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婢女幸儿不经意望向江中,惊呼道:“啊。小姐,您看,那艘船要沉了。”
闻言,赵楠贞掀起轿帘朝江面望去,果然看见一艘船已沉了七、八分,眼看就要整个沉没。
她让轿夫停下,刚下轿,就见那船以很惊人的速度沉入江里,不解的问,“这么大一艘船,怎么会突然就沉了呢?”
“我瞧是撞上礁石了吧,这一带江底遍布不少礁岩,若没留意,很容易就撞上。”抬轿的一名轿夫搭腔道。
看了一会儿,赵楠贞吩咐轿夫回府,刚转身要上轿时,幸儿忽道:“小姐,您看,有两个人朝这里游过来。”
赵楠贞回头看了眼,瞧着那两人的身影隐约觉得有点眼熟,不由得走近细看。
待两人游得更近了些。幸儿先认了出来,叫道:“小姐,那位公子看着怎么好像前几日才来过咱们府里的澜少爷?”
她定睛一看,发现此刻江里的人确实很像是她心心念念的澜表哥,她急忙回头吩咐轿夫,“你们快下去将人救上来。”
“这……咱们可不懂水性。”两名轿夫为难的道。
“你们真是没用!”她气急骂道。
幸儿出声安抚,“小姐,您先别急,奴婢瞧他们就快游到岸边了。”
她抬眸看过去,只见两人距离江岸确实已不远。
这时她已能看清封清澜的面容,另一个则是他的侍婢凤喜,只是瞧着两人的模样有些怪,似乎是凤喜抱着澜表哥游过来。
片刻后,就在距岸边只有一臂之遥时,只见凤喜将封清澜往岸边一推,下一瞬,她整个人便被江水给卷走。
见状,幸儿脱口惊呼,“啊——”
“叫什么,还不快随我去将表哥给扶起来。”赵楠贞毫不在意凤喜被冲走,只要澜表哥没事就好。
“是。”幸儿领命赶紧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第3章(1)
悠悠醒来,封清澜按了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澜表哥,你终于醒了。”
他隐约觉得这嗓音有些耳熟,抬眸望去,看见是赵楠贞,有些意外。
“贞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吗?你搭的船沉了。”
“你说什么?船沉了?!”闻言,他惊愕的坐起身,下一瞬,他望向四周,没见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急忙问道:“凤喜呢?”
“我没见着她,当时我去上香,回程见到有艘船沉了,发现有人在江里快要灭顶,我便命人下去救人,没想到救起来后,发现竟是澜表哥你。”
赵楠贞把救他的功劳全揽在自个儿身上,对于凤喜只字不提。
闻言,封清澜心口倏地一紧,但他旋即想起,凤喜水性极好,应当能自个儿游上岸,不会有事。
此刻与他失散,怕是正四处寻找他,这么一想,原本混乱的心绪略略定了下来,望向赵楠贞说道:“贞妹,劳你派个人到珍珑轩位于孚城的分号知会一声,就说我在这里,若是他们见着凤喜,告诉她一声,让她赶来。”
“好,我待会就派人去。”她虽这么应着,但心里巴不得凤喜最好就淹死在朔江里。万一她没死,她方才对他说是她命人救起他的谎言,可就要被拆穿了,不过看她被那么湍急的江水冲走,八成是没命了,因此她倒也不是很担心。
这时幸儿端来了碗刚熬好的药汁,见他醒了,说道:“澜少爷,您醒了,昨儿个带您回来后,您一直昏迷不醒,可急坏我们小姐了,她还亲自照顾了您一夜,到现在都还未阖过眼呢。”
听见她的话,封清澜望向赵楠贞,温言启口,“辛苦贞妹了。”
“不辛苦。”她目光盈盈的望着他,轻摇螓首,听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关心的道:“澜表哥嗓子这么哑,该不是着凉了吧?幸儿,你快去再把大夫请来。”
被她这么一说,他觉得身子彷沸真有些沉重,脑袋也有些昏沉,似是真着了凉,因此也没拒绝。
幸儿出去后,他靠着床头向赵楠贞道谢,“多谢贞妹,若不是你相救,说不定我此刻已沦为波臣。”
上船前服用了助眠的药,因此进了船舱后,他便昏沉沉的睡去,就连船沉了都不知道,即使他识水性,但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没人相救,只怕会溺水而死,因此对于她的救命之恩,他是心存感激的。
“澜表哥千万别这么说,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她柔情款款的娇声道。
赵全荣夫妻听说他醒了,也赶忙过来探望。
“太好了,清澜,你总算醒了。”
“麻烦舅父和舅母了。”
赵全荣胖敦敦的脸庞带着笑。“都是自家人别这么见外,倒是楠贞,昨儿个照顾“你一宿,见你迟迟不醒,可急得不得了。”
明白女儿的心意,赵母也趁机搭腔道:“还好都是自己人,否则你说她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整夜守在一个男子房里,这可不象话。”
封清澜若是个识大体的人,听见她的话,便该对女儿负起责任,毕竟孤男寡女相处一夜,传出去可是会影响女儿的声誉。
赵全荣在妻子的暗示下,与她一搭一唱起来。“可不是,这丫头昨儿个怎么劝都劝不听,非要亲自留下来照顾你,还说你不醒她就不走。”
明白爹娘是想让澜表哥记着她的恩情,赵楠贞娇柔道:“娘,澜表哥遇难,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赵夫人笑斥,“你呀,照顾你澜表哥,可比侍奉我和你爹都还用心呢。”
封清澜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是想挟恩逼婚。
他眸里隐隐流露一丝不快,但思及赵楠贞确实于他有救命之恩,奶奶也一直有意撮台两人,若是应了这桩婚事,一来能让赵家满意,二来奶奶也高兴,思忖须臾后,他徐徐开口,“若是舅父、舅母不嫌弃,清澜愿娶贞妹为妻。”若是娶了赵楠贞能令他们满意,他不介意给她个名分。
听见他开口求亲,赵楠贞面露喜色,但谈及婚姻大事,她身为女儿家不好在场,于是娇羞的借故离去。
赵全荣朗声大笑,“清澜一表人才,与咱们楠贞可说是郎才女貌,咱们两家能结成亲家,真是再好不过。”
“哎,哪有人这么夸自个儿女儿。”赵夫人笑睨丈夫。
“欸,我这不是高兴嘛,况且我也没说错,咱们闺女确实生得挺标致。”赵全荣接着笑呵呵说道:“清澜,你先把身子养好,咱们再来谈你们俩的婚事,对了,我得先派个人去向姑母禀告这桩喜事。”
他着实难掩兴奋,不想才没隔几日,事情便有如此大的转机。
封清澜自落水后醒来,已有病容,当天晚上便开始咳嗽,整个人发热昏沉,嗓音也沙哑得更严重,几日仍不见好。
“咳咳咳……”这日清晨时分,他脸色苍白,掩唇轻咳着,好不容易才舒缓了些,闭着双眼说道:“凤喜,给我水。”一名小厮上前,倒了杯茶走到床榻前递给他。
“少爷,水来了。”他是前两日才从珍珑轩调来服侍他的小厮。
闻声,封清澜缓缓张开眼,蹙眉问,“凤喜呢?”他昏昏沉沉,一时忘了他与凤喜在江中失散的事。
“禀少爷,还没凤喜姑娘的消息。”
他愣了下,须臾,神智清醒了几分后,他撑着身子起身下榻。
坐到桌案前,他命小厮为他研磨,他提笔写了封信,并画了张凤喜的肖像,朝夕相伴十几年,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烙在他心里,因此简单几笔便能传神的勾勒出她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