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午,是茶道社活动的日子,又是一个新的星期聚会。她很期待,可以见到陆羽。
跑完步,她洗了个澡,用了一些玫瑰精油,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小小的卫生间里。雾气弥漫在里面,镜子里的她看起来略显模糊。
用抹布擦了擦,顿时显得鲜明。灯光下的她,皮肤白里透红。她长相一般,勉勉强强挤进中等之姿,其实如果当初校长不是考虑到除了外表外的她,还拥有一手好文章,或许他也会卡掉她。
“最近的运动,好像改善了一些气色。”之前的她,谈不上病态,却有些泛黄。但是每天坚持跑步下来,脸色跟着改善了很多,尤其是这种莫名出现在镜子里的精神。
这是欧阳秸给的吗?
哼,绝对不能感激他。这样做,肯定有他耍人的理由。以前几乎每次也都是的。
“嘟嘟哒哒嘟嘟哒哒……”门外的手机铃声很有规律地响起。
早上不是没课吗?
她拿起一瓶乳液打开瓶子倒入一些在手心里,接着把瓶子也带出来,在床边找到手机,“喂?”是一个陌生号码。
“佑纤吗?”温雅的声音含着一丝柔柔的沙哑,这是陆羽特有的嗓音。
“陆羽……”她马上呆立住,竟然是他,这居然是他的手机号码。她一直都不知道,也未曾想问过他人。他竟主动打电话给她!
一个激动,“砰”的一声响,另一只手上的乳液瓶子应声落地,炸碎开来,而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心里的乳液也滑到了手肘滴到了被单上。
哦,神啊!她有种又想笑又想哭的冲动。
“佑纤,你那里怎么了?”他似听到了动静,微微的关心。
“哦,没什么。”她连忙说,比起他的电话,这些不过是小意思。但是他怎么主动打电话来,谁告诉他电话号码的?
陆羽的声音似渐渐放平:“佑纤,你今天忙吗?下午可以提早一点过来社里吗?”
“可以。”她马上脱口而出,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改口道:“上次选择茶叶的一道工序我还没学好,正想早点过去好好学习一番。”
总算找了一个好借口。可以提早见到他,她……很乐意。
“嗯,那就这样吧。你先忙,等会见。”说完,他挂了电话。
对着已经是“嘟嘟”两下恢复平静的手机发怔。陆羽,他找她什么事情?
视线很自觉地转向柜子上的水晶鞋,Cinderella……
“出了什么事情?”门口的欧阳秸突然闯入,看起来头发还是滴着水的,应该刚从浴室里冲出来。
“没什么,手滑不小心摔坏了一瓶乳液。”她的眼变得笑眯眯的,越过他去找扫帚,因为心里有那么一些些欣喜,心情大好地扫着碎片都很想哼小曲。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斜靠在门边看怪物似的盯着她,“不至于摔掉一瓶乳液让你性情大变吧?”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分明的笑容轻轻浅浅地映在她的脸上,嘴巴还咧得很大,没有丝毫看出不开心的迹象,“欧阳秸,今天我请你吃早餐吧。”
“嗯?”他挑起一边的眉,似有些惊讶她的主动示好。
平日的她,一出了这个校舍就会主动与他划清界限,甚至是离得越远越好,即使在班级里偶尔目光相遇,她也总会在第一时间撇开。
很难不承认,每次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心里有微微的不满与薄怒。却又说不上来这种情绪为何,只得任着她这般。
坐在学生餐厅里一起吃煎蛋喝牛奶。对面的她气色看起来比之前他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尤其是脸颊呈现了淡淡的粉色,是一种健康的标志。
这样的她,今年的秋冬换季应该不会再感冒了吧?
心里在淡淡地想,却不知自己的心思一直围绕着她在打转,继而忽略了盘子里的煎蛋被她挖去了半个。
一低头发现盘子里的蛋黄少了半个,他只淡淡顿了一眼,便似没看到似的,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欧阳秸,你来学校一个星期了,有想加入什么社团吗?”她突然出声问他,牛奶喝得嘴角周围都是白色的奶渍。
他瞥了她一眼,冷淡的眼神里没有她的影子。
她讪讪然地吐了下舌头,继续消灭盘子里的煎蛋。自小她就很喜欢吃蛋黄,无论是蛋黄饼干还是蛋黄混合其他。欧阳秸还曾经笑话她就是因为多吃了蛋黄,所以脸才看起来那么黄。那又如何,自己喜欢的东西难道要因为外表而放弃吗?
“你参加了什么社团?”他出声询问,显得漫不经心。
“哦,怎么,你要跟着我啊?”她有点紧张,刚才不过是随便问问,他可不要跟来,“喂,欧阳秸,你不会依赖我到除了学习吃饭睡觉外,都不能没了我的影子吧?”故意气他,哼。
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盘子往前推了推,让整个人陷入身后的沙发里,“我在想,凡是你加入的社团,我都不会做第一考虑。”
切!就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说好不损人就活不下去的人。为何她加入的社团他不能做第一考虑,难道她还让社团携带病毒啦!虽然很不满,却也微有窃喜,至少在没有他的视线里去静静欣赏陆羽,让她觉得安心和轻松。
“我告诉你哦,我除了茶道社其余都没参加。所以你除了茶道社,其余都可以参加。”最好是加入拳击社之类的累死他。嘿嘿。
他“哦”了一声,起身离开了桌子。
“喂……”好没礼貌,吃完了也不会绅士地等她也吃完。瞄了眼他盘子里的半个蛋黄,她左右扫了一下没人,用最快的速度夹过来消灭干净。
嘿嘿,蛋黄,真是好东西啊。
拐角处的欧阳秸静静地看着她一系列狼吞虎咽的动作,冷淡的眸子里揉入了一丝淡淡的暖色。
她不喜欢和他太靠近,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事实。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很友好的。扎着两条大大的麻花辫,穿着似公主般的粉色蓬蓬裙,手里还拿着一只水晶鞋,朝着他露出深深的酒窝。
她说:“我叫佑纤,这是我的Cinderella。我妈妈送的哦,说这个就是王子会找到我的证据,嘿嘿。”
他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当年的他才不过五岁,有些事情大脑还无法接收得了,只记得他的同学们都围上来,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家的可爱女孩。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说不上是因为众人围着她抢去了自己的风头还是那些好友们对她流露的兴趣让他不舒服,只记得他吼了一句:“一只破玻璃鞋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跟我上楼去玩电动吧。”
就这样无心的一句话,让他接下来单独在家里见到她的时候,总会在她脸上读到“讨厌你”这个信息。
掰着指头计算,他和她也算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来年。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你不去计算它,永远不会察觉它的变化。可当你想起时,时间却已经走得飞快。
他和她,同住十年,分开五年,现在重新相逢。
走在学校的林阴道上,淡淡的樱花香味扑入鼻翼。不远处有一群人黑压压地围在一起摆着摊位为新学期的开始给社团招兵买马,壮大声势。
他没有兴趣,只记得她说了个茶道社,却没想过自己的路过会引起周围的骚动。
“哇,这位同学你可有兴趣来我们漫画社?我们漫画社有三年的悠久历史哦,里面什么都有……”这个男生长得好像漫画王子哦,帅呆了!
“滚开,滚开。同学你加入我们街舞社吧,看你的样子是个好苗子。”另外一个人拿着传单挤开了之前的那个人。
“同学……”
“同学……”
顿时在他周围围了一群人,他的脸上依旧很平静,但是微微弯起的手指却在无声表明着他的不耐烦。
“咔嚓”、“咔嚓”按下快门两次,马上给这群人闪了一下刺眼的光芒。
众人转身看到了拿着相机的那个人,顿时讪讪地收回手里的大叠传单。真不走运,今天摆摊遇到一个极品却不料花娘也会来。
有“抢钱花花女”之称的花娘,凡是路人见到都会敬她三分,不是她有权有势,而是因为她的手上握有太多人的隐私资料。她成立的风花雪月社,顾名思义就是抓拍别人正在风花雪月时候的精彩瞬间。但她也很有品地不会把太过隐私的事情散出来,只会把一些好玩的事情,编辑成册,在全校限量发售。而那些被化名了的男女主角们为了不让周围的人看出那些故事里的人是自己,纷纷掏腰包买走那些杂志。而她则日进斗金,却还不满足地大售帅哥美女的物品,像之前在众人眼里无限追捧的“公主女神”陆言就是其中之一。
“同学,新来的?”花娘单手拨开人群,把自己挤到欧阳秸的面前站稳,灿若桃花地笑得特别招展,“加入我们风花雪月社吧,将是你在樱兰高校里最最明智的选择。”
他站着没动,只是紧握的双手渐渐放开,然后插入到了口袋里。
“我们风花雪月社历史悠久,尤其是我们综合了文学社、摄影组、拍卖会等等元素,让你只要参加一个社团就可以享受多种社团活动带来的乐趣。”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优美创业史,像这类酷哥型的男生,要他们加入社团,唯一的办法除了握着对方的短处外,就是软磨硬泡。
“我们社团里尽是人才,可是就是缺乏了你这一类的。”她继续鼓吹道,“而且也只有我们才可以和茶道社媲美在学校里的一哥一姐地位。”
他原本打算提起的脚,在听到那三个字后又顿在了原地。
“知道吗?今年的迎新晚会就是我们和茶道社联合举办的,想想强强联手的结果是为何,肯定是势不可挡啊。”
她说疯什么社与茶道社联合办活动……是否……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同学,同学……”花娘忍住发火的冲动,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讲啊?要不是看在他帅的分上,她早就提脚走人了。像冰山似的,冷得她想打喷嚏。
“好,我参加。”他突然说,却没有看她手里的传单一眼。
“啊,你不需要再考虑看看吗?加入我们社团可是很好的,放弃了多……”她可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硬硬呆住,“啊,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参加啊?!”她像突然吞了一个鸡蛋般张大了嘴,她还以为他那么冷的表情是在说“不,谢谢。”呢,原来是答应加入了呀。
弯弯的眉忽然笑眯了眼,“同学,你加入我们社团没错的,来来,填好这张表,我们社团在这里。”
她在一边的桌上找来学校位置的示意图,指着被红色水笔重重圈起来的地方猛说:“最显眼的位子哦,这个楼就是社团活动中心啦。”
他低头看着那张表格,“风花雪月社”几个字在鹅黄的纸上显得很吸引人,可他却没有心思。如果不是听到茶道社,他甚至不会多看这个摊位一眼。
这里的摊位很多,却独独没有看到茶道社的踪影。是因为他们人马壮到不需要任何新人的地步吗?此刻的她又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