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绿艳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火光,还发着呆,不知从哪儿伸来一只手,粗鲁的把她扯到一旁,转眼间已把她拖上了车--
「幸福路一间民宅失火了,马上派人过来处理……嗯,被雷劈到……人没事……就这样。」
她听到一连串流利好听的英文在耳畔响起,也听到了对方说话的内容,可是她的意识还没有回复,身子不断的颤抖,虽然她很努力的想要让手跟脚都听话地不再抖动,可是很无奈,她竟然办不到。
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轰隆隆的跟着响。那道雷刚好就劈在她面前,没劈死她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吓坏了,要不是这个男人硬把她拖上车,她可能会一直站在原地,脚软地动也动下了,搞不好还会被窜烧过来的大火给活活烧死。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巩皇轩皱眉,看她不住地颤抖,索性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用他的体温温暖她,低声哄着她,「没事了,别怕,嗯?」
这嗓音好温柔呵,像暖风轻拂过她的心,夏绿艳幽幽地抬眸,望进一双墨黑的深潭。
是他……
竟是他……
她怔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半晌,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抖着,抖得她的泪都掉下来了。
「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的手跟脚,怎么办?它们停不下来,怎么办?」
她急慌了心,泪拚命地掉,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在此时此刻遇见他,让她脆弱的灵魂在剎那间竟找不到依归,无助得让她心乱如麻。
他将她抱到膝上坐稳,「张开妳的双手抱紧我。」
她照做,两手抱紧他,把脸偎过去。
他的指尖抬起她泪如雨下的小脸,没有迟疑的,他的唇覆住她颤抖不已的唇瓣,深深的吻住她,探入她,找到她的舌尖,与之纠缠不休……
「嗯……」她低吟一声,轻轻地叹息,感觉这个吻温温柔柔的在她唇间化开,慢慢的渗透她的心……
就是这个吻吧?她期待了两年多的吻……
没想到经过那一夜,她还可以再次让他抱在怀里,接受他的吻。
忘了挣扎,忘了抗议,忘了该把他推开,她轻颤着身体迎接他的吻,迎接这个将她的泪一起收容的吻……
她的柔弱与眼泪,让巩皇轩的心难得的动摇了,或许是外头正刮着狂风暴雨,也或许是她被他吻着的模样是如此青涩不安,所以挑动了他原始的男性保护欲与征服欲,不顾一切的想把她收纳入怀。
想着,他的指尖在他吻着她的同时,也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将他的大手探了进去。
她轻喘一声,双手紧紧攀住他的后背,感觉到他激热的吻几乎要淹没她的身子,感觉到他沾着火焰的双手几乎要摸遍她的全身……
现在是怎么了?她在干什么?这个男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巩皇轩啊!他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神志慢慢的回笼,她睁开了眼,看见一双沉着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吸纳进他眼底似的盯着她瞧。
她的喉咙干涩了,鼻头酸了,好半天找不着自己的舌头。
「你……你……」又一回,她莫名其妙的被他拖上车,乖乖的让他吻,在两年后的一个狂风暴雨的早晨。
「怎么了?」
「你……为什么吻我?」他不是不认识她吗?又怎么会吻她?难不成他也跟风笑海那个风流种一样喜欢四处留情?
巩皇轩嘲弄的撇唇,「妳不觉得这句话问得有点慢吗?」
「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吻妳很重要吗?」他轻勾起一抹笑,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斜睨着她。
「当然!」
「在妳如此沉浸在我的吻之后,再来追问这个未免太过矫情。」
夏绿艳脸一红,星眸燃起了火焰,「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何时沉浸在你的吻里来着?」
「没有吗?」她生气的模样果然如他想象中有趣。
「当然没有!」她扠起腰,气势迫人。
「那妳为什么一直赖在我腿上不下来?」说着,一只大手有意无意的轻抚上她的臀,挑逗似的摩挲着她。
她一骇,这才发觉自己竟还坐在这个男人的大腿上,连忙从他身上移开,躲到远远的一角,可再远,毕竟还是在车内,她根本无处可逃。
「没话说了?」
「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是……是你自己抱我坐上去的,想赖在我身上啊?」可恶!夏绿艳气得一张小脸又红又白,顾不得外头的狂风暴雨,伸手打开车门就要跳下车。
士可杀,不可辱!虽然她只是小小女人家,但也是十分有志气的!师父从小就教导他们做人不可以没骨气,就算是女娃也一样。她可是一直将师父的教诲铭记在心,也因为如此,她当年才没有求顾惜风留下来……
去!怎地无端端又想起他?!
都是巩皇轩!这个男人老是让她想起顾惜风!毕竟她是因为顾惜风才会跟这个男人上床,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一个陌生人!
脚还没来得及着地,一只有力的大手已从后头抱住她的腰,再次把她拉进车子里,关上门。
「你干什么?放开我!」
「妳想上哪儿去?」
「当然是回家!」
「回妳家?」
「废话!」
「妳家都快被大火烧光了,妳怎么回去?」
什么?烧……光了?
夏绿艳下意识地往车窗外望去,果真看见不远处自己的家门口火光冲天。
天……为什么会这样?刚刚那道雷……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还和这个男人在车里吻得浑然忘我!
该死的!顾惜风送给她的摄影作品还在她房里,还有那迭剪报……
不行!她一定要把它们给拿出来,绝不能让大火给烧了!
夏绿艳又想夺门而出,只不过这一次她连打开车门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双铁臂牢牢的困在怀里。
「你放开!我要回去拿东西!」
「不行,太危险了。」
「又没叫你大少爷去!是我要去拿!放开!那些东西对我很重要!」她又叫又扭的想挣脱他的箝制,可惜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儒雅,可是臂力却大得很,任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啊--啊--啊--」她气得开始尖叫,存心把他吵死。
巩皇轩轻皱着眉,为她的歇斯底里感到不可思议。「别闹了。」
「我偏要闹!除非你放开我,否则我一定叫到让你耳膜破掉!啊--」她又要继续叫,却被两片火热的唇给封住--
「唔……」嘴巴被封住,开不了口,她用手推他,伸脚踢他,得到的响应却是被他宽大的胸膛和修长的腿给密密压住、抵住,再也动弹不得。
这个吻激狂且夹带着浓烈的怒气,她被吻得头昏眼花,全身发软,挣扎的双手双脚瞬间瘫软无力……
耳畔似乎听到消防车和警车的汽笛声,不过并不清楚,要说此刻最清楚且最震撼的声音,应该是他的心跳和两人的轻喘声……
突然,车窗上传来几声轻响,见车里无人应答,敲窗的声音又大了些。
巩皇轩眼眸一瞇,放开了怀中的人儿,从容的坐直身子,将车窗打开一条缝--
「有事?」
窗外站着拿着伞、伞却被吹歪的蓝海辰。「敢问大少爷,需不需要小的为您开车?这样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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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大幸--房子只烧了三分之一,她的房间也只烧去一道门,大火一灭,夏绿艳便迫不及待的冲进屋里,想把珍藏了多年的东西给找出来。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那幅作品烧毁啊!
她在一堆湿淋淋的物品中翻找着,很快便找到了那幅摄影作品,木框湿了,可是照片应该没湿,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将它小心翼翼地搁在一旁后,她开始翻找着另一样东西。
巩皇轩不知何时已走近,冷冷的眸瞧见她宝贝似的放在一旁、那被木框框起来的摄影照片。那是一张黄昏时金黄色阳光穿透过绿色枫叶的照片,他不能否认这张照片的确照得很美,只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一角以毛笔提的「风」字时,下意识地皱了眉。
「找到了!」她欣喜若狂的捧着一册本子,欢呼出声。
那本子很大也很厚,可能是画作,也可能是剪贴本,当然,也可能是她用来收藏那个「风』的摄影照片本。
巩皇轩冷眼瞧着她那副如擭至宝的模样,心里有个角落正悄悄地筑起一道墙,那是一道他曾经以为可能会在某天为某个人打破的墙,可惜,现在却是更固若金汤了。
「可以走了吗?」
「嗄?」现在才意识到有人站在她旁边,夏绿艳忙不迭地把手上的东西给藏在身后。「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他因她的举动而扯扯唇,「找到妳要的东西了?」
「嗯。」她点点头,身后的手将本子抓得更紧了些,像是怕他会突然跑过来抢似的。
「就这些?」
「嗯。」这些东西比她的命还重要,代表着过去那段时间的回忆,失去它们,她的人生就像破了个洞,可能这辈子都填补不了那个洞,光是想象,她便觉得怅然若失。
「还有没有别的?」他忍不住提醒她,「譬如说一些证件、存折或现金什么的,或是特别喜欢的物品和衣服?」
夏绿艳想了想,这才回身从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本护照、一把钥匙及小皮夹。「好了。」
「那就走吧。」他率先回身走出去,可走了好几步,却没听到后方有人跟来的脚步声,回眸才发现那个女人还停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望着他。
他不由挑了挑眉,「怎么了?还有事?」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她一放松下来,理智也跟着回笼,她看着他,说话的口气有些冲。
他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然后就要她跟他走?他当她夏绿艳是什么?!他在路边摊随便挑上的便宜玩具吗?
刚刚在车上不小心发生的种种,是因为刚刚的雷劈事件,让她吓得失了魂,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现在她回魂了,断然不可能再跟他回到车上,让他再对她做那种事!
巩皇轩看着她,深邃的眸子沉不见底,如豹般冷静、优雅的身躯正轻靠在被烧得斑驳的墙面上。
「妳不愿意?」
「废话!你跟我根本不认识,不是吗?你当我是鸡吗?」她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存心要气得高傲的他转身就走,不屑与她这下流女人为伍。
她是下意识对他的突然出现存在着某种不安与畏惧吧?这个两年多来与她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就这样贸然在早晨出现在她家门口,教她很难不疑神疑鬼,尤其这个男人昨天还一副根本不认识她的样子,不是吗?
不过,现在她该死的确定他还记得那一夜了,否则他又怎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面对她的粗鄙之言,巩皇轩连眉都没挑一下,还是一副优雅尊贵的模样。「别跟我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没有太多时间。一句话,当我的女人,要或是不要?我不会强人所难。」
什么?
他的话让夏绿艳好不容易才回神的脑袋,再次轰地一声炸开,比刚刚那道雷还要让她震撼。
她呆立片刻,怔然望着他,无法思考。
「很难决定?」这个女人在挑战他的耐性吗?巩皇轩瞇起眼,感觉到某种情绪在他体内不断扩大再扩大,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怀疑那情绪就要爆裂开来,炸得他粉身碎骨。
事实上,他一直很有耐性,对他的政治版图,对他的家族宏愿,甚至对他的敌人都是如此,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耐性似乎用尽,容不得对方有任何的犹豫。
不过,她那吓傻的模样还真是有趣,让他想将她抓过来,不顾一切地牢牢吻住她……
「不会……」长久,夏绿艳才困难地开口。
「那就走吧。」既然她说不会很难决定,那就是答应了。他松了一口气,再次回过身往外走,身后却传来一句令他意想不到的话--
「不要,我不要。」她说这句话时的嗓音很平静,平静得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妳说什么?」他顿住了脚步,背脊瞬间变得僵直。
夏绿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渴,因为她现在喉咙好干,连发音都显得有些吃力。
他背对着她,她就已经感受到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那如果他转过头来瞪她,她可能会吓得全身发软。
「我说……」她低下头,舔舔唇,又吞了吞口水润润喉,才道:「我不要成为你的女人……我想,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情妇吧?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而且,我也不要一个不可能娶我的男人……」
等她鼓起勇气抬头,才发现巩皇轩已经走了,她怀疑他是否有把她的话全听完,不过那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离开,这一走,相信她再也不会见到他。
脚陡地一软,刚刚逞强地凝聚在体内对抗他的力量,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也跟着抽离,她全身无力的靠坐在地面上,手里紧紧捧着那集满顾惜风大大小小新闻剪报的本子。
心,彷佛一下子被掏空了。
这就是她要的吗?她等待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结果吗?
因为自尊,因为骄傲,所以她宁可不要爱情?
不,她要爱情,只是巩皇轩给她的不是爱情,他只是要一个暖床的工具而已,除了她,也可以是其它女人,不是吗?
不要再想了,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远离他,她才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是吧?
「艳儿!」风笑海神色匆忙的冲进来,一见到窝在角落的夏缘艳,高大的身躯连忙奔近,用力地将她拥进怀里。「妳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没有,什么伤都没有。」夏绿艳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很少看见他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这感觉真的挺不错的。「你刚从那个女人的被窝里赶来啊?怎么样?她的腿是不是你要的那种长度?」
他常常笑她腿短,说他喜欢的是长腿妹妹,娶的女人也一定要是长腿妹妹,所以,在酒吧里的那一吻绝对只是个玩笑而已,是她太小题大作打了他。
她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风笑海瞪着一身湿淋淋又狼狈不堪的她,眸中隐隐有着忧虑。
「妳真的没事?」他明知故问。
她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一点,从小他就已经心知肚明,不只他知道,惜风、醉阳、白雪也都清楚,他们宁可她大吼大叫,也不想看见她安安静静、像个没事人似的模样,因为那通常会带来之后更大的伤害。
「没事,你这么紧张,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喔,小心我巴着你不放,你这辈子就别想有艳遇了。」她笑着,说话的样子却有气无力的。
连白痴都可以感觉得出她很累,风笑海又怎么会不知道?
「艳儿,妳有事瞒我?」他捧起她的小脸,为她苍白的脸色而心疼。
「没。」
叹口气,风笑海选择单刀直入的问法,「刚刚消防队队长跟我说,好像是巩家大少爷的保镳报的警,是吗?」
三言两语就打破了她的伪装,让她再无所遁逃。
该死的!夏绿艳瞪着他,眼眸淡淡的氤氲着一抹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