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翻身下马背,双双提起挂在马背上的钓鱼用具,走到前方的小溪前,各自寻一大石坐下,静下心来,享受钓鱼乐趣。
时间缓慢而过,令阮芷琳意外的是,小侄女的定力比她还强,她先行收钓竿,看着她虽钓到鱼儿,但又让鱼跑了,“钓到鱼容易,但要将鱼拉上来可不简单。”
“嗯,这里的鱼狡猾,吃了饵就跑。”阮昭芸平静的道。
阮芷琳凝睇着她美丽的侧颜,突有所感,“老实说,姑姑觉得退婚这事让你的成长也太大了,有时有种错觉,你好像已看透世事,这里——”她指指眉眼中间,“有抹不符合你这个年龄的沉静。”
阮昭芸莞尔一笑,“婚姻大事,芸儿都愿意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勇敢退婚,这中间的心境转折绝非一朝一夕。”这当然是谎言,她经历一世,什么都不求,只求自己在乎的人都能平安。
阮芷琳瞧侄女又呈老僧入定状态,她抬头看着另一边的山坡,轻咳两声,“那上面有长一种野菜,非常美味,我去采一些,晚上加菜。”
阮昭芸点了头,说的却是——“琳姑姑是想去巧遇某人吧?”
阮芷琳难得发窘的红了脸,让她忍俊不住的笑出来。
半个月前,姑姑遇到一名“冰山男”,还眉开眼笑的说那是她的“菜”,但偏偏那名男子连话也不跟她说,这半个月来,姑姑几度丢下她去找他,发现冰山男常在山坡上的一间小木屋出入,因此最近常常当起不速之客。
“对啦,我就不信冰山男那么难融化,”她笑了出来,“你在这里钓鱼,有状况,那只哨子一吹,我就会出现。”她指指她给的哨子项链。
“这里连人影都见不到,哪会有什么事?况且……”阮昭芸笑着指着自己系在腰间,一只轻薄但威力极强的弹弓,而在钓鱼工具里,还放着一小袋弹珠,“我还有这个呢,不用担心,我会自己回去的,琳姑姑就放心的猎你的菜吧。”
“真好,小芸儿,你不会明白我说的一些怪词儿有人能理解,甚至还会说给我听的感觉有多好。”她真心诚意的给了侄女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觉自己这个误闯古代的现代人不那么孤单了。
阮昭芸也回抱姑姑,这种拥抱动作,从她还小时,姑姑就常这么做,长大后,姑姑因她的刻意疏离而鲜少再做,现在听到姑姑这么说,她知道自己以前伤害到姑姑了,庆幸的是,她还有第二次机会与她重修旧好。
阮芷琳眉开眼笑的先行离开,留下阮昭芸独自钓鱼。
天朗气清,湖水清澈,阮昭芸凝睇着垂下的钓线,她其实很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她可以回想前世的一些乌烟瘴气、一些不舍、一些遗憾,还有后悔,也在回想过程中,更加珍惜重生的每一刻,知足而感恩。
“哇——这里的风景可真美啊,天啊,还有大美人呢……咦?这不是庆安公府的昭芸姑娘吗?”一个又惊又喜的浮夸男声突然划破寂静。
她直觉回头,竟见恭王府那横行京城的小霸王楚宗龙带着四名随侍,一脸惊艳的朝自己快步走来。
楚宗龙双眸发亮的看着放下钓竿,直起身来的阮昭芸,脚步走得更快了。
真美啊,阮昭芸一袭素雅淡蓝骑服,衬着那双水灵灵的明眸,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子,他只觉得他的三魂七魄被勾走了一半。
外传,她退婚事关未来子嗣,江家才忍痛解除婚姻,但还有消息传出,江维仁事后仍为此与父母闹僵,誓言此生非阮昭芸不娶,深情形象不知又打动多少大家闺秀。
听闻连皇室都动了心,近日频频召江维仁进宫。
“你们看看,此情此景,不就是伊人在水一方?昭芸姑娘,看来你我有缘,否则怎会在离京城如此遥远的地方相见。”楚宗龙色迷心窍,还不自觉的还舔了舔唇。
随侍们低头偷笑,世子爷根本是打听到七姑娘在这别庄,才刻意过来堵人的。
“世子爷多想了,昭芸是身染怪疾,才到别庄养病,既然世子爷也看上此处美景,就让世子爷独享。”她提起钓鱼用具,就要往系在大树下的马匹走去。
“等等,美人儿看来已经心痒难耐了,别走啊。”他口出秽言,一边还张大双手挡住她的去路。
她瞠视着无礼的楚宗龙,她前世没来别庄养病,也因与江维仁有了婚事,即使与这号吃喝嫖赌样样来,成天跟着一票纨裤子弟在街上横行霸道的皇族败类相遇,他倒也不敢冒然戏弄,可今日,他竟会出现在这压根没什么乐子可言的地方?看来,是刻意为之了。
“世子爷意欲如何?”她脸色一沉。
“唉呀,美人儿变脸了,你们快来说说,本世子意欲如何?”他狞笑,再煞有其事的指指随侍们。
其中一名走上前,笑着一揖,“我家世子爷的意思是,他漫游到此,竟见姑娘不知因何昏厥,且衣衫凌乱的躺卧地上,似被凌辱,我家世子爷心慈,特地将姑娘救回自己别庄,‘亲自’照料。”
阮昭芸脸色刷地一白,“胡说八道,无端毁我闺誉,简直无耻!”
“唉呀,昭芸姑娘此言差矣,本世子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跟了我,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楚宗龙放肆的视线扫过她白皙脖颈,那一身包裹在衣衫下,饱满的胸脯、不盈一握的腰肢,再邪恶的往下。
阮昭芸很清楚他脑中的肮脏意图,她有些不安,但她也不能吹哨将琳姑姑叫来,这楚宗龙本人没什么武功,但他的父亲恭王为了保护这个常惹事的儿子,给的随侍听说都有大内高手等级的武功,她可不能让琳姑姑出事。
“昭芸姑娘在想什么?”楚宗龙啧啧有声的伸出咸猪手,轻抚她滑嫩的小手。
她脸色一变,倏地甩手后退,“世子爷请自重。”
“唉唉唉,本世子这可是在救你啊,你名节毁了,谁还会要你?反之,只要你嫁给我,这辈子没人知道你曾发生什么事,而且,你绝对会很幸福的,本世子上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叫得酥麻淫荡的。”他说得陶醉,脑海彷佛有画面。
“无耻!”她恼极怒道。
“没错,一旦上了本世子的床,你会知道本世子能有多无耻,而且还会深深的爱上这份无耻。”他毫不掩饰的露出邪恶笑容,其他随侍也哈哈大笑。
“如此清幽之地,怎么会有脏东西?”
突然,一个低沉且略带困惑的嗓音陡起。
众人看向声音来处,这才看到不知何时,前方山坡的大树下竟有一名黑衣男子模样慵懒的坐靠在树干边,一旁还有一匹高大黑驹,此时,随着众人目光,那名英挺的黑衣男子慢慢的站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喂,你刚刚说什么脏东西?本世子怎么没看到?”楚宗龙蹙眉,对这陌生男子有一副上好皮相感到不悦。
阮昭芸也将目光落在这有着一双剑眉、双眸深邃的男子身上。
“喔,他刚刚开口说话了。”男子脸上露出闲散笑容。
阮昭芸嘴角噙着笑意,男子的出现,莫名的缓和了她紧张恼怒的心情。
“噗——”也不知是哪个随侍笑了一声,楚宗龙猛一回头,就见几名侍卫都急急低头,抖动的双肩隐隐泄露他们憋笑憋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