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遥掏出钥匙,在感觉到身后打量的目光,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回过头,瞪着站在他身后的人。
「你究竟想做什么!」
跟着他到医院也就算了,离开医院后,方沕远竟然又一路跟着他回到家里!
李靖遥不知道方沕远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只是,他不想再这样被打扰下去。
闻言,方沕远从眼前的水泥平房调回视线。
「你觉得我还会想对你做什么呢?」方沕远双手一摊,语气中,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本来握着钥匙的手突然一紧,突然间明白,为什么方沕还会从学校一路跟到这里来。
也许,只是因为在学校已经玩腻了吧——
李靖遥不再言语,他只是木然的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铁门。
灯光亮起,简陋的平房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客厅里,只有一组便宜的木制藤椅、一张茶几,矮柜上放置着一个显然有点历史的电视。
也许是因为水泥地板和墙壁的关系,即使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整个客厅依然显得有些昏暗。
除了客厅、厨房外,这间平房只有两间房间。
这里的简陋,和方沕远所习惯的生活完全不同,方沕远完全没想过,李靖遥会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怔了一怔,方沕远跟着李靖遥身后走进他的肩间。
约莫四坪左右的空间,除了一张木板床,衣橱,和一张便宜的木制书桌外,房间里空空荡荡。
站在房间里,李靖遥放下了书包,然后,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扣。
他不想浪费更多的时间,要是不快点结束的话,那些人,随时可能会来——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方沕远将脑海中的疑问远远丢开,露出带着讥嘲的笑容。
他要的、感兴趣的只是李靖遥的身体,其它的,李靖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与他无关!
李靖遥没有开口,只是赤裸的走进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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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斗室里,依然残留着欢爱后的气息。
方沕远燃起了烟,吐出淡淡的白色烟雾。
空气中飘来了浓郁的香气,方沕远从床上起身,套上长裤,走向窗边。
从窗户望出去,不远处是一株栀子花树,在月夜里,幽幽的散发着清香。
听到门把被转动的声音,方沕远仍然没有转过头。
李靖遥擦拭着潮湿的发,在看到窗边的人时,他的脚步一顿。
在那一瞬间,方沕远凝视着窗外的身影,竟像是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孤寂般,半侧的脸上,彷佛有着无限的寂寞
是错觉吧,那任性狂妄的家伙和那两个字是完全沾不上边的。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挥去那突如奇来的莫名感觉,他有些僵硬的道。
「不欢迎我留下来?还是,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开始你的夜生活?」
「你——」
门铃声突然响起,李靖遥的脸色微微一变。
「别出来。」
李靖遥丢下警告的话,匆匆的走出门外。
方沕远对于是什么人来拜访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从书包中拿出手机,正要拨给马奇伟时,他听到了隔着薄薄的墙壁传过来的谈话声。
「这个月的钱呢,准备好了没?」
粗哑的嗓音,操着台语不客气的问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房里拿。」
李靖遥的话说完没多久,他便走进房里,从书包中拿出一叠的纸钞,直到走出房间,他始终没看方沕远一眼。
方沕远看着他的动作,想起了在回家的途中,他曾在提款机停留了很久,想不到他提领了那么多钱。
数钞票的声音响起。
「数目没有错。」另一个粗俗的声音道。
「看你每个月都拿出这么一笔钱来,你的身体,还真的很赚钱嘛。」
「你做什么!放手!」李靖遥的怒斥,带着嫌恶和压抑的怒气。
「只是摸一下会少一块肉吗?反正你的身体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碰过了。」一个猥亵的笑声响起。
「如果没事的话,请你们离开!」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老子高兴走的话,自然会走!还需要你命令吗?」
方沕远皱起了眉,突然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站着两名穿著花色衬衫,敞着领口露出脖子上粗大金炼的男人,口中还嚼着槟榔。
他们在看到方沕远后,露出了低级的笑容。「原来你还有恩客在,那我们不打扰了。」
「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要付钱给他们?」
看着李靖遥脸上的红肿,方沕远的眉在不知不觉间皱得死紧。
「与你无关。」李靖遥泠泠的道:「目的已经达到,你也该离开了吧。」
事情确实是与他无关,他欠谁债务,是李靖遥自己的事,自己没必要管,也没必要在乎
虽然明明这样想,但是,他的话却不受控制的溜出口中。
「他们就是你夜晚卖春的原因吗?」
「我说过了,与你无关!请你离开!」声音里,透进冰冷的愤怒。
「债务是谁欠下的?你自己,还是你的家人?看样子,应该是一笔巨款吧,不然,你也不会为了还债而出卖自己——」
「够了!」理智像是突然绷断了般,李靖遥失控的吼道: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债是我那不负责任的老爸欠下的,他欠了债后,就消失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五百万的借款,利息就像滚雪球一样,连还都来不及还,房子卖了,连我妈的保险金也给他们了,债还是永远都清偿不了——」
为了不让母亲知道他在卖春,他欺骗了母亲,告诉母亲,债务早在她的第一笔保险金给付时,就还清了。
为了不让生病的母亲,被那群恶形恶状的钱庄打手打扰,从那时开始,他就独立背负那笔债务至今。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债却总是偿还不了。
母亲的病,庞大的债务,从第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的那一夜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只能坚强,逃避根本无济于事——然而,他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肩上沉重的负荷几乎要将他击溃。
在李靖遥激烈的述说后,客厅里,充斥着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
方沕远的问题得到了解答,然而,心中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般沉重。
那是他从来没有的感情,对于狩猎的对象,他的目的,只在于他们的身体,对于他们的身世背景,他没兴趣,也从来都不想知道。
所以,他不明白,便在他的胸臆间,那份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那份只是凝视着李靖遥倔强不屈的脸庞,就更加骚动不已的情感……
倏的别过头去,李靖遥只是个他玩弄的对象,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家世,担负着什么样的重担,全与他无关。
李靖遥和他过去遇到的对象没什么不同,只要对他失去了兴趣,就可以毫不留恋的一脚踢开。
他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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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床单上,一具泛着动人绯红的汗湿身躯努力的摆动着腰枝,迎合着侵袭的人每一次的深入。
甜蜜腻人的娇喘声,像是努力压抑,又像是无法遏止的逸出口中。
「啊……再深一点……给我……」
几近啜泣的低吟,少年已经快濒临界线。
方沕远深深凝视着少年因情欲而昏乱的脸庞,那迷离的眼眸里,没有带着不屈的火焰、没有一丝悔恨——那因为沉浸在身体的快感里的强烈悔恨……
尽管轮廓有几分相似,但他毕竟不是他——
察觉了自己在想什么,方沕远厌恶的抿紧了唇,动作倏的变得粗暴,激烈的抽送,加速了高潮的来临。
方沕远将自己从少年体内抽出,少年还兀自喘息着,带着恍惚的神情,像是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
但方沕远却没有再看少年一眼,他起身穿上长裤,冷淡的对少年道:
「你最好快一点,保健老师等会就来了。」
少年终于起身,带着娇媚的神情问着。「下次,我们什么时候——」
「我自然会找你。」方沕远的语气透着不耐。
少年听了,脸上闪过失望之色,无言的起身,默默的清理自己的身体,穿戴衣物。
拉开了白色的帘子,少年留恋的回头望着冷漠的情人,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失落的离开。
少年拉开保健室的门时,保健老师刚好走进来,他看着擦身而过的少年,和保健室里半裸的方沕远时,镜片后的眼写着了然。
穿著一身白袍,男子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眼镜,额前垂着几绺滑落的浏海,充满书卷气的脸庞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虽然他才到任一个月,但已在校园间造成一股旋风,除了教英文的康逸南老师外,大概没有一个老师的魅力熊和他抗衡吧。
「不是跟你说过,别老是把保健室当宾馆吗?」温和的声音,削弱了语气中的责备。
杨宇睿关上了门,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自己做不到的事,别要求别人做到,你这个披着狼皮的老师。」方沕远口气不是很好的顶了回去。
他此刻正老大不爽,心情恶劣得很。
「我只是指引迷途的羔羊而已。」杨宇睿露出了无辜的笑容。「当他们有困扰来找我时,身为老师,我当然是竭尽所能的帮忙。」
「说的真好听,结果还不是弄到床上去。」方沕远摸索着口袋,掏出了一包香烟。
「别在保健室抽烟。」杨宇睿笑笑的禁止。方沕远的眉心微微蹙起,还是将于又收了回去。
「火气这么大,怎么,刚刚那个少年没有满足你吗?」杨宇睿挑高了眉。
方沕远没有回答。
即使身体获得了满足,但是,他体内的空虚依旧。
那一夜,离开李靖遥的家后,他仍然没有中止游戏的打算,为了证明自己是不在乎的,他更变本加厉尽情的蹂栏李靖遥的身体,但是,他却再也没有游戏最初时的快感。
他以为,自己以经厌腻了这场游戏,陪李靖遥玩了这么久,也差不多是他该厌烦的时候了。
所以,他寻找着下一个对象,那个少年,是他这次捕获的猎物。
一年级的新生,去年以第一名的优秀成续入学,出色的容貌、端正的品格,是个连老师、同学都无从挑剔,品学兼优的乖宝宝。
一开始,方沕远十分的沉浸于诱拐那个坚决抗拒到底的乖宝宝,拐带骗再加了一些强硬,没尝过情欲的他,初次浅尝禁果,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主动要求,那个少年只花了他两个礼拜的时间,就彻底沦陷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对少年这么快就厌倦,也没有想到,会选择他,竟是因为他的容貌,与李靖遥有几分相似!
李靖遥的身体,不是早该玩弄够了吗?那么,又是为了什么,自己还……忘不了他?
「难得看你这么烦恼啊。有什么心事,要不要和老师商量?」杨宇睿温柔的笑问。柔和的表情,像是能包容一切般,让人几乎忍不住就要对他吐露一切心事。
「别拿你对付其它学生的那一招对付我。」方沕远语气充满了嫌恶。
「你觉得我会吃了你吗?」杨宇睿露出牲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就算真要找人商量,我也不会找你。」
尽管杨宇睿笑得再温和,方沕远还是打从心里觉得这个人危险。
「唉,你真是伤老师的心啊。」杨宇睿夸张的捧着心,故件一脸难过的说。
「呿,我要走了。」披上丢在一旁的衬衫,方沕远头也不回的道。
「床弄得这么乱也不收拾一下,真的当这里是宾馆吗?」
杨宇睿一边喃喃抱怨,一边开始动手收拾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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阗黑的天际,不管是半圆的月或是稀疏的星子,全躲到厚厚的云层下,不透一丝光华。
昏暗的路灯,映照着路面,黑暗的巷子里,只有李靖遥背着书包,独自一人走着。
黑暗中,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窥视着那道孤单的身影,浑浊的眼瞳里,透出异样的神彩。
舔了舔唇,黑暗中的人影悄悄的接近浑然不觉的李靖遥。
口鼻突然被人自身后掩住,李靖遥直到此时才惊觉到危险,然而,那个人已经将他全身抱得死紧,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那个人的箝制。
「小遥,还记得我吗?」男人在他耳畔低语,伴随着他的话语,他口中喷出浓烈熏人的酒臭。
李靖遥看不到身后那个人,光凭声音根本无从辨认袭击他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他是「小遥」?他现在穿著学生制服,与「小遥」根本全无相同之处啊!
「你伪装成这个样子,要不是跟踪你那么久,我还真认不出来啊——」男人得意的笑着。
无视李靖遥的抵抗,男人硬是拉着李靖遥前进,直到将他拉到树丛后,停在栀子花树下,方用力的将他摔向树干。
身体受到了撞击,李靖遥痛苦的闷哼出声。
男人很快的就逼上前来,撕裂了他的衬衫,李靖遥知道他想做什么,激烈的反抗,却被那男人甩了一巴掌,脸偏了过去,头部撞击到树干,造成脑中一阵晕眩。
「你知道,这几个月来,我有多渴望你的身体吗?除了你,没有一个人的身体能满足我——」
一阵激烈的痛楚,男人已将他贯穿,开始狂猛的抽送。
「果然,还是你的身体——啊——小遥——」男人陶醉的道。
「放开我!」李靖遥忍着体内的痛苦,试图推开男人的身体。
「你怎么敢拒绝我,你怎么敢——」闻言,男人的表情一变,发狂似的吼道:「就是因为你拒绝我,才害我在工作时分心,才会犯下无可弥补的错误,要不然,我怎么会被公司裁员。直到现在,你还敢拒绝我!」他的手恨恨的甩向李靖遥,直到李靖遥不再反抗。
是的,全是小遥的错,若不是他,他又怎会搞砸了一个重要的合约,又怎会往前程似锦的时候,被公司解雇!
李靖遥终于明白男人是谁了,他是那个几个月前,因强吻他而被他一直拒绝的男子——高卫颐。
从那一次后,李靖迁就再也不曾接受过他,怎么也想不到,高卫颐竟然对他执着至此!
「就只因为一个吻,你的吻有什么好珍惜的?不过就是个男妓而已!」男人恨恨的道,突然低下头,唇重重的压向李靖遥。
恶心的感觉袭向李靖遥昏昏沉沉的脑袋,他本能的甩头,躲开男人的唇。
男人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口,他的唇舌也探进了他的口中。
「呜——」
恶心的感觉逐渐逼向喉咙,就在李靖遥快要无法忍受时,男人的身体突然向旁边飞了出去,他摀着腰侧痛苦的呻吟着,下体上,还沾染了适才撕裂李靖逢时的血迹。
李靖遥茫然的望着男人飞出去的身体,失去思考能力的脑子,完全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空空荡荡的,像是所有的知觉,都被抽离了。
一件衣服落在他身上,遮覆了他裸露的身体,他怔怔的揪着衣服,看着一名男子走过他面前,走向那个强暴他的男人。
那名突然出现的男子痛扁着地上缩成一团的男人,任凭那男人发出了惨厉的哀号依然未曾停止。
直到那男人如一滩烂泥般,瘫了下去,再无动静。
「你没事吧?」一个人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直到此时,那男子的脸孔才映入了李靖遥的眼中,但是,那却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方沕远!
方沕边此刻正凝眉望着他,脸上的表情,迥异于平日的冷漠邪肆,而带了一丝关忧和担心。
但是李靖遥分辨不出他的表情,见方沕远伸出了手,他却闪躲了开。
「别碰我!」
李靖遥吼着,突然转向另一边,抱着肚子,开始狂呕,那男人吻了他的感觉在他心底复苏——那压在他唇上的恶心触感……
直到腹部的翻绞过去,李靖遥缓缓的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你走得动吗?」方沕远走上前去,贝他脚步虚浮,连忙要扶住他。
但李靖遥却甩开了他的手。
「我没事,那样的事情,我早就习惯了。何况,他做的,与你做的,有什么差别?」李靖遥语气冷漠,扶着墙壁,慢慢的往前走。
方沕远抿紧了唇,却不能否认李靖遥话中的真实。
但是,对于自己的行为,方沕远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不觉得有必要后悔,他说过的,只要他想要的,他就会得到。
而,他发现,他想要李靖遥。
不单单只是身体而已,他想要李靖遥这个人!
开始这场游戏的是他,虽然被李靖遥吸引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但是,他不打算放弃。
游戏只会在他得到李靖遥的时候结束。
他走上前去,突然打横抱起了身体依然虚弱的李靖遥。
「你想做什么!」李靖遥瞪着他,怒道。即使身体虚弱的此时,他眼中的火焰依然未曾减弱。
「送你回家而已。」
知道挣扎也是徒劳,李靖遥放弃了,任凭他抱着他走向他的住处,身心俱疲的他,没有注意到方沕远搂着他的动作带着以往所没有的轻柔。
他真的好累、好累,尽管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但是,他依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脏……
他还能支撑到几时?
从方沕远撕破他的伪装开始,他已越来越无法分辨白昼与黑夜的自己——从那时开始,夜晚对他来说,只是无止尽的折磨,因为,他再地无法把出卖身体的「小遥」与自己彻底分离……
但是,他能停止这样的日子吗?
答案,依然是否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