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放开我!”
“缇几,你别误会了,我跟三郎是姐弟,自小又相依为命,自然是比任何人都亲近。”
没错!他们比任何人都还要亲近、还要契合,所以——让她眼红呀!
“我讨厌你们两个!你们总是那么亲密,丝毫没有我容身之地,三郎永远只看得见你,却看不见我!”
“缇儿——”
“他总是这样,永远以你为第一优先,还老是骂我任性、说我欺负你!”想到他的指责就让缇儿气恼得哭了出来,什么时候他才能像疼花灵一般的疼她呢?
他可知她好渴望得到他的注意?
“三郎——也很照顾你——”花灵讷讷的说。其实缇儿说的,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几年三郎对待她们的态度确实愈来愈不一样,她一直认为他们是姐弟,自然比其他人多了一份亲情,却不知在无意中伤害了缇儿。
“他才没有!他最坏了!还说会一辈子照顾我,结果呢?”缇儿伤心的转身奔人房里,用力关上门。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花灵心里兴起一个念头,缇儿她——在意着三郎?
因为在意,所以受不了被冷落;因为在意,所以渴望被注意。
她为什么没有发现,而一直让缇儿处在失意中?
难怪这些年来,缇儿一直敌视着她,只对三郎热络,也只听三郎的话。或许该让三郎知道,如果能因此促成一段姻缘也算是佳话一则。
思索了一下,她转身回房里,果然瞧见骆秋冥仍未离去,她走近他身前,想开口却被他抢先一步。
“以后别再这么哭了,眼睛都肿起来。”
避开他的目光,花灵小声的问道:“你喜欢缇儿吗?”
“我当她是妹妹,自然喜欢。”
妹妹?这——没关系,只要喜欢就好。
“那么娶她可好?缇儿很依赖你,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你已经二十二了,早该娶妻了——”
她愈说愈小声,最后终于闭嘴了,因为那双深沉的黑眸里燃着怒焰,谁都感受得出来,他在发怒。
“别让我再听见一次你逼我娶妻。”
“可——可是——”她嗫嚅着。
“五年前你擅自叫来媒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那么早跟你分开,怎么现在你又——”
“那不一样,你娶了缇儿我们仍然是一家人,依然可以住在一块,何况——我们姐弟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一起,就算你不娶,我也有嫁人的一天。”
是呀!女人的青春有限,她为了照料他和缇儿而耽误了好些年,怎能私心的将她困锁一辈子?
但——他怎能看着她嫁给他人,从此与他愈行愈远?
他心里涌上一股无可奈何的愤怒。“你要嫁就去嫁!但别自作主张的要我娶缇儿,我跟她只是兄妹。”
“你们不是亲兄妹。”她仍不死心。
“够了!”他怒吼,见她吓得退了一大步,心里涌现歉疚。
他无意吓她,她柔弱可怜的模样让他瞧得心好疼。
他再也压抑不住满溢的情意了,上前一把将她的身子紧紧揽人怀里,低声道:“我的灵姐姐,我要的女人只有你一人!一直只有你一人!你知道吗?”
他——他说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震得花灵一阵头晕目眩,她还来不及回神,他低头覆上她微颤的红唇。
她浑身瘫软,脑袋一片空白,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即使你气我、恼我,这一生我渴望的女人依然只有你。”
他放开她,转身离去。不敢面对花灵的反应,也不敢面对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会叫他愧疚得无地自容。
他侵犯了纯真无瑕的她,或许也摧毁了原有的感情,而这一切只因他情不自禁。
他的脚步早已走远,花灵却依然僵立着。
唇上留着他温热的印记,耳里回荡着他的誓言,泪水缓缓的滴落。
她踉跄的跌坐在床边,颤着手扶住床柱。
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从没意料到三郎会爱上他眼中的亲姐姐。
三郎是个俊朗伟岸的男子,他的温柔,让人克制不住的倾心,她始终告诫自己他们是姐弟,虽然曾在心里偷偷恋慕着他,但她知道这分情只能深埋心底深处,没想到会有成真的一天,而这让她心里乱得不知所措。
她轻抚着红唇,深藏多年的秘密骤然浮上心头。
从小她就没有娘亲,只有奶娘,每次瞧见春謣四兄弟都有自己的娘亲呵疼着,她心里便会涌现失落。
她曾问过奶娘她的娘亲呢?得到的答案竟是:她是骆爷带回来的弃婴。
奶娘以为她还小听过就忘,没想到她从此深记心头,但她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连骆盍诠都不知道她已知情。
她和三郎不是亲姐弟呀!
她一直严守着这个秘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知情的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恋着她?
她又有什么能耐能让三郎甘愿承受乱伦的罪恶感而钟情于她?
配不上呀!
她只是个没人要的弃婴,她懦弱又腼腆,不似缇儿开朗活泼。
骆家该有个像样的媳妇,而不是像她这般文文弱弱。
她何德何能让他放进心坎里?
何况——缇儿喜欢三郎呀!
闭眼沉思,过了半晌,她长长的叹了一声。
今晚的月亮被云层遮住,大地显得一片漆黑。一抹黑影在檐间飞跃,行进间不发任何声响。
他动作轻盈的跃下地,一双犀寒的利眼透过面纱迅速的扫视了庭园一圈,然后朝一间厢房直奔而去。
他像鬼魅侵入,让人毫无所觉。
床上睡着一个肥硕的男子,发出阵阵鼾声。他挥动手臂,抽剑出鞘抵在男子的颈项上。
“啊!什么人?”
脖子上的冰冷感让男子惊醒过来,眼一睁便瞧见一把利剑抵在他颈上,他吓得大叫。
“南阳城的吕员外悬赏你的人头。”冷冷的说完,他手臂一使力,一道鲜血便喷洒而出,他再使力,头和身体立刻分家。
他利落的翻出窗子,转往后院探去,行进间像一抹鬼魅飘过。
他的目标是这对夫妇,听说是吕员外的发妻偷了家财与人私奔,吕员外忍不下这口气便出钱请杀手。
虽说这不足以构成杀人的理由,但他懒得干涉。
他是个杀手,这五年来,他的双手早已沾满血腥,没有资格讨论此人该不该杀。
他用力推开门,原本在屋内沉睡的人惊得连忙起身。
“是谁?这么晚了——”她突然一僵,因为她看到一名男子手持利剑逼近她。
“啊!”她吓得大叫,身旁的小男孩也被吓醒,连忙抱住他娘抖个不停。
“你——想做什么?”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被你背叛的丈夫托我来索命。”他总是会告诉将死之人,是何人出钱要他们的命,好让他们不至于死个不明不白。
他正要挥剑结束妇人的性命,却见小小的身子扑到他娘身前。“不!别杀我娘!不要呀!”
小男孩的哭喊声,让他想起了十五年前骆家的惨剧,手僵在半空中。如果当年那女人肯手下留情,他们不会变成这样,他也不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如果她有一点仁心的话——
“求求你,放了我娘——”小男孩的哀求声直直敲进他冰冻的心湖。
他眉一拧,剑一挥,霎时妇人凌乱的发丝纷飞。他瞪了目瞪口呆的妇人一眼,转身离去。
“你摘什么?竟然没有完成任务?”
极天门的大厅里传来一声怒吼,李扬恶声恶气的对着骆秋冥骂道,但后者却仿若未闻,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谷三郎,你那什么嚣张样?我在同你说话!”
“我并不嚣张,只是懒得听疯狗乱吠。”他依旧没睁开眼,只是冷淡的开口。
“你——”
李扬为之气结却也莫可奈何,论武功,第一杀手自然是高人一等,再来,宫芸芸一向偏袒他,所以根本没人奈何得了谷三郎。
“你别得意!你竟然误了任务,我看杀神的封号放在你身上根本浪费。”
骆秋冥霍然睁开眼,目光阴沉的盯着李扬,“浪不浪费,你可以亲身体验。”
李扬骇得倒退一步,不仅是为着他的话,更因着他全身散发的冷寒。骆秋冥是个不轻易出手的人,也从不跟其他杀手逞强斗狠,但他那散发出的诡魅气息却让人心惊肉跳。
聪明的人是不会自找麻烦去招惹杀神的。
“谷三郎;门主要你去她房里解释误事的理由。”一名侍女走了出来;对着骆秋冥说道。
骆秋冥嘲讽的勾起唇角,慵懒的起身。
看着他离去,李扬不爽的啐了一口,“哼!什么要听解释!分明是想快活一番,放浪的女人!”
揽镜自照,宫芸芸满意的扬唇微笑,在听见敲门声时,她开怀的起身迎向进门的男子。“辛苦了,你的任务应该很轻松吧?”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没杀成一双?”骆秋冥对她的情视若无睹,瞄了桌上一眼,瞧见一桌的酒菜。
他径自走到桌边,拿起酒壶便往嘴里灌去。
“怎么这种喝法呢?我陪你吧。”她抢走酒壶倒了杯酒,然后妖娆的喂他喝。
“希望你酒里没下淫药。”
“呵呵!你怎么这么说?我是需要用那种药的吗?那岂不是贬低了自己?”其实她有时真想给他下药,免得她心痒难耐。“
无所谓,就算你真下了药,大不了与你云雨一场。”他抢过酒壶又狠狠灌了一大口。
宫芸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这么说来,他也想跟她欢好?
“别喝闷酒了,人没杀成就算了,我不会怪你今晚不妨让我的鸳鸯锦被温暖我们。”她拉起他往床铺走去,脸上噙着娇笑,双手挑逗的轻抚他的胸膛。
多么结实的胸膛啊!她会好好服侍他,让这男人从此沉溺在她的蛊惑中。
宫芸芸娇笑着褪去衣裳,她很有自信,她的胴体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不为所动。
“三郎——”她轻唤着,娇躯贴上他。“抱我,今晚好好的抱我——”
骆秋冥双眼淡漠的盯着她,没有贪婪、没有渴望,但他依然顺着她的话做。
“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吗?这几年来不曾停止——”一双玉手环上他的颈项,她急切的吻上他,带着蛊惑、带着挑逗。
他没有排斥。
宫芸芸心中暗自窃喜,今夜他似乎跟以往不同了,于是她放胆的吻着他,丰腴的身体磨蹭着他,企图燃起他男性的欲望。
果不其然,骆秋冥抱着她倒到床上,唇舌往她舔去。
“嗯——”她兴奋得战栗,得意着渴望许久的男人终于肯碰她了,今晚她一定要纵情狂欢。
宫芸芸想得正高兴时,骆秋冥突然离开她,她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空虚感。
“三郎?”
“别白费心机了,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他转身离去,随手拿走桌上的酒;
宫芸芸羞愤的大吼,只惹来他嘲讽的低笑。
骆秋冥灌着酒离开极天门,从不嗜酒的他今天却只想与酒为伴。
自从几天前他克制不住的吻了花灵,她就一直在避着他;仿佛他是妖魔鬼怪,避之惟恐不及。
他好恼呀!
他想见到她对他笑,而不是逃避他。
他知道自己吓坏她了,只是浓烈的情意无处抒发呀!
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为什么只因他们是姐弟就天理不容?
他以为可以借由宫芸芸来忘记花灵,结果是自欺欺人。方才在吻她时,满脑子全是花灵那柔美的模样。
忘不了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温柔倩影。
难道他只能陷在失落中无法自拔吗?
天杀的!
骆秋冥气恼的又喝了口酒,此时此刻,他倒希望自己醉死算了,这样就可以永远解脱,不再为情伤怀。
唉!爱情,折磨人呀!
一个纤细的身影在竹篱边晃来晃去,月亮高挂在天空,相对于夜晚的宁静,那抹身影却显得焦虑不安。
这么晚了,却还没见到三郎回来。虽然她这几日对骆秋冥一直避不见面,那是为了让他早点死心,好放开心胸去接纳缇儿。但表面上的冷漠却抹不去内心的情感,她的心依然紧紧牵系着他。
今儿一大早他就离开家,结果到现在还未回来,整整一天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意识到自己的烦忧,花灵不禁叹息。她还是放不下他,如果再这么牵牵念念下去,她会更舍不得离开他呀!
她抬头终于见到远远一个熟悉的影子走了过来,她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回屋好避开他,却见他脚步踉跄了下,整个人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他怎会走到摔跤?
花灵躲在门后担忧的看着他,迟迟没瞧见他起身。她心里十分纳闷,左等右等见他依然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她终于感到不对劲,急忙跑到他身边,还没靠近他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臭味。
看来他是喝醉了。
为何喝那么多酒?他向来不贪杯的。
瞧他醉得倒在泥地上,她想也不想连忙蹲下身想扶起他。
“嗯——别吵我——”
“三郎,你醒醒。”
四周涌现雾气,花灵打了阵哆嗦,心想不能放任他睡在外头,否则一定会染上风寒。
“三郎,你快起来,屋子就在前面而已。”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醉醺醺的骆秋冥带回屋里。
“来,张开嘴,喝些热茶会舒服些。”她轻哄,扶起他的身子试着喂他喝,但才喂进一些,骆秋冥突然吐了出来,不仅弄脏自己,连花灵都遭殃。
她急急拍抚着他的背,让他能顺顺气,但骆秋冥又是一番大吐特吐,几乎要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吐尽。
“三郎,你怎会醉成这样?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为什么——”他吐得脸色变得惨白,花灵看了好不忍,泪水忍不住掉落。
“灵姐姐——灵姐姐,我好想你,为什么你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呀!为什么你要躲着我——灵姐姐——”他意识不清的向前一抱,整个人瘫在她身上。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带给他这么痛苦的挣扎,该怎么办呢?她该如何还他这分情?
她希望他快乐、幸福,而不是这么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
心里割舍不下对他的情,如果可以,她也想爱他,如果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