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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回失忆的你 第十章 作者:平静
    仅一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转身继续整理,边回答道:

    “后天早上的班机。”

    “那么再做最后一件事如何?”

    裴秋湖不答腔,等着柳原泽的后续之言。

    “也许我是多管闲事了,但是银夜伤得很惨,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不管怎么说,他今天的伤是因你而起。对于你的离开,他的心情是恶劣到极点了,做起事来什么都不管,顾前不顾后地拼命往前冲,后果便是招来了一身伤,可是大家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让我诊治。已经僵持一个多小时了,谁都很清楚,他在自我遗弃地等待死亡。”

    柳原泽的剖析非常见血,裴秋湖的身体明显愣了一下,手也停住不动。银夜还是选择用这种心态来看待他的离去,为什么……

    “也许我没有立场要求你留下来,甚至承诺什么,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你们一直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同生共死、患难与共,拥有更胜亲情的无上感情,你为了他,可以不顾自身生死;银夜为了你,宁可舍弃一切,包括绛龙会,只有你的话他才会听,做不到释怀,起码也要做到好聚好散呀。”

    果真是“情”之一字害人匪浅!就连裴秋湖这么聪明的人——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的人,一遇上情字还是只有迟钝的分。

    柳原泽叹了口气,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道:“秋湖,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呢?”

    说完后,便悄悄离开。

    当晚,在柳原泽的一番周旋之后,裴秋湖不吵醒所有人地拎了医药箱独自来到了神谷银夜的房门,敲了几下唤道:

    “银夜,你睡了吗?我是秋湖。”

    意外的房里没有半点声响,裴秋湖皱起眉头,心里直觉得愈来愈不安。银夜身负重伤又没吃晚餐,他无法当他是休息了,轻轻地打开房门走进去,找着银夜的身影。

    可是眼前的床铺、地上空空如也,只留地上几小摊已经凝固的血渍,然后身后一个紧迫盯人的视线凝着不放……

    胸中一口气吐出,裴秋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身子也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不放。

    “秋湖,别走、别走,求你留下来……不要走……”神谷银夜低垂的头埋在他的颈项间,痛苦哀求地低喃着,他心里的伤心里的痛全都关不住了。

    这种两身相亲、两心贴近,多么令人销魂呐!裴秋湖几乎就要为神谷银夜话里的深情软下决定了。银夜的这番低喃、这身伤势彻底告诉了他,他要走的事实伤银夜有多深,真的是把他的心扯得很痛!这家伙——也太会利用情势了。

    裴秋湖心动难抑地双手握住交抱在胸前的两只手,随后立即被反握住、身子也被抱得更紧,银夜这是摆明了要滴水不漏地看住他;然而他温热的体温烫热了他,无形地包围住他,裴秋湖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神谷银夜火热的情感气息,透过这样的传递,他透视了神谷银夜的内心深处……

    深深叹了一口气。是他不好,只想着要银夜冷静下来明白他的心,却没想到在面临自己要离开的恐惧下,银夜的心有多么不安、多么恐惧,自己潜沉的性格在面对感情时也同样将银夜逼进了死角;严格说来,他也有不对。

    他轻轻地开口说道:“他们说你伤得很重,先让我看看好吗?”从知道他受伤以后他就心焦不得安宁,现在还是先帮他疗伤为先。

    神谷银夜默默无语地让裴秋湖为他上药包扎伤口,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低头细心工作的他,感受到被他用心照顾、小心翼翼对待的温暖感,就像排山倒海的潮涌一般向他涌来。在这一刻,他真的知道秋湖其实也是爱他的,至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他脸上那种心疼的神情是他从来没看过的,他想秋湖的心会不会也正在痛?

    “我很想说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可是能看你这样全心全意地爱护我,我恐怕一辈子也不想说出口。”

    “你怨我爱你不及你深,故意刺激我对不对?”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银夜就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是以当他挑明了说,他还是会生气。

    “很愚蠢的做法是不是?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在乎?”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裴秋湖问。

    “废话!”裴秋湖睨了他一眼说:“你自己想想当我受伤时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就知道了。”

    他的回答让神谷银夜心里大为松了一口气,神情还是一派认真地说道:

    “我想,如果问你究竟是什么理由非回去不可,你也不会说的对吧?虽然我还想不明白,但我可以知道的是,那是你非要我留在这里的另一个原因,那么我可以要你一句话吗?”

    其实裴秋湖不说,神谷银夜多半也了解,那三个人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有很多事在秋湖失踪之后接二连三的发生,而秋湖想靠他们四个人的力量解决这些燃眉之急,这是对另外三个人最基本的交代。

    “你——到底要不要我、爱不爱我?”

    一场火并,他破天荒地没有跟随,原意是不想扰乱银夜的思考,再增添他的负担;就连卧室都特意搬到隔壁,就是为了要给银夜一个冷静思考的空间,不想他烦烦躁躁地摸不清楚便冲动行事,如今想来或许这其中还掺杂了几许他的自以为是,如果一句承诺能让银夜安心、从此定下心神的话,他或许该明白表示自己的感情才对。

    “我要你、也很爱你,这一辈子我只想要和你一起过。”

    他的神情庄严无比,可以想见他是用了全部的信心与意念才说出这句承诺的,而这番告白也的确在神谷银夜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然而,初次灌溉而生的爱情之苗,混合了太多的不确定,孤单的成长背后有着害怕失去的阴影;这片阴影在出现了唯一挚爱后变得广大而明显,对初恋的小心翼翼也掺杂了不安,怕他忘了他,怕未来的变数太多,怕多变世事的洪流会冲散这份感情……

    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放不开吗?那么就让他造成既定的事实让他们之间永远分不开吧!说他胆小也好,说他没有自信也罢!总之他要秋湖在与他重逢之前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他永远只能是他的。

    ???

    临别前夕,不知神谷银夜心中打算的裴秋湖参加了整个绛龙会为他举办的饯别宴会——应该是说他再聪明也想不到神谷银夜竟然会这么做吧!

    一伙人大大小小只要是绛龙会的重要干部与一开始便一起打拼过来的兄弟都有这个福分莅临绛龙会总堂参加这场饯别会,裴秋湖以与会主平起平坐的身份接受了大家的祝福,大伙儿欢欢乐乐地直闹到三更半夜才渐渐曲终人散。

    连神谷银夜的房间只余留一盏小灯,满天星空未见皎洁白月,星光闪闪之下,一道酒杯落地“铿锵”的声音响了起来……

    神谷银夜顺手接住了身子虚软的裴秋湖,让他倒在他怀里。

    药效发作了。

    “银夜?”裴秋湖不明所以地看着神谷银夜,眼里话里都是问号。

    “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放你走吗?你以为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地看你离开我吗?不可能!”

    阴险复杂的悲伤神情看着怀里的人,低沉沉的话意充满了豁出一切的坚决。

    “银夜,你——”被抱在神谷银夜怀里,裴秋湖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除了脑袋还算清醒以外,他的身体几乎都动不了了,一点力气也没有。银夜居然……对他下药?

    将他轻轻地放在毛毯上,神谷银夜盯着他的双眼,一手轻盈眷恋地抚过他细致的脸庞,轻轻说道:

    “这么美、这么坚强的你,迷惑了我的心、夺走了我的感情,你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地令我在乎、令我心动,一句承诺已经满足不了我对你的心,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深到连我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了,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呢?我要你呀!你的感情、你的思想、你的身体我全部都要,既然你坚持要走,那么就给我保证吧!”

    神谷银夜一边轻声细语着,一只手已经由脸庞游移而下,正准备解开衬衫的钮扣。

    早知道银夜的个性如何,却还是掉入他的陷阱,没想到银夜对他会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你这根本就是不相信我,往后的日子那么长,如果每一次都像今天这样……毫没有信任,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不是存心要刺激他,只是神谷银夜太伤他的心,如果是自己特意的撒娇允许的话也就罢了,偏偏银夜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他!他的承诺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这实在教人心痛。

    银夜要的绝对忠诚、永不分离的感情,而他要的是互相信任的对待,两者本无关碍,为什么却会演变成这样?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神谷银夜一把解开他的衬衫,薄唇吻上他的。

    虽然是不正当的手段,但是他的吻辗转流连,却是满载着多少怜爱之情……

    “一直没有认真思考过你的记忆问题,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你会有离开我的一天,也许是我选择刻意地遗忘掉你的记忆回复与否,然而现实终归是现实,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好恨、也好无奈,你知道吗?绑住你,是伤害你;让你走,却是伤害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最正确,我只知道我的心好痛……从知道你要走的那一天起它就没停止痛过,那种感觉几乎要把我的呼吸都给带走了……与其永无止境地失落下去,不如握住实际的回忆在手中,我要你永远记住你是属于我的……”

    喃喃细语中包含着无数心痛的倾诉,怜惜的吻不曾停止地落在裴秋湖的脸上、唇上,最后神谷银夜褪掉自己身上的一切衣物,与裴秋湖的睡衣长裤纠缠在一起,就好像他们纠缠在星光下的身体一样。

    “你不可以这么做!你太卑鄙、太自私了……”把自己的痛加诸在他身上,神谷银夜卑劣地选在这种时候向他吐露心声,他怎么可以一边用不正当的方式侵犯他,却又一边对他做最深切的告白?他想反抗,却又不知如何反抗;银夜不让自己的心一直痛下去,却要他的心和他的一起痛!神谷银夜——他怎么可以这样?

    指控之间,神谷银夜的侵犯愈来愈深,也愈来愈限制级,裴秋湖的身体渐渐起了一层瑰丽的嫣红色泽,那是情爱染上兴奋之后的色彩,整个身子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如果神谷银夜再继续深入的话,他无法控制自己是否能一直镇定下去!

    “放手银夜——不要让我因为今天的事而恨你!不要——”

    威吓的话仍然由美丽的薄唇中逸出,下一秒一声呻吟却已经出了口——

    “啊……”

    心狠狠地被揪扯了一下,但已经回不了头了,现在叫他住手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就算是恨也好!起码秋湖的心里仍然有他,这样他才有理由说服自己将来再见时,秋湖对他不会是疏离而陌生的眼神。

    “放手,请你放手……银夜……唔……”

    喘息的声音愈来愈急促,神谷银夜的攻势已教人难以抵挡,一声声叹息似的喘息引得人心魂荡漾。

    看着他一边挣扎一边沉沦的模样,神谷银夜露出悲痛的笑脸,深情喃道:

    “秋湖……我真的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

    一场无边的情色纠缠,一场令人心痛的分离前夕,伴随着教人爱恨难分的复杂情感,一起沉沦在这仿如无止境的黑夜之中,更希望永远——永远——

    早晨的阳光太过清朗耀眼,对照出裴秋湖略显哀伤愁绪的心情,仿佛一切都好像刚发生过一样,一点都不像是已经过了八年的时光,清楚得……就好像是昨天的事,刀割般的痛依然还是让他的心沉甸甸的。

    门外传来了些许的骚动,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与秘书小姐的说话声交错着往他的办公室而来。

    裴秋湖听着听着,不禁直望着那扇门发呆,思考要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门后面的人。他现在一定悠哉游哉地准备见他吧?

    虽然有一丝的重逢情怯,心跳也有点儿乱,但心情还算正常,重要的是自己对他的气没那么快消,他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一点礼貌也不懂!

    裴秋湖以眼神示意秘书小姐离开,轻描淡写地责备道:“连预约通报都没有就这样闯进来,阁下不觉得太没规矩了?堂堂绛龙会长怎么会是一个连礼貌都没有的人呢?”

    冷眼地看着那个站在眼前,正以一种重逢惊喜的神情看着他的家伙,裴秋湖冷冷淡淡地对他的笑容不搭也不理,他实在找不出理由让自己对他回以笑容,非但如此,自己还看到他就有一肚子的气往上升。

    神谷银夜关上门,走近他一边说道:“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来,你一定让我吃闭门羹,而我可不准备被挡在门口进不来。”

    “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方式?看不出来阁下专门喜欢闯空门?这样不好吧,我不喜偷儿还长得人五人六的,太欺骗国家良民了,非常不道德!”

    眉宇间的忧郁神色慢慢在消失,八年前的伶牙俐齿再度回笼,虽然无时无刻会有火热的电流流窜而过,然而那种天南地北、互相嬉戏的熟悉正以极快的速度回笼。

    裴秋湖没打算口下留情地讥讽道:

    “你不知道随便闯入他人的地方是违法的行为吗?你要我拿扫把欢迎你吗?”

    “秋湖!”明知道他一定会生气,但神谷银夜还是来了;因为机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岂有不好好把握之理。

    “闭嘴!我不要听你说话,出去!”裴秋湖的逐客令相当坚决。

    他当然生气,而且有足够的理由生气,这个家伙居然让他等了八年!虽然这么说有一点撒娇任性的心态,但别人也就算了,对象是他——他就非要出这口窝囊气不可!

    “要我出去,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今非昔比了,经过了八年的潜心与思考,如果他还听不出秋湖话里的怨怼的话,那他可以一头去撞墙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好说的,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之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一直以背对着神谷银夜的裴秋湖愈想气就愈火,完全与昨天之前那个冷静温雅的裴秋湖不同。只有他能让他的情绪失控,裴秋湖痛恨这项事实,却又不得不心动,因为神谷银夜的存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又渐渐被挑动。

    神谷银夜慢慢地靠近他,一直到与他的距离只有一个手掌之大才停下,深情低语地说道:“秋湖,你要生气也好,要责罚我、怪罪我都行,就请你不要不听我说话,我好想你,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

    “够了没?”打断他的话,裴秋湖以一双冰冷无情的双眸看着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不管你想说什么、要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你只要立刻消失在我的面前别让我看到你就行了,听到了没?卑鄙小人!”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见着了你,为了能顺利见到你,我可是花费了全部精神下去部署,还主动帮助我最最讨厌的警察机关。如果我在做尽了这么些事之后依然无法和你沟通,我又怎么甘心?所以你一定得听我说。”

    实在不能用八年前的印象再来评断眼前的神谷银夜了。当年两个人都还是毛头小伙子,虽然对外一致同心,但是对情感的处理方式仍然是完美中略见瑕疵。可是八年后就不同了,将近三千个日子的转变,神谷银夜变得圆滑、奸诈,不再有八年前的冲动暴戾,却换成了总在高处算计他人的阴谋狡诡,连对事情都一向自信满满的态度也更加令人胆战心寒却又防不胜防;就连他眼中的那一抹深情也变了,变得更加地深、更加地浓,浓得几乎教人承受不了,稍一不慎就会跌陷进去了。

    “凭什么?”原本的冰冷被怨怼和不满取代,心中跃着悸动的裴秋湖恨恨地问道。

    “就凭我爱你。”

    多么轻松又简单的五个字溜了出来,其中又有着多重的量、多浓的情也一迸迎向了裴秋湖。

    他双眼略微一眯,阴阴地看着神谷银夜,冰冷又满含指责地道:

    “你居然敢这么说?就凭一句你爱我,你居然还能说得出口?你爱我,所以你什么都不愿考虑到,一径地让我变成绛龙会的罪人,差点就教我毁了我最爱的人心中最大的愿望?你爱我,所以你完全不相信我的话,只想到你的失去、你的痛苦,将一切都丢给我承担,却不愿和我共同面对?你爱我,所以你半点消息也没有地任我们之间分离了八年的时间,让我在这里孤独地傻傻等了你八年?你爱我,所以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行侵犯我?现在你居然说得出口这句话?曾经你不顾一切只为了和我在一起,结果你却不声不响地放任八年的时间悄悄地溜过,想都没想过要来找我!难道你真认为在你做出那件事之后,我还应该主动回到你身边吗?你狡猾地保留自己在不受伤的境界,也不去面对我的承诺,你你实在太可恶了!”

    这算欲擒故纵吗?说深爱他的人是他,结果无消无息让他一年等过一年的也是他!他不该以为他会为他的出现而高兴吧?难道他以为时日已久,再见面会比较好说话吗?

    算盘打得太如意了,他再自以为是也不该错估他的心性到这种地步!那么他该如他所愿地抱着希望,相信自己对他最初的认定吗?

    “秋湖……”神谷银夜还是不改初衷,单手抚上他的脸颊,情切意真地看着他。“八年前那件事虽然是我不对,但那是我衷心希望发生的事。对于我全心期盼的事情,我不会为这一点向你道歉,我觉得过意不去的是对你下了药,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我的心意绝对不假。”神谷银夜突然拉住裴秋湖的手触碰他的心口,说道:“它到现在还是没变。”

    “你——”裴秋湖像是受到惊愕般的来回看着神谷银夜与自己的手。那只被他握住的手上面还滞留着火热的高温,而被触碰到的胸口处一下一下的跳动声经由裴秋湖的手传入他的心脏,直接敲打着他的心;他直觉得不安,身体仿佛正被他的体温包围着。

    凝视他疑惑的眼神,深情笑道:“最真的目的是,我来带你回日本。”

    “我不要!”

    神谷银夜清清楚楚地看出裴秋湖内心的转折,知道自己没有未来、没有快乐,只有伤害的爱语,对他来说代表了最不切实际的空言。他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受,他也已经明白了当年秋湖为什么坚持离开不可的原因,也知道如今秋湖不满的最大原因,他要告诉秋湖他用这八年的遗憾总算换得了一些成果。

    “唉!你的想法是如果我没带来你想要的东西的话,你绝对不和我重修旧好是不是?那么你现在能静下心来听我说吗?”

    “嗄?”裴秋湖一愣。他说得没错,他现在的心情起伏的确满复杂的,一向是兵来将挡永来土掩,从来都是冷静以待,绝不会被冲乱了理智;然而与他之间的感情太过震撼、撩人,他的心境一时之间尚无法平静。

    但他仍然冷淡地盯了神谷银夜一眼,口气不好地说道:“那你就走吧!有多远滚多远,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八年的等待哪有那么容易就消气的。

    很难想象,三十岁的男人了,容貌却和八年前半分不差,依旧美丽如昔,就连身材也没变过,只是好像更瘦了点。不过第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的脾气,燃烧的怒焰推翻了平时的沉静,沐浴在火光中的他美得令人窒息,神谷银夜在心中打定主意要裴秋湖完全脱离这八年来的忧郁气息,因为那不属于他。

    突然的,神谷银夜走近他,含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秋湖一向不生气的,天大的事他都不会发火伤己身,他只会反击,而且是一报还一报,绝对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今天破天荒地看到他的怒容,神谷银夜反而窝心不已。这是秋湖让他独享的任性姿态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有如春风般的抚过双唇,裴秋湖有点傻愣了,精神也在瞬间为之松懈;紧绷的情绪一经解除,脑中回想着刚刚大发脾气的那几幕,突然涌起了笑意。

    匆匆转过身,讶异的是自己的心不曾改变,他一个轻轻的吻,仍然会让自己心动不已。克制不住的是笑容染满了整个脸庞,仍然无褪去的迹象,他笑得很开怀、很高兴,今天的重逢画面,他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珍藏。

    因为他毕竟已经知道了神谷银夜依然爱着他,不!应该说他一直都知道神谷银夜惦记着他,只不过到今天、到了刚刚那一刻,他那飘浮的心终于踏上实地了。

    同样低沉而开朗的轻笑声在背后慢慢地接近裴秋湖,在距离感消失之后,裴秋湖状若无心地转过身,一杯完好的咖啡尽数泼洒在神谷银夜的外套,当下天蓝的衬衫与外套都成了花之一族。

    而始作俑者仍以笑得好整以暇的面容看着他。

    他还是这么喜欢捉弄人!神谷银夜也不甘示弱地掷出一枚小铜板,趁裴秋湖得意之时打翻了他手中的咖啡杯,同样的让他也荣登花之家族一员。

    随后,异口同声地叫出来:“你赔!”

    察觉彼此的默契之后,裴秋湖笑睨着神谷银夜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欧吉桑老爷爷!”

    他还真会占他便宜!算了,这便宜以后再讨回来。神谷银夜凑到裴秋湖身边,两人同样的姿势靠坐在吧台边缘,低低地开口说道:

    “独占、霸道的爱情或许能让一对情人彼此握住对方、缠住对方,很美很热烈,但那必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心甘情愿才行。但却绝对地不适合秋湖你。秋湖的个性太过独立飞翔,紧紧缠绕的感情只会让你窒息,绝对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人幸福,你需要的是一个能陪你四处遨游天地的人,能和你一起四处闯荡、到处惹祸,那种有难一起当、有祸一起闲、有福一起享的精采人生,才是你所想要的。如果要办到这一点,就非得要一个能拥有绝对的包容力、超人的信任心,以及无祸不闯的胆识之人莫属!“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人,把你一生的感情及那颗美丽的心全都给我,而我如果连陪你闯荡江湖这一点都办不到,那我就不够资格待在你身边了,我必须是那个全天下最懂你的人才行;谁都可以想不通这一点,但我不行,因为我发过誓要爱你一世一生,所以我无论何时都会充实我自己,以你最强而有力的后盾自居,并且绝不退缩,这就是你八年前坚持离开背后最大的目的。”

    他想通了,他真的想通了。听神谷银夜正中下怀地点出他所有的心思,裴秋湖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激动,果然,相信自己一直相信着的人就绝对不会有错的。

    “原谅我没有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原因你应该知道,有些事如果不是当事人用心领略出来的话,只有我单方面的努力表白是不够的。如果你不愿去想,那么我怎么样也无法推动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就怕你当时盲目冲动爱我的心态,不管我说什么只怕你都会毫不考虑地接受,但是我要的是你全然的明白与清楚呀!纵使明白你定会生气,我也早就决定跟你一起耗下去了,耗到你明白为止。”

    “我明白,这些我都明白,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年我就全部想通了。没有立刻来找你,是因为我的害怕和许许多多的顾虑,我要把绛龙会的事完全推上高峰一直到没有后顾之忧为止,我要以一个最有实力、最坚强的守护之姿出现在你面前,绝不让你再有退却、不安的心情出现。虽然相隔遥远,不过对于你的生活我却大致都能掌握,这八年来,辛苦风影了。”秋湖应该也明了其实这八年来风影一直没离开他身边。

    相爱的人彼此之间不管有什么心结、什么心情,首要之事便是信任对方。信任对方就能够信任自己,能做到互相坦白无瞒碍,更是一件必修课程,不管想什么、做什么都要让对方知道,只要双方允许的范围内。这样全心全意的对待,谁说不能营造一个最自然的相爱空间?

    是啊!守护对方,纵使牺牲自己的命固然是相爱的最高境界,但如果能为对方着想,珍惜自己的性命,以更强大的信念来守护彼此,这不是更能表现相爱的最高境界吗?毕竟两个相爱的人只有彼此才能守护对方啊!

    “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找你的,我知道你特地把绛龙会的台湾分坛设在台中和台北两地,但是我也怕、也会举棋不定,深怕你对我当年坚持离开的心情并没有完全明白;还有……不甘心!在你当年那么对我之后,我实在很难下定决心去见你,我一直认为你应该先出现才对,总认为你应该要为你的盲目掠夺补上一点心意吧!很任性的想法是不是?”裴秋湖温和地一笑。很难去懂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和银夜的感情时会有这么多的任性,总是无法以平静的心情对待。

    一只手掌悄悄包住裴秋湖放置在吧台上的手,深情款款地在他耳边说道:

    “这是你的权利,不用怀疑,只有你能对我予取予求,这是属于你一人专享的,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不管是任性的你、聪明的你、快意恩仇的你,还是那个冷静利落的你,我全都视若珍宝。怎么会爱上你的?我不知道,但我却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生在我的心中再也没有人比得上你了。”

    是啊!合该竟是这样的发展,之前根本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等到自己发觉时才猛然明白自己已经对他付出太多,不知将性命交给他时也将心一并交给了他;八年漫长的分离,对他的感情没有消减,只有增添。

    裴秋湖回视着他近在眼前的瞳眸说道:

    “即使我是男人?”

    “是的!即使你是男人,我也要定了。爱情本身没有对错可言,我自认我们相爱是天经地义、于人无伤,谁都不能拿道德规范来拆散我们。”

    裴秋湖回他一笑道:“同意。”

    另一只手抚上他柔细如丝的长发,抚着他俊俏却令人着迷的脸庞,眼中的情意就像要把人灌醉一样,喃喃倾诉“有一句话八年前我一直说不出口,现在我想让你知道,我其实很高兴、很高兴,庆幸你终于恢复了记忆,恭喜你。”

    这句迟来的恭喜包含了神谷银夜当年多少的挣扎难舍,与如今多少的贴心相许,裴秋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双手一环,便紧紧拥住神谷银夜,连声说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银夜,谢谢你。”能同时拥有死党的友情与他的爱情,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

    神谷银夜拥住他,以唇封住他的激动,熟练地闪进吧台后的房间。

    与秋湖重逢是他努力背后最大的动力,如今他要用行动让秋湖整个接收;也藉此补偿他八年前的冲动——那伤害多过快乐的第一次,他要完全用喜悦来补足。

    深知他心的裴秋湖完全明白他接下来的意思,虽然羞涩、虽然不好意思,但并无一丝退却的意思。

    两人不在乎外面世界的蠢蠢欲动,不理所有的风风雨雨,就从今天开始,八年前的延续,就从今天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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