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于开衡结束两天的香港出差之行返台。
他拉着行李箱踏进入境大厅,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急着拨电话给晓芃。
昨晚,他结束一整天的会议行程后,回到饭店,与晓芃通了电话,告知班机飞抵台湾的时间。
但早上他离开饭店后一直到坐上飞机之前,却联络不到晓芃。
打她的手机没有人接,打到公司才晓得她今天请假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他困惑地想着。
刚踏出机场大厅,随即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团团围住,镁光灯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一支又一支的麦克风凑到他的面前——
「于先生,请问您看过这期的『星新闻』了吗?」
「执行长,对于杂志报导你跟『J.W时尚集团』的董事长李维妮曾经订过婚的事是真的吗?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分手?还有机会复合吗?」
「听说之前某杂志爆料你与『平胸女』谈恋爱,根据你们公司的员工指出,平胸女就是你的现任女友易晓芃,这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执行长,你是不是要跟李维妮复合呢?」
「李维妮口中的Jerry真的是您本人吗?您当初为什么会与李维妮分手呢?」
他伸手挡住强光,一支麦克风硬凑到他的面前,差点撞到他的嘴角。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于开衡面容一凛,沈声道。
突如其来的大阵仗,差点让他引以为傲的好脾气失控了。
「于先生,我是『星新闻』的记者,上星期『J.W时尚集团』的董事长李维妮接受本杂志专访,主动爆料跟你有一段情,还论及婚嫁——」一位男记者边说边将刚出炉的「星新闻」杂志递给他。
他接过杂志,定睛一看,封面首页上除了有李维妮的照片之外,右下角还印着一张当时他在帝国大厦的顶楼向李维妮求婚的照片……
他捏着杂志,胸口一窒,又翻往内文,李维妮接受杂志专访,主动告知两人在纽约谈恋爱、订婚一事,以及「J.W时尚集团」品牌故事的来源。
编辑记者用了斗大的醒目标题写着——
「J.W时尚集团」是一段爱与传奇的故事,关于Jerry和Winnie爱情的承诺!
一个男人用他的商业才华成就了一个女人对时尚的梦想……
故事从两人的相遇到时尚品牌的成功,其中还夹杂无数张两人的亲密合照,有两人一起到迈阿密海滩度假、在帝国大厦的求婚照、他在纽约新房的照片等等。
一张又一张的亲密合照翔实地记录着于开衡与李维妮的过往情史,也彻底地惹怒了他。
他没有想过,李维妮为了替自己的品牌宣扬知名度,连他最后一点剩余的价值都要利用。
以往,他不想谈论这段感情,是想替她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与美丽,就算她曾经背叛过他,糟蹋过他的真心,但到底两人曾经相爱过一场,所以他绝口不提过往的事,没想到她竟用这招反击他。
「执行长,你有什么话要说?这会不会影响你和女朋友现阶段的感情呢?」另一名女记者又问。
于开衡又翻往杂志的下一页,果然看到八卦杂志最爱用的「胜负比较栏」,记者们调出晓芃、蓝可芹等人的照片,将他过去的女友们进行一番残酷的分析评比。
他冷肃着一张脸,眼底有藏不住的怒意。
不管外人怎么攻讦他都无所谓,但晓芃是无辜的,不应该因为爱上他,就连带遭受这些耻辱。
外人无法欣赏她的美丽无所谓,只要他懂她的善良就可以了。
「执行长,对于你现任女友从身材到职业连得五个劣分,你有什么看法?」那名「星新闻」的记者不怕死地追问道。
于开衡接过麦克风,沉稳地说:「首先,我不懂你们『星新闻』把我的前后任女友们一一进行评比是什么心态?你们用什么标准替她们评分?你们是和她们相处过的人吗?」
「我们是以一般社会大众的价值观去评论的。」男记者回答。
其他的摄影记者纷纷抬起镜头,对准正在发言的于开衡。
「难道我们社会的价值观只看得到这么肤浅的东西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伤害这些女生吗?就算我现任女朋友易晓芃的外表与条件不如我其他的前任女朋友们,又如何?我爱她是因为她有一颗善良纯洁的心,你们这么爱评比,怎么不多加这项呢?」于开衡反唇相稽。
「那你的意思是……李维妮不够善良纯洁吗?」女记者乘机制造出另一波话题。
「反正你们媒体记者不是很神通广大吗?那么就用你们的镜头去追查、去检验她是否纯真善良?去追溯看看『J.W时尚集团』的品牌故事是不是一段美丽的爱情传奇?还是在传奇背后有着交易与背叛?」于开衡气忿得炮火全开。
两人在分手之初就已经协议好,绝口不提这段往事。
李维妮很清楚,她的行径会伤他多深。
她够残忍,明知道他不想面对过去的伤口,她偏爱在他的伤口上撒两把盐才开心。
他可以容许她编造美丽的爱情神话,但拒绝再做那个愚蠢又可爱的男主角。
她可以说Jerry死了、病了、残了,但就是不许说出Jerry是于开衡的事实,这简直是逼他重新面对那场荒谬又可笑的爱情闹剧。
「执行长,您是不是有什么内幕要爆呢?」女记者嗅到浓浓的八卦气息。
「你们这些记者这么厉害,还需要我爆内幕吗?」于开衡狡猾地反击,饶富兴味地说:「祝你们每周都有精采的头条。」
于开衡挌开记者,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厅,搭上计程车,朝着市区驶去。
★★★
易晓芃缩在自己买在市区的十五坪小套房内,关掉手机、拔掉电话,拒绝与外界联络。
没想到最后成为她的避风港的,不是于开衡的臂弯,而是她的单身套房。
她该庆幸,即使与于开衡热恋同居,她也没有想过要把套房租出去,所以现在起码还有个可以疗伤止痛的地方。
她望着桌上摊开的八卦杂志,一本本全放着李维妮与于开衡热恋的照片,以及媒体对她外在条件的恶劣批评。
她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惨遭嗜血媒体如此恶劣的对待,爱上于开衡有错吗?还是错在她不该和李维妮爱上同一个男人呢?
她是平凡没有错,但难道平凡就该受到攻讦吗?
她伤心地蜷缩在沙发上,任凭无助的泪水溢出眼睫,流淌进耳窝,成为一洼苦楚。
铃、铃——
蓦地,一阵急促的电铃声响起。
她懒懒地由沙发上爬起来,走到门扉,透过猫眼往外瞧,看到于开衡一脸焦急地猛按铃。
她捂住耳朵,拒绝开门。
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于开衡了。
难道他不晓得他的不够坦白让她受伤多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