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点,她们是国贸三枝花。
说难听点,她们是国贸的要宝三姝。
直到上了大二有了新的学弟学妹,这三个宝贝女孩仍坚守本分继续要宝,为平淡无奇的校园生活增添下少趣闻及糗事。
这三宝不是别人,其中一宝正是天真可爱的孙华洁;另外两个则是害羞内向的辛黛茹,还有活泼俏皮的谢蕴琇。
上完下午仅有的一堂共同科目后,三人依序步出教室,吱吱喳喳地拚命说话。
「这是神奇,所以那个姓吴的帅哥要请妳吃饭?」
「没错!」孙华洁笑逐颜开地比出一根手指头。「而且他会打电话给我哦。」
「没想到妳的春天这么快就来了。」辛黛茹露出万分歆羡的梦幻表情,抱稳胸前厚厚一堆课本。「奸好哦!真希望能有让我动心的男人也赶快出现。」及踝的格子长裙让她的步履走得笨拙,她必须费点劲才能走得顺畅。
「黛茹,拜托妳别再穿这么长的长裙了,待会儿下楼梯肯定又要摔一次。」拧歪眉心,谢蕴诱看不过去地道。
「人家衣橱里就只有长裙嘛。」她小小声地回答。
「对了,我今天穿这样如何?」拨齐披肩的长发至耳后,孙华洁连忙征询两人的意见。
样式简单的牛仔外套,里头是件斜襟草履虫麻料上衣,下搭白色七分裤和白色娃娃鞋,清爽自在的色彩搭配,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有着令人耳目一新的感受。
「不错是不错,不过好象少了点什么。」谢蕴诱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答。
「少了什么?」
「有少了什么吗?」辛黛茹倒也看不出来。
「是啊,妳真不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什么?」
「有吗?」项链、手表、腰带……样样不少啊。孙华洁低下头来张望许久,还是瞧不出身上缺少什么行头。
拍着额头,谢蕴诱揭开了谜底。「真是输给妳了!包包咧?妳包包拿了没有?」
「啊!」甩头连忙奔回刚刚上课的教室。
「小洁又忘了她的包包啊,真是迷糊。」辛黛茹掩唇偷笑。
「别笑她了,妳不也是一样?」见她张嘴准备说话,谢蕴诱正经八百地先行招认。「好啦!知道妳要说什么,我承认我也一样迷糊,这总行了吧?」
找着了包包赶回来,发现手机响了。
「啊,我接一下。」她仓卒地翻找手机,找着后立刻接起。「喂?」
「嗨,我现在要出门了。」吴柏彦戏谵不失温雅的声音自话筒那端传来。
「噢,好……」真糟糕,她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脸红了。
「半小时后见了,掰。」
「掰……」
一来一往的对话只有两句,但她却怀疑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两倍。怎么搞的,她好象真变成了花痴。
为什么以往追求她的那些人,从没让她有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呢?
她兀自轻叹。
「在爽什么?」谢蕴琇故意把脸凑近她。
「呃……没有、没有!」回过神,孙华洁尴尬地忙收起手机,却阻止不了双颊的温度继续上升。
「呵呵,我们可爱的小洁儿被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迷得团团转哦。」谢蕴诱坏心地取笑着她。
「才没有。」为了证明她真的没有,她强自镇定地背起包包往前走。
「没有才怪!瞧妳耳朵都红了。」
「啊,真的红了呢!」辛黛茹后知后觉地惊叫。
「笨小茹!注意看她的脖子,也差不多要红了。」谢蕴诱恶劣再笑。
「厚!不理妳们了。」孙华洁愈走愈快。
「别不好意思嘛,我们都是好朋友啊。」谢蕴诱脚步跟着加快。
「别这样,等等我——砰!」
走在前头的两人闻声回首,果然看到辛黛茹又踩到裙角扑倒在地。
「唉呀!又来了!」两人很有默契地马上跑过去,一人扶一边,孙华洁顺势再捡起那堆书。
「就叫妳不要穿长裙的!」谢蕴诱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呜……对不起嘛!」辛黛茹嘤嘤啜泣,受痛地揉着两脚膝盖。
「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老地方报到?」谢蕴诱无奈叹息。
「要……」忍着痛楚,辛黛茹声如蚊蚋地回答。「因为前几天摔的那个伤口好象又裂开了。」
「厚!真是晕倒。」
「别再『虎』啊『龙』啊的,我们快去医务室吧。」不忍心奚落好友,孙华洁急急说着,可不希望耽搁到自己赴约的时间。
将手机塞入身后裤袋里,吴柏彦抓起外套欲往外走,一开门,人却震住了。
「妳来做什么?」
「来拿我的东西,可以吗?」即使睁着又红又肿的眼,杜诗晴仍是气势凌人。
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他深吸口气,相当平静地点头,接着闪到一边,好让她入内收拾属于她的物品。
「好,不过麻烦妳快点。」
听到这句,杜诗晴侧转身子,同时扬起了讽刺的笑脸。
「你不用赶我,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拿完属于我的东西,我连一分钟都不会多待的。」
「我没有赶妳的意思,只是我现在急着出门。」吴柏彦面无表情,应对温和不带一丝起伏。
「怎么,我们分开不过短短几天,你已经有了新的猎物?」她语带刻薄地问。
「可以的话,请妳赶快拿妳的东西吧。」他不想和她吵架,只想让这一切淡淡地落幕。
「不敢回答我?」杜诗晴冶哼。「看来你的手脚挺迅速的嘛!说不定根本就是在和我交往的时候脚踏三条船。」
吴柏彦很不愉快地皱拢双眉,抑下了动怒反驳的冲动。「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这么不耐烦?可见得是真的有喽?」她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带着冶冽阴沉的笑,可以使人发毛的笑。
他有些焦躁地瞄了眼手表。「如果妳是来找我吵架的,那我看妳还是走吧。」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她存心挑起战火。「怕那个女孩子等太久?」
「杜诗晴,妳到底要不要拿妳的东西?」他强捺着怒火问。
「我当然要。」甩头走到床头柜,把一只蓝色相框拿起装到帆布袋中。「这是我买的。」再抓起小熊维尼的笔筒。「这也是我买的。」还有一堆CK香水瓶。
「这些都是我买的。」
他静下心来不去理会她的言行举止,唯独挂念着那个还在眼巴巴地等候他的孙华洁,他真是愈想愈难心安。
「算了,妳慢慢收拾吧,离开前记得关门。」
「等一下!」在他一脚跨出大门时,她突然喊住他。
「杜诗晴,拜托妳不要得寸进尺,妳明知道我在赶时间,又何必这样刁难我?」他一个火大转头骂着,没想到却看到她的眼泪进出眼眶。
「妳……」
她丢下那些东西扑进他怀中,哭得柔肠寸断。「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吴柏彦震动着、僵立着,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要白痴的人总是我?
然后被放鸽子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用力将一颗大石子踢进草丛里,孙华洁的心情已Down到了最谷底。
沮丧、失望、落寞、懊悔、愤慨……种种情绪接踵而来,她不晓得自己到底做错了啥,那个吴柏彦要这么戏弄她。
难道——难道她看起来很好骗吗?
更可恶的是,她一直把手机拿在手里:心想就算他临时有急事不能来赴约,也该打来通知她一声吧?否则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痴痴等下去。
结果她还是等了两小时,就跟昨天一样。
看着学校对面的那些店家摊贩,孙华洁在想,他们说不定觉得她有毛病,才会连续两天在这儿晃来晃去,也不晓得在等什么。
算了……她不等了,再也再也不等那个混蛋家伙了。
气愤地冲下人行道,拦了出租车,她连等公车的力气都没有——只除了把手机关机的力气。
哼!大烂人!最好不要再打来了!
「小洁?」
「……」
「小洁?」
「孙华洁!没听到妈在喊妳吗?」孙华纯扯着尖锐嗓门朝她耳朵一吼。
「啊!」将停在车窗外的目光一收,孙华洁蓦地回神。「噢,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孙华纯瞇起眼,露出危险的讯息。
「是……是啊,不然就排骨便当好了。」
「见鬼了,有人问妳要吃什么便当吗?」
「不是吗?」孙华洁窘困地傻笑。「我想说快中午了嘛。」
「拜托一下,我们现在在高速公路上,哪来的排骨便当啊?」孙华纯怀疑她的头壳又坏去了。
「可是有休息站啊,休息站有卖排骨便当。」她近乎牵强地说着。
「妳说,妳是不是又在演内心戏了?」她太了解妹妹了,何况她今天的话特别少。这回是扮演什么角色?不得已离家出走的小孤女,还是为爱走天涯的女人?」
「才没有!」孙华洁有点生气地嘟高嘴巴。
「没有就没有,不要把嘴巴嘟得像衣服挂钩一样。」
她这会儿想起了母亲。「妈,妳刚刚叫我什么事?」
「我看妳这阵子愁眉苦脸的,觉得有点不习惯,真的没事吗?」颜允臻透过后照镜望了小女儿一眼,手握方向盘专注地开着车。
「我本来就没事,只是刚刚在想事情想得出神。」
「那就好,」她顿了下。「会饿吗?如果会的话我就下休息站让妳们买些吃的,不然我就直接开到外婆家了。」
「我是不饿啦。」孙华纯立刻答。
「我也是,」感受到姊姊充满怀疑的眼光,孙华洁把背脊挺直。「真的啦,而且我想赶快看到外公外婆,饿一下也没有关系。」
「好,那我们就不停休息站了哦。」
「嗯。」
在这依山傍水的菁山镇里,住着不过一百余户的人家,而且几乎都是富甲一方的「田侨仔」,有着自己的农田、菜田、果园、茶园甚或是鱼池、钓虾场,当然,他们也各自拥有好几栋豪宅。
理所当然的,华纯、华洁的外婆家就是其中之一。
双栋合并且三层楼高的古朴楼房,是颜家在前些时候依着古厝新建好的房子。颜允臻在家排行老四,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一个大弟、一个小妹,难能可贵的是,除了嫁出去的自己和小妹,哥哥和弟弟们全都安分地娶了镇上女子,且全都住在家里,全心全意地为巩固颜家田产而努力。
车子驶进颜家矮墙大门后,在车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两姊妹被母亲摇醒,一睁开眼便又惊又喜地跳下车来。
「哇,阿公、阿妈!」两姊妹并在第一时间看到出来迎接的外公外婆,还有一堆亲戚长辈小孩们。
「呵呵呵,你们总算到了。」身子依旧健朗的颜汉胜,顶着半秃半白的头发,一张大嘴笑得合不拢。
「阿公,我好想你啊!你看起来还是很健康的样子。」孙华洁兴高采烈地抢着说道,但立即被姊姊恶瞪一眼。呃……她说错了什么吗?
「哈,那当然!阿公到现在还是每天下田,当然要健健康康的。」
「阿臻,妳们辛苦啦!吃过午饭了吗?」说话的是身材福泰、蓬鬈的短发搭着张和蔼可亲的脸孔的曹绫,她心疼女儿独自扶养两个孙女的辛苦,每回见女儿回来总要拉着女儿的手,好好审视她是不是又瘦了。
「还没呢,她们俩大概饿坏了,还有东西吃吗?」颜允臻笑问。不忘和其它人一一招呼。
「有有有!我做了一大堆吃的在厨房,就怕没人帮忙吃!」曹绫拍拍女儿的手。「有妳爱吃的三杯鸡、小洁爱吃的菠萝苦瓜鸡,当然也有小纯爱吃的『阿妈独家自制无敌大肉粽』。」学着大孙女的口吻,曹绫笑瞇了眼。这可是大孙女特地为她亲手做的肉粽取的名字呢!
「哇,太爱阿妈了!」孙华纯见风转舵忙腻到曹绫身侧,挽着外婆的手臂。
「就知道妳最疼我了。」
「呵呵呵,因为我的心是偏的嘛。」六十好几的曹绫,还是像年轻时爱开玩笑,也就是因为她有着风趣幽默的个性,才让那些进了门的媳妇儿都抢着讨她欢心,一家子和乐融融。
唯有孙华洁听到食物引诱不为所动,还是赖在外公身边不走。
「阿公你看,我对你最死忠了,不会听到吃的就背弃你。」她正经八百地比出一根手指头。
「没错没错!」颜汉胜满意而赞许地点头。「也不枉费阿公最疼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