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外国 >> 婚后相处,患得患失,情有独钟 >> 舍欲作者:岳靖 | 收藏本站
舍欲 page 12 作者:岳靖
    “拾心很爱喝——”

    果然是买给他妻子的。

    “表哥。”冷沉沉的嗓调,汤舍打断蓝获。“你是在跟我炫耀你食色都被满足吗?”折解三明治包装,他大口咬,大口咀嚼,恍若饿了许久。

    “吃饱签一签。”蓝获话锋一转,拿出脚边公事包里的文件,摊在桌上,钢笔和印泥一并摆妥。“指印记得盖齐,前面漏了几处,我贴出标记,你要一一看清。”他叮咛着,预告道:“我一个月不会进办公室——”

    “干么?”汤舍问。大放三十一天的闲假不见人,工作得提前处理,是这样,今早才特地来叫醒他吗?这很符合蓝获这个以办公室为家的工作狂特质,但也怪怪的。“你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汤舍到底还是比蓝获懂得友爱关怀。“我昨天稍微参观了祈祷医院,设备,环境不比——”

    “我很好。”蓝获看了看腕表。“五十分钟前管家打电话通知我,拾心进医院待产。”就是那时,他在桃乐丝咖啡馆用过早餐,外带一份要给妻子,管家来电,改变他的行程。

    “真突然。”汤舍盯着手上剩最后一口的松露酱牛肚三明治,“这原是嫂子的早餐?”

    “我说过,我不是特地点给你。”蓝获又看了一次表。

    汤舍低哼了声,毫不保留,吃光三明治。“紧张什么?眼不离表。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他取笑地说,意态闲适取起餐巾纸擦擦手,抹抹嘴,一页一页翻阅文件,练字般地慢悠悠签名。

    “不久后你会知道,无论几次,都像第一次。”蓝获不看腕表了,手机却在这一秒响起来。他接听,是管家从医院打来的,管家转述医师的诊断——这一胎早了预产期两礼拜,产妇到医院时产道已经开了,几次触诊都是摸到宝宝的屁股,情况不太理想,照这样下去,恐怕得剖腹。

    蓝获猛然站起,再也坐不住,对着手机那头说:“叫医师听!”

    他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好几度。

    汤舍抬眼,瞥瞅律师表哥难得的激动神情,听着他语气不太好——像是在威吓医师般地说了一串“母婴有丝毫闪失,大家法庭见”之类的话。

    汤舍正想警告蓝获,律师失去理性乱说话要付的代价,绝对是一般人的两倍以上,就又听见这位律师以强硬的语气命令医师——

    “现在,让我太太跟我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汤舍翻个白眼,甩甩钢笔。“威胁完医师,你居然还要为难孕妇——”

    “拾心?拾心,是我。”蓝获对于汤舍的嗓音全然无觉,全神贯注地听着手机妻子虚弱的气声。“撑着点,拾心,我一会儿到,你别害怕,加油。我爱你,拾心——”

    “这种时候情话绵绵,甜言蜜语,会让嫂子更恨你。”汤舍啪地盖上文件,起身赶人。“快滚,快滚,车子油门踩到底吧,免得你放完假,第一件案子得处理自己的离婚官司。”

    “都签了吗?”蓝获结束通话,接过汤舍交回的文件,正在检视。

    “你真想从头回顾一次这通奸离婚案子?”汤舍阻止蓝获浪费时间。“嫂子在医院面临难产,你不快赶过去,我下次大概得当你们的证人。”

    蓝获收好文件,提起公事包,边走边说:“再有问题,我会请莫霏跟你联系——”

    “关莫霏什么事?”汤舍惊讶大于疑问。怎么这些姓蓝的,都爱天外飞来一笔跟他提莫霏?

    “只是顺道。”蓝获速移的步伐顿停,于挑高的门板前回头道:“莫霏住在尤里西斯街,离我家不远——”

    “那又怎样?”汤舍不懂蓝获有何用意。该处理的事已了结得一清二白,扯什么莫霏!“我看起来像上瘾的人吗?”没头没脑地问。

    “就是这样,我得走了。”蓝获也回答得如雾朦胧,或者,他没心思与表弟多谈,推开门板,他走出去。

    “什么就是这样?”汤舍快快沉喃,收拾桌上的纸袋,空咖啡杯,忽而往门口跑,朝走廊上的背影喊道:“桃乐丝咖啡馆在哪里?”

    “纸袋有店址。”蓝获忙着接听再次响起的手机,敷衍似地丢下话。“找不到问莫霏。”步伐越走越急,弯入过道小厅,消失在汤舍的视线所及,

    低敛目光,瞅着手上纸袋,除了店名,其他文字小得像蚂蚁脚印!考验眼力吗?耍人!

    汤舍揉绉纸袋,双眉也皱得跟纸袋差不多。

    关上房门,他表情一变,摊开纸袋,往窗边走,打开落地门,到露台。露台确实青绿了些,少艳泽绮芳。可此分此秒,汤舍没心思管它红的绿的蓝的或紫的,他眼睛亮的,脚步大的,走在铺木宽廊,啪答啪答响,早忘了趾甲裂掉的痛,几乎是跑跳起来,冲向凭栏围墙前的高倍数天文望远镜。找个位子置妥纸袋,他兴致高昂地移动大炮镜头,调起焦距。好一会儿,汤舍严重怀疑自己濒临发疯,脑袋有问题,愚笨至极,开了一个宇宙黑洞,才这么干。是异想天开,要让那些蚂蚁脚印成为乱轨大行星?撞上他的心星,眼冒金星,头顶土星,腹烧火星,爆炸一个木星的yu/望引领吗?

    推掉望远镜,他抓起纸袋,进屋去用简单方法找玄机的地址。

    尤里西斯街是苹果花屿港区最长最复杂的交通干道,说它是路,它其实像河,支流密布,绕抱各号码头。其中,零号码头离莫霏住的双层楼房最近。莫霏总在清晨上班前,走那些当地人说的猫咪路子到码头散步或慢跑,顺道选买新鲜渔货。特定期间,航行邻近几个海域的商船运回海岛农场风味新酒,她就带上几瓶,奢侈地在早餐品啜佳酿配柠檬大龙虾。

    今早,旭日沐浴在潮湿的空气里,六十三巷的夹道紫阳花凝了朝露,清风卷着薄雾,是新酒到货的日子。昨晚,码头商会的大萤幕广告了一整夜,此次限量极品浆果酒,单喝感受纯粹初恋心情,加在早餐咖啡里,镇日沉浸快感中。

    很吸引人。莫霏想要这瓶酒,可惜她一早醒来出不了门。先是居家照护机构人员上门,花了她不少时间,接着好的手伤痛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她昨晚睡姿影响,还是今日湿气重,她伤未愈,后遗症已经找上她?

    “Poppy,你在吗?Poppy,你门没关喔——Poppy——”

    莫霏站在浴室镜台前,刚从充电座拿起电动牙刷,正要挤牙膏,连续几声叫唤阻断了她的动作。

    放下牙刷,牙膏,莫霏歪头瞅望镜中的自己。无所谓,没关系,放松些。来人是她的好朋友,好姐妹,不更衣,不打理仪容,也不要紧。再说,她一手不方便,是伤患呢!

    “Pop”轻快声调乍沉,消失。出现在浴室门外的,是一个短发女子,那发型像是自己剪的,以鬓左长右短,刘海也歪斜,怎么看怎么怪,怪得协调,倒是她现在全身肌肉筋骨神经下协调,僵定住,只剩一双大眼惊诧地眨动着。

    “你……”好几秒过去,中断的嗓音不怎么顺畅地从她舌尖滑出。“Poppy,你的手受伤了。”莫霏转向门口,露出苦笑。“我受伤了,日京子——”与其说苦笑,她的表情比较像撒娇。

    “我看得出来你受伤了。”日京子——这当然是假名,代称笔名。

    莫霏的这位好朋友好姐妹是个作家,不卖座的那种,因此取了一个与苹果花屿第一望族“景”有点沾边的名字,希望吸取一些帝王气,期待未来前景光明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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