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电梯口道别。
似乎也没有特别的话要说,身前身后跟随着七、八个人,麻卡帕因只是僵硬的说了一句:「你先休息吧。」向山也只是点了一下头,电梯门很快的关上,身后只有卡兹,麻卡帕因将脸贴上冰冷的金属门,感觉到脸孔灼烫近乎于焦渴。
洗完澡,完全没有睡意,开着电视,在房间里躺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再走来走去,至到天将亮时才朦胧的在沙发上窝着闭上眼睛。这一觉睁开眼睛时却已经过了中午!
跳起身来,有些恼怒没人来叫醒他,匆匆忙忙洗澡之后,向山住在上面一层,电梯半天都没有来,索性去爬楼梯。楼梯口都有保安人员在守着,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坐着那个保镖金,正在低着头看报纸。那端只有向山房间一个房门。
看到了麻卡帕因,他立刻站起来行礼,麻卡帕因停下脚步,征询的看着他,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帮麻卡帕因打开了房门。
跟他住的房间完全一样的套房,一进去就能看到当做起居室的客厅,正对着外面罗马喧嚣的夏日白昼落地窗笼罩着浅蓝色清凉的纱帘,房间里铺着驼色的地毯,白色的家具,冰冷到寒冷的冷气造成的空间,向山穿着白色的衬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麻卡帕因站着,望着他。
向山的身体静静的在那里,就在光线明亮的客厅的中央,坐在地毯趴在茶几上专心致志对着电脑萤幕,小林看到了麻卡帕因之后就站起来。麻卡帕因做手势要他不要动也晚了,向山转头看到了麻卡帕因——
从那种消瘦如同被谁抽去了心神的疲惫颓废中恢复的向山的脸,仿佛是初次见面时那样光洁而犀利。
眼睛却与以前不同的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将自己的脸从凑近萤幕的地方缩回来,却并不站起来而只是疲惫的去靠住沙发脚,抬起眼睛望着麻卡帕因。
于是两个人在明亮中对视着,彼此看着,已经重生却又仿佛是记忆中的昨日。
一片沉默里,小林走过来向麻卡帕因打招呼:「参议员午安,来点咖啡吗?」麻卡帕因点了点头,他转身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向山喝的是青色的绿色茶叶,泡在直身的玻璃杯里,一片一片摇晃着飘坠。
想也脱了鞋像他一样光着脚到地毯上去,但这个时候麻卡帕因肚子里发出的一阵咕噜声在静寂中特别刺耳。
向山皱着眉看着他:「午餐呢?你吃早餐了吗?小林,让人送午餐来。我也该吃了。」
他说话的声音也恢复了以往那样简洁干练的富有起伏的英语发音和节奏。
仅仅这么听着他的声音,感动的想要落泪,又或者,那些暴风雨的夜里的他的痛苦只不过是一场恶梦,他的眼睛,是否还看着自己?
好累,好困,但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快乐?
麻卡帕因只是站着,看着他,所有的心绪和疲惫感全涌了上来。
向山站起来,他简单的蓝色裤子下面是赤裸的脚,他踏着短毛的驼色地毯打算走到屋子的另一边,去拿什么么?麻卡帕因感觉到自己的脚几步就抢了过去,首先要按住的是他的左手,那里有随时弹出来的刀,再抓住了他的腰,将他按到了墙壁与自己的胸口之间!
向山扭着,顽强抵抗的左手在麻卡帕因充满了冲动的力量的右手里挣扎——
麻卡帕因两只手都在注意他的抵抗,手臂的力量,身体的力量,很难将他整个的抓在怀里——但是似乎突然一瞬间那么决定了!要爱你,要爱你,不管你怎么想怎么看了,不许你再把你的内心再用硬硬的壳包起来!
向山的身体还是那么瘦却充满了活跃的强悍力量,因为猝不及防而被麻卡帕因紧紧抓住了腰环抱住,又被逼在墙壁上——他的眼睛转开着,不愿看麻卡帕因的眼睛——逼迫他必须看不可的力量,麻卡帕因压住他的手臂将自己的嘴唇去压上他的唇……
猛然,仿佛被闪电抽搐而过的唇意外的没有冰冷的感觉。
是温热的,带着仿佛不好意思一般的胆怯——向山的右手推在他胸口——几乎是瞬间发生的牵绊,麻卡帕因只感觉到自己的饥饿的唇和舌渴望的紧紧的压住了他的唇,尽量的想在他还没来得及闭上嘴的时候滑入那两片唇之间去……然后,就被他的一只右手整个的向后推开了!
向山甩着被他捏得发疼的左手的时候,小林走了进来,看着跌坐在地板上的麻卡帕因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般低了低头,把咖啡放到客厅中央的茶几上去,然后说了一句「午餐马上送来」,就立刻快步离开了。
向山靠着墙壁,麻卡帕因坐在地板上,很无聊的对峙着。
回不去了啊!
突然这样想着,无法仿佛朋友一样相处,这是渴望着肉体交流的一种关系,所以它才如此折磨人!
向山侧着脸朝向窗户,那些光芒在他的脸上铭刻了过去的痛苦和快乐,麻卡帕因所不曾知道的过去,一同经历的曾经,正在纠缠的现在,他的漆黑瞳孔里,融化着这一切啊。
不知道是谁的叹息声寂静的响起,向山离开了墙壁,走向沙发,整个人瘫软进了沙发的包围,侧着头,打火机金属的摩擦声响过,麻卡帕因也想来一根烟了。
一点点,在沙发上摸索到他的手,是只有四指的左手,用两只手捂住了,怕它逃走,珍爱无比的将它含在两掌之间,一点点柔化,不再僵硬的手指上的皮肤让嘴唇感到一丝甘甜,向山从上面瞪视的眼睛带着不悦,舞动的指也想逃离开他的掌控,将他的指尖放在唇间的刹那,两个人的视线在窗帘间绚烂的地中海的阳光里相遇了。
黑色中夹杂了湿润的成份,融化了的冷冽吗?冬天的时候,向山的眼睛是空荡荡的,现在则充满了茫然,那些冷硬棱角在反覆的磨折中使他的外在一次比一次坚硬却使他的内在被伤的一次甚于一次。
似乎放弃了什么反抗一般,整个身体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中丧失了紧绷着的杀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那些茫然的的迷茫:
为什么爱?
为什么是我?
他没有动,任由麻卡帕因逐渐抬起身体,他的热气接近,曾经这样被亲吻过吧。
累了,疲于奔命的去爱谁不爱谁,
累了,累了,累了,
爱的累了,恨的累了,
甚至奔跑的也累了,
只是自己的唇厮磨在他的颊上,不知道怎么抚摸他触碰他才是合适的方式方法,索性尝试了再说,向山的肌肤上散发着沐浴液的味道和一点辛辣的烟味,绿茶的苦涩在他的唇片上弥漫,麻卡帕因模糊的想着:原来绿茶的味道是如此微涩而甘甜的啊……
向山的嘴唇依旧是抗拒的,只是一点一点重复着亲昵的感染,把那个疲惫的人仿佛哄骗,一点一点俘虏他的唇,依旧是抗拒的,仅仅是湿润的接触了他就扭开了脸,比起打招呼的吻只略换了个地方而已——他的眼睛游移着垂下,再一次,让另外一个人的体温从唇上一直传达到最深处。
拥在沙发中,直到送午餐的小林带着侍者敲门,向山一把就把麻卡帕因推开,才说「进来吧」,小林帮着布置餐桌,把菜肴放好,拉开椅子让向山坐下。
「你在这里留多久?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向山的叉子在盘子里扭着,把那些意粉叉成碎末之后再放到嘴里一两口,麻卡帕因的问题让他偏起头,把下颔放在手背上,支着他自己脸孔的倾斜视线刚刚迎着外面的阳光,拢收在蓝色温柔中的肌肤和眼眶,唯有瞳孔是一片漆黑,感觉柔软起来了,贴近了一些,虽然还不是近得可以将他整个人紧紧拥在怀中。
「开完会吧,再陪雪梨回一趟圣安蒂奥科岛——生日这种东西随便过就行了!雪梨就是喜欢这种事……到岛上再说吧。」
听到他如往日一样的声音,就有一种似乎在梦里的感觉,只是静静的待在一起,看杂志,看会议报告,站在露台上吹海风,整整一天,麻卡帕因被这种梦一样的幸福感冲击地头脑都昏昏的,直到一梦醒来一天已过完夜色降临,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他才突然想起了有一件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只能告诉他、也只能跟他商量、却根本忘记到脑后的问题:麦加利、雪梨和莉莉丝的事!
***
白天的时候有麻卡帕因必须参加的雪梨主持的美国分区会议,有许多常见的人物也有新面孔,应酬和利益权衡的会谈一旦开始,没谈出结果和协定来就很难结束。连吃午餐的时候,都在三三两两谈话,这种氛围让美味的食物都变得冷硬。
向山负责主持亚洲分区会议,今天也是忙禄一天,连餐会都在另一层楼,在会议里发呆,玻璃窗和海景白帆,心不在焉的想着向山的脸和眼神,手指在档上无意义的滑过,生日啊,生日!上个生日那个玻璃花房的雨夜,四个人共存的深夜花香,他的生日啊……
盛大的晚宴之后,还有每个人与雪梨的几分钟私人密谈。
轮到他时,雪梨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充满了外交辞令和客套微笑。
近距离地看着她,雪梨的眼睛周围在脂粉下满是细微的皱纹,看着人的时候,那么锋利的视线却像在回避什么一样,拒绝被人望进眼睛深处。
她最后一句话是一句亲昵的邀请:
「托尼没有去过圣安蒂奥科岛吧?去那里给阿义庆祝生日吧?」
「好的。」答应下来,然后亲吻她的手背,在铅色云彩的暮色中离开热闹喧哗的大堂。
向山的礼物,他需要什么呢?
在车里恍惚的想着,让司机开到商业街去,问卡兹,送什么礼物好呢?卡兹为难的抓了抓头,他好像不缺什么啊?意大利、罗马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呢?不如,去看看香水吧!
于是进了当地安全人员推荐的几家大牌店,坐在贵宾室被推荐了一大堆的男用香水,似乎都眼花缭乱,但理想中的味道却还是没有发现。
那应该,是一种带着热烈的味道,皮肤上有着让人麻醉的酒意和甜香,是可卡因和美儿烤的饼干综合起来的深入五脏六腑的甜,加上清味橄榄油那种区别于蔗糖般的清甜,带一点烟草和茶香,从他的头发和颈子后面柔柔地散发的味道。
依此打开的香水瓶,干爽、洒脱、精悍,各种男人意味上的「味道」被展示,下一瓶是一整块透明的方型水晶,拧开银色的瓶盖,一种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飘过来。
「嗯?」
「这款Reason是我们在北美市场销售的最高级别男用香水,首香是用Sagebrush花精油提炼,中香混和了南美锦葵及木棉,尾香采用天然烟草叶略带麻醉感的刺激,瓶体用整块南非水晶镂空而成,全球限量生产一千九百三十一瓶,纪念我公司香水自一九三一年开始在意大利销售。」
Sagebrush,内华达的州花,盛放在赌城那沙漠边缘的丛丛小花,那情人节的婚礼上有大堆的玫瑰和百合,那个潮湿的房间里却盛放了一大瓶丛丛的Sagebrush,一个浸透了花香的夜晚。
回程车上放着愉快的音乐,带一些美国黑人音乐味道却不那么吵闹,手指在车窗边敲打,不想在狭窄的空间里吸烟,但是这种无意识的手指举动让内心回忆引起的烦躁不安愈加强烈。
向山的生命里硬生生塞入的自己,给他的,能是幸福吗?
麦加利的事,还是告诉他吧。
应该告诉他吧?
在这样的夏夜里,忍受不了这种秘密压在胸口的黑暗阴沉。
***
向山不在酒店里,一个陌生的秘书说他到雪梨的别墅去了。
卡兹打电话给小林,小林在电话那端依旧礼节周全的回答麻卡帕因,「先生说想游泳就到这里来了,我把地址告诉您。」
车窗外的空气在夜晚越发浓热,踏进石板的道路,夜晚被炙热的海洋气流控制着,一排排浓绿遮路的橄榄树和散发着成熟甜美气息的橘树加重了这种闷热。游泳,的确,向山的身体不适合出现在人声鼎沸的海滨也不能出现在酒店的泳池。
黑夜里,空气和海水的微腥一起吹过躯体,道路上的点点灯光,脚下的石子小路,向山背上那绚烂的图案,就好像这夜空中的烟花,砰一声,炸碎在麻卡帕因的心里。
青色的花纹,似乎花枝缭乱,黑发飞舞,隐藏在那其中,露着苍白面孔的面具,唇角挂着讥嘲的上扬,左面下方被掀起,青黑色的鬼脸,在应该是唇的部位渗着鲜血——黯然的锈红色,那个迷乱的夜晚,麻卡帕因曾对着那张夜叉的面孔怔怔出神。
无限的妩媚,无限的阴森,对于从未见过的西方人是那样的惊恐的存在。
正如他这个人。
最初见面,那刀刃一样的戾气包围着他,但是逐渐的,明白了他会流泪,会柔软,会用自己的喉唱着说着那个「爱」字!
而自己,现在已经如此的贴近他,近到以呼吸判断温柔和存在的地步。
想抽一根烟,身边的卡兹为他点上了火。就这样,让烟的苦涩充满了口腔,慢慢的走近了孤独灯光一路引去的海岸边。
小林和金都在,小林弯下腰示意了一下麻卡帕因走来的方向,向山回了一下头,然后呈现着不是非常愉悦的动作在水中转过了身。
他的身体裸露在水中,看不太清楚,麻卡帕因惊讶于自己依旧保持着冷静的身体和头脑,用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冷硬的发出了声响:
「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嗯?」
麻卡帕因的态度带着正经事的严肃意味,而不是任性的说「想见」,向山点点头说:「你先过去。」然后滑去了池边跃出水面,脱离了水的重压的瞬间,从这里的灯光中只能勾勒出他躯体的一个剪影——麻卡帕因陡然觉得冲动!
他的躯体比起冬天那时,又重新充满了曾经抚摸过的那些力量,那些因毒品虚弱的肌肉再度充裕了强韧的力量,金捧着的皮带,闪闪一亮,收拢入向山的衬衫袖子里那把「白刃」,至少,从外壳上,他恢复到了原来那个向山。
强悍,带着缺陷的完美,闪着亮,想让人用力的用力的抓在怀里狠狠的吻上他嘴唇的性感的那个向山。
别墅不大,最出色的也不是私人海滩,能够欣赏到夜色海景的屋顶露台才是杰作,在这夏夜的晚上,用高高挑起的弧形圆顶垂落下来轻柔暗蓝色的纱幕笼罩了整个露台,仿佛是沙漠君主的宝座,奇特的形状和纱幕是用来隔绝水边的蚊虫却保持着随风声流动的空旷感。
真的,好像是坐在沙漠绝高的地方,四面八方的沙风,会让人恍惚间误以为海涛汹涌吧?
又仿佛一瞬间,明白这里原来正是澎湃的海浪之畔啊。
小林带着仆人放好了茶点和咖啡就躬身离开。
向山没有喝咖啡。
还是那种清澈直身玻璃杯里飘着一些暗绿茶叶,清水冲泡,热天热气热烫的水,冷冷的他的视线和脸孔。
只是看着他,思绪就好像停顿住了。
侧着脸的向山,也凝视着他,近距离能感觉到呼吸般这个男人站在那里,奇妙的,不是朋友的感觉,不是。
沙啦啦的风声和角落里黯然的灯光,海鸟拍打着翅膀盘旋呜叫,烟灰掉落的刹那,向山扭了一下手指,嘴角改变了弧度,连带的,视线也一起扭转而去,麻卡帕因眼神的激烈地如同一个海上爆裂的旋涡。
麻卡帕因握住了他的左手,那种温度之下陡然觉得烦躁的心跳变得和缓平稳,隔开着茶几的躺椅太遥远,他就直接坐在地板上,从下向上望着向山,这样的角度似乎让他更自在,向山微垂着眼角的视线,也变得意外的柔和。
「什么事要跟我谈?」向山举起了茶杯,麻卡帕因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喝酒喝咖啡了,总是看到他在喝热水冲泡的绿色茶叶。他望着那茶杯,发出了疑问:「什么茶?你总在喝。」
「普通的绿茶。」
「不想喝咖啡?」
向山摇了一下头,把杯子放下,因为一只手被他握着,仓促间似乎不知道应该用哪只手去拿烟,抖了一下烟盒,里面却已经没有烟了!一手把烟盒捏在手心里,整只手和那团硬硬的纸团一起被麻卡帕因握住了。
「喂!」
对这种被束缚住的姿态不悦起来的向山眉毛立刻皱起来,但是麻卡帕因的动作更快,一用力把他整个人从躺椅中拉向自己的怀里——穿过腰那部分整个的将他的背紧抱在怀中……
虽然他并没有用力的抵抗,麻卡帕因却一点不敢松懈地用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抓着向山的左手臂,隔着薄的衬衫,明确的捏住附在肌肤上柔韧的皮条和冷硬的刀身——仿佛狠狠捏住了毒蛇的牙齿,然后它的嘶叫扭动,属于可以应付的危险范围内了。
一个硬硬的小盒子,放在向山的手心里。
「什么?」
「生日快乐。」
「傻瓜,还有三天!」
「我要先给你。」和他的手指一起撕开盒子上银色的丝线,香水啊,向山似乎有点意外,但还是拿了起来,灯光和月光透过晶莹的水晶射在他手上,略半透明的质感的皮肤,麻卡帕因拧开瓶盖,涂抹在他的手腕上,拉到自己唇边,满意的味道,不知道他也是否想起那个夜晚?
带着那手腕上的香味,亲吻着他的颈子,有着海水的味道,肌肤有被日光晒到的红块,热烈的地中海的味道顿时染上了Sagebrush的狂野。
「三十岁,生日快乐。」
向山呼了一口气,对这句话没有反驳,那是一声富含了太多太多复杂心绪的叹息,唯一可以确定的,眼前这个男人心的温度,一分一分烧灼了上来,不是朋友的视线和手臂,还有他的抚摸。
那种带着安心感的抚摸,曾经让颓然的肌肤变得和缓,是拉住了自毁的手掌,就这样吧,虽然是这样自暴自弃的想着活着的,这个男人的滚烫视线却不能忽视。
轻柔地用鼻子抵着他的鼻翼,凉风穿过躯体和肌肤,向山低声的反抗:「热死了……」的确是热,但干烧到极点的唇却湿润的贴在了一起——吸吮着他的唇、舌,眨动着眼睫的向山的舌是那么烫,几许的抵御和纠缠,这不是吻啊,是灵魂在交缠,是躯体的欲望的交锋,快沸腾了……
虽然分开很舍不得,虽然气氛虽好,但有些话却还是不得不说,麻卡帕因叹了口气,还是斟字酌句的开了个头。
「你怎么看麦加利这个人的?」
微抬了一下头,虽然是被他抱在怀里而不自在的姿势,向山还是侧过脸,远距离了一点,盯住麻卡帕因的眼睛,锐利的视线最开始有一些不解,想挖掘,逼迫的盯着他——麻卡帕因先心虚起来,闪动着眼睛避开了那深深的直视。
麦加利?
雪梨?
「麦加利怎么了?」尖利的声音,麻卡帕因又收紧了一点手臂,将脸俯过去压在他颈窝,避开他的视线:「他跟雪梨,现在怎样了?」
「他们怎样?」狐疑的追问上来,向山尖刻的眼神盯在侧脸的感觉真不好,然后他一连串问出口:「麦加利怎么了?雪梨怎么了?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猛的衣领被揪起来一点,虽然左手被握紧但是向山的右手还是抓住了他的衣领,突然就愤怒燃烧起来的黑色眼眸,向山的心思缜密冷静是早就知道的,但是他的脾气之大也是麻卡帕因深有体会的。
「我说,麦加利,是不是跟雪梨……」吞吞吐吐的麻卡帕因想着措辞,可是那种赤裸裸的背叛是任何华丽的措辞都不能粉饰的。
「出什么事了?麦加利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雪梨告诉你了?」
向山吼叫起来,也许这本就不是一件可以平心静气讨论的人和事,但是,麻卡帕因却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比较好。
从自己的眼睛开始可能更有说服力吧?
麻卡帕因直视着向山的眼睛,决定不矫饰,用简单的话来说这最简单的事实:「我上次看到了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