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架空 >> 帝王将相,日久生情,波折重重 >> 私藏杏林妻(上)作者:阳光晴子 | 收藏本站
私藏杏林妻(上) page 5 作者:阳光晴子
    观棋不语真君子,银杏对种动脑的活儿原本就不爱,见主子默不作声地与凌阳王下起第二盘棋,看得她眼都要花了,周公也来了,她不禁打起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重重打了个盹儿,惊醒过来,一回神就见主子绷着一张俏脸,正向潘威霖行礼。

    「可惜了,一胜一败一和局,打平,无妨,本王说话一向算话,明天再来挑战。」清贵优雅的潘威霖难得满足了棋瘾,大人有大量地给了俞采薇下一个机会。

    闻言,俞采薇面上不喜不忧,礼貌地一福身,「民女明日定来赴约。」

    见俞采薇走了,傻眼的银杏也提了医药箱,匆匆向潘威霖一福便去追自家主子,而那盅早已冷掉的养生药汤最后也没逃脱被倒掉的命运。

    俞采薇主仆一离了清风院,闷坏的银杏就要吐一吐满肚子的不满,但她还没开口,俞采薇就先一步拦住她,「没事。」

    哪里没事?她脸都黑了,十多天了,主子连把脉针灸都没有,连一碗药汤也喂不进凌阳王的嘴里,要怎么拔除他体内奇毒?银杏抿紧嘴,在心里将那个英俊的凌阳王骂翻了。

    午膳时间,有五菜一汤,红烧肉、蒜香鱼片、牛肉洋葱、虾香羹及一道炒得青翠的时蔬,俞采薇坐下用餐,她胃口挺好的,除了那桩报恩的婚事外,她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吃饱喝足、睡个午觉起来,一头又栽入了药材室。

    至于银杏,见俞采薇不需她伺候转身就出去了,如今该往哪儿混她可清楚了。

    待到黄昏时银杏才回到听雨阁,她苦着脸坐在侍弄药材的主子身边,看了一眼在药材室门口的一个嬷嬷,压低声音说:「姑娘,这凌阳王可能不只身上有毒。」她指指脑袋,「这里也有问题。」

    「你是嫌命太长?」俞采薇放下手上的药材,眼神一凛。

    银杏急得摀住嘴,但想了想,又把脑袋凑近她,低声说:「我缠着扫花园的杜大娘一下午,套了好多话,凌阳王很爱整人的,曾有一个大夫还被逼着学戏子说学逗唱,王爷开心了才能把脉;还有啊,王爷会拿礼乐射御书数来比赛,输的还有惩罚,有被罚蹲马步,有的得射上百箭,有的得在日正当中在马场绕上百回,总之,花样可多了,很多大夫都待不上三个月……不,大多在一个月内就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而这回,王爷就是拿棋艺来对付您的,奴婢真心觉得王爷有病。」

    「王爷是有病,所以你家主子我才会在这里。」

    她神情从容地丢下这句话,不理噘起唇的银杏,起身往书房走,在琳琅满目的书墙上找了又找,果然找到不少与棋艺相关的书籍。

    得到这个新资讯,俞采薇心里也有了底,她这棋艺得再磨磨,她可不想在一个月内就打包回兴宁侯府。

    银杏一见主子专心翻阅那本漫谈棋艺的砖块书,认命的去备了纸放好,再挽袖磨墨,这是主子读书习惯,从不在书本上注记或划线,而是另作抄写,保持书籍的整洁。

    第三章  终于开始治疗(1)

    接下来的日子,若不去认真计较医治不医治的问题,在外人眼里,俞采薇的日子可以说是悠闲得过分。

    每天上午到清风院与谪仙公子下棋拼一下把脉的机会,但目前为止她都输,而且输在一子,能回回只输一子,足见潘威霖吊人胃口的功夫上乘。

    银杏每回都认为下一局主子就能赢,但事实是残忍的。

    俞采薇对某王爷的腹黑有了新认知,他耍弄人到了妖孽的程度,一次次辗压,咄咄逼人,却又留一口气让人残活,亏得自己性子沉静、坚韧,才能在一次一次的对战里看出某人恶劣的棋风,始终奋战不懈,逼得对方也要用出八成功力。

    这一日,红瓦亭台内的大理石桌上摆放着一副残棋,黑白子交错,互相厮咬,两方对峙互成僵局,要下一子都无处着手。

    潘威霖刁难俞采薇的段数愈来愈高,这盘处处杀机的残棋,就是他送给俞采薇的新战场,只要她能解了死局,他就伸手腕给她把脉。

    于是,清风院的人就见俞采薇早膳过后便端坐在亭台内,苦思着如何摆脱死局,午膳晚膳也在亭子内简单解决,直到月上树梢,不知耗掉多少心神苦思活路却又不得解,她才拖着疲惫身躯,踏着月色、忍着寒风,回去听雨阁。

    如此又过了三个日夜,其间两日还春雨绵绵,乍暖还寒,连天气都折腾人。

    到了第四天,夜虫唧唧,树影婆娑,灯火亮起,亭内的烛火随风摇曳,银杏打了个大呵欠,酸涩的眼睛挤出泪花,吐了口闷气,拿剪刀剪了剪烛芯,好让亭子更亮堂些。

    「姑娘,先回去休息吧。」银杏揉着眼睛,治病还得过五关斩六将,要不要这么欺侮人,气得她都肝疼了。

    「我再想想。」俞采薇也揉了揉眉宇,心神耗费太多,已有些精神不济。

    俞采薇仍奋战不懈的消息此时也传进潘威霖耳里,他慵懒地躺卧在床上,看着书本,淡淡的说:「她倒是毅力惊人。」

    「是。」梁森也很佩服,一个小姑娘竟一连几天风雨无阻地在亭内思索棋局。

    潘威霖合上书本,小顺子上前收过书本,再送上一杯茶。

    他喝上几口,又将杯子递给小顺子,「那可是本王下的双子棋,在去年宫宴上,有大臣回家复棋后因为破不开此局,三天三日不吃不喝的苦思,最后吐血卧榻,本王虽非怜香惜玉之人,也不想让个无冤无仇的小丫头也吐血卧榻,你们多照看点。」

    「是。」

    梁森跟小顺子异口同声,但两人默契地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俞采薇以她的行动赢得主子的关注,这一点可是破天荒,极为难得。

    如此又过了时雨时晴的两天,皇天不负苦心人,俞采薇终于破了棋局。

    潘威霖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说白了,那盘棋为难了别人,同时也为难了自己。

    亭内,潘威霖盯着棋盘,整个棋局都是围杀之势,可她只动了一子,整个僵持的棋势瞬间丕变,他漂亮黑眸闪过一道赞赏,微微点头,从她的棋风就可看出,她性子甚为果断,她下的这一子虽是自断左臂右膀,却也让这盘棋活过来了。

    「来,继续下。」他兴致勃勃地拿了棋子,眸光流转,下一子如何落下似已有了主意。

    「先把脉。」俞采薇声音有些沙哑,为了走那一步,她在脑海里演绎了上百次,但都是死路,裹足不前下,还是得置之死地才能求得一线生机,但即使如此,她没忘记所为何来。

    「姑娘,你都多久没合眼了,还把脉呢。」

    银杏忿忿声响起,她哪管什么尊贵的王爷,光看主子这些天被这些黑白棋折腾得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解了,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吧,凌阳王竟然还要继续下!

    「银杏,这里哪有你一个丫头说话的分!」俞采薇对银杏怒斥,但再看潘威霖时,语气放低,「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民女回头一定严惩银杏。」

    银杏的声音挟带着熊熊怒火,让潘威霖想装听不见都难。

    知道俞采薇解了死局,从一进亭子内他眼睛就没往她身上去,直盯着棋盘,这会儿才终于往她脸上瞧去,不想却见俞采薇一张脸苍白得像个女鬼,一向清澈沉静的眸子布满血丝,眼眶下方也有淡淡的青痕。

    看她这憔悴模样,他心里莫名地有一丝丝的不舒服,不悦的目光立刻瞥向梁森跟小顺子,不是叫他们照看了?

    两人被主子这带火气的利眼一扫,都有些懵,但潘威霖已将目光放回俞采薇的脸上,「罢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本王给你把脉。」

    「王爷亲口答应民女,解了就给把脉。」她目光清冷地再次强调着。

    这是不相信他?潘威霖看清她眼中的意思,心里都要冒火了,「这是本王的府第,本王会跑了?」

    「口说无凭。」她说。

    潘威霖气得差点没咬碎自己的牙,这女人是疯了吗?竟敢如此质疑自己。

    他半眯起黑眸瞪着她,俞采薇也没有丝毫退却,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但她不能让这几日的坚持无疾而终,她顽固对视,额上却冒出冷汗,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潘威霖英俊的脸黑得都能滴出水来,头一回被个女人气得牙痒痒,偏偏还找不到话驳斥,但见她苍白小脸上的坚持,他莫名地心软了,没好气地看了小顺子一眼,「备笔墨。」

    小顺子立即退下去,很快的去而复返,大理石桌上多了一副文房四宝。

    就见潘威霖拿起狼毫笔,很快写下一串字,「行了吧,可以放心去休息了。」

    甩了笔,丢下这话,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紧握在裙边的手,都握出了青筋,显见是硬撑着不让自己昏厥,目光再度落在她的小脸,心绪复杂,为什么?他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治与不治也不会有人惩治她,如此拼命不傻吗?

    潘威霖带着满肚子不解离开,俞采薇见一行人走远了,再也撑不住,软软地趴在桌上。

    银杏惊声大叫着冲到她身边,「姑娘!」

    「我没事,我休息一会儿,你再扶我回去。」她虚弱的说着。

    「好,姑娘休息会儿,奴婢守着你。」银杏哽咽,难过的拿袖抹眼泪,她真的不懂,主子这哪是来看病的,根本是受虐来着的。

    翌日,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潘威霖早早就来到红瓦亭台,大理石桌上的棋盘仍维持原样。

    他倾身托腮的看着残棋,对峙之势仍明显,而俞采薇昨日下一子便叫这棋局活了,真的厉害,棋逢敌手,他何必再一人饰两角?

    这女人棋艺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不知医术如何?他的棋艺师从前朝太傅,是我朝第一棋王,就他从蒋老太医那里套到的,俞采薇从小到大什么书都看,医书居第一,棋艺居第二,琴艺方面居三,如此知己知彼,也是他让那些大夫们都灰溜溜离开的主因,不过这回他自以为自己精湛,没想到却被辗压到尘埃里。

    潘威霖兴致高昂地思索着如何走一步,而她可能会怎么走时,终于看到某人姗姗来迟。

    也不让她行礼多言,就要她坐下对弈,但俞采薇也有主意,「请王爷先把正事让民女做了,民女……」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难道本王还会赖帐?先下棋。」他没好气的打断她的话。

    「既然如此,民女觉得身体也还有些疲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煞有其事地行个礼,还真的率性走人。

    好好休息一晚后俞采薇也回过神来,那盘残局同样也将潘威霖困住了,让她知道自己也能辗压他一回。

    小顺子目瞪口呆地见俞采薇主仆就这么转身走人,当下还有点回不了神,傻乎乎地看向端坐不动的主子。

    一直以来,以温润如玉的形象对外的凌阳王的俊颜此时很精彩,他憋着一股怒火,面色有着不甘及懊恼,张口想要把人叫住,却又拉不下脸,可谓纠结得很。

    但他最终咬咬牙,还是喊道:「站住,回来,本王不与小女子计较,把完脉就下棋。」

    这是屈服了,一旁的银杏都想跪地谢天了,她急忙从医药箱里拿出脉枕放在茶几上。

    见潘威霖拉了宽袖,将白晃晃的手腕往上摆,这一幕可是等了一个月啊,主子这可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泪腺发达的银杏又泪眼盈眶。

    俞采薇伸手把脉,屏气凝神的感受他体内的脉动,脉象混乱一阵,又转为正常,与寻常人无异,但几个呼息过后,如此又交互一次……

    她诊脉诊了许久,久到潘威霖都不耐烦了,但每每想开口,见她凝思不动,神态专注,他咬咬牙,只能再憋着。

    这脉诊得非常久,小顺子都要怀疑俞采薇是不是睡着了?

    俞采薇眉头微拧,虽然潘威霖的脉象与病历上所述几乎无异,但因这两年,她对医毒十分着迷,钻研不少古籍,仍然让她察觉到脉象里有一丝不曾被写在病历上的异样,因为太过细微,若非她细心辨脉还真无法察觉,只是那究竟是什么?

    潘威霖见她终于收手,再也忍不住,出口嘲讽道:「是不是做了无用功?本王六岁被下毒,那毒在这身体里住了十五年了,这么久了,诊脉过的大夫也有上千个,听雨阁的书墙里,那厚厚卷宗里写的还不够多?差异少之又少,你是多此一举。」

    「民女仍然想试试。」她从不是轻言放弃之人。

    「是啊,反正喝药、被扎针的都不是大夫。」他冷笑回道。

    「暂时不扎针,药方也不需调整。」她看向梁森,「照旧即可。」

    十多年来,名医郎中来了一波又一波,潘威霖天天药汤不断,但从他开始不配合大夫医治后,药汤时有时无,体内的毒便压抑不住,发作过几回,这两年来,在蒋老太医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潘威霖不给他人诊脉治疗时,仍得喝蒋老太医开的药方子,一日三回,虽解不了毒,但能稳住体内的毒,当然,忌大怒大喜。

    潘威霖强耐着性子,见她交代完了,一福身便要走人,他立刻咆哮而出,「俞采薇,你是当本王死了?脉诊完了,不是该陪本王下棋了吗?」

    「民女不愿。」她语气平缓地道。

    闻言,盛怒中的潘威霖都要气笑了。

    俞采薇直视着暴怒的男人,「从昨日到今日,相信王爷已经自己着磨出两方如何攻防,王爷棋艺胜过民女,民女侥幸破死局,也帮王爷突破盲点,这棋何须再下?」

    他虽然不悦,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从昨日至今,能如何攻防他已经想尽了。

    「所以民女不愿再与王爷对弈,时间宝贵,王爷的健康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民女探得王爷脉象后有些想法,要回去再好好想想,希望下次来时,王爷可以成熟得让民女治疗?」

    她想好言好语的与之沟通,但「成熟」这两个字又挑起某人的怒火,他眼神阴鸷,嘴角微勾,「也行,你会弹琴吧?指随意动,音随心出,而琴音也可窥其人品,不如你为本王弹琴一曲,本王心情一好,就按照你的方式来。」

    还来啊!一旁的银杏眼睛瞪大,怒了。

    俞采薇低头一笑,又抬头看他,「然后呢?今日一曲再一曲,明天再指定曲目,又或是找来一张残缺不全的琴谱,民女必须弹奏全了才能把脉?」

    想到银杏打探回来的消息,那些被整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的大夫们,她坦率直言,「王爷,民女并非没有脾气,民女来王府是为王爷拔除身上的奇毒,而非红袖添香,琴棋娱悦你的伶女。」

    潘威霖微笑看着她,的确很聪慧,他是打算用她说的方法让她打退堂鼓。

(快捷键:←)上一章  私藏杏林妻(上)  下一章(快捷键:→)