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萧郁艳无视身后来人,对周围人流口水的声音装没听到,挺直脊梁、大步向前走。
“你这副样子还跑到公司来做什么?”革明颜总算是追上她,抢在电梯门关前,挤到她身边。
电梯间里还有两名男职员。往常见到革明颜时毕恭毕敬的招呼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歪头斜视。
她身为被注视的对象,虽然对男人垂涎三尺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但今天,她也显得极不自在。而且人家又没开口调戏或动手动脚地骚扰她,所以,她只有咬紧牙关,忍耐下去。
“看什么看?眼睛长胶水了?”革明颜可没好气,张嘴就冲着两个色男喷火,同时伸手按下“3”键,正好赶上电梯门开。“出去。”他的语气宛如恶霸。
他们的办公间在七楼耶!两人苦着脸,敢怒不敢
“等着被革职吗?”革明颜眯起眼,冷冷地说。向来重视工作能力而非背景升迁的他,居然用革家二世子的身份压人,看来他被萧郁艳气得不轻。
两人齐转头看看美人,再看看彼此,长叹了一口气、老大不情愿地出了电梯,就只差没用含泪的委屈目光目送今日“风情万千”的萧郁艳。
“哼。”革明颜气呼呼地哼出声,利眸一转,直刺中心人物,“你今天想谋杀我们公司的所有男人吗?”
“哪敢。”一大早得到坏消息的萧郁艳实在没有什么好心情,只能冷言以对。
“你这是什么态度?”革明颜粗着气吼她,眼睛一瞥她,语气又降了半调,“冷不冷?”
双手交叉搓着双臂,萧郁艳垂着头,一点回答的心情都没有。今后住在哪儿才是思考的关键。所有物件证明都付之一炬,她目前又身无分文,再租房子又不太现实,又怕被他发现……还是去找依依吧……
“披上。”
话音刚落,还带着他身体温度与味道的西服外套就搭在了她的背上。从沉思中回神的萧郁艳一愣,不解地抬头望他。
“不想感冒就乖一点。”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像在哄小孩,他只顾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像对指示灯有仇似的瞪它。
“谢谢、”她嗫嚅着抓紧了衣领口,缩了缩身体。
一时间,莫名的尴尬浮现在小小的电梯间内。平日里十来秒的等待时间,今日也似乎特别漫长。
“咳……”他清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这么直接道谢,真不像你的作风。”
“我平日里怎样了?”才说她听话,她却立刻挑衅。
“就像现在这样,凶巴巴,得礼不饶人。”革明颜显然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
“那是因为你态度恶劣,没事总挑我的刺。”萧郁艳不服气地反驳。
气氛顿时热络起来。“我哪有针对你,是你工作有问题才对——”
“你是对我和你爸的事心怀妒忌与不满,才将私情带到工作上来。”她快嘴抢白。
“公私分明是我的特性,怎么可能——”革明颜原来不看她的头扭回来,瞪着她、正欲大声分辩,却忽然停住了。
“怎么可能什么?”一心要争个分明的萧郁艳失去往日的精明,没留意他目光的变化。
“怎么怎么……”他没有意识地喃喃重复着单调的两个字,向下望的目光重蹈被驱逐的两个男人的覆辙。
“喂,说话呀!你在看什么……”讶异着的萧郁艳顺着他的目光低头,马上脸红地噤了声。虽然有心理准备,一路上被人看也看习惯了,但对象若是他,她仍摆脱不了心慌与羞涩。“看什么看。”她背过身子,拉紧了衣领。
美景顿时消失,革明颜也像是刚从梦中清醒一般,混沌的双眼暂时无神。
萧郁艳今天引起骚动的元凶,在于她的衣着。虽然身材极佳,但被职业套装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她,多年来的风情是欲迎还拒的。可她现在只穿了件白色丝绸吊带睡衣,脚下还趿着拖鞋,胸前清晰的沟线和修长光洁的腿部,实在遮不住。
而最诱人的是,吊带睡衣还是被浸湿的,全身所有的玲珑曲线都透了出来。莫怪男人看到如此尤物的她,会流着口水目不转睛了。
“既然有胆上街,还怕被人看不成?”一想到她脸红羞涩的模样被无数人看到,革明颜的语气立即恢复了往日的无礼。
“你以为我愿意?!”她无辜被冤枉了,萧郁艳人大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今天九点整是同‘莫西罗’公司代表作首轮谈判,你应该清楚这家代表巴黎最高贵时装品牌的公司有多难缠。可如果拿到代理权,全国独家的我们利润又会增长无数百分点——”
“就算你以工作为第一意识、提前半小时上班,对方看到你这副装扮也不会同你签约。”和她对吼永远不会等她把话说完。当然,反之亦然。
“你眼珠子掉了不成?看不到我是一身透湿啊?”又冷又气,萧郁艳浑身颤抖。
“谁知道你玩的什么花样?”革明颜和她并排地怒气冲冲走在八楼走廊上,继续吵架。
“玩玩玩!只有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才会成天想女人会变着什么法子勾引别人!”萧郁艳直步走向她办公间。推开门,反手将肩上衣服一抓,使力往前一甩,长腿一勾,桃木门“砰”地合上。
办公室与她相连的革明颜自是走在她身后,防也没防到一个黑影突然压过来——西服正挂在他头顶,坏了他一早精心整理过的发型;眼前一黑的他更是一头撞上坚硬的木门,硬挺的鼻子一阵痛麻。
“你大姨妈来了,还是更年期到了?”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捏成拳头,捶着门板大喊,满肚子火气。
“要你管!两个都有不行吗?”萧郁艳反锁了门,在里间回吼,同时双手打开简易衣柜。衣柜里面摆满了因场合所需而备置的日常用品和数套衣物——有时会回不了家而直接要在公司换衣服出外交际应酬——所以这里放有晚礼服,也有端正的职业装。她抓过衣服,趁着革明颜还没找到钥匙,赶快换好衣服,然后快速地对着镜子化妆。整理头发。
她的自尊怎么可能允许她做出穿着睡衣上街的事情?那个男人脑袋锈掉了,才会乱说话的。边描着眉,萧郁艳心里没个好气。其实,所有起因都在于她的公寓着火了。她昨晚和阳阳在好友文依依家玩通宵,当她早上一打开电视、看到新闻上在播她所住的那栋公寓失火时,她才会衣衫不整往家冲。
因为在同一个住宅区,当她五分钟后到达时,大火还未扑灭。一不小心,她被消防车淋个正着,之后又是巡查、盘问、登记。等她想起时,时间已是八点一刻了。想到公司有备用的所有衣物,既不会延误工作又可换装,她也没多考虑,拔腿就往离家两站路的公司跑。
这样努力的她,居然要被门外那臭男人骂?气死她了!
此时,她桌上的电话响了。“喂——”
“郁艳,你没事吧?你一声不吭地跑掉,我到处找人时才知你公寓着火了。你现在情况如何?你手机在我这里,现场又找不到你,我只好试着打给公司,你竟然真的在!你是否太为公司卖命了?还有你昨天的衣服在我家,你穿的是什么?钥匙没有,车也没法开对不对?身无分文的你是跑步去公司的?”一口气地吼出无数句子,电话那头的女子自己都在拍胸哈气。
“我没事。”听到朋友心焦的问候,萧郁艳微微笑了,简洁地回答她所有问题。
“你骗我的吧?”艾依依一副不置信的口吻。
“咦?”萧郁艳不懂她的反问。
“原来我们才貌双全的萧大美人也有脑袋转得不快的时候。”艾依依得意地揶揄她,“你不会先上楼来换好衣服,再开车去公司吗?”跑步去?她疯掉了?
“真的耶!”萧郁艳自己也笑出声,“我一慌忙就——”
“不是慌忙吧?”艾依依显然八卦到底,“公司有什么特别吸引你所在吗?还是,你如此拼命只为赌那一口气?”她对萧郁艳的了解已非一日之功。
艾依依的话把萧郁艳给问住了。难道,一向冷静的她失去常态,是因为在重大的工作机会来临时,是为了急于证明自己并非“花瓶”,尤其是在“他”面前?
“好了好了,我说说而已。”心思细腻的艾依依打破僵局,将话题拉回,“除了你们家那一位,你没别的要问的人吗?’
“啊!阳阳没被吓着吧?”萧郁艳赶紧问道。
艾依依在电话另一头吃吃笑她,“她找不到你,哭了一小会儿。不过不用担心,她还是蛮喜欢我这个美美阿姨的。”她甜美的声音立即安慰了萧郁艳的心,“待会儿我会送她去幼儿园。下班后我去接你吧。”
“谢谢,我——”萧郁艳开心的笑脸正对上推门而人的革明颜。
他拉着一张脸,睨着她灿若阳光的笑脸,咬紧牙关,恨恨地想:将他的关心抛在脑后的她在同谁说话?
“我待会儿再同你联络。”萧郁艳不待艾依依有所反应,便挂断了电话。看在革明颜的眼中,这无疑在宣示着不想被他听到的排外。
“难道是我老爸?”他一出口就是嘲讽。
“你脑子能不能正常思考,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萧郁艳同样没个好气。两人的关系再次陷入恶劣状态,眼看就要再度吵起来——
“郁艳,你今天还来公司?”革涌涛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俩身后,“我刚刚才看到报道,你和——”
“我们平安无事。”萧郁艳飞快地接过话尾,充分理解到他想问什么。
被冷落到一旁的革明颜,眼见着让自己心口忽上忽下的女人在和老爸讲些听不懂的话,自己则一句也插不上嘴,心里还没平息的火苗又再以燎原之势,迅速燃烧。
“你们若想打情骂俏也得换个地方,这一层是我的地盘。”他像只狂怒的狮子,对着闯入他领地的所有物体发出咆哮。
打情骂俏?萧郁艳和革涌涛对视一眼,决定继续话题。
至于那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先沉默以对吧!
***
“你为什么要跟到我家?”
“问你老爸。”
“爸——”
“我明天要飞去摩洛哥,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刚好郁艳家又着了火,所以让她住过来陪你。”
“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语气相当不屑。
“那你可以做饭烧菜照顾自己?”革涌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儿子。这小子是“君子远庖厨”的最佳解释者。别说买菜洗米,他宁可渴死也不会为了烧开水而去碰燃气炉一下。
“还有张妈妈。”革明颜搬出救兵。
“她刚添了孙子,我特意批假,让她回乡照顾孙子。”
“我也需要照顾啊。”革明颜泄了气,隐约明白萧郁艳这回是住定他家了。
“连出生十二天的小孩你也要和他争?”革涌涛打量着高大的儿子,觉得他的思维有点问题。
“那留她有什么用?”革明颜没有忘记上午被冷落的“深仇大恨”,既然自己老爸气不得,只有将怨气撒在她身上。最重要的是,当见识到今天谈判桌上她据理力争、与“莫西罗”达成初步共识的能力时,他为自己首度看错人而在暗自气恼着。
“郁艳做菜的手艺,吃过一次你就一辈子忘不掉了。”革涌涛开心地眯起眼,似在回味曾经品尝过的美味。
“是难吃到一辈子忘不掉吧……”知道大势已去,他跟在走在最前方的萧郁艳、离他一步远的父亲身后,低声嘀咕。
瞪他一眼,革涌涛说道:“如果不愿意,你可以选择吃外卖。”
一听这话,革明颜的眉头立刻皱得老高。在国外待了五年,吃外卖吃到他一看就想吐。老爸这句话,无疑踩到了他的死穴,也封住他的后路。
“老爸,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能把‘和纪’做大的原因了。”对于对方的弱点,要毫不留情打击。自己能做到像父亲一样吗?革明颜揉着拍痛的额际,觉得前途堪忧。
“是否理解我倒无所谓,我希望你能多多理解她才是。”革涌涛试图在儿子与萧郁艳间架座沟通的桥。
听在革明颜的耳中,却收到了恰恰相反的效果。认定萧郁艳与老爸关系不正常的他,将老爸刚才的话解读成他要在萧郁艳嫁进来前,和她打好关系。
“不可能。我的老妈只有一个。”他断然拒绝,而且加快步伐将老爸甩开。显然不愿再继续深入谈。
“死脑筋这一点,到底像谁呢?”留下革涌涛站在原地苦笑不已。
革明颜是第二个到家门口的。他斜睨着早一步的萧郁艳,抱着胸、不急于开门。“我事先申明,留你住是因为‘听说’你会做饭。”他格外强调“听说”,显示他非常的不服气,“所以,除了煮饭时使用的厨房和你自己住的客房,请不要碰屋内的所有物品。我老爸在家时,你怎么住我家我不管。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身为代理屋主的我拥有绝对的权威。你同意吗?”
萧郁艳无所谓地耸耸肩,“开门吧,站着好累。”和那些外国人纠缠了一个上午,下午又特地请假处理着火的公寓,现在又受他精神压迫,她觉得很疲倦。
扫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紧紧抿着嘴的革明颜首次不再反驳,打开房门。他一语不发地进屋,重重在沙发中坐下,“茶。”
没人理他。
“我要喝茶。”他明明看到她进厨房,“我要喝碧螺春,茶叶应该在右手边的抽屉里。茶叶要先用开水烫一遍,然后——”
“自己倒。”绝对不留情的拒绝,从厨房某处传来。
“张妈在我每次回家后都会端上茶。”革明颜将萧郁艳的功用等同于张妈。
“那你坐车跟她回乡,让她倒茶给你好了。”萧郁艳可不会任人驱使,蹲在冰箱前的身影丝毫未动。
“喂,如果你忘记住进来的代价是什么,我倒是很乐意提醒你的。”革明颜边说边往厨房走。没进去,倚在门边探身往里面瞧,“做饭烧菜——咦,你在做什么?”
“你以为到了六点钟,冰箱里的材料就会自动变成菜往桌上跑吗?”萧郁艳洗米的手未停,搓揉,再换净水,如此重复。
革明颜凝视着萧郁艳没有做声。看着平日里一身端正套装、踩着高跟鞋、在人前跑来跑去联络工作的女人,一回到家就摇身一变,脱了外套、仅着白色的衬衫,套上围裙,脚下是双室内棉拖,微微倾身在水槽前。左手边的流理台上摆满了她找出来预备做饭的材料。
洗米的身影与动作他并不陌生。只不过由胖胖的张妈换成高挑的她而已,可是流动在心底的感觉却完全不同。革明颜撑着门框的手忽地一紧,不知如何处理胸口四处流窜的热浪。
大学四年热衷于泡吧、找美女的他,从来没想过全身洋溢温暖的家庭主妇型也会让他心动。
“嘀——”炉上的水壶忽然发出尖锐的叫声,震得革明颜从思绪中清醒。他长腿一跨,比萧郁艳先一步站到燃气炉前。
“嘀”的叫声仍在继续,革明颜则皱着眉头、低垂着脑袋摆弄电炉开关,嘴里说着“奇怪,为什么扭不动”。
“开关坏掉了吗?”不明所以的萧郁艳站在他身旁,推开他的手定睛一瞧——“笨蛋,往反方向扭啦!”“啪”的一声,尖叫应声而止。
“我怎么知道?”原来他不是关掉开关,而是将火开到最小。他虽然笨拙,但也没到要被骂“笨蛋”的地步啊,而且是来自于她。坏了心情的革明颜板着脸往门外走。“君子远庖厨”的古训果然正确,像他就与厨房八字犯冲。
“喂!”她在身后唤他。
“干吗?”老大不情愿地转身,革明颜仍旧怒气冲天。
“碧螺春。”她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茶,一手在围裙上擦着水渍。
心头一顿,“你特意冲给我的?”
“不是你一回来就喊着要喝吗?”萧郁艳偏着头,假装不懂地问他,“不是你?那我自己留着喝好了。”她作势要将茶往嘴边送。
“啊!我要喝!”革明颜赶快冲回来接过茶,眉开眼笑。
萧郁艳微微抬首,注视着垂着眼眸、专心品茶的他。越接近他,越觉得他像只单纯的大狮子。只要填饱它的肚子,就可以丢它到一边不管,任其开心玩耍。
因为距离靠得很近吗?和记忆中的“他”重合不到一块儿……
“我肚子饿了。”
待她惊醒时,革明颜已经望着她不知多久了。浅咖啡色的眸子在右边夕阳的映射下,闪着金色的光泽,晶莹夺目。
被他不知带着什么情感的眼睛一照,她不自在地别开头,轻声问他:“你在看什么?”
“你在想什么?”他没有回答,反而回问她。
不知是否是安谧的气氛影响,抑或是他此时放下了防御的刺,看来像个纯粹的大男生,令她走入回忆中,萧郁艳老实说:“从前。”
“我像你的前任男友?”革明颜脱口就问。
心内一惊。萧郁艳瞪向他,“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一直……很悲凄而感伤地望着我,我只能怀疑这方面。”他揣摩别人情绪的准确度可是已经被商界练就到一等一的功力的。
萧郁艳一时无语。该向答对的他说些什么?
“喜欢我老爸也是同样原因?”
“你胡说些什么?”不愿心思被剖析,萧郁艳哈哈干笑着带过,准备转身不再理他。
“郁艳!”他猛地抓过她的肩头,被摇晃着的身体撞到他怀中,炽热的温度让她一恍惚,靠在他的胸膛前无法动弹。
“如果只要长得像,我就不可以吗?”吼出这句话的革明颜呆住了,听到的萧郁艳同样呆住了。两人睁大眼、望着彼此,什么反应都不记得了。
“小子,准备跟老爸抢人了?”革涌涛站在厨房门口不知听了多久。但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人压根儿没发觉他的存在。
“爸!”惊醒的革明颜立刻松开搂住萧郁艳的手,涨红了脸。他再怎么顶撞、反对,内心始终将父亲的再次幸福放在第一考虑范围。
“革董……”萧郁艳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眼神含着宠溺,“我去做菜。”抛下一盘乱棋,她站回到水槽边。
“我喝茶。”配合默契的革明颜端着茶杯溜回客厅。
“我——”
“今天吃火锅,鱼头的底料。所以,麻烦革董放好电炉。”她指指料理台上的东西,脸上是苦笑。
革涌涛不语地观察她的脸色,随后才道:“要求你和他住在一起,还是太勉强了吗?”
低着头左右摆动,一向骄傲地高昂着头的萧郁艳情绪低落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我只是担心,一旦他发现所有都是已布好的局,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连带我的感情也一并怀疑?”她压低声音,目光望着客厅内翻着杂志喝茶的他,内心惶恐。
“有了阳阳,他还能怎么办?”一提到这个名字,革涌涛笑得特别温馨。
“不管怎么想,都很麻烦呢!”萧郁艳将指间的土豆翻飞成丝,一心二用地说话。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革涌涛是个“行动早于言论”的实战家。
“闲话少说。想吃饭就摆好电炉。”萧郁艳拒绝深谈,强硬地转了话题。
革涌涛如她所愿地呵呵笑着往饭厅走,但他的身后好像舞动着一条狐狸的尾巴。所谓老奸巨猾,总有几分道理的。至于成效,只等时间证明。
四十分钟后,三人坐定,各自夹着配菜在火锅里涮。
“怎么样,我介绍得不错吧?”革涌涛问着埋首吃菜的儿子。
“好吃!”本来还相当怀疑那熟练敲着键盘的手能否做出好料,但看来他是低估了萧郁艳的能力。为表歉意,他爽快地赞道。
“郁艳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最佳代表哩!”革涌涛夹了片生鱼片涮了涮,放到儿子碗中。
“嗯嗯嗯。”彻底被食物收买的革明颜咬着鲜嫩的鱼片,赞同地点头。
萧郁艳脚底发凉,升起不好的预感,希望他打消鬼主意,她劝道:“革董,吃菜。”而革涌涛向她送来一笑,别有深意的笑容可怕到她心底发毛,“革董——”
“所以,把郁艳娶进门如何?”革涌涛如期地抛下一枚重型炸弹。
革明颜吃到一半的喉咙一呛、萧郁艳夹菜的手僵在半空中,两人一起瞪向笑眯眯的革家掌门人。
“怎么可能?!”两人齐声吼道,随即惊觉吐露真心,吓得往相反的方向同时一撇脸,分秒不差。
革明颜刚醒悟到他对萧郁艳的心态不寻常,如今就要认她做妈,怎么可能?
萧郁艳明白革董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他娶她进门,怎么可能?
用餐巾擦着嘴角、表示吃饱了的革涌涛,非常满意地看到这两人的情绪如翻滚的开水,既滚烫又七上八下。不这样做的话,今后一个月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他们如何能度过波澜起伏的日子呢?
他微笑地放下餐巾,离行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又没说是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