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无奇的白色游艇跟踪着目标,保持着一段距离,远远张望着。
从望远镜的两个圆形窗口看过去,三层豪华游轮上三三两两散落的旅客们,正欣赏着夏季鲸豚聚集的这个海域,等待可能稍纵即逝的美丽海洋生物露现芳踪,这也是这艘游轮会选择这条海路航行的主要卖点之一。
“贺,你的矿泉水。”
扬手轻而易举的接住那瓶半空中抛过来的水瓶,贺楠双眼没有半刻离开他专心盯牢的目标。
“怎么样?有动静没有?”从美国本部赶过来支援的同伴,也喝着水问道。
“没有。”
同伴咋舌了一下。“搞什么,莫非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在跟踪,所以放弃这次计划了?”
“那不可能。”贺楠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迅速地说。
“贺这么有自信?真是少见,以前办案谨慎的你,凭什么说得如此肯定呢?”
“那是因为你懒得做功课。我研究‘苍’和他背后的组织这么多年,在这案子上发现几个重点,那就是我没有见过比他们更嚣张的组织。他们已经不只一次在我方暴露了跟踪的行径后,还是当着干员的面将目标杀害,而他们总是能找到脱身的办法。第二个重点,IC业的龙头,可不是天天都会搭着游艇玩乐。错过这次在公海上的袭击机会,回到本土,目标的身边所带的保镖人数,会让他们更难下手,聪明如苍,岂会不知道这一点?”
“喔……原来你都想到了,那我问你,他——既然那个‘苍’没有在游轮停靠时上船,他打算怎么充混上船?难不成要游泳啊。”
贺楠的脸色一暗,这点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他们守候在港口,从船靠岸到船重新启程的六小时当中,分秒不离的紧盯着乘客上下岸,就算苍易容改装,也逃不出他的锐眼才是。但不管怎么等,就是不见“苍”的现身。
迫不得已,他们只好改以这艘白色游艇继续跟踪游轮,观看事情的发展。
可恶!莫非这就是他一整天焦躁不安的理由?因为缉捕“苍”的计划始终进行得那么顺利,却在这最后关键脱离了他的控制,就像是一盘棋明明再一步就可以将军了,对手起死回生地找到漏洞——反败为胜?
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小花安全地留在家中,就算全丹宁想对小花不利,小花也该知道他的真面目,不会上当才对。
只要小花是安全的,他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全力以赴了。
抱歉了,小花,把你一个人丢在家中,我可以发誓等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弥补你的。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千万不能离开家中!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离开睡得那么甜美的爱人身边,要不是任务十万火急,而他在上面付出的心血实在让他放不下,否则管他天塌下来他都会守着小花直到她醒来,给她第一个火热、缠绵、柔情的早安之吻。
“喂,我们换手吧!你从早上已经监视了两小时,轮你去吃早餐吧。”同伴拍拍他的肩膀说。”
一点头,将望远镜交给他,贺楠简单地说声谢后,走进了游艇内狭小的起居空间内,桌上已经放着简单的三明治与咖啡。
他一屁股坐下,想了想,取出行动电话,拨着小花家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嘟……
响了十声,没有人接之后,贺楠的眉头开始不悦的皱成一直线,他不耐烦的挂断,再拨。快点接电话啊,小花,你该不会跑出去了吧?千交代、万叮咛的,你如果真的跑出去,回头看我怎么教训你!
这一次贺楠足足让电话响了二十声,但是电话彼端始终没有人应答。他低咒了声该死,焦躁的翻出手边的记事本,在他印象中美食俱乐部的电话是……
铃铃铃!说时迟那时快,贺楠手中握的电话吵闹地叫起来,他想也不想地按下通话键。
“找不到人吗?贺干员。”彼端,一个陌生怪异的变造语音响起。
“你是谁?”不祥的恐惧成真。
“她不会有事的,只要你不做傻事。”
“……”贺楠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以为自己的呼吸会在刹那间停止,无须详问这个“她”是指谁,既然对方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一定早已查清楚自己周遭的人。“‘苍’,你要是敢对她不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挺识相的嘛,干员。那么你会退出吧?”
“先让我看清楚她是不是安全!”
“好。打开你的电脑,键入我告诉你的网址。”
颤抖的手拿出了手提电脑,不一会儿连上线后,他指定的是一个经过精密三重跨国连线的地下网址,网页上传送出来的即时影像,差点没让贺楠砸了那台电脑。
他很清楚地看到小花手脚都被铐住,关在一个狭小的地方,旁边有一台小型电视机,正在播送着CNN的新闻,只要看画面就知道那是暗示小花“目前”还活得好好的。
“该死!”他早知道,不该放小花一个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样,你愿意退出了吗?你和你的伙伴立刻将游艇掉头,开回花莲海岸去。”电话里的变音器传达着对方冷冰冰的命令。一否则我不保证接下来她的生命安全。”
喀嚓,电话被挂掉,而网页上的影像也立刻被切断,成为漆黑一片。不管贺楠再如何键入重新开启网页的要求,都只能得到该网页不存在的讯息了。
小花!
*^-^*
花望贤想都没有想到竟会在船上见到全丹宁,她和船长上了这艘标示着美食俱乐部的渔船后,就发现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因为船上竟连一个渔工都没看到。等到全丹宁露脸时,她才转身就被人从后面一击,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经被关在一个小房间了。
房间内除了一台小电视外,什么都看不到,平常这儿八成是作为冷冻储藏室的空间,此刻当然是没有任何鱼货了。
“抱歉,因为情况特殊,非得用这种手段招待你,我感到很遗憾。”全丹宁微笑地走向她说。
“你把我捉起来,有什么目的!”望贤恶狠狠地瞪着他,虽然她不愿这么想,但恐怕这件事连老板都有分。
“嗯……目的是有几个。”他一贯的微笑,并不因为望贤凶狠的目光而改变。
“你果然就是贺大哥口中的杀人凶手吧!”
“呵呵,我的确是个职业杀手,但说我是杀人凶手——真有些刺耳呢!不过,随你高兴怎么称呼吧!”他叹息着,坐到她身旁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望贤,我认为我们会是很合得来的一对。”
“我没兴趣交杀人凶手作朋友。”望贤扭过头,想到自己曾经当他是个好人,还认为他是君子、绅士,现在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也为时已晚。
嚷着要他放开自己八成也是徒劳无功吧?他是为了要胁贺大哥,才会把她捉起来的,那么自己绝对不能拖累到贺大哥,得想办法自己从这儿脱身。手铐与脚铐,外加门锁,这些重重关卡,她能想到好法子离开吗?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的。还有,为了避免你的误解,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你的老板并不是很清楚,他一直以为我只是想招待你到海上一游,并不知道我是为了‘工作’而需要你。”
望贤冷冷地瞥他一眼。“我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喔喔,我说的是真的。”咧嘴一笑,全丹宁斯文的脸浮现顽皮的笑说。“我告诉他,我家族是专门作些海上非法买卖的,这次来是要借借资金。当然了,我总不好意思说那些资金是要靠索取人命,才能换得的‘金钱’。”
他手一摊说:“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已经答应学长,一、绝不能伤到他宝贵主厨的半根寒毛;二、只要你不答应,我就得立刻送你回去。”
望贤眼底亮起希望的火花。
“看来,我不需要问,你似乎也有答案了。”
“你要是没有烂到食言而肥的话,请你立刻放开我,并且送我回岸上。”她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看在他自动招供的分上,就赌一把吧!
他苦恼地望着她。“真的一点都不考虑?”
“请放开我。”望贤绝不退让的瞪着他。
“唉,好吧……虽然非常遗憾,我真的认为如果是你这样的女性,一定能理解,并且融入我的家族,毕竟像你这样能理解到‘工作’的重要性,以及全心投入工作,不会被私情所干扰的女人,实在太少见了。”他边说着,边取出手铐、脚镣的钥匙。
“非常抱歉,我不认为‘杀人’可以称作职业,或工作。”
“为什么?”他睁大眼睛地反问。
“为……什么?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杀人本来就是不对!”
“那我问你,古代的君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就任意杀人的手段,又是代表什么?不对?不正义?但他们可是坐享荣华富贵。再说现在,以法律的手段合法杀人,在世界各地也都可以看到,难道每个被杀的人,都是有所谓的‘杀得对’或‘杀得不对’?大多数人说‘该杀’就是正义?大多数人的见解就是正确?杀人的对错从古被讨论至今,却没有断绝的一天,不是吗?”
解开了她的束缚,全丹宁冷淡而不带情感起伏地笑着说:“对我而言,你也是个杀‘生’者呢!在以‘食’为名的旗帜下,不也和我一样,索取钱财,将生命转换为食物,供人食用。”
“你不要诬蔑我的工作,杀人和——和我的料理怎么能相提并论?”望贤咬牙切齿地说。
“就因为动物是畜牲?该死?”他冷然地指摘。
“……”不是这样的,但——自己要辩解什么?这不是对错的问题,即使她说再多,他不会听得进去,那么她再讲什么都无用。
“其实杀人的风险比杀鱼的风险大多了,只要不是捕到杀人鲸,厨师不会因为这样而被鱼反咬吧?但我们既然是收人钱财帮人索命,也是有可能会被人干掉啊!因此高报酬、高风险,都是附带而来的。简单的说,这也不过是职业而已,与以前的刽子手没什么两样吧。”
他伸出手想拍她的肩膀,但望贤躲了开来。
“你的想法我不予置评,但我是不能接受你的这种论调。因为你没有爱过人,所以才说得出这种‘人命’等于金钱的理论。我只要想到自己爱的人,万一有一天也会被人夺走生命,我就无法夺走他人的生命。为了这个世界好,像你这样可怕的人,还是全部被捉起来得好!”
“唉,看来谈判是完全破裂了。好吧,门就在那儿,我不会拦你,你要不要离开也是你的自由。”
她当然会走,这儿根本没有可以留下她的理由。望贤无须任何考虑,夺门而出,可是在她身后——全丹宁冷静中透露着冷酷的笑声响起。
“阿米,是我。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可以出发了?很好。那就照原订计划吧。”背对着她,全丹宁用电话断断续续的与人通话。“是啊,谈判果然没有成功呢。本来是以为有点机会的话,看样子她是完全陷入热恋了……啊?恋人的死活?嗯……我不是很想讲,这样我也多少有点机会安慰未亡人啊,哈哈哈。反正先除去碍眼的东西吧,就这样!拜!”
望贤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向墙壁说:“你、你说什么!你要对贺大哥做什么!”
“喔!你力气还不小嘛。”
“回答我!”
“你听了之后又如何呢?你能阻挡得了吗?没有我的命令,我派出来的狙击手不会松手的,他们会从空中突袭——”
“不要!住手!不要对贺大哥动手!”
“那,就看你怎么决定了。”他抬起她的下巴,盯住她的双眸说:“要是你肯用自己换取他活命的机会,要我停止攻击的命令,也不是不可能。”
望贤脸色铁青地摇着头。
“如何?望贤。是要和我并肩前进,或者是离开这艘船、离开这地方,回家练习书写恋人的悼文,全看你一念之间了。我喜欢你的人、你的个性,忘掉贺楠,和我在一起吧?”
暗黑无光中仅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但没有一条是能走的路,她又该怎么办?
^$^“莱特,把船掉头,转口岸边!”花了数分钟平静心情后,贺楠冲上了驾驶台,对着同伴高吼着。
“什么?你疯了!贺!我刚刚才在雷达上发现一艘可疑的船正靠近中,正想通知你‘苍’有动静,你却要我们在这时掉回头,你是什么意思!”迎着海风,坚持不肯答应的伙伴频频摇头。
“少啰嗦,我要你照作!立刻!”
幸好在职位上,贺楠比莱特要有分量,否则这节骨眼上和同伴们争吵,谁知道会失掉多少救小花的宝贵时间。现在他脑海中工作已经被丢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苍伤害到他心爱的宝物。
“这件事我会跟上头的人禀报喔!”伙伴不甘心地咒骂着。
“尽管去说吧!”
一见到船掉头,贺楠迅速地冲下去换上一套黑色防水泳装,在腰间与腿上各绑上最先进的中型与短型枪械,检查好替换的弹匣,再回到船边。想也不想地就从船上以跃鱼之姿投入大海中。
“贺!你真的疯啦!你打算怎么游过去啊!我们离那艘游轮还有一公里远啊!”伙伴在船上的叫喊,早已听不进他耳中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假使小花做为人质在全丹宁“苍”的手上,那么他一定会把小花也带到游轮上去的。
哼,全丹宁你只叫我把游艇开回去,是你最大的失算,混帐!我可是有世界自由式冠军水准的泳技,这点小距离绝对难不倒我的!我一定会把你逮捕到案,同时也会安全地救回小花的。
挥舞着宛如鱼儿的鳍般灵巧的双臂,拍打着两条强劲修长的后腿,划开迎面而来的巨大浪涛,贺楠鼓动全身每一根筋肉,爆发出全身的力量以破纪录的速度勇往直前。
望贤换上全丹宁带来的一套洋装,这是他口中的“伪装”之一,渔船在接近那艘游轮的时候,将会故意关掉引擎假装失去动力,趁对方基于人道立场让他们“暂时”上船的时候,进行他口中所谓的“工作”。
他把刀子塞在望贤的裙摆下方,只要从她的裙脚伸手进去,便可以在秒数内抽出刀子来。
“使刀的方法应该难不倒你这位主厨吧?望贤。记住了,只要我一打讯号,你就抽出刀来,瞄准‘目标’的心脏刺下去就行了。”
美丽的脸蛋苍白地瞪着他,望贤默默地点头。
全丹宁见状,微笑地揽着她的腰说:“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就把它当成平常的工作一样,你俐落的刀法毫不拖泥带水,连我都不禁要喝采呢!你是天生的暗杀者,很快你就会忘却这种恐惧,接纳它成为你的天职。”
“请——”望贤咽下愤怒,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反手将这男人掐死地说:“把你的手拿开,我不想在重要时刻,吐得一地都是。”
他呵呵地笑着,举高双手不再碰她的说:“好吧,我可不想坏了工作,这是最重要的一环,未来多得是时间可以培养你心中对我的情感。我相信这一点都不难,既然初次见面我们就那么投缘,只要时间长久一点,我也可以取代贺楠在你心中的地位。”
“你一辈子都休想和他相较。”望贤红着眼眶,扭开头。
“奇怪了,我还以为你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拈花惹草型的男人,像我这种极为挑剔,慎选伴侣的男人不是比较适合你吗?我们是同一类的人,愿意花漫长的时间搜索适合自己的伴侣,宁缺勿滥,我看错了吗?”
“我的心和我的人都已经是贺大哥的,没有你能插入的空间。即使我今天受你威胁,不得不接受你的条件,但那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所使用的卑劣手段。”
全丹宁拍手说:“好一个烈性子。我是越来越欣赏你了。望贤,你又何苦如此死心眼,等到你也成为‘杀人犯’,贺楠还会和以前一样说着爱你的话吗?他可是FBI的干员。能够和有杀人纪录的人在一起吗?他会为了你抛下所有的工作吗?答案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才是,毕竟你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一语道破了望贤心中的恐惧。
比起即将夺走一条生命,她更恐惧未来贺楠发现自已成为凶手,他会以什么目光来看待她。他也会像谈论“苍”时一样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
好狠。全丹宁这一招确确实实地打击了望贤的弱处。他知道如此一来望贤将再也无法回到贺楠的身边,不论贺楠会不会接纳她,她也没有勇气面对现实,面对那可能萌芽于贺楠眼中的不齿、冷漠。
全丹宁确实是不择手段而有计划地拆散她和贺楠。
“好了,闲聊就到这儿吧。好戏该上场了。”
引擎已被熄灭,接下来就是发出求救讯号给游轮了。全丹宁带着她走上甲板,头顶上的太阳是那般炙热,但望贤的心里却吹着冰冷的极风。
贺楠、贺楠……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那么地爱你,为了救你,哪怕是我会因为杀人而入地狱,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能活着就好!
接收到求救讯号的游轮,迅速地放下一艘救生艇,朝这艘漂浮在海上的小渔船驶来,看在望贤的眼中那无异于开往“地界”的特快船。
贺楠在游到半途时,便看见了渔船与救生艇,他很快就知道全丹宁所使用的手法。哼!真是个既聪明又狡猾的家伙,以这被拯救的身份上船,多数人都不会提防到这是大野狼不安好心,好心救人却救到一个死神上船吧?
看来时间不多,他得加把劲……
小花!?他瞪着从摇摇晃晃的渔船上,跳人救生艇的纤细身影时,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口。伴随在小花身边的,是同样一身半正式的休闲打扮的全丹宁,两人看来就像是对出海钓鱼的摩登伴侣,运气不好遇上船故障。
可恶!在这样的距离下,他根本看不清楚小花脸上的表情。
她一定很害怕吧?如果可以,他真想从这儿高吼“小花是我的”、“你不许碰她”、“将她还给我!”,然后一把将她抢回来。
都是他的错,明知道全丹宁在四周虎视眈眈,却将小花一个人留在家中,她要是因此而出了什么事,他就算以自己的生命赔偿,都无法抵销这罪过。他说要保护她的,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花被全丹宁挟持。
他再次诅咒自己的粗心大意。
救生艇载着小花一行人,排开浪花,往回程而去。
没有时间在这儿蹉跎了。等到全丹宁上了船,他一定会立刻向目标下手,现在他无法顾及到那个什么IC大亨的生死。更重要的是,一旦小花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不知道全丹宁会拿小花怎么样!
早一点,快一点,他要抢在悲剧发生前,阻止这一切!
“多谢你们的帮助,内人和我真是太幸运了,能被你们救起来。”全丹宁礼数周到的向船长及四周的人说。
“哪里,本来在海上大家都要互相帮助,就别分什么彼此了。”大胡子的游轮船长微笑地说。“来,在我们通知到的台湾海上巡逻艇到达前,你们就先在我们船上休息休息,餐厅在那儿,想吃什么只要跟厨房吩咐一声就好了。”
“你们真是对我们太好了,多谢。”全丹宁与船长交换地一握手。
“还是快点带你妻子去休息吧,看她脸色真的很不好,可别昏倒才好。”
“是啊,我也很担心呢。来,望贤,靠着我。”
全丹宁在人前绅士地微笑着,关怀备至地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望贤,一路走向附带着小舞池的沙龙酒吧兼餐厅,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竟是暗杀者,而全都相信他们是对恩爱出航的落难小夫妻。
“看到了吗?目标是穿着黑色比基尼的那位女士。”他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等会儿我会找个理由,让你靠近她的。”
望贤全身一震。“可是我听到的是——”
“嘿,想不到保密工夫一流的干员,竟连这最机密的情报也告诉你这个平民老百姓?看样子他是比我想像得还要爱你、相信你。那么失去你之后,他大概也就成了废人。”话声中带着笑,全丹宁轻松地说。“他们得到的是假情报。这次的目标不是IC大享,而是他身边的情妇。”
这时候,望贤再次想起当初贺楠在跟她描述“苍”及他身后的组织时,说过他们的狡猾、可怕。怪不得贺楠是如何处心积虑地告诉她万万要小心……因为全丹宁根本一清二楚地掌握了FBI的一切行动,甚至连假情报都能捏造给他们。
“顺便再告诉你好了,想要杀掉情妇的人就是大亨自己。这个情妇贪得无厌,要是寻求正常管道和她分手,不知得花多少钱,还不见得能解决,只要被她威胁要将丑闻曝光,他就麻烦了。所以才委托我们一次解决。”
全丹宁冷嘲地说:“听到这样,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那些不知情的干员们为什么不顾生死的追拿我们?实际上他们在保护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值得保护吗?会作什么公务员真是愚蠢至极的事。”
“也许你说得没错,这是很蠢。但我就是爱他这一点,至少在我眼中他胜过你千倍万倍。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情感,你的心早已经被腐蚀了!”
全丹宁深深地凝视着她,唇角绽开最冷漠的微笑说:“那,现在就让你和我一起堕落、一起腐蚀,过来。”
他扯住望贤的手臂,朝那名情妇走过去。
不要!她不想杀人!她下不了手!
贺楠大哥!快来救——
“站住!”一声从天而降般的狂吼,由他们背后传来。“放开她,‘苍’!否则我要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