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她顶上的大红盖头不曾让人掀开过,而摆放在桌上,代表各种喜气的小甜
品也彷彿不曾移动过,唯有案头上的喜烛依然亮得令人刺目,但慕容涓涓只能依附着这两枝高高的喜烛,心里才能存有一丝祈盼。
她祈盼着她的良人赶紧掀开她的红盖头。
她祈盼着她的良人赶紧和她共饮交杯酒。
但……为什么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相公就是不来呢?
难道是在迎亲时,她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还是少了什么仪式没完成?但爹爹说过,为了避免让敌贼乘隙入侵,遂省略过多的繁文褥节,一切以庄重从简即可。
没错!这里并不是熙来攘往的大城镇,而是位属大唐疆域北方的军事重地,而她,就是嫁给镇北大将军曹靖底下的英勇郎将为妻。
然而,不仅仅是拜完堂的相公没进新房,就连媒婆、陪嫁过来的小丫环,甚至就连爹爹也失去了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能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已三夜没进食的她,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原本还挺直的颈肩已垮了下来,她不想再呆呆地继续坐在这里,她要去找她的相公,问他为何迟迟不来掀开她的红盖头。
慕容涓涓小手微颤地摸到红盖头的一角,正当她要慢慢拉下之时,她突然瞥见了一双鞋,一双十分干净的鞋。
是相公!
他来了!
一刹那之间,她差点想一口气冲上前抱住他,不再顾忌到什么礼教、矜持等等,不过她最后仍硬生生地制止这股冲动,赶紧地缩回抖得极为严重的小手,挺直微垮的双肩,正襟危坐地等待她的相公完成最后一道程序。
只要他一掀开红盖头,她就可以看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相公———楚韶。
听说楚韶身受曹将军赏识,是个年轻有为的血性汉子,所以才由曹将军亲自作主婚配。而身为曹将军副将的爹爹,当然也十分赞同这桩婚事,就在爹爹及曹将军作主撮合的情况下,她婚配给楚韶。
于是在她苦苦等待三夜后,她终于可以见着她的相公了。
就在她疑惑楚韶怎么还不快点掀开她的红盖头之际,刷的一声,她的红盖头瞬间被人不甚温柔的一手撩起。这时的慕容涓涓虽然感到一丝怪异,因为他并没有用秤尺,但在此时此刻,能有一个人,不,应该说是能由新郎倌来掀开她盖了三天的红盖头,她已经心满意足。
因为这三夜的等待已不算什么,她一点都不会觉得累了。
尤其,当她的眸光顺势往上移,望进一对深邃如子夜般的星眸时,她就觉得一切的守候都是值得的。也由于她是如此想,以致并无发现他那双好似能看透人心的黑眸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极端邪味,以及某种不知名的深沉异样。
「你丈夫死了。」
时间恍如静止。
慕容涓涓整个人一呆。
相公在说什么呀?什么叫作你丈夫死了?
她的丈夫不就是他吗?
「我说,你丈夫死了。」男子不厌其烦地再对她说一遍。
「相公,你在说什么?涓涓听不太懂……」笑意僵凝在唇角上,她的身子微微抽搐着。
她的相公居然咒自己死?
「听不懂?好,我就再对你说最后一遍,你丈夫楚韶死了。」男子这次明显的加重语气,其俊美邪气的脸庞上有着令人摸不透的诡谲表情。
「你不就是我相公吗?」慕容涓涓好似在瞬间被人击垮,苍白却仍美得惊人的无助容颜,已不知不觉地流露出彻底的哀伤。
男子眸光炯炯地低睨她饱含绝望的苍白雪颜,似乎已懒得对她多做解释。
「你说呀!你说话呀!」慕容涓涓突然激动地站起身,但由于僵坐太久,下半身一时无法支撑,哀呼一声,颓然地软坐在地。
男子自始至终都像个无事的旁观着,并噙着一抹让人不解的邪恶微笑,冷眼看着慕容涓涓挣扎着要爬起。
「告诉我,你是在骗我的,是不是?」好不容易又重新坐回床畔上的慕容涓涓,强忍着全身不断传来的痛苦问道,但脸上所浮现出的淒楚神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骗你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他只当她可怜,等了三夜竟没一个人敢来告知她楚韶已死的消息。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跟楚韶才刚拜完堂而已,怎么可能会……」慕容涓涓气若游丝地喘息道。
她至今仍无法接受他所谓的事实,谁能料想到她这个迟来的洞房花烛夜,居然会有这种教人心神俱裂的结果?
「信或是不信都随你。」男子语毕,深深瞧她一眼后,便转身要离开。
「等等!你不能走——」
男子真的止住步伐,但就在他回头看她之际,慕容涓涓差点被他深沉邪肆的锐眸,以及唇边所挂的一抹讥诮笑意给惊吓倒。
「能不能请你把话说清楚,还有,你到底是谁?」她彷彿连賸余的一丝力气都被他夺走,只能紧咬着牙,请求他把实情说出。
「你问错对像了。」她该问的人是她的父亲慕容忠才对。
「那你呢?你到底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慕容涓涓好似执意要问明他的身份。
「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男子不期然地对她慵懒一笑,令慕容涓涓脆弱的心忍不住为之揪紧。
为什么该出现的、该对她说实情的人一个个都避不见面?为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却是一副知之甚详般地带给她这个捉弄人的噩耗。
「等等,请你告诉我,楚韶现在在哪?」在惊觉男子也要撇下她不管后,慕容涓涓突然激动地想抓住一点东西,于是她跌跌撞撞地想冲上前留下他,但他依旧潇洒地挥袖离去,她一个踉跄撞倒桌上那些早已冰冷的甜品。
这声声刺耳响亮的杯盘摔破声,终于引来外头之人不得不进屋查看了。
「小姐,您没事吧?」
「夫人,你有没有伤到哪呀?」
总算敢踏进新房的一老一少,赶紧搀扶起仍处于失神状态的的慕容涓涓,担心不已地四目相对。
「谁来告诉我,我相公人呢?」慕容涓涓虚弱地拿下沉重的凤冠,两眼迷茫地望着眼前极度不安的二人。
二人似乎都有难言之隐,并相互以眼神推托着。
「好,你们不说,我就自己去找。」不知哪来的力量让慕容涓涓突然用力推开她们,且迅速朝门口奔去。
既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说出楚韶的下落,那她就亲自去找!
「小姐,您不要去!」小丫环突然大惊失色,急忙将她给拉住。
「是呀夫人,你先躺下来休息休息。」媒婆好像也得知真相,望着慕容涓涓的一双老眼流露出几分惋惜与悲怜。
唉!原本是一桩好好的喜事,现在却……可怜喔!
「你们别阻止我,让开!」慕容涓涓受创的苍白小脸,有着异于常人的强硬与坚持。
「小姐,楚公子他已经……已经……」小丫环红着眼眶,吞吞吐吐地说了老半天,仍不敢往下说,「媒婆,你跟小姐说啦!」她还是把这个不幸的消息推给媒婆说去。
媒婆横了小丫环一记白眼,旋即歎口气,老脸沉重地凝视一脸强装镇定的慕容涓涓说道:「夫人,我希望你在听完后,能够坚强一点。是这样子的,在你们拜完堂之后,楚公子突然接到敌方又乘机来袭击我们的消息,所以他就马上衔令出兵,结果就不幸……不幸战死了。」
「战死了?」一时之间,慕容涓涓宛如灵魂出了窍,不断地喃喃重复着这个骇人的消息。
倏地,在一连串的惊呼声中,慕容涓涓整个人完全崩溃,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她竟成为一名寡妇!???
长安城自高祖建都于此之后,由于太平盛世,长安城就成了人声鼎沸、繁华热闹的不夜城。
此时正接近晌午时分,不管是沿街小摊,或者茶楼饭馆,皆挤满了不少饥肠辘辘的食客。
「什么,你爹娘竟要你娶个寡妇?」失控的岳书临虽已极度压抑住嗓音,但仍引起茶楼内不少客人的侧目。
「你可以再嚷大声点没关系。」坐在他对面,噙着邪肆笑意的翩翩美男子,一副无所谓的继续品着手中的香茗。
「我实在是太过惊讶了嘛!」岳书临撇撇唇,犹不敢置信地望着即将娶个寡妇为妻的好友东方将邪。
身为京城四大名门之一的东方世家,其嫡系的长子竟然要娶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这可算是长安城里一件天大的喜……怪事呀!
「啧,又不是你要娶。」书临的反应简直比他刚听闻此事时还来得夸张许多。
「这可不是谁要娶的问题,而是你到底答应了没?」岳书临还是管不住嘴,所以更让周围的人好奇地竖起耳朵。
东方将邪朝他邪气一笑,随口应道:「你猜。」
「你叫我猜?好,我猜你绝对反对到底。」
「是吗?」东方将邪意味深长地睇了他一眼。
「什么叫是吗?难不成你真的要娶那个寡妇?」
岳书临最后的那句,让众人全都带着怪异的表情看着他们。「书临,把你的嘴巴合起来。」东方将邪失笑地提醒他。啧!他在城内已经很有名气,这下子被书临这么一嚷嚷!肯定会传得满城风雨。
「东方将邪,等等,我们再坐一会,别急着走呀!」还没探出东方将邪真正意思之前,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东方将邪根本不理会好友刻意的劝留,便迳自潇洒地忽视众人满含疑惑的目光,翩然离去。
就在岳书临也追着他的后头离开后,众人便我一句、你一句的开始喧闹起来。
「喂喂,京城四麒麟之一的邪云麒麟终于要娶妻了。」
「是呀,你没听岳公子说,邪云麒麟要娶的女人是个寡妇耶!」
「这岂不是太糟蹋邪云麒麟?」
「那个寡妇到底是谁?竟然有那么大的本领让东方世家甘愿遭人非议……」???
「公子,老爷及夫人正在前厅等候您。」
东方将邪还没踏进自己的院落,就被二名侍仆给拦下来。
啧啧,看来耳根子又别想清静了。
东方将邪只得掉过头,在侍仆紧紧的盯随之下,往前厅而去。
东方将邪一走入前厅,就先找了个离二老最远的位子落座,接着才对坐在上位,一脸严肃且目露精光的东方老爷,以及满脸含笑的东方夫人问安。「爹、娘,找孩儿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东方大少吗?」东方老爷怒哼一声。
「爹,如果没事的话,孩儿就先告退。」东方将邪抿嘴邪笑,并没有打算要跟父亲斗嘴。
「你给我站住!」
「老爷,你又不是不知将儿的性子,有话慢慢说就好。」东方老爷扬升的怒气很快被一旁的东方夫人给压下。
「将儿,上回跟你说过的事,你意下如何?」风韵犹存的东方夫人干脆先替老爷问出口。
「孩儿不懂。」东方将邪直接挑明地说。
「不懂?我们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的了,你还有什么地方听不懂?」东方老爷的火气马上又窜升。「孩儿的意思是说,孩儿不懂你们为何会接受这门亲事。」上回他们只通知他准备娶妻,而且对像还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后,就没了下文。
刚听爹娘跟他提及此事时,他的反应虽没书临如此夸张,不过也足以令他大为吃惊。
就算东方世家再没有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但要他娶个新寡,总是要有个充分的理由才对。
而且,他十分确定那个理由才是爹娘决定答应这门亲事的主要因素。
「将儿,我们之所以要你娶她做为东方家的长媳,其实是为了要报答我们的救命恩人。」东方夫人看了老爷一眼后,缓缓地对他说道。
「救命恩人?」东方将邪忽尔挑眉。
「对,也可以说是因为他,才有你这个专门生来气我的东方将邪出世。」东方老爷又是一句斥喝。
东方将邪原本挑高的剑眉瞬间益加扬起。
「将儿,这事的起因是那年你娘因身怀六甲而上庙祈福,却于下山途中遭遇盗匪突袭,就在她身边护卫之人纷纷不幸遇害,而她也濒临危险关头之际,一名路过的剽勇汉子及时出现,并打溃那些山贼,挽救了你娘与她腹中之子的性命。」
东方夫人对着脸上显然挂着一丝冷嘲的儿子幽幽说道:「那个孩子就是你,而那名汉子就是曹将军的副将慕容忠,至于我们要你娶的媳妇,就是慕容忠第四个女儿,名唤慕容涓涓。」
「啧,原来还有这层渊源呀!孩儿还以为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开明,竟会让一名寡妇进东方家的大门。」
东方将邪半讽刺的话立刻引发东方老爷的火气,当他愤怒地要上前教训儿子时,及时被东方夫人扯回来。
「将儿,虽说是报恩,但娘相信身为慕容老爷的女儿,其人品肯定也不差,所以娘希望你能够诚心地接受她。」东方夫人也十分担心儿子会反对到底。
其实将邪的终身大事,他们做父母的理当有权决定,但将邪并不是一般可以让人随意摆之人,唯有对他动之以情,这桩婚事才有可能谈得成。
「孩儿实在难以想象未来的妻子会是个——」东方将邪猝然一笑,俊邪的眸里有着一抹诡谲光芒。
「夫人,何必跟他唆?到时就算要把他扛着去拜堂,也要把慕容涓涓娶进门!」东方老爷大声怒喝。
「老爷,将儿已经是个懂事之人,该怎么做他自己会有分寸,您就别再逼他了。」
东方夫人生怕以强硬的手段反而会导致反效果,遂赶紧制止东方老爷再度不明智的开骂。
「唉!还是娘比较了解孩儿。」东方将邪瞇起邪眸,笑看着温婉的娘亲。
「你说这话是什……」
「将儿,那你的意思呢?」东方夫人再度驱前询问儿子,就此打断东方老爷的斥喝。
半晌,就在东方夫人屏住气,万分焦急地等候他的回应时,东方将邪终于懒懒地丢出一句足以让夫人卸下心中大石的话来。
「就由娘作主吧!」
「好,娘作主,你放心,娘一定会把这件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绝不会让我们将儿委屈的。」东方夫人笑盈盈的保证。
委屈?东方将邪不禁失笑。
说到底,也是因为「报恩」这二个字着实太沉重,纵使爹娘的心里万分不乐意,也不得不就范。
不过,他倒也想知道慕容涓涓是否因爹娘的应允而乐翻了!
哼,谁愿意年纪轻轻就守寡?而且她再婚的对象还是京城四大名门之一的东方世家,想必她此刻正暗自庆幸她爹当年救对人吧!
否则,她再怎么才貌兼备,又是如何知书达礼,她是以寡妇之身进东方家的事实可、永远不会改变。???
「爹,女儿绝不会再嫁。」
神色忧郁且憔悴的慕容涓涓,面对微露出一丝喜悦及期盼的父亲,慎重地予以回绝。
「涓涓,爹知道楚韶的死对你的打击委实太大,但父亲怎么忍心见你……」女儿能为楚韶守节,他本该成全其心意,然而当初赐予这门婚事的曹将军却不是这么想,他十分遗憾也相当内疚,所以便自行作主征婚,要替涓涓重新找个夫婿。
他原本无意让涓涓再行改嫁,毕竟涓涓已跟楚韶拜过堂,虽没来得及进洞房,可也已算是楚家人。
不过曹将军却坚持不让涓涓从此无依无靠,执意要涓涓入东方世家,嫁予东方将邪为妻。
而他慕容忠既为曹将军的副将,也唯有接受。
但他没料到涓涓会一口拒绝,这教他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爹,这都是女儿的命,女儿绝无任何怨言。」慕容涓涓云淡风轻的说。
「可是你年纪尚轻,难道就这样守寡到终老?」不管怎么说,做父亲的仍旧有着私心,希望女儿会有个美满的姻缘。
「女儿说过,这全都是女儿的命。」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涓涓,如果为父一定要你再嫁呢?」他这个小女儿,外表虽似娇柔淡雅,但个性却十分刚强,若不用父威来压她,恐难向曹将军交代。
「爹!」慕容涓涓惊愕地瞅住父亲,不明白他竟以「父命难违」来说服她再嫁。
「涓涓,爹也是为了你好呀!」或许大半原因是因为曹将军的指示,让涓涓无法替楚韶守节,但将军既然有意成全,而东方老爷也愿意接纳涓涓,他只好替她接受他们的好意。
「爹,难道您不在乎女儿的再嫁会违背世俗常理?」莫非父亲真不怕慕容家会遭世人指点?
慕容忠吐出一口长气后,面色凝重地对她说!「若是你往后能有个幸福的依归,爹当然不在乎。」
「爹……」慕容涓涓眼眶泛红地望着他。能听到爹爹这句弥足珍贵的话,就算要她不受新夫婿宠爱、守寡到终老也是值得。
「好了,别哭,等你嫁去东方家之后……」
「爹,女儿说过这一生绝不会再嫁。」
「涓涓,你过来看看,这就是你未来夫婿的画像,听说这画中之人还不及本人的一半来得俊挺潇洒。」慕容忠置若罔闻地从一旁取出一幅绢轴,立即面朝慕容涓涓摊开来。
「爹,女儿不想看。」然而,就在慕容涓涓还来不及调开视线之际,她突然双目圆瞠地瞪视那幅似曾相识的画像。
「他就是东方将邪,是东方家的长子,你应该听过京城有四大名门世家吧?东方世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东方将邪还有个称号,叫作邪云麒麟。」
此时的慕容涓涓,根本没听见父亲正滔滔不绝地细述东方世家及东方将邪的种种,因为她的全部心思全都在绢画上头的画像。
是他!
诚如爹所说,这幅画像的确不及本人的一半来得好看,但那张亦邪亦正的脸庞却足以勾起她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一瞬间,她突地想起是他告知她楚韶已死的消息。
她不懂,为何来通知她这项噩耗的人会是个全然陌生的他——东方将邪。
而他跟楚韶之间又有何关联?又是何种因素让他可以长途跋涉地从长安赶来这边疆城镇?
为什么?
种种不寻常的迹象让慕容涓涓对东方将邪这个人感到疑惑非常,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涓涓,爹已帮你订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初,东方家就会迎你进门。」望着女儿的眉头愈加深锁,慕容忠也唯有告知他的决意。
这事既已说定,身为人子的慕容涓涓当然只能听从父命!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下个月初?这么快……楚韶过世才没多久……但,父亲如此坚决,想必她再嫁已成定局。
在两难的情况下,满腔悲苦的慕容涓涓又不经意地瞥到东方将邪,也就是绢画上的俊美男像。
恍恍惚惚间,她仿如察觉到东方将邪那张轻挑似的薄唇,竟微微地对她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而他狂邪的双眼,也蕴含着某种深沉的邪恶意念,似乎正伺机引诱她入甕。
对!她要查,她要查出心中点点的疑惑……
「爹,女儿答应再嫁。」
既然无法摆脱宿命,那她就照着宿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