着自己的母亲,却没看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涌现,让她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我哪有为难她?」辛夫人满脸不高兴,丢出一个「不肖子」专用的眼神。
「这是我的家,我想帮忙做点事也不行?」
辛樵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如果妳不小心又伤到手,以后可能连孙子都没办法抱了。」
罩门被命中,老妇人脸一垮,原先的气势消失无踪,只能放弃自己的企图。
「又不是残废……这点小事都不让我做,一把老骨头都快锈掉了……」她放下手中的袋子,不甘不愿地又走向门口,
「夫人,您要--」
「我要去找邻居的陈太太泡茶。」顺便抱怨一下胳臂往外弯的不肖儿子。
玉蓁暗自松了口气,再抬头时,开口替她解围的辛樵已经消失在二楼,只留下一室的空旷和寂静。
她怔怔地对着楼梯出神。
他刚刚喊她「孔小姐」,她注意到了。
在忙着应付辛夫人的同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意到这么微小的细节,但是她就是注意到了。
很奇怪,听见他终于规规矩矩地叫她「孔小姐」,她竟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还感到一丝丝莫名的……烦躁。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顾客满座的雅致咖啡店里,有三个年轻男人特别出众。其中两位明显是双胞胎,只是一个黝黑、阳光,另一个斯文、温尔,白净的脸上还多了副松垮垮的眼镜。至于第三位,则是个模样俊美、贵气,彷佛生来就该穿西装的翩翩公子。
没错,辛氏兄弟正聚集在一起喝咖啡。
老大辛壑和老三辛磊皆在许久以前便搬离家门,各有各的住处,虽然每个周末都有一次家庭聚餐,见面次数也算频繁,但是三兄弟仍定期相约喝个咖啡聊天……纯粹是Men'stalk,内容不适合亲爱的妈妈,或是任何其他女眷。
「Shit!我告诉你们,那一球千真万确是用手拨进的,根本就不能算,那个裁判一定是瞎了眼才没看到!」辛磊大谈足球经,义愤填膺。
「嗯,我也看了那场比赛,裁判的确是误判了。」辛壑边抽着细雪茄边附和。
「老三,你没见到美华的时候,会不会无时无刻想着她,猜她在做些什么事?然后看到她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轻飘飘的,心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嗄?」天外飞来的问题让辛磊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们不是在讲足球吗?
「你改写罗曼史了喔?」说话这么恶心。
「没有啊……」辛樵困惑地看着弟弟。「你几时又关心起我写什么小说?」
「谁管你写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肖想我老婆?我警告你喔,我可是有锻炼的,像你这种文弱书呆我一拳可以打死好几打,到时可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美华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追到手的新婚老婆,就算觊觎者是同胞兄弟也格杀勿论!
长公子辛壑朝天吐了一口烟雾,俊美无俦的脸庞显得有些无力。
一个说的是西瓜,另一个说的是芭乐,牛头不对马嘴,他的这对双胞胎弟弟别说是心灵相通,根本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有障碍,
「他是动了凡心,不过对象不是美华。」
「是吗?可能吗?他成天就只知道窝在房间里写书,能有什么机会认识别的女人?就算认识了他也分辨不出来,连妈都放弃安排相亲晚餐了,因为他根本没注意对方长怎样,在饭店里上个厕所回来居然会走错餐桌……哈哈哈。」辛磊说到后来,忍不住大笑出声,只要跟他老婆无关就天下太平。
「果然我是喜欢上她了……」辛樵若有所悟地摇晃着脑袋,身边的噪音对他完全没影响。
就说嘛……以前只要他一进书房写作,就算天塌下来他都不管,自从小蓁管家来了之后,他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常常放着正事不做跑去看她在忙些什么,就连人家用吸尘器吸地板他都觉得动作很美,看得津津有味,心花朵朵开。
原来他真是煞到她了。
「没想到你中意的是这类的女人。」辛壑在烟灰缸上轻点了下细雪茄。
笑声中止,辛磊的视线在两个哥哥间来回。「难道是真的?老大你猜到是谁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孔管家。」要猜还不简单!他这个二弟的简单生活中只接触到四个女人,除了老妈、弟媳美华和在纽约的编辑丽莎之外,就只剩一个可能性。
「她?!那女人的打扮简直就是残害人类的眼睛,亵渎发明布料的老祖宗,服装界的耻辱!」辛磊惊叫,身为婚纱设计师的他,对服装造型特别敏感。
「看久了就习惯了……我觉得她人很漂亮。」
辛磊瞪大了眼睛。不得了了,这个迷糊成性、散漫到极点的二哥一向连西施和母猪的差别都不会注意到,居然会觉得一个女人漂亮!
「尤其是她露出真实情绪的时候,真的很迷人。」所以他才喜欢不时去招惹她,即使是对他动怒,他也甘之如饴。
「她有真实情绪?我看她恐怕连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比电视上演的英国管家还严肃、刻板。」
「她……笑起来也很好看。」只不过不是对他笑,噢,好哀怨。
「名花有主了?」察觉辛樵的异样,辛大公子一针见血地问。
「嗯,男朋友。」唉,想到就闷。
「男朋友算什么?照把不误!」辛磊嗤道。嫌弃归嫌弃,自家兄弟还是得挺一下。
「怎么把?我又没经验。」他都已经牺牲色相,几乎光着屁股在她面前晃过了,没想到她也只是稍微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又恢复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态度,害他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重要器官。
「反正近水楼台,先把它生米煮成熟--等等,你说你没经验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高中和大学时代交过好几个女朋友?」
「是她们自己要说是我女朋友,我只是没否认罢了。」
「可是你明明好几次在那些女生家过夜!」
他耸耸肩。「就看书、睡觉而已。」
「纯看书?纯睡觉?不是说来拐老妈的谎话?」
「有接吻过几次,不过后来觉得没意思就没继续了。」又不喜欢对方,玩下去有什么意思?他又不是那种脑子长在下面的男人。
「这么说你还是……不会吧……天哪……」辛磊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然后开始大笑。「哇哈哈哈……太劲爆了!天底下仅存的三十岁的……哈哈哈……我说不下去了……」
辛樵徐徐地扫了他一眼。「你再叫大声一点好了,最好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
真是问错人了,一点有建设性的意见也没有,只会制造噪音。
「老大?」他决定换个军师。
「别看我,我从来不必追女人。」都是女人倒追他,他只负责挑就行了。
「……」为什么他会蠢到指望良心被狗啃掉的家伙呢?
推了推眼镜,他泄气地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桌小女生。
正确地说,是那些女生手上的某样东西。
辛壑这时站了起来,优雅地顺了顺衣袖。「我有事先走一步。」
「不送。」
终于笑够了,辛磊也决定走人。「我要去找我老婆讨论蜜月的事。」
辛樵的视线仍定在另一桌,连看也没看弟弟一眼。
「记得替妈多订一张机票。」
「喔……」辛磊差点撞翻桌子。「什么?!」
「把妈也带去。」这样不仅小蓁管家会轻松一点,他跟她培养感情也方便些。
「想都别想!哪有人度蜜月的时候还带着老妈!」
「不行吗?」辛樵侧首想了下,缓缓地接着说:「美华或许会想知道你从小到大到底有过几个女朋友。你老婆的醋劲你应该最清楚,陈年老醋也照喝不误。」
哼哼,就不信他还笑得出来?
「你……」Shit!这家伙该精的时候不精,不该精的时候又精得跟鬼一样,还老是喜欢顶着一张无辜书呆脸玩阴的,他怎么会忘了这一点?
在辛磊臭着脸离开后,辛樵起身走向他刚刚注意到的那桌穿着制服的十来岁女生。
「同学妹妹……」
三个原本在吱吱喳喳的女孩同时抬头,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上先是闪过对「怪叔叔」的防备,在看清来人后,神色中的戒意褪去,只剩单纯的疑惑。
这个眼镜男又高又斯文,好友善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人……
「能不能请教一个问题?」辛樵对同学妹妹甲说道,脸上露出温文的微笑。
小女生眼睛亮了起来,眼镜男还满帅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老」。
对她们来说,超过二十岁的男生,统统都满老的。
「什么事?」甲妹妹的脸不小心红了起来。
「妳的手机上贴了什么?」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支粉红色手机。「那是照片吗?」
「那是大头贴啦!」较大方的同学妹妹乙抢先回答。
「那是她和她哈妮的大头贴喔!」同学妹妹丙热心补充。
「不是啦,妳们不要乱讲,我们只是朋友……」
「我哪有乱讲!不然他为什么送妳一支手机,还把大头贴贴在上面?」
「就是嘛,遗不是为了要随时能跟妳讲电话,还要妳随时能看到他……大哥哥我跟你讲,那个男生喜欢她很久了说。」乙妹妹三两下就供出死党的底细。
因为这个大哥哥看起来真的很善良嘛!
「这样啊……」辛樵很受教地点头。原来手机这么好用,他也买只送给小蓁管家好了。
「妳们不介意我坐下吧?」经过小女生同意,他干脆坐下加入讨论。「这个大头贴要到哪里买?」
「很多地方都有大头贴机啊,百货公司里也有,你没看过喔?」这位大哥到底是从哪个年代来的?
「……没有。」上一次逛百货公司好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不过现在大头贴没那么流行了啦!」乙妹妹掏出自己的手机。「现在有这种手机相机,可以直接拍照留念,」
「不会啊,我还是觉得去拍大头贴比较好玩……」甲妹妹细声说道。
「对厚,可以跟哈妮挤在一个小空间里一起选背景,比较甜蜜浪漫。」丙妹妹开口取笑,把死党的脸说得更红。
「我也觉得大头贴比较有意思。」辛樵认真地点头,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
何况,那个手机相机看起来就很复杂,他对这种高科技的精密仪器实在没辙。
「大哥哥你也想跟女朋友去拍大头贴喔?」
「……嗯。」只不过对方不是他的女朋友……目前还不是。
「那我跟你说哪一家比较好,照出来的大头贴都不会褪色。」乙妹妹很豪气地提供宝贵资讯。
「谢谢。」辛樵冲着她一笑,笑得她心头小鹿乱撞。「妳们还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嗯,就这么决定了,他也要让小蓁管家更常听到他的声音,更常见到他的脸,这样,她才会更加注意到他的存在。
仔细想想,他也没有很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