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狂三半躺在岩壁上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指点着:「『力要刚而不猛,劲要意到则收』,这两句话你明不明白?『力要刚而不猛』就是说呢你出手时要刚毅有力,但不是蛮牛似的使光了力气;『劲要意到则收』呢就是你打到目标的那一刻就要打全了,切莫打着的时候才使了三分力,还有七分力留在后头等着推出去,敌人可不会傻傻的站着等你使足了十分力才唉唷一声乖乖躺下呀!在打中的一瞬间就要爆发收势,明不明白啊小鬼?」
好啊!这老头儿身体才刚好些就开始叨念个没完了,絮絮叨叨的吵得要命,还教他打树叶?!
拜托!他可是路拾儿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奇才、千年都遇不到一个的路拾儿耶!教他怎么打一片树叶?!
路拾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随手把一片树叶往上扔,出拳如风——瞧!都说了「出拳如风」咩,树叶还能不飞走嘛?哇!要是有血能喷的话,他真想当场喷个两口以表愤慨!
金狂三翻翻白眼嘟囔:「还好善驼恶婆只教了你一年,要是他们教了你五年还教出此等徒弟,怕不早就气得吐血暴毙了……」
拾儿更气了!长这么大,药王谷的人没有一个不称赞他聪明绝顶的,偏生被这鲁汉子给说得一文不值!
他哪知道药王谷的人除了药王之外,其他人的武功都只能用「不入流」来评论!就连药王四个徒弟的武功也只不过能用「三脚猫」来形容,而他有幸让善驼恶婆教了一年,因着天分奇高,所以还算学到点皮毛,但是在外人眼中却也只是个小角色,并非什么武学奇才。
金狂三在武林中享誉已久,「金刀狂三爷」的名讳可不是叫假的。
他早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武林名刀,是因为遇上风老捕头之后两人英雄相惜,为了替义兄风老总助拳,他这才进入六扇门中当个官差,否则的话,此时应该还在武林上呼风唤雨,占个大山头当山大王呢。
他早看出路拾儿武功底子还算过得去,但是在招式跟内功运用上却是十分的糟糕。大概是因为短短的一年,善驼恶婆委实教不了他什么高深的功夫吧,否则以善驼恶婆之能,怎会教出这种脓包徒弟?
善驼恶婆教给他的全是些临危保命的功夫,所以他的身形像是泥鳅一样快捷飘忽,而出手又尽是些马上能取人性命的毒辣手段。
此等身手在他这种年纪已算是不错了,但说真格的,在卧虎藏龙的武林之中,这点小伎俩还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他开始指点拾儿武功,就当是报恩好了,毕竟这小鬼也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一命。
至于五年前的恩怨……嗳嗳,跟个小鬼谈什么恩怨!岂不显得他金刀捕头金狂三太小家子气?
「我劈、我砍、我撞、我……我吃!气死你爷爷啦!」拾儿恼了起来,抓着片树叶真的就这么给他嚼下肚,表情犹如面对生死仇敌一般。
金狂三的大头摇得像只波浪鼓,他随手拿起地上的一片小枯叶。
往上一扔,出拳,只听得「啵」地脆响,半空中的树叶顿时碎得纷飞!
拾儿微瞇着眼瞪他。「再一次。」
金狂三依言而行,又拾起一片树叶。
「力要刚而不猛,劲要意到则收。」啵,树叶再次粉碎。
「再一次。」拾儿这次凝目而视,专注地看着他如何使劲、如何收拳,然后依样画葫芦,重新把树叶扔上空中,出拳!
这次树叶还是飞出去了,但却被他的拳风给推飞了一小段。
「嗯,有进步,再来。」
一老一少从白天练到晚上。
那片树叶在第二天晚上就给拾儿打碎了,他终于抓着了窍门。普通人学上一年半载也不见得能领悟的功夫,他两天搞定。
金狂三虽然伤势未愈,不能在拳脚上实际指点他,但却能教他许许多多他来不及从善驼恶婆身上学到的窍门。
一直到第三天,金狂三终于能走动了。
「你要去哪?爷爷我好人做到底,干脆送佛送上西算啦!」
拾儿粗鲁地替他穿好衣裳,其实那老早已经不能称之为「衣裳」了,最多就是几块破布而已,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才不回去,倒是很想……」
「很想啥?」
「很想上酆都冥王府喝杯喜酒。」金狂三故意将尾音拖得老长。
「哼哼!」拾儿恼怒地走在前头。「喝喝喝!喝死你啊!我药儿姐姐才不会嫁给那个什么短命冥王鬼!」
「既然她不会嫁,那你火大个屁?」
「要你管!爷爷我就是火气大、脾气大!怎么着?你不服气?」
「服气服气!老金我当然服气啦,哈哈!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吃喜酒?」
「鬼才要陪你去吃喜酒!」拾儿怒道:「我是去找回我药儿姐姐!要是那个鬼冥王不把她交出来,看爷爷我一刀抹了他的鬼脖子!」
就这么着,一老一少一路上吵吵嚷嚷地,开始往酆都冥王府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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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府之所以称之为「冥王府」,不仅仅是因为它地处极阴的阴山脚下,更因为冥王府的主人「冥王」据说能通天地鬼神,甚至召唤鬼域的鬼兵鬼将为他效力。
传说中冥王最有名的一仗是在二十年前。当时阴山并不是什么「酆都冥王府」,而是驻扎着来自外域的一群蛮子战将;那群蛮将乃是南蛮的败军之将,在朝廷攻陷南蛮之后因为不甘投降,所以在阴山落地为寇,数量之多、军上之剽悍连朝廷的军队都拿他们没办法。
当时的冥王在江湖上名气并不大,一般人都拿他当普通的江湖术士看待,没想到他带领了冥王府的几名术师,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将那群南寇歼灭得一乾二净!从此阴山便归于冥王府所有。此战使得冥王声名大噪,更使得「冥王」成为江湖上最为传奇的人物之一。
能在几天内歼灭数千名训练有素的南寇已经很可怕,但最可怕的是据说那群南寇死后的幽灵从此为冥王府效力。
阴山附近游牧的人家信誓旦旦地说阴山日夜都有「南寇鬼兵」镇守,那些鬼兵飘忽着鬼影,手持南蛮弯刀,原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团幽冥鬼火,不断在阴山附近游荡把守!敢靠近阴山的人,入山之后从来没能再活着出去!
谣言愈传愈远,久而久之阴山便成为武林人士绝迹的地方。武林人就只是武林人,日日过着刀光剑影、朝不保夕的日子,刀口舔血他们见得多了,但是……鬼?有谁能跟鬼较量功夫呢?
听到他们要前往阴山冥府,茶铺的店小二吓得脸色发白。「万万不可啊客倌,那不是人去的地方!那里遍地都是鬼啊!」
风步云只是一脸温和的微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界上哪里有鬼?那不过是江湖传说罢了。」
「唉唉!这位公子有所不知,阴山冥府那些传说可不是假的,我们好多人都真的亲眼见到过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午夜时分您只要打开窗户往阴山的方向看您就知道了,那真是鬼影幢幢啊!」
店小二手舞足蹈、口沫横飞,说得煞有其事。什么赶牛的张三几个月前醉酒经过阴山下,隔天早上就给人发现吓破了胆子横尸在阴山口;还有那放牛的李老四几天前赶着回家,却在阴山脚下莫名其妙迷了路,不久之后就给人发现七孔流血死在阴山口。
「最恐怖的是啊,咱们这里好几个黄花大闺女都给冥王强娶了去!那景象多恐怖!镇上整夜整夜的鬼哭神号,大家连看都不敢看啊!到了早上就会少去一名姑娘。唉!真真是可怜了那些姑娘的爹娘,好多人报了衙门或者请武林高手想去讨回闺女,可是全都一去不复返哪!还有还有——」
「够了。」风步云叹口气苦笑。「别惊吓到了姑娘。」
「呀,是是是!小的真是胡涂了,怎么竟说些妖魔鬼怪的事情,姑娘您可别介意!可是……这姑娘长得天仙似的美,万一给冥王知道了,包不准也会给强娶了
药儿端着茶杯,白玉柔荑轻轻转着杯子,动作轻柔,透着一股少女特有的妩湄,店小二顿时看傻了眼!他活了几十年,自诩也算见多识广了,却从未见过如此逸丽出尘的绝代人物,他怎煞地胡涂!这女孩怎么想都跟冥王扯不上关系,人家是神仙,神仙哪!
风步云轻咳两声,将小二的魂魄给拉了回来。「阴山上总还有活人需要吃喝,难道你们都不曾见过他们下山采买?」
「呃……见过,当然见过!」
小二甩甩头、眨眨眼睛,终于回神了。「不过没人敢跟他们多说话就是了。每个月十五都会有两个黑袍老人下山采买,他们从来都不用送货的,每次一买都好几百斤的东西,可是神奇的是他们早上来买,隔天之后那些货物就会自己消失了,您奇不奇怪?分明是五鬼搬运大法啊。」
「喔……」风步云拉长了语音,透出一股好奇的兴味。
「所以我说啊,两位客倌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千万不要上阴山,否则真的会悔之莫及!」小二苦口婆心地劝着,摇摇头走了。
「你怕吗?」药儿终于开口。
风步云微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就算有鬼,又怎么会听命于人?」
药儿但笑不语。这一路走来,她渐渐了解风步云的为人,要他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妳呢?怕否?」
「不知道……」药儿望着云雾缭绕的阴山,眼神朦胧地低语:「如果真的有,也许我会很高兴,我很想见见师父跟我娘……」
因为从小住在药王谷,所以她很多时候还像个孩子,天真无邪没有心机。虽然她的师兄师姐总是仇视她,对她耍各种心机手段,但那只让她增长了对人的防御心,却没有破坏她的单纯无心机。
正因为这种独特的单纯,令她更加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令人更想小心的保护这难得的天真。
风步云眼神温柔地凝视着她,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药儿意识到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地又红了脸。最近自己脸红的次数愈来愈多,多到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染上了某种不知名的热病了。
「对了,妳见过冥王吗?」
他叹息着扯开话题,两人之间似乎有堵看不见的墙阻隔着他们,而此时此刻的他竟也无力去击破那堵墙。
「没。」
风步云讶异。「妳从来没见过他,却千里迢迢的跑来嫁给他?」
药儿点点头,理所当然地回答:「这是师父的吩咐。」
「尽管他可能强抢民女、娶了不少夫人了?」
「民间传言而已。」
「可是……」
这时代的婚姻的确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想到药儿要嫁给一个统御鬼府的「冥王」,这念头登时令他一阵厌恶!
「有何不对吗?」
风步云正想开口,背心却感到一阵寒意——又来了!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冷冽的杀气再度出现!
究竟是谁一路上跟着他们?来人武功之高令人不敢想象,又或者来人非常懂得隐藏,才能如此一路跟踪却又不被发现?
药儿也感觉到了,她的背脊不由得僵了僵。
「咱们今天就先在这客栈歇息,待燕铮回来之后再看情况行事。」
是了,燕铮。
药儿眼神一黯,默然垂下美眸。
那是一名江湖奇女子,一抹难以忽视的墨绿。
她有着江湖儿女坦荡荡的率真英气,从她身上找下到半丝矫柔做作,她的直爽俐落令药儿自惭形秽。
看着燕铮跟风步云把酒言欢的模样,她心头止不住地翻搅着涟漪!多希望自己也能那样坦率果断,多希望自己也能对着他畅所欲言!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多么登对!风步云俊朗无双,燕铮英气飒爽——他们是知己,聊不完的江湖恩怨,说不完的民间疾苦。
当他们秉烛夜谈之时,在邻房听得一清二楚的她却只能暗自喟叹,辗转难眠。
王药儿永远成不了燕铮……
因着说不出口的莫名失落,于是只能无言。
这段旅程终于也快到终点了。等上了阴山,风步云就再没有继续留在她身边的理由,也就是说,他们即将分开。
望着风步云俊朗的容颜,她心底深处泛起一阵阵失落不舍,她明亮的眸子黯然,却也只能低头无语;她这一生似乎从来没有过自己能选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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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开到阴山脚下,惊动了附近的官府,具探子回报,人数至少超过三千!」
风步云墨眉蹙紧。
燕铮续道:「他们到底怎么来的没人知道,似是从四面八方乔装改扮成一般行者,今晨才聚集在阴山脚下。」
「可知何方人马?」
「他们的战旗上写着『战王』。」
药儿一怔!战王?天下四王当中的战王何以会来征讨冥王?
四王中药王被杀,战王又征讨冥王,紫微神宫究竟是在瓦解自己的势力还是在铲除异己?
「这件事已经上呈边关元帅,但他们还没有响应。」
「关外一下子涌进三千兵马,朝廷尚未插手……几个镇都已经沦陷,手无寸铁的镇民成了紫微神宫的马前先锋,朝廷却依然毫无动静……」
「正是。」
「附近三大州的捕头们已经领人往阴山集合,理当今明两天就会到了。」
「嗯……」风步云沉吟,依旧一脸凝重。
他们一路行来,人心惶惶不安,空气中凝结着恐惧的氛围,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紫微神宫像是在一夕之间君临天下!他们一统武林、夺取江山的图谋如此明显,不服者杀无赦、死无全尸——朝廷纵使耳不聪、目不明,他所传去的火讯也该早就到了,怎么会……
「步云,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所有捕头中,只有燕铮不称他为「总头儿」,而是「步云」。
药儿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夜探阴山。」
「夜探阴山?」药儿连忙摇头。「不,那些人……」
「别担心。」风步云微笑着安抚她:「我与燕铮一同前去,不会有事。」
是了,他有燕铮相陪,不是独行天涯单闯晓宫,他们两个都是武林高手,而她不过一介弱质女子。
药儿心中叹息,表面上却仍是淡然自若。「有此必要么?你们上去也不能改变什么,想来冥王的人对你亦无好感。」
「眼下战王人马已齐聚阴山脚下,冥王再怎么诡魅妖异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几千人的大军。他若不想阴山被踏平,就得跟我合作。」
「你不过是捕头,不是大将军大元帅呀。」
风步云不以为忤地淡笑。「我虽没有千军万马,但纵横于干军万马中的小本事还是有的。」
他说得如此轻松,那股自信绝非出于狂妄,相反的却是一派泰然自若的安闲,药儿凝视着他,不语。
他真的不懂女儿家的心事吗?他这一去,倘若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呢?
「王姑娘,妳大可放心,我跟步云合作已久,都是老江湖了,我们不会有事的。」燕铮说着,一脸豪气笑容。
是了是了,有燕铮、有默契,他们携手闯荡江湖再自然不过!
药儿不语,转身离开。
风步云像是意识到什么,唇瓣掀了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燕铮看着他,又看看药儿的背影,丽容泛起一丝疑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什么错的,打理一下吧,三更咱们就上阴山采冥府。」如果真的没什么错,他声音里怎会有那一丝叹息?
燕铮浑然不觉,她愉快地伸个懒腰,看来兴致勃勃。「咱们好久没一起夜探啦!去年夜探京城首富那件事你还记得吗?真刺激耶!谁想得到一介商贾竟养了那么多武林高手……」
「我当然记得,我更记得妳是如何的大意轻敌,险些败露了咱们的行藏赔上妳的小命……」
隔着墙,药儿不争气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淡然的面貌消失,只剩下一个满身情伤的小女子。
她望着手中的药王令,真想就这么将之扔到窗外、扔进深海,永远不要再看到这块该死的令牌。
从来不知道拿着这块令牌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对她来说,天下四王只是一种存在,就跟山啊水啊一样,就只是静静存在着;此时此刻才知道,平静的湖面下竟是如此地暗潮汹涌。而她,正好在波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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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追着风步云跟王药儿的足迹而来。
要追踪他们可真是简单得要命,他们走到哪都是一场大混乱,更何况一个蓝袍书生跟一个白衣绝代女子,见过的人包准不会忘记。
追到前几日,原本就快追上了,但他却凭着老江湖的感觉发现了这群由北夷人所组成的军队,他们虽然全都易装改扮成寻常的商家行人,但哪有商人会运着一车又一车的铠甲武器?
这群北夷军的方向跟风步云他们一样,于是他跟拾儿便毫不犹豫地混了进来,算计着还能顺道打探点消息,谁知这群北夷人口风紧得很。眼下大军都已经驻扎在阴山脚下了,却还是没人肯说他们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
而且一路上他们都没见到「战王」。
虽然有大军帅帐,可是却从不见战王出入,这战王简直像个大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弄得拾儿心痒难耐!愈是见不着愈是想知道名闻遐迩的「战王」究竟是何模样。
「你想他到底长啥模样?会不会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好象活张飞那样?」
拾儿好奇地往主帅帐中悄悄张望,不远处的主帅帐棚又高又大,显眼得很,想不注意都不行。
「你又知道活张飞长什么模样了?难不成你们药王谷里还有说书的?还是药王谷供着个张爷爷塑像?」
金狂三哼哼哈哈地跟他嚼舌根,同时不断抓着自己身上不合身的军服。这衣服委实紧得很,哪容得下他这魁梧身材,直绷得他老大不舒服!
「药王谷当然没有说书的,可是我以前当小乞丐的时候,天天都在天桥下听说书先生说三国。」
拾儿挺起胸膛,状似粗鲁地拍拍胸膛。「俺,燕人张翼德!俺就一个人,你们不怕死的全都一起上吧!」
明明一个美得邪气的少年,偏要装出莽汉的模样,看了真是好笑,金狂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啥劳子鬼啊,什么莽张飞!你要看莽张飞不会看看咱?咱老金长得大概就跟那张爷爷差不了多少。」
「哼,叫一个死人作爷爷你倒是挺心甘情愿。」
「比叫你这小鬼头好多啦!」
「不跟你鬼扯淡,你爷爷我想去看看战王到底长啥模样。」拾儿打定主意,转身就要出帐棚。
「喂喂!你疯了你!」
金狂三大掌一翻,却只来得及扣住拾儿的衣角,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小子果真悟性奇高,才教他几天功夫,他的进展却已经远在他料想之外。
「又作啥了乖孙子?舍不得爷爷啊?」拾儿睨他一眼,拍掉他的大掌。「看看又不会死人!」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军营可不是普通的军营,这里面的人全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他们纵使不会高来高去,但每个军土都进退有度,严守分际。照我看啊,保不得比咱们朝廷那些饭桶兵要高明上许多了!能练出这种军士,主帅会差到哪去?更何况『战王』盛名已久,据说是一个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既是武林高手,又懂练兵战略,此人必非同小可!哪是你这小家伙说看就能看的——」
拾儿嚣张地打个呵欠。
「……」
「讲完啦?」
金狂三胀红了脸!「你你你……你这小子真是……真是……」
「真真是、实在是、简直是、要命的是:聪明极啦!」拾儿说着,露出狡狯笑脸,使出八卦迷踪步,身影一溜烟窜得不见人影!
「你、你你、小……小心点儿……」
你你你,你个半天,到头来还是只能自言自语似地说给自个儿听。唉!真是天老爷罚他,临老了还遇上这么个小煞星!
金狂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帐棚,眼神不知不觉地泛起一股连他自己都意外的温柔。
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小娃儿,偏学得一身鬼里鬼气的功夫,再加上那古灵精怪教人摸不着边的古怪脾气,唉唉唉!说不理他又狠不下心。唉唉唉!这不是天老爷罚他是什么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