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乌云染上了近一半的天空,虽然有风却沉闷不已。
每每到了这种阴郁的天气,水珍珠特异体质的身子总是更加孱弱,因为这种阴晴不定的日子,她身旁的魔物简直像解禁般倾巢而出,压得她直不起身,只得趴伏在船舷上。
“看这样子,咱们很接近暴风雨了。”王琥看着天空,说出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
沧澜吹了声口哨,猎鹰很快降落在他的左肩上,拍了拍它的头,他才开口:“先把会移动的东西都稳住,准备收帆。”
趴在一旁连半步也难以移动的水珍珠听着沧澜交代的每一件工作,再看看黑云密布的天空,忍不住喃喃道:“不过就是场雨罢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飘进沧澜耳中,锐利的眼眸扫向软弱无骨的纤细身子,眸光有着连自己也没发觉的宠溺。
这丫头来到船上这么久的时日,还未曾碰过暴风雨。
说也奇怪,虽然她睡着的时间很长,但总会有要人搬那张椅子出来睡在甲板上,明明怕晒,却硬要出现在看得见阳光的地方才睡的着;而且,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他走到哪儿,附近便能看见她的身影。
或许她不是温顺乖巧听话,但这种依靠他的举动,大大的满足了沧澜大男人的心态。殊不知水珍珠只是因为看在他那把大刀能“斩妖除魔”的份上,怎么也不愿和他分开太远的距离。
“等你见识到这场雨的威力,便不会说出‘只是一场雨’这种话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的沧澜如是道。
“怎么?难道在海上下雨打伞没用?”水珍珠眉间尽是讪然。
“我们不打伞。”眸光闪动,他别有所指。
可惜脑中一片混沌的水珍珠没察觉,只当他在说笑。
“不打伞?难不成是躲在木桶里?”她话里嘲笑越来越明显。
沧澜耸了耸肩,不置一词。
“哎呦,好热。”软嫩的小手撑在额际挡在炙热的光芒,水珍珠看着还没被乌云遮住的另一半天空,“下点雨也好,如果是太阳雨的话。”
只要有太阳,那些妖魔鬼怪便不敢放肆,否则她干嘛放着舒服的床不睡,每天跑到甲板窝在那一点也不好睡的椅子上。
“怕热何不回舱房去?”瞧出她苍白的脸色,沧澜忍不住念了她几句。
在太阳底下她非但没有脸色红润,反而越发虚弱,连站也站不直,委实奇怪。
健臂一揽,借着他的支撑,水珍珠好不容易站直身躯,片刻后,又软倒在他身上。
“站直。”皱起眉,他命令。
“我趴在这儿好好地,又没碍到你。”站直?也不看看她身上压了多少“有的没的”,如果他能替她赶走这些妖怪,别说站直,跑跑跳跳也不成问题。
水珍珠无奈的朝肩头颈间挥了挥,聊胜于无的驱赶着那些如苍蝇般赶不完的“大害虫”。
以为她是在赶自己,沧澜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得逞。
“只要你在这船上就是碍了我的眼。”他的话总是能轻易的挑起她的怒火。
可她现在一点同他吵架的精神也没有。
水珍珠只是横了他一眼,懒得说半句话,向旁边移了三步,重新恢复瘫软的姿态。
眼见她一副随时可能昏厥的病恹恹模样,沧澜心头一阵酸涩,仿佛有人掐着他的心不放,又拧又扭的。
“你是天生病弱?”
天生病弱?水珍珠偏着螓首想了想。
“可以这么说。”她确实打小便能看见那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无药可医?”
“嗯,无药可医。”这次水珍珠可回答的毫不犹豫。
如果有药可医的话,她需要这么辛苦吗?
每每年初上玄武庙祭天一事,也只有她和大姐必须年年出席,正因为到了寺庙会让她好过一些,至少那些妖魔鬼怪没胆子大到敢入侵“神居”,只是一年四季任何需要祭天祭祖上香拜拜的活动总少不了她。
天知道她也是情非得已呀!
沧澜俊脸一扭,带有伤疤的面容看起来比任何厉鬼都可怕。
当真无药可医?
凝视着那道迎合逆风的身影,亲手抱过她,沧澜知道她有多纤细瘦弱,第一次就让他有种随便一阵风都能吹飞她的感觉,这么纤瘦的女人走出去说是艳府水二当家,恐怕没见过她的没半个人相信。
“哈啾!哈啾!”清亮的喷嚏声,水珍珠一连打了两个。
揉了揉粉嫩的鼻尖,皱了皱眉,这个小插曲终于让她由船舷上撑起身子。
只不过那一声声的喷嚏听在沧澜耳里很是刺耳,他招来莫伯低头耳语了一阵。
“她的情况如何?”他劈头直问。
水珍珠几乎日日会让莫伯把脉,关于她的身子情况,莫伯应该是最了解的。
叼着烟斗,莫伯含笑,“水姑娘情况很好,虽然脉象虚了点,但只要好好的食补一番,应该会没事。”
“没事?”看着她那要倒不倒的摸样,没事才有鬼!
“首领若不放心,附近找个港口靠岸,让开业的大夫瞧瞧如何?”到底莫伯也不算是个正式的大夫,包扎包扎伤口,治治小风寒,把把脉还可以,再多他也不会了。
沧澜攒眉,认真思考靠岸的必要性。
“我不需要大夫。”在旁听进他们所有对话的水珍珠拒绝。
没病没痛的,何须大夫?
啪!
沧澜正想开口训她几句,一滴不大不小的雨点落在鼻尖,神情一凛,他改口:“进舱房去。”
没想到暴风雨来得这么快,不过转眼间原本高挂天际的太阳,如今已完全被乌云给遮住,黑压压的云层很低,仿佛压在他们头顶。
“不——要——”水珍珠仍赖在船舷上,语调是故意惹人生气的可恶。
啪嗒!啪嗒!
雨点渐大,一滴一滴的打在甲板上。
“真的下了……”她烦恼的蹙眉,心知不能让身上的衣裳淋湿,可又提不起劲来走回舱房。
噢,那可不是段近距离……对现在的她来说。
“唉,你们就不能离我远一点吗?”水珍珠将不想动的原因全归罪在背上压着的一群。
生活在一起已有一段时间,沧澜还是不能习惯她时常朝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的举动,而且初时也带给其他船员不好的感觉,让他们感到心神不安。
不过,不可否认的,因为她的举止怪异,使得她变成一朵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高巅之花,省去了他很多白眼和瞪视,虽然他亦不喜欢别的男人直盯着她。
不只不觉间,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有增加的趋势。
即是忙碌与其他事,目光总会不自觉的追随着她,每晚抱着她入睡时,感觉那气若游丝的鼻息总令他没来由的一阵怒火攻心,而且比起她的怒容,更想看见她对自己展露笑颜……
这么说来,她似乎没有因他笑过。
“哎呀!下大了!”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沧澜被水珍珠这么一嚷嚷,才回过神来。
大雨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倾盆而下,风势则越发狂暴。
这是货真价实的暴风雨。
“过来。”沧澜朝她伸出手,正要握住她之时,一波大浪袭向船身,站不稳的水珍珠瞬间被甩向老远的那边。
“啊——”水珍珠不能自己的后退,两只手在空中捞呀捞的却什么也够不着,抓不到可以稳住自己的支撑点。
等等,空中?
危机当儿,水珍珠抽回理智看向一旁,立刻发现船几乎快被翻转过来,无怪乎她会整个人垂直向后仰倒。
“女人!”来不及抓住她,沧澜扒着船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落下。
继续往后坠的话,她绝对会因为撞到另一边船舷而身受重伤。
看清楚自己处境的瞬间,她的眼中只能映着他慌乱的神色,努力把手伸长在伸长,但他却离她越来越远。
这下是真的完了吧……他没办法救她。
脑中清楚地闪过每一张熟悉的脸孔,爹、娘、大姐,几个妹妹和弟弟……最后停格在他惊慌失措的面容上。
她会掉下去。
才认清事实,下一瞬天地翻转,往后坠的势子减缓,接着她整个人轻坠在甲板上,然后船面又开始倾斜,这次却是与刚才完全相反的方向。
“呃……”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她换了个方向朝沧澜所在的方向急速下坠。
“啊——噢!”水珍珠一路翻滚尖叫,这次总算被他给接住。“好痛……”
腹部撞上他粗壮的臂膀,她忍不住痛呼。
“抓好!”没时间停下来看她是否伤着,沧澜一把将她揽起,抓着她让她攀着船舷。
“嗄?”微微一愣,水珍珠来不及反应,只得听话的攀紧船舷。
“待在这里,不要动。”沧澜吩咐着,眼角余光瞄见在一旁攀着木桶的老乔,正想要他过来看着水珍珠,转眼便见他抱着木桶滚到另一边,接着又看到抱着桅杆的老崔,那瘦长的身子几乎抱着桅杆转了一圈,还没被甩出去落海值得赞赏。
嗞,没半个有用的!沧澜暗咒。
“总之,抱好船舷。”话落,他准备走向船舵。
抱好?就这样?他没什么更好自保地方法可教她吗?
水珍珠当然也看到老乔和老崔的情况,她实在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比他们强,也许等暴风雨过后,他就必须到海底去捞她的尸体了。
“沧澜!”水珍珠叫喊着,偏偏大雨盖过了她的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
暴风雨如小石子般不断地往她身上打。
船面不断摇晃,还来不及收起的木桶在甲板上滚来滚去,原本连站着都很吃力的水珍珠只能攀着唯一的依靠——船舷,连一步也跨不出。
这下她终于了解沧澜话里的意思了。
不过是一场雨没错,但在海上便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风雨!
蓦地,船身有一个大倾斜,她再次被甩了出去。
好吧!倘若天要亡她,也没办法了。
水珍珠不在呼救,全身放松的像个布娃娃般随意飞舞,同时又心经胆颤的等在这即将袭来的疼痛。
对了,撞上任何地方都会很痛的,掉进水里的话她也不会游泳……太可怕了,她还是不想死!
原本紧闭的双眸突地睁开,水珍珠放声尖叫:“沧澜——”
砰!
她感觉自己撞伤上了某种东西,有些硬硬的,可又湿湿软软的,会疼,却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疼。
缓缓的张开眼,往背后一看那些向来以捉弄她、欺负她为了的鬼怪竟全压在她背后垫底,让她免去直接撞伤木桶的皮肉之伤。
它们在帮她?
水珍珠霎时有些莫名的感动,一直以来总以为有这些鬼怪作伴是她人生最悲哀的一件事,没想到在危机的关头救了自己一命的竟也是它们,但——
“该死!我的体质越来越接近这些魔物了。”否则常人都是穿过它们,她居然能被它们接到!
以前她只是感觉得到它们,但那种感觉跟如此真切的触碰终究有差别啊!
结论一出,水珍珠简直不知该替自己命大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注定和这些鬼怪纠缠不清感到难过。
“噢……哪个该死的压在我身上?!”王琥的痛呼由木桶底下传出。
糟糕,看来她不仅是撞上木桶而已。
水珍珠赶紧从木桶堆中七手八脚爬起来,可仍站不稳,毕竟船倾斜成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好多人抓着收帆的麻绳在空中荡过来荡过去的。
“真壮观……”没发觉自己站在舱房的窗子上,她看傻了眼,喃喃道。
“你这个碍事的快进舱房去!”壮观?真亏她说得出来。
“要你管。”水珍珠别过头,就是爱跟王琥斗嘴。
“你这娘儿们……”王琥气得想掐死她。
水珍珠的视线早被另一头的沧澜给吸引。
只见他独自一人一手操舵,另一手还要忙着挥开朝他滚落的各种物品。
突然一只大木桶由他背后滚过去。
“小心!”她忍不住大喊提醒他。
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沧海侧身,漂亮的闪过木桶。
咚、咚!
她的心多跳了几拍,为木桶差点砸到他这件事。
不可否认的,她在担心他。
可为什么呢?
“他没事——”没时间细想背后的原因,她正想问身后的王琥有关沧澜的情况,就听见一阵不妙的声响。
咚咚咚!
虽然沧澜闪过了,可王琥就没那么好运,粗厚的手正要趁着慌乱没人可顾她之时痛下毒手,结果反被一旁滚来的木桶给压个正着。
“啊——”
水珍珠压根没心思去管王琥,看着四周乱飞的大小木桶和人影,她亦觉得此刻不适合待在甲板上。
努力在倾斜的甲板上稳住脚步,她估量着到沧澜舱房的距离,同时观察着四周海浪的涌进程度,等着浪涛变小,她要一鼓作气跑回去。
忙着掌舵的沧澜发现原本应该在船尾的她竟到了船头来,再看看她身旁有一对有她身高一半高的木桶乱滚,浓眉一蹙,对着她喊:“女人!快进房去!”
进房去?
“刚刚不知道是谁让我待着别动的……”水珍珠懒得扯开嗓子跟他大吼,暗自低骂。
她也想进去呀!问题是总要找个对的时机嘛!
“水姑娘,你还是快点进去吧。”抱着木桶正巧滚到水珍珠旁边的老乔瞥见首领的神色极差,趁着滚远之前连忙劝道。
“你们一个个都叫我进去,怎么不看看我有没有法子进去?”水珍珠眼眉间极尽嘲弄,要老乔看清楚她和他们的处境并无不同。
老乔看着努力想攀住周围可以抓的任何一样固定物体的水珍珠,细想了想。
“也是……”
“你呢?你打算一直跟着这木桶滚?”不如找个不会动的抱不是更好?
老乔的答案颇妙,“至少掉进海里我还能浮起来。”
水珍珠翻了翻白眼,“随你去吧。”
“放心吧,暴风雨快过了。”老当益壮的莫伯接到沧澜的指示,费了好一番功夫到水珍珠身旁,欲将她带离甲板。
“过了?”她觑了莫伯一眼,因他的提醒察觉雨点渐小,风势也变得较为温和。
海上的天气总是这样,时晴时雨的,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莫伯颔首,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嗯,过了。”
天,放晴的毫无预警,令人措手不及。
暴风雨和眼前的一片狼藉好似一场梦般,眨了眼便会醒过来。
“我不是要你进舱房去!”突地,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咆贯穿众人的耳朵。
大梦初醒的众海寇,终于又动了起来。
没错,听到首领的怒吼才有活着的真实感。
甲板上,沧澜怒气冲冲地朝她走过来。
水珍珠想着自己是否该假装没听见,偷偷溜回舱房去睡她的大头觉,毕竟事实如同他所说的,他确实要她进舱房,可她没乖乖听话。
“不准动!”沧澜又是一声怒斥,阻止那个企图粉饰太平悄悄离开的女人。
不准动?鬼才听他的。
向来不愿迈开步伐跑步的水珍珠这会儿已经小跑步了起来,就怕被沧澜逮到。
“我说,不准动。”沧澜眉心一蹙,对于这老爱跟他作对的女人真是又爱又恨。
水珍珠才不理咧!
“有本事你把我绑起来呀!”性子一拗,她倔强道。
沧澜挑眉。
顷刻后,水珍珠再度被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沧澜是用柔软的布绑她,免得又像之前伤了她细皮嫩肉的皮肤。
“沧澜!”他竟真的绑了她?
“放开我!”站在原地,水珍珠不肯跟他走,非要他先松绑。
爱找他麻烦的女人。沧澜忖度着,干脆把她扛在肩上。
被倒挂在他肩上,水珍珠小脸一红,绑紧的双手猛捶他宽阔的背,直嚷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沧澜神态自若,压根不把她的斥喝放在眼底。
既然她不肯听话,绑她确实是最省力的作法,而且这方法还是她自个儿提供的。
“安静些。”厚实的虎掌惩罚性的拍打她的粉臀,声音响亮可不怎么痛。
他打她,还是用打孩子的方法!
屈辱感令水珍珠怒火扬了起来。
她真是傻了,刚刚才会担心他!
“沧澜,我叫你放开我!放我下来!”涨红的小脸不知是因愤怒是因羞赧,但抡起粉拳的小手,手劲可不含糊。
这次沧澜依言将她放了下来……
精巧的绣鞋一落地,她忙想躲开他远远的,无奈他的手臂像坚固的牢笼,她压根逃不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喃,“倘若你不安静点,我会用你最不乐见的方式惩罚你。”
细瘦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她知道他绝对说到做到。
“若、若要我安静,你就别尽做些会让我生气大骂的事。”感觉到他吐在她耳边的气息是灼热的,水珍珠得咬紧牙根,才能把话完整的说出来。
“哪些事?”挑起眉,沧澜故意逗她。
她媚眼一横,“你说呢?”明知故问!
健壮的手臂滑落至她的粉臀,使力一提,将她给重新抱了起来。
“你说是这样吗?”
整个人坐在他的手臂上,水珍珠没被人如此抱过,重心一个不稳,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娇喝:“你干吗?别这样!”
她会摔下去的!
“这是你不肯乖乖听话的惩罚。”沧澜压根不把她的挣扎看在眼里,执意抱着她继续往船舷靠过去。
她几乎是被他捧在船舷之外,瞥了眼底下深幽黑暗的海潮,水珍珠差点昏倒。
“我会掉下去的!”此时她顾不得什么高贵优雅,频频大喊:话说她自从上了这艘海寇船之后,礼教亦几乎都抛诸脑后。
“你不是不怕吗?”这只是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
如同刚才那种危急的时刻他根本无暇顾及她,几次看她像个布娃娃被甩来甩去,他的心头可不好受。
不好受?
绿眸暗了暗,沧澜察觉在自己没有意识到之前,心中已经慢慢充斥着她的身影。更学会了担心她。
这代表什么?
“快放我下来,我不会游泳!”她继续呼叫,把沧澜由思绪中拉回。
“我会。”沧澜懒懒一笑,“你若掉下去,我会救你。”
无论代表什么意思,他知道,上了岸,他也绝不会让她离开。
瞧瞧他说这是什么话?还要等她掉下去吗?
“放我下去不就没事了!”双手不敢离开他的肩,水珍珠气焰越来越高张。
“问题是,我不想。”方才她不是坚持要在甲板上?如今如她所愿又换得一阵怒咆。
“亏我刚刚还那么担心你,你现在的举动简直恩将仇报!”她啐了一口,十分不爽。
不知怎么着,方才看那只木桶狠狠地砸向沧澜的后脑勺,她便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如果她有学轻功,定毫不犹豫的朝他飞身扑去。
怪了……她不是很讨厌沧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