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密报检举邱儒昌在齐云饭店里嗑药吸毒,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他昏迷不醒,床头柜上还留有针筒和一包白色粉末。
李天吉在电话里很着急地解说,「……社长很生气,说这种吸毒嗑药的艺人我们不能要,不肯出面把他保出来,连他的经纪人都拒绝出面。海清,你是不是可以帮个忙,先把人保出来再说……」
当穆海清好不容易办完手续,缴了保释金,终于见到邱儒昌的时候,他神情颓丧,两眼通红。
「儒昌,你怎么……」
穆海清在留置间外坐了下来,两人隔着铁条对望,活像探监,事实上可能也相去不远。
「学长,我没吸毒。」
邱儒昌摇着头,一再否认,「我是被陷害的……社长那只老狐狸……」
说着说着他就激动了起来。
「你先深呼吸几次,放轻松,我相信你。到底怎么回事?」
邱儒昌依言吐出几口长气,才慢慢地说,「社长那个家伙,手上扣着我的合约,竟然要我去陪有力人士上床。本来陪睡就陪睡吧!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有钱可拿,又能争取到更多工作机会,没什么不可以的……」
穆海清听得手心直冒冷汗。
刚认识儒昌的时候,他是个健康开朗的大男孩,绝对想象不到从他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社会是个大染缸,把持不住就只能和环境一起堕落。
「这就是你半夜进出齐云饭店的原因吗?」
难怪八卦杂志不敢把消息报出来……他们不会在乎毁掉一个艺人的演艺生涯,但是事情一旦牵扯到有力人士,媒体便不得不自动噤若寒蝉。
业界对儒昌特别关照,儒昌在星途上一帆风顺,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黑幕!
邱儒昌点点头,掩住了自己的脸,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可是那位客人太变态了!居然要把我绑起来做……我不答应,和他起了冲突,他就叫人把我打昏,我一醒过来人就在警察局里了!」
「你记得他的样子吗?」
「记得,身材比我还高大,左颊上有十字刀疤……」邱儒昌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我的演艺生涯会不会因此蒙上阴影,甚至结束……」
「别想太多。吉叔帮你请了律师,等一下就会到。我也付过了保释金,做完笔录你就可以回去休息。先和律师讨论后再做其它打算……」
邱儒昌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比起自身的境遇,他似乎更在乎穆海清的看法。
「学长,请你……请你不要……看不起我。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在做和我一样的事,有的人价钱比我高,有的人价钱比我低,如此而已……」
「不会的,我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的轻视。」穆海清温言安慰道,「我们是朋友啊!」
「学长,你要小心社长。他从事这方面的中介已经很久了,我知道很多人都被他拖下水去……」
邱儒昌红着眼眶,头又慢慢地低了下去。
穆海清一方面安抚他的情绪,另一方面自己却也陷入不安的漩涡中。
***
在舒涵经纪公司里,古纬廷刚收到征信社的传真,证实了他的猜测。
小猫确实恋爱了,只是他千算万算想不到,小猫恋爱的对象竟然是男人--一个不入流的狗仔队。
「这个时代,同性相爱和异性相爱本质上已经相去不远。不过对舒涵经纪公司来说可就差多了!」
古纬廷吐出一口白烟,「要是小猫和异性交往,公司随时可以用合约整得他体无完肤;和同性交往,公司就只能张口结舌,视而不见,因为合约并不规范同性交往。真是失策。合约确实是太老旧了,要修订得更严格才行……不能再让那些任性的艺人有漏洞可钻。」
他思索了一会儿,冰冷的眼底射出锐利的光芒,「阿为,你去摆平这件事。让那只小狗仔开价,不管出多少钱,一定要让他和小猫分手!」
***
劝解完邱儒昌并送他回家休息,穆海清整夜没睡也抽身不开,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照常上班。
社长一反常态,把他叫到社长室里,向他展示出征信社所拍摄的照片。
穆海清心里明白,经过昨晚的意外,他们之间也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了!不出所料,社长提出了要他陪某位「有力人士」上床的要求。
「我很意外。」穆海清冷着声音说。「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拳头已经不自觉地握紧。
「意外?不,小猫,你不应该觉得意外的。」
古纬廷阴险地扬起嘴角,声音和表情都让人联想到豺狼的冷笑,「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从你下班后总是找不到人,拒绝拍吻戏,要求休假……每一项以前所没有的动作都明白地昭示出你的想法:你在恋爱,而且越陷越深。」
「不管怎么说,我并没有违约。」
「我知道,我也没有打算一开始就拿工作契约来修理你。」
古纬廷稍微调整眼镜的位置,反射的光线让人看不见他曈孔的颜色,「不动用暴力,是我的基本原则。」
「不脱衣服不陪睡,也是我的基本原则。」穆海清坚决地回绝了。
「每个人一开始都是这么说的。有些无耻一点的下了海之后还是这一套说词,这种人我看太多了。」
「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就够了。」
「小猫,你太天真了!儒昌最初也和你一样强悍,为什么无法坚持?你看看这个世界,」古纬廷唰地一声拉开窗帘,向他展示出繁荣华丽的街景,「从这里望下去,你看到什么了?城市很美吧?人来人往,汲汲营营,为的又是什么?不就是钱吗!你只要点个头,委屈几个晚上,隔天醒来,你将成为超级巨星,权力、金钱、性爱……就全都在你手上了!」
古纬廷热切地向他劝说,语气里充满感动。
「点个头,闭上双眼……世界就在你脚下!」
「没有尊严,什么都是假的。」穆海清站了起来,那身形并不比古纬廷矮小,「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提。」
「不介意我抽烟吧?」
没等穆海清回答,古纬廷已经径自抽起了香烟;看似礼貌性的询问却含有浓重的警告意味。
「小猫,你想过你为什么这么幸运吗?别人求了一辈子也没有半次的机会,却一再地向你招手,主动扣门。长得比你漂亮、比你有才华的人排队已经排到月球上去了,幸运之神却总是眷顾你……你不觉得诡异吗?」
「工作以外的事,我从来不多想。」
「所以我说你太天真了!小、猫!」
古纬廷把吸了两口的烟丢在地板上踩熄,「那是因为,这位客人早就看上你了!他要先把你捧成偶像明星,让你习惯掌声和肯定后,便会不惜一切地去维持现在的地位……儒昌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已经为你付出这么多心力了,还有可能放过你吗?做只乖小猫,对你只有好处。」
「猫咪从来就不是乖巧听话的动物。我愿意在工作上付出任何努力,但是不包括身体。」
「你能想象吗?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瞬间由云端坠入泥沼--不要说封杀了,上一次只不过稍微把你冷冻个几天,你就耐不住寂寞了,难道你还想过那样的日子?」
「我更不想过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上级抽一抽,我动一动,听朋友的演唱会也要上级同意,出了事上级却躲得远远的,连交保也不愿意出面……」
疮疤被揭,古纬廷却笑了,「这么说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陪睡了?海清,听我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合约在我手上,我随时有办法整得你少皮没毛的,小猫。」
他的笑容很美,却夹带着丝丝冷意。
「你别忘了,你已经违反合约,谈了恋爱,要不要让你付出天文数字的违约金,就在我一念之间。」
「我恋爱的对象可是男人,根本没有违约的问题。」
「大家知道的却是另外一位。媒体、杂志都大篇幅报导你正和某位女星交往,你在记者会上也亲口承认了……」
「照片是伪造的,记者会上的言词也是公司要我说的,我不相信这种假相能造成违约的事实。」
「你最好祈祷法官和你看法一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对司法制度抱着这么大的信心。相信司法,就要付出相信司法的代价,那将会沉痛得让你永生难忘。」古纬廷的口吻逐渐变得阴险而严厉了,「就算你逃得了这一次,合约还有两年,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一直口齿伶俐、对答如流的穆海清似乎终于遇到难题,「过一天算一天。」
他把墨镜往上推了推,阳光在他金色的头发上闪烁着。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星期三晚上,齐云饭店七零一室。如果你不希望发生任何意外的话……」
古纬廷有几分威胁意味地下了最后通牒。
***
负气出走后,方守勤走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愿意让猫搭乘的计程车,疲惫、虚弱又整夜没有阖眼,下山后也不回家,绕到照相馆拿了冲洗的照片后就直接上班了。
待在仓库里,阿毛倒是很能随遇而安,趴在旧沙发上打盹。
「拍得还不错嘛!」
方守勤自豪地说,小心翼翼地把照片一张一张地整理装册。
隔着透明的塑料薄膜,他珍惜地抚摸照片上的脸,慵懒、性感,微启的唇瓣泛着水亮的光泽,让他忍不住想吻上去……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吗?真不甘心……
「阿勤,叫你整个架整到阿拉斯加去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摸两条鲑鱼回来……」
吴家庆的声音把他从迷梦中唤醒。
「哦!我马上弄好……」方守勤碰地一声阖上相本,手忙脚乱地塞回背包里。
「你在看什么?女朋友的照片?」吴家庆打趣道。
方守勤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大概分手了吧!」
「分了就分了,没分就没分,什么叫大概?」吴家庆表示不能理解。
「其实是我单方面一头热,自作多情而已。」方守勤耸耸肩,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洒脱,「他竟然在上床后给我钱,简直把我当成被包养的小白脸……」
吴家庆听得张大了嘴。
「……你干嘛一脸羡慕的样子?」方守勤板起脸孔。
「能被喜欢的人包养,真好!」
「一点都不好!」方守勤跳了起来,「我才没有被包养!」
「不是啦!我是说,她是那样的意思吗?你问过她吗?」深吸了口气,吴家庆连忙缓释。
「要是她真的想包养你,双方在上床前就会说清楚,不应该是等上过床后才谈价钱啊!」
这回轮到方守勤张口结舌了。「对喔!我都没想到这一点……」
「这不就得了!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单方面认定的。你擅自认定她只想包养你,又擅自认定你们分手了,这样太失礼了!」
吴家庆促狭地弹弹方守勤的额头,「你喜欢她吧?喜欢就不要自己一个人烦恼啊!」
「你说的对!」方守勤跳了起来,「我要去找他问清楚!要是他真的只想搞金屋藏娇那一套,再分手也不迟……」
「你要去哪?还没下班哪!」
吴家庆抱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他往外飞奔。
方守勤在吴家庆的强力镇压下勉强止住了翘班的冲动,回头问道,「……可是你怎么这么清楚啊?难道你曾经被包养……」
话还没说完,吴家庆已经朝他脑袋上狠狠地敲下去,「你欠揍啊,死阿勤!」
整完货架,清理出一大堆过期物品,方守勤把垃圾拿到防火巷后暂放,想不到一开门就被几名来路不明的大汉蒙头罩住,棍棒齐下,打得他立刻倒地。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不要再接近穆海清了!」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方守勤趴在地上抽搐,努力想掀开布套。
「丧家犬,还不给我安份点!」
另一个人照着他腰上又踹了两脚。
「噗!」
方守勤痛得呕出阵阵黄水。
「他会不会被打死了?」
「死不了的!」
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回先废了他的右手,再学不乖,就断了他的命根子!」
右手?不行啊!他用以按快门的右手……他想开口呼救,潮湿的布袋却贴在脸上,让他连呼吸都很困难,只能感觉到有个人把他死命攒住的手指扳开,按在泥地上。
一脚皮靴踏在他的右掌背上,开始用力了……「喵!」
一声凄厉的猫鸣划破了寂静的黑夜,阿毛挺身窜出,扑在男人脸上狠狠抓了一顿,男人当场痛得又叫又跳,「啊~」碰地一声,阿毛被摔飞了出去。
「阿毛!」
方守勤趁隙抽回右手,死命地往脸上猛抓,终于撕开布袋,没命地大叫起来。
「他妈的!」
眼见惊动了左邻右舍,大汉们忿忿地围着方守勤又是一顿拳脚交加,而后匆匆落荒而逃。
方守勤满脸血迹泥尘,倒卧在门后,身边只躺着一只骄傲、瘦长的猫,人事不知。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穆海清匆匆忙忙地赶到铁人商店,却看到警察和鉴识人员忙进忙出,看热闹的群众把商店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祥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
「你是……阿勤的朋友嘛!长得有点像那个谁谁谁……」
张京源还是没记起他的名字。
「阿勤在防火巷里遭到袭击,现在送到大河医院里去了!」
「袭击?」
穆海清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张京源叫住了他,表情有几分尴尬,「呃,这有点难以启齿……等阿勤康复后,我希望你能委婉地转告他……我相信阿勤不是坏孩子,只是发生这种意外,我实在没办法再雇用他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全部的身家就只剩下这间店,经不起任何风险……我还有一个女儿要照顾……」
张京源不无遗憾地道。
穆海清停下脚步,向他深深地一鞠躬。
「我明白。谢谢您这些日子以来对阿勤的照顾。」
张京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不用那么客气啦!有空欢迎你们回来这里看看老朋友。大家都这么熟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穆海清坦率、大方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穆海清。」
赶到医院急诊室里,穆海清一眼就看到张婷婷和吴家庆急得跳脚,方守勤已经被送入开刀房紧急手术了,跟他一起被送进来的,还有一只猫。
「勤、勤哥他……」
张婷婷红着眼眶向他比手划脚地述说事情的经过。
「我说金毛仔,这场意外该不是你招惹来的吧?阿勤从来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吴家庆以怀疑的语气说道,斜眼睨视着他。
把两人打发回去,穆海清从方守勤的钱包里翻到电话簿,开始试图联络他的家人。
在老家的方大哥给了他一个电话,据说是在台北的二哥的,做为紧急时联络之用。
不一会儿,方守勤的二哥也赶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另一名高大的男子。
安排好住院事宜,知道人和猫都无大碍,穆海清才真正有了被掏空的感觉。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早啊!」
一觉醒来,穆海清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房里的沙发床上,方守勤则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
方守勤的二哥方守正向他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阿毛窝在床头的猫篮里,右前脚裹得像沙包,不时掀动嘴角,好梦方酣。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掀起被单,起床后第一个动作就是重新戴上太阳眼镜。
猫咪是怕光的动物。
「你睡得很熟,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好请人帮忙把你搬进来了!要不要吃汉堡?我买了你的份。」
方守正比方守勤还矮小许多,又白又细,看上去不像哥哥,倒像弟弟……穆海清想象得到他绝对搬不动自己,八成是另一个人搬的。
「不用,谢谢。」
那种高热量的东西少碰为妙。
「我要上班了,晚上再过来。」
「等等,你在哪上班啊?顺便送你一程吧!」方守正在他后面唤道。
「我有车。」回头看看方守勤一眼,他的颈上仍挂着猫项圈,穆海清便觉得十分安心。
***
「这是你叫唆的吧?」
一到公司,穆海清直闯社长办公室,向古纬廷兴师问罪。
「别含血喷人!我犯得着去做那种事吗?动用暴力可不是我的风格。」古纬廷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也太抬举那只小狗仔了,小猫!」
穆海清隐隐约约感到事情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反正,你记着,我不会放过想对阿勤不利的人!」
「先担心你自己吧!」古纬廷好整以暇地应对。
穆海清负气走出,正好和王立为擦身而过。
「你怎么了?」
看到王立为脸上数排并列浅浅的抓痕,穆海清心下登时清明。
「没事,被女朋友抓的。」
那么小的抓痕,除非你的女朋友是只猫……穆海清把这句话藏在心底,没说出来。
社长办公室里,古纬廷把王立为狠狠骂了一顿,痛斥他办事不力,并声明与保全公司解约。
王立为不忿地离开,走到楼梯间时被人从后方罩了一个布袋,没头没脑地就是一顿痛打。
他踢腾了好一会儿,才全身酸痛地起身,对方早已不见人影,没凭没据的,只能当成撞鬼,自认倒霉。
曾经飘浮在空气里的、不知名的香水味,在王立为查觉到之前就已经消散无踪。
***
受到完善的医疗照顾,方守勤和阿毛都恢复得很快。
穆海清和方守正之前稍微谈过方守勤的近况了,他听得直皱眉头。
方守正的朋友林羿翔坐在一旁安静地切水果,一句话也没说。
方守勤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动动自己的右手,「呼!幸好没被废掉。
我可不想用脚趾按快门。」
「你是不是在外面胡来?」
方守正白了他一眼,「离家那么久,连通电话也没有,好不容易有点消息却是受伤住院,你到底把家人当成什么了啊!」
「绊脚石。」方守勤回答得极其自然。
方守正气得猛戳他的前额,「饿死自己埋,你以为自己很率性,很有骨气是吗?你这白痴!想家为什么不回家?饿肚子为什么不回家?家里没钱归没钱,不至于养不起一双筷子!」
不顾有外人在场--也许对方守正来说林羿翔根本就不算是外人--他对着弟弟就是一阵猛训。
「喂!是你们说的,要搞摄影就滚出去,饿死了也不准回家……」
「吵架时说的气话怎么能算数!我早该想到你是动不动就认真的个性……」方守正翻了翻白眼,一付被他打败的模样。
「你把自己虐待成这样,最后伤心、烦恼的还是家人啊!阿勤!」
他缓下语气,「这世上有很多不正常的家庭,父母虐待子女,子女伤害父母,或是成员之间彼此怀有深仇大恨。」
方守正有意无意地望了望林羿翔的背影,「你很幸运,没有生在那样的家庭。家人不帮助你,还有谁会帮助你呢?」
他把一卷钞票塞到方守勤手底,「拿去!」
「不,我不要!」
方守勤本想推辞的,方守正却执拗地握着他的手指抓紧钞票卷,「你还当我是二哥就收下!阿勤,不管遇上什么困难,你记着:这世上只有家人照顾你,是没有任何附带条件的!」
那双细巧、白皙、有如少年般的手指此刻感觉起来竟是那么刚健,兄长对幼弟的关怀,由指尖传来,温暖了方守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