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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Mr.Right? 第七章 作者:陈秋繁
    媒体的力量果然惊人!陈小竹汗流浃背的想着。

    她现在手上是一个超大型的端盘,里头摆了四大碗的牛肉面,她快速的将面给端出去。

    快,着实不是会用来形容她的字眼;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要是敢不快,那回家以後可惨了。

    自从贝又芬那篇经过精心设计的报导刊出之後,原本生意就不错的杨家面店,生意立刻暴增。不但水井镇的镇民趋之若骛,就连邻近乡镇的人也蜂涌而至;杨瑞丹和瑞恩两个人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多的客人,於是江文静自告奋勇,同时还拉着最近一点产量也没有的陈小竹,一起到面店充当跑堂小妹:而杨家兄妹俩就专心负责煮食,

    “小竹,你别发呆了,”江文静比她的速度可又快上许多。“里面还有很多客人呢。”

    江文静向来就是那种只要一工作,必定会全力以赴的人,就算只是跑堂的,她也会尽其所能做到尽善尽美。来客虽多,但还不至於到她应付不了的地步。

    “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很久没动了。”

    陈小竹每天可以称得上的运动,就只是每天开着车子出外觅食而已;其他时间,她要不是赖在床上,就是坐在电脑前写小说,哪像现在端着盘子跑进跑出的。

    “小竹,要活就要动!”江文静对她的呻吟无动於衷,反而训诫她要多活动活动。“你也不过二十七岁而已,怎么可以比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先生、老太太还要虚弱。”

    “好啊!文静。”陈小竹听到江文静数落她,立即反驳回去。“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居然比不上一个你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她双手擦腰。“你啊,真是有了异性就忘了人性。也不想想我是那个你在最危难、不知何去何从时,对你伸出援手的恩人兼友人,你现在反倒还支使我帮你的男人做牛做马的。你说!你这样做对吗?!”

    她把这些天做苦工的牢骚,一古脑的全发泄出来。

    “友人倒是,恩人倒还不至於。”

    对於陈小竹的牢骚,江文静将它当成耳边风,并不特别在意。再说,她是了解小竹的,她这人只要脾气一过,又像没事一般,不必太在意。

    “再说,最近你不是文思枯竭吗?你不觉得变化环境,换点事做做,反而能促进你的文思吗?”

    “是啊!那我下一本小说,就可以写一个苦命的女主角被後母凌虐,每天都要到自家面馆作免钱工;到最後才被一个走错路的白马王子给解救的故事!”

    “这个构思不错,等瑞丹找到人接手时,你就可以着手进行了。”

    江文静端着空托盘,准备再把杨瑞丹煮好的食物给端进去,没有太多时间再听下去。

    她走到门外,看到瑞丹和瑞恩两人,忙得连汗都没有时间擦。

    据瑞恩说,之前他们都营业到傍晚,因为那个时候,一整天准备的材料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但依现在的情景看来,他们大概过午之後,就可以着手准备收摊了——营业时间减少,但所有人也快累瘫了。

    杨瑞丹看到江文静走出来,在百忙中抬起头来,抱歉的对她一笑,

    “文静,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和小竹帮忙。”

    面店就这么点大,陈小竹的声音可不小,他怎么可能会没听到她们两人的对话。

    “你别听小竹在那里乱嚷。”江文静回应他的笑,虽然身体有些疲累,但是脸上仍不自觉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我反正也没事,而小竹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到外头活动活动。待会儿吃饭时,你弄点她喜欢的食物犒赏她就成了。”

    杨瑞丹点点头,而後又重回他忙碌的工作——虽然他的工作是纯粹的手部动作,但他就是无法习惯一边工作一边和人聊天。

    就这么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等到所有的材料用完,他们才终於可以拉下店门,稍稍休息。

    “终於可以吃饭了。”

    陈小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要不是为了杨瑞丹的私家绝活,早在第一天结束後,她就不干了。怎么可能死撑了一个礼拜。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想,上辈子她可能是鸟类一族。

    “是啊,这几天真是忙得很。”杨瑞恩也不由得喘口气。

    她真没想到贝又芬那篇报导的影响力还真是惊人。才上报的第二天,效果就出来了,这年头果真是资讯爆炸的时代。

    “对了,你哥和文静呢?”陈小竹快手快脚的拿起碗筷,准备大块朵颐一番。

    杨瑞恩经她这一问,这才注意到江文静和杨瑞丹都不在店里。

    “我也不知道。”

    无所谓,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也好。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再加上有她和小竹这两个电灯泡,就算他们想说些体己话,或是做些亲密动作都没办法。

    “小竹,现在时间还早,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高雄逛逛好不好?”

    现在想想,今年夏天以来她还没买过新衣服,等会儿就去买几件衣服,犒赏自己这几天的辛劳。

    “高雄啊……”陈小竹侧着头想了—会儿。“也好,这几天完全写不出东西,到人多的地方晃晃也好。”可以顺道买几本好书,回家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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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江文静和杨瑞丹则坐在顶楼享受着夏日的凉风。

    “这里的风景真是挺不错的。”虽然只是一般的乡村景致,但对长年居住在都市里的江文静来说,倒是挺特别的。“还可以看到河呢!”

    在大太阳下,蜿蜒的小河成了条宝蓝色锦带。接着,她的语调一转。

    “瑞丹,我要向你说声抱歉。”

    “抱歉?”原本像江文静一样沉溺在这难得夏日午後的杨瑞丹,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说抱歉?”

    “因为……”她看着远方幽幽的说:“你原本的生活是自在又惬意,却因为我的自作主张,害得你和瑞恩变这么忙。”

    是啊,他的生意原就不坏,这样一来,更是累得像转不停的陀螺。

    听完她的解释,他轻声笑了。

    “这也是一种生活。”

    这种忙,只是身体上的劳累,只要有充分的休息,第二天照旧生龙活虎。比起他在台北工作时,领得虽然是人人欣羡的百万年薪:但是所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

    不仅如此,生活更是没有假日可言,只要公司一有需要,他就得立即放下手边的事情,完全以公事为重。

    他之前交往的女友,就是不能忍受他这种生活型态,因此对他多所抱怨。但当他向她提出,要到乡下重新开始属於两人的生活,她却坚决拒绝了,因为对她来说,他的身分、工作、薪水,是她足以向亲朋好友炫耀的基本条件,他所代表的一切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

    或许她是真的爱他,但是这是架构在有着大公司里管理阶层的职位和令人满意的薪水条件下;少了这些,她对他的爱似乎也不再成立了。

    除了长期的职业倦怠,来自周家的压力也是促使他做出远离城市的决定。在城市里讨生活是一种生活方式;在乡下做做小生意糊口,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既然差别只在薪资所得及社会地位上的认同;那么,他何苦让自己继续从事一项他原本就不喜欢的工作。

    他原本是打算一切自己来,当他将这个决定告知他唯一的至亲——妹妹杨瑞恩後,她十分赞同他的想法,当下辞了她在电脑公司的程式设计工作,两人一起搬到这里来,过着两人心目中的新生活。

    新生活的一切都很令人满意,唯一的小缺点是,周维妮不晓得从哪得知他们的行踪,几乎每隔一个礼拜,便会特地从台北赶来,要他回去替她父亲的公司效力。

    “其实,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营业额增加了,工时减少了……怎么说,但还是忙得没有时间去注意身边还有个心仪的女人。”

    听到他这么说,江文静脸颊立刻布满红晕:虽然她已过了那个动不动就脸红心跳的青涩年纪,但这会儿亲耳听到他这么说,仍旧是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别过头,不想让自己这糗状让杨瑞丹给瞧见。

    “喔,原来你对小竹有意思啊?”她故意说道。

    女人不只她一个,他也没明说他的意中人是谁;所以啦,也不能怪她故意找碴。

    说者无心,听者可有意了。

    “文静,你应该很了解我的心意,怎么可以这么误会我。”杨瑞丹着急的走到她面前。“我要是对小竹有任何非分之想,那么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展开行动了。”

    虽然他算不上是花花公子型的,但是遇到自己心仪的人,他不是那种会将命运光给老天安排的男人。

    “喔,这么说——原来你是个对我有非分之想的登徒子!”

    不知怎的,她就是喜欢逗弄他——看着他紧张得不知如何自处的模样,她就觉得新鲜又有趣。

    或许她是犯了所有恋爱中女人的通病——想要藉着男人的不知所措,甚至是发怒的反应,来证明他真的爱她。

    她知道这种做法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但是,她发现自己似乎老爱提起这类的事。而这似乎是从那天她被周维妮激得负气离去,然後他带束鲜花上门赔罪那次开始。

    “我……我……”杨瑞丹显然是将她的话当真了。

    他是有非分之想,但这是建构在一个名正言顺的前提下——他要她成为他的太太。或许这种想法有点老套,但是他认为唯有婚姻才能真正保障一个女人拥有他的权利,而这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怎么无话可说了?”她就喜欢看他这欲言又止、有口难言的糗样。“难不成真让我猜对了?”她用力叹了口气。“原来男人都一样,对女人都不安好心眼——就连你也不例外!”

    “文静,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很认真对你,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听到她这么说,他真是又生气又难过——气的是她不相信他的人格,难过的是她到现在还不相信,他真是用心对待她。

    “不管别的男人如何不可信任,但是你不可以拿我和他们比——因为,我和他们不同!我是真的爱你。”

    江文静看他真的生气了:心想可不能再继续逗弄他;要不然到时弄巧成拙可就不妙。

    “瑞丹,对不起嘛。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怀疑你的真心,”她向来是勇於认错,再说目的也达成了,根本没必要让两人的关系有任何损伤。“你骂我好了,我绝对是骂不还口。”

    “你……”

    这会儿杨瑞丹又无话可说了。因为她的反应又不在他的预期中——他原以为她还要和他争辩好一会儿;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她马上放下姿态,大方向他认错。

    “以後别再这样了,”除了这话,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我向你保证,我以後绝不再这么做。”

    不这么做,换种方式一样可行啊——这么有趣的事,她怎么舍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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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文静和杨瑞丹在顶楼待了约莫两个小时,由於明天一早还要营业,因此两人便下楼来准备明天要用的食材。

    才走下楼,杨瑞恩便告诉杨瑞丹,今天下午她要和陈小竹上高雄逛街、吃饭、看电影,可能要麻烦她这个能者多劳的哥哥,独自一人打点一切。

    听到这话,江文静自告奋勇的愿意接替杨瑞恩的工作——反正她回小竹家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看看书,看看电视打发时间而已,不如留下来帮他的忙。

    就这么的,江文静卷起衣袖,开始捡菜、洗菜的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工作要做;因为最重要的卤肉工作,她也是一无所知,只好帮忙找些简单又不费神的工作。这会儿,她结束了手边所有洗菜的工作,将所有垃圾收拾好装在垃圾袋里,正准备拿出去丢时,却看见了一个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遇上的人。

    “文静,好久不见。”

    这曾经熟悉的声音,但几个月之後,她发现听起来却如此陌生。

    “杨瑞丹!”

    来到这里之前,她曾假想过干百种两人再度相会的情形——

    也许是在冷飒还飘着细雨的台北街头,她挽着她的新情人和他不期而遇;或是她穿着ESCADA的套装,意气风发的站在会议桌前;也可能是她偷得浮生半日闲,到某个气氛佳、灯光美的咖啡店,喘口气,暍着香醇浓郁的义式浓缩咖啡:要不然就是她心情大好,拿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出现在东区……

    总之,不会是像现在——穿着沾着肉汁的休闲服,手里还提着一袋分量不轻的垃圾出现在他眼前。

    “你怎么会到这来。”

    可恶!早知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说什么她都要把她在台北的行头统统搬到这里。

    “你不是神秘消失了好几个月吗?”

    她的口气不是很好——当然,要她口气好无异是缘木求鱼,一个在拜堂完婚前一刻落跑的新郎,想要她和颜悦色以对?!作梦!

    “文静……”面对她的不友善,他不知该如何招架,只能支吾其词,“我是——我是来道歉的。”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她的个性——这种恩怨分明的个性,就是当初他欣赏的地方——虽然心理上早有准备,但是真面对她时,他还是有些畏惧。

    “道歉!”江文静高声说:“你不觉得任何道歉,都已经无济於事了吗?!”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杨瑞丹相当为难。“可是当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时Allen又突然出现——我——”当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後,他人已经和Allen在飞往美国的途中。“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他从来不怪Allen那时的做法。他想,同样的情形发生在他身上,他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抱歉!你的抱歉已经无法弥补任何事!”

    虽然说事过境迁,但是她只要一想到,他逃婚後的两个月,她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心里就有一把火。

    “你要是不想结婚大可以明说,何必在婚礼前临阵脱逃!”

    他要逃也罢,为什么偏要选在所有亲友聚集的一刻……他可以在婚礼前一天、婚礼後一天,甚至在举行完婚礼後马上和人私奔;为什么偏要选在她亲戚朋友、同事都在的场合——这摆明了是和她过不去。

    “文静,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做会伤你这么深。”

    其实对江文静他始终有分愧疚,因此在到美国之後,他便不断透过朋友打探她的消息。他从朋友那儿得知,她仍像平常一般上班,生活作息也没什么改变,直到两个礼拜前,他的朋友回报说她突然失踪,他才觉悟到自己逃婚对她所造成的伤害竟如此深。

    听到他这么说,她不禁愣了一会儿——他哪儿伤她深了?他不过是害她每天上班被人嘲笑,下班後还要受自个儿母亲的冷嘲热讽,除此之外再没别的。

    “很难得嘛,和爱人在—起的快活日子,偶尔还会想到我这个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前未婚妻!”

    难不成她还要为此高兴引在见面时没当场剥他一层皮,他就该庆幸她修养好。

    “文静,你别这么说,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造成这样的结果。”

    自从他抛弃在台湾的一切,到美国和他的爱人有了崭新的生活後,原本因为压抑过度而沉郁不语的个性,也有了明显的改变。

    “如果所有的事情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会采取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

    也许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让所有人都能体谅他们两个突然在拜堂前,决定取消结婚的决定。

    “再来一次?!”

    天啊!还要再来一次。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天天听她母亲叨念——她这次出走,除了职场上的不快,最大的因素还是来自家里的压力。

    是啊,她是可以选择搬出去住,但是她深知她母亲的个性,肯定会天天以电话说教,然後是三天两头往她住处跑:到最後乾脆长住她那,以方便她“教诲”女儿。

    “拜托你饶了我吧!一次就已经够瞧了,再来一次我看我只好申请移民,搬到国外去,好一次彻底根除所有人的闲言闲语!”

    天啊!他和她有仇是吗?要不然怎么会以如此恶毒的话来诅咒她。她可不想到哪去就被人定位成弃妇。

    “这个问题我们别再提了!过去的事永远无法重来,就当作从此之後,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们两个都忘掉这段不应该开始的婚事。”

    “可是——至少有什么事是我能为你做的吧?”

    对於她,他始终有分愧疚;既然不能弥补以前他所造成的伤害,那就让他为她做点事。

    “就目前的情形来说……我实在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

    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让她利用,她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削他一次,实在说不过去。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教他买一套MaxMara的套装、一双QuVci的鞋子和一只LouisVuiKon的皮包当作赔礼——而这么买下来,非十来万不可。

    她这人很想得开,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做什么都无济於事,倒不如给她点实质帮助。

    现在她人在玉井镇,最合适的穿着是一件两百块的T恤,再配上一件耐磨、耐操的牛仔裤就成了。要是真把那些行头给穿在身上,肯定和这里格格不入;再说,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要帮忙做事还得换来换去的多麻烦,

    “可是,你不留音信的离家出走,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我不见得神通广大,但是我仍愿尽自己的一分心力。”

    “听好!我只是没有告诉我父母我要到哪去而已。”她至少留了封信要她父母放心;并且告诉他们,等到她自己想回去时就会回去。“至於其它的事,我可是全部处理好之後才离开的。”

    “可是——”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江文静打断了他。

    “瑞丹,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怎么长舌了起来?”她印象中的他,是少言谨慎的。“我已经够成熟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错!你的不告而别是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但是伤痛……我想,你应该知道其实我也不爱你。”当初这段没结果的婚姻,根本就不曾有爱存在。“所以啦,根本提不上什么伤痛。”

    基本上,在得知他逃婚的前一刻,她也曾有过逃婚的念头;只是还来不及实现,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先偷跑了。

    “我只是气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掉,却留下这么一个大烂摊要我收拾;还让我被我母亲疲劳轰炸,被迫承受来自亲朋好友‘同情’的眼光。好歹,我们也曾是朋友—场,你要落跑起码事先通知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你不怪我?”

    听她这么说,她是不为他在婚前抛弃他这事生气喽?

    “怎么不怪!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落得公司待不下去、家里也住不下去的困境。”

    可是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遇上现在的杨瑞丹,也不会知道真爱是什么感觉。

    是啊,她是真的爱他——当然啦,除了视觉上顺眼外,他那朴实无华的沉稳个性,也是她所欣赏的。

    她可不像小竹小说中那些个对男主角一见锺情後,又拚命否认的女主角;况且她也不想学小说中的苦情主角,得费尽千辛万苦,才换得对方一句“我爱你”

    人生如此艰难困苦。再说,坎坷的爱情,很可能在还来不及尝到爱情的甜蜜,便已经尝尽那苦涩、无奈的苦果。

    “对不超,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哎呀!你先别急着道歉,我还没说完。”看他只差没双膝落地向她磕题认错的可怜模样;她不由得又善心大起。

    闻言,他抬起头来,睑上有着不解。

    “虽然你害我公司待不下去,连家也住不得……不过,说来我还真得感谢你一件事。”

    “什么事?”

    在他造成了她诸多不便之後,她竟要感谢他?!

    “如果不是你的‘抛弃’我也不可能到这里来,也就不会认识另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男人;而如果我不认识他,那么我就不可能知道,原来我的心情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见不着他就会心神不宁,可真见着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当然也更不可能相信,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一见锺情这事。”

    “你说——你爱上另一个也叫杨瑞丹的人?!”他相当不可思议。“和我同名同姓?”

    “你可别自恋的以为这是移情作用啊。”她紧急提出说明。“他长得可是和你一点都不像!”

    不是她故意损眼前这个男人,但是她真觉得她爱的“杨瑞丹”可是比他帅上许多——这绝不是出於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理作用。

    “如果可以,我还真不希望他和你同名同姓。总而言之,要不是你的逃婚,我也不可能到这里来,更不可能认识他了。”

    或许,他们两人终究有相遇的一天;但更有可能的是,真到那天来到也只能大叹相见恨晚,或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江文静记得经典电影名片“真善美”里有一幕,就是女主角玛丽亚要离开修道院,到男主角家前所说的一句话——上帝若是关了一扇门,必定会开另一扇窗。或许,她和眼前这个男人婚姻的不顺,就是她和另—个杨瑞丹相逢的开始。

    现在想想,命运还真是奇妙。彷佛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有它一定的道理存在。若不是两人同名同姓,她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可能还要兜上好一大圈,才会相遇相爱也说不一定。

    “这么说来,我不但成就了自己的爱情,还帮你寻得了真爱?”至此,他终於卸下了心中沉重的愧疚感。“幸好在这个事里,没有人是受害者。”

    想到这里,他终於可以坦然无虑的和Allen展开新生活。

    “你要这么邀功我是不反对。只是,你要是想从我这儿敲什么媒人礼之类的东西,可是想都别想!”

    因为她猜想,小竹肯定会当仁不让的自谢:她才是促成她和瑞丹两人的大媒人。

    “媒人礼倒是不必,你只要带我去看看那位让你一见锺情的男人就成了。”

    “这有什么问题!先等我把垃圾丢到垃圾筒後再说。”她可没忘了脚边那一大袋的垃圾。

    “文静,虽然我没这个福气和你结为夫妻,但是,我相信娶到你的男人会是最世上幸福的男人。”

    江文静是个好女人,只可惜他只能将她当朋友,

    “那当然!”她很是不客气的接受了他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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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去丢垃圾的同时,杨瑞丹可也没闲着。除了要将明天使用的食材打理好之外,还得去盘点一下仓库里的乾料有没有欠缺,冰箱里一些生鲜类食品还需不需要补充之类的事。等做完这些事後,今天的工作才算正式告一个段落。

    “瑞丹!”就在他做完盘点工作後,他意外发现店里居然来了个他最不想见的人。

    “维妮,你怎么来了?唯圣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照道理说,她应该再过几天才会到这儿来:因为通常她都是每两个礼拜才会出现在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小镇,而且每次都和朱唯圣两人一起盛装到访。

    “他啊,”周维妮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他现在忙得很,没时间跟我到这里找你。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看来,她时间还选得不错。“是不是生意做不下去,乾脆提早收摊啊?”

    他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反正她就是认定他的店赚不了什么钱,肯定会维持不下去。

    “还好,只是想早点休息而已。”待客之礼还是不可失。“维妮,你要不要暍些饮料?”

    “不了,这些有人工色素和糖分的东西可是美容大敌。”为了要将身上衣服穿出最好的质感,对於身材的保养她可是不遗余力。“给我瓶矿泉水。”她习惯性用命令式口吻,向他要了一瓶矿泉水。

    “瑞丹,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你就别硬撑了,到我爸的公司上班吧。”

    其实,这几年她会如此锲而不舍的跑来这儿游说,除了不想放弃他之外,也有她实质的考量。

    她爸就她这么一个独生女,总有一天他所有的资产会转移到她身上。到那一天,她就是手握公司经营权的最大股东。

    或许别人以为她只是成天像只花蝴蝶般,穿着漂亮的名牌衣服在公司里晃来晃去,但其实公司里的大小事情,她也略知二了

    而她立即明白,如果要她一人独撑大局,实在是过於勉强;而且,很可能因为她生疏而使得她父亲辛苦大半辈子的经营权,被其他有野心的股东给夺走。这种事情,是她怎么样也不想看见的。

    她需要一个可靠、能力强,又可以信任的男人来帮她。

    周维妮的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但是她也明白,这些男人十个当中,有五个半是草包;剩下来的四个半,要不是捎想着少奋斗三十年,要不就是想从她身上捞些好处,全是些不可信任的男人。

    放眼望去能符合她条件,而她又欣赏的男人也只有他一个。虽说周,杨两家以前是世交,但是她和杨瑞丹的交情并不算特别好。

    等到她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时,才知道他已经有个交情颇深的女朋友。不过这种小事,对她来说一点也构不成威胁,她对自己可是有十足的自信。

    而正当她信心满满的想从别人手中抢回他时,却又意外发现杨家两兄妹居然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为了找到杨瑞丹,她可是费了不少工夫才知道他跑到这偏僻的小乡镇落脚。

    当她看到他居然穿着—件沾满油污的围裙时,她简直快疯了———个顶着哈佛大学金融硕士头衔的男人,居然放弃了大好前程,跑到这个小乡下来卖面!这就好比是把爱马仕的招牌凯莉包,拿给一个穿白衬衫、蓝裙子的小女孩当上学用的书包一样——实在是太浪费了!

    他应该是站在社会金字塔的最顶层,做着可以影响上万人的决策,而不是在乡下卖着一碗七十块的牛肉面!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硬撑?其实我的生意还不算太坏。”

    基本上经济不景气,造福的反而是他这种不以高价位走向的小吃店,再说,中国人一向是一个喜欢美食的民族:只要是真正美味的东西,不论开在任何地方,都会有人愿意不辞干里,跋山涉水而来。

    或许是周维妮的生活环境,让她以为所谓生意好的餐饮业,就必须是时时刻刻高朋满座,连片刻都不得闲。

    “维妮,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把话说清楚。”

    这话早该在她第三次出现在他店里时就说了,只是那时闲杂人等太多——她总是挑在生意特别好的时候出现——他要是真说了,恐怕会伤到她那过於强烈的自尊、心。

    虽然她的脾气骄纵、任性,有时候还有些不可理喻,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当众伤了她的自尊心,不给她台阶下,只怕日後会引来更大的事端。

    “其实我们两个根本不适合。”

    杨瑞丹不懂为何周维妮会在两人相识二十余年之後,才突然对他提起兴趣。如果他没弄错,她喜欢的应该是能陪她游山玩水,事事顺她、让她的男人……而他——是完全不符合她的要求。

    “我不清楚你找我到你父亲公司工作的目的何在;但是,我相信这绝对不只是纯粹想帮助世交的单纯心态。”

    周维妮见他已经把事情挑明了讲,她也不讳言的说:“你说的没错!的确没这么简单。你应该知道我爸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而他的一切最後都会由我继承。所以,总有一天,我必须接手我父亲的企业集团。”

    “这和我这个局外人应该没关系吧?”

    “是没有关系,但是,我希望有。”

    周维妮的回答完全困惑了他。

    “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想将她父亲的事业集团交到他手上?!她到底在想什么。

    “很简单啊——我希望你娶我,帮我稳固我爸的事业;同时除掉那些处心积虑想在我接手集团之後,打算把我推下来的股东。”

    “什么?!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听完她的话後,他真不知该说她是天真还是现实得过分。那该是十年後的事,她也未雨绸缪得太早了。

    “你为什么不试着开始慢慢接触你父亲的事业,等那一天真的到来,想必你早已驾轻就熟了。”

    “我了解我自己。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爸爸也了解这—点,所以对於我们两人的事,他是乐观其成。”

    周维妮早在十年前就知道,她自己不适合从商;若真要勉强硬撑,到最後恐怕弄到心力交瘁,还不见得有理想的结果。与其如此,她何不找个能力超强的老公,作为她强而有力的後盾?

    “你不试怎么知道自己不成?”

    “你以为我没试过?”周维妮相当诚实的说:“就是因为试过才知道不行;要不然,我现在应该是忙着批公文、视察分公司,而不是到这来游说你了。”

    “维妮,你要知道你所要求的事,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杨瑞丹认为她简直是强人所难。

    “你是指什么?娶我?还是到我爸的公司上班?”

    周维妮是明眼人。上回她和江文静起冲突时,虽然他是顺了她的意;但是她可以感觉出来,他的心还是偏向江文静。要是他选择娶她,那么他势必得顺道接收她父亲留下来的事业。

    “两者我都不可能接受。”

    如果他想要,依他自己的能力到外头自组—个公司,照样能做得有声有色,根本不必到别人的屋檐不听他人的使唤做事;再说,事情的关键也不在此。

    简单的说,他对於每天生活在庞大压力下的生活已经感到厌倦,他要为自己找回一种属於人的生活方式,一种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虽然每个行业有它该受的压力、该负的责任,但是他宁可这些变数是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顺着情势走。

    “维妮,我相信依你的条件,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以及更杰出的管理者,来帮你处理以後你父亲交给你的事业。”

    “你说的话包含了太多的不确定性。既然我眼前已经有一个能百分之百符合我条件的男人,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要是我真这么做,岂不是更浪费时间!”

    舍近求远的做法,她或许曾经做过,但是这次她不会再这么傻。

    杨瑞丹对她的偏执感到不可思议——她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看来不给她一个直截了当的答案是不行了。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眼前的男人,就只打算待在这里卖着一辈子赚下了大钱的面,并决定娶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这样你就知道,要是你再继续坚持下去,只是在浪费你为时不多的宝贵时间。”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两个礼拜前,给我下马威的那个女人?”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自从那天在这儿和她打过照面後,周维妮回台北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人将她的生乎调查得一清二楚。从小到大没人敢打她,而江文静做了。

    “就是她。”杨瑞丹不打算否认——反正,他想娶的就是她。

    “喔——即使她心里爱的,是另一个叫杨瑞丹的男人也无所帚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知道文静的前任未婚夫也叫杨瑞丹?“你调查她?”

    “当然啦!对於我的情敌,我当然要先了解一下她的匠细,才能定出对我有利的作战计画。”

    “你不觉得这么做是侵犯了她的隐私?!”

    对於她的做法,他怎么样也无法苟同,再说,有关文静的任何事,他都希望是由她亲口说,而不是由别人的口中知道。

    “隐私?”周维妮笑了笑。“她到玉井镇来,她身边朋友没半个知道,可以说是突然消失;而她的朋友、同事,甚至是亲戚,都认为她是为了怕触景伤情,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机会在婚前被自个儿的未婚夫抛弃;更绝的是,这个未婚夫抛弃她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一个连男人都斗不过的女人……哎!真是可耻啊。”

    “我想,这个和文静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杨瑞丹听到她这么贬低江文静,立刻挺身为她说话。“可耻的是那个临阵脱逃的男人!”

    设身处地的为她想,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那天当她知道他名字也叫杨瑞丹时,那股气愤难平的模样。

    “他明知道自己爱的是男人,却又要文静嫁给他;更可恶的是,居然在婚礼前一刻逃婚,这教文静情何以堪!”

    “那一定是她的魅力不够,才会让她的未婚夫和个男人跑了!”

    在周维妮的观念里,她根本无法接受一个男人会爱另一个男人胜过女人的事——在她的世界里,这种事是根本不存在。

    “好吧。”杨瑞丹发现和她多说无益。“就算她的魅力不够也无所谓。我倒感谢她对那个男人的影响力还不到家;因为要不是那个男人逃婚,我也不会认识文静,要不是那个男人,我也不可能发现我迫切想要和一个我只认识一个月的女人结婚。”

    总而言之,不管周维妮再怎么说,他就是非她莫娶。

    “不管她现在心里有没有我,甚至她心里有另—个男人的影子在;只要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相信我绝对比上一个男人更爱她、更珍惜她!”

    周维妮和杨瑞丹没有发现,当他们两人为了江文静的事,—来—往的同时,门口早站了一男一女,专注的聆听两人的对话。

    “恭喜了!你很幸运找到个好男人。”

    女人深情的看着正激动为她辩护的男人,抬起头来对身旁的男人说:“谢谢,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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