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向来看不起邹家的呀,自从爹爹过世后,几个哥哥没有半个象样的,嫂嫂更是拿她当赔钱货,明里暗里挤对她,三嫂还曾经想把她卖给富商当小妾……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让表哥重新爱上自己。
邹涴茹把汤舀起,浓浓的鸡汤味让檠丰想起母亲,母亲擅长熬汤,文火慢炖,把鸡肉的精华全都熬进汤里,娘总说:这做学问哪,就跟熬汤一样,不能急、不能躁,不能贪快。
他分神想着,邹涴茹的汤瓢却在这时贴到檠丰嘴边,他一惊,立即回神,眼底净是厌恶。
她做错了吗?她伺候得小心翼翼,熬了一整个早上,鸡汤不冷不热,她这么努力,不懂……不懂他为什么皱眉、为什么眼里露出那样的神情。
“表哥,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我做错事你可以告诉我啊,你把我晾在这里,让我不上不下、忐忑不安,是要叫我怎么办?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誉丰表哥?你是被何方妖魔附身,怎么会变成这样?”
随着柔声埋怨,泪水跟着滚下,她很清楚表哥心软,每次看到她哭,什么事情都会依着自己,于是故计重施。
邹涴茹不知道眼前男人确实不是她的表哥,因此他没看见她的楚楚可怜,只听见她随口胡诌,却令檠丰胆颤心惊的话语。
他怎么没想到这个?邹涴茹从小苞在誉丰身边,她比谁都了解誉丰,他的习惯,他的嗜好,他的喜恶,短时间内他还可以以生病为由来解释自己的不同,可长时间下来,破绽只会越来越多。
不行,他不能让邹涴茹待在身边,否则会坏了计划。
起身,他往屋外走。
邹涴茹一怔,表哥居然对她的眼泪没有感觉?她无助、失措,她追在檠丰身后跑了几步,放声大喊:“表哥,你要去哪里?!”
檠丰连回头都没有,加快脚步离开。
他疾行的背影让邹涴茹更慌乱,愁肠百结,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是……是老天在处罚她?罚她嫉妒表哥的丫头蕊儿与表哥太亲近,编派她偷人,害得她被姑姑活活打死?
可,她有什么错,表哥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呀!
顺王府还算大,但扣掉占地最大的秋水阁,再分成三部分给其它两房叔婶居住,中院就不大了。
檠丰走向顾伯庭和邹氏的院子,一路走,他努力回想誉丰的行止动作,拉出他惯有的灿烂笑容,进入邹氏屋子之前,再深吸一口气。
看见儿子,邹氏忙迎上前,说道:“誉儿,你的病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誉儿想娘!”他模仿誉丰当年的表情。
十九岁的男人说十三岁孩子的话已经够怪,再加上身子里藏着二十三岁的灵魂,那股子奇怪,他几乎忍不下去。
听见儿子对自己撒娇,邹氏怔愣。
很多年了,自从儿子知道顾檠丰的死是他们动的手脚之后,再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话,这一刻,她感激老天爷让儿子失忆。
“你想娘就让下人传话,娘马上过去。”心像被蒸熟了似的,暖烘烘的,舒服得紧。
“可我有私话要对娘说,不想表妹听见。”
“傻孩子,还叫什么表妹,涴茹已经是你的妻子。”她拍拍儿子的手背,笑眯一双狭长凤眼。
邹氏已有年岁,但依旧美貌青春,誉丰遗传了她的外貌,有一张女人无法抗拒的脸。
檠丰低头沉默,邹氏见状问:“怎么回事?和涴茹拌嘴了?”
他缓慢摇头,表情凝重说道:“誉儿不能和表妹当夫妻。”
“为什么?”
“那日娘带我和表妹去上香,释慧法师告诉我,他说我和表妹……做夫妻,就会出一次事,如果想平安就、就得离表妹远一点。”他略显羞赧地低下头。
“怎么可能,你们的八字明明很合。”她花大钱让人合算八字,算命的明明说涴茹旺夫。
“释慧法师说,成亲不能只看八字,他说……表妹前辈子作恶多端,此生必须承受前世业障,所以她幼年失母、成年失父,再过几年恐怕几个哥哥也会不保,如果誉儿坚持和她做夫妻……”他停顿半晌后,才继续道:“上次誉儿能救回来,是因为当时身边有个福泽深厚之人,释慧法师说誉儿下回怕是没有这等运气了。”
他清楚,救誉丰上岸的是阿松,而守在誉丰身边的是周郁泱,他不知道周郁泱是怎样的人,但他与诚亲王妃熟识,倘若她有几分像她的母亲,也许可以帮上自己,于是他先在邹氏眼前埋下伏笔,好替之后的往来铺路。
听见誉丰的话,邹氏心头涌上一阵不安,不会吧,她千挑万挑的媳妇竟是造祸的主?释慧法师说的是真是假?
假的?堂堂大师,何必说谎话骗人。真的?那……她再怎么偏帮娘家,也不能害自己的亲儿子呀。“快告诉娘,释慧法师还说什么?”
“他说儿子很快就会当官,前途大有可为,只是……”
“只是什么?”邹氏急问。
“儿子不明由,当官就得科考,儿子已经放下功课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考得上?我可以去考,但是……法师是在骗人的吧!”
顾伯庭不是最重视仕途吗?那么他这个“儿子”就来替“父亲”挣一挣。
“傻孩子,法师骗你有银子拿吗?又不是神棍。”想起释慧法师的话,当官、大有可为……邹氏眼睛绽放光芒。
这么多年来,王爷一心一意盼着誉儿长进,可誉儿为了顾檠丰的死,处处和他们对着干,没想到掉进水塘后,虽然忘记过去的事却性情大改,连科考也愿意试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满脸犹豫。
“别担心,誉儿去考考看,就当是阅历,考得上、考不上都没关系。”
“嗯,既然娘这么说,誉儿就去考考看。可是表妹……”
“放心,娘尽快让涴茹搬出你屋里,不让她吵到你,这段时间你好好念书,旁的事都别多想,行不?”
“是,娘,我马上回去念书,我一定要当大官让娘替我骄傲。”
“好孩子,尽力就好、尽力就好。”听儿子说出这么贴心的话,邹氏简直快要痛哭流涕了。
将可能看穿自己的邹涴茹驱逐出境,檠丰转身离开,他一面走着、一面盘算下一步。
然檠丰一离开,邹氏就急急忙忙唤进管事嬷嬷,吩咐道:“去把阿松找来。”她得问问清楚,那天晚上除了他,还有谁在儿子身边。
第六章永恒的情爱(1)
装模作样、认真念书,檠丰勤奋向学的态度让顾伯庭和邹氏非常满意。
邹涴茹被移出去了,那里本来是顾伯庭的姨娘、通房们住的地方,现在死的死、病的病,空出来的屋子足够让她一间间轮着住。
听说被移走那天,她哭上一整晚。
然不出所料,她的楚楚可怜只在誉丰和顾氏夫妻面前表现,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刻薄的本性尽显。
她心情不好、打骂下人是常事,她顶着表小姐的身分去踩顾伯庭的老姨娘也是常事,心有怨怒无处发,她越加放肆张扬,竟还跑到秋水阁去向世子妃寻衅。但郁泱也不是个示弱的,据说她连嘴巴都没怎么开就把邹涴茹给气到发飙,回到屋里,对着下人又是一顿打骂。
这段曰子,除表演读书之外,檠丰还做了不少事,他带着信物把过去父皇给他的黑大、黑贰、黑三……到黑拾贰等人再度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